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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儒林外史》中的动物描写

2023-11-03刘希林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16期
关键词:文学价值儒林外史动物

[摘  要] 《儒林外史》是中国古典讽刺小说的高峰,聚焦儒林士人群像,书写科举时代下的士人心态与社会矛盾。小说人物众多,与之伴随出现的动物在数量上亦相当可观。这些动物在小说中或塑造人物形象,或推动故事进展,或以荒谬姿态登场营造讽刺氛围,是小说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元素,体现出一定意义上的文学价值。

[关键词] 《儒林外史》  动物  文学价值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16-0003-05

根据《中国小说描写辞典》的记录,中国古典及现当代小说中的动物描写涉及鸟雀、家禽、野兽、家畜、昆虫、鱼虾6类,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绿牡丹全传》中的骏马、《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的驴、《金瓶梅》《海上花列传》中的猫、《红楼梦》中的狗、《济公全传》中的蛐虫、《隋唐演义》中的鲤等,但未包括《儒林外史》的相关动物描写。而《儒林外史》中的动物有牛、驴、猪、马、猫、狗、鱼、老虎、苍蝇、蚂蚁、蛇、鸭子、刺猬、鹳、蛤蟆、乌龟、老鼠、螃蟹、虱子等逾20种。值得注意的是,《儒林外史》虽然涉及了数量较为可观的动物,却又并未列于动物小说之属[1]。究其原因,一是根据《中国小说辞典》对动物小说的界定,动物小说以动物为主要描写对象,书写动物世界及动物之命运,而《儒林外史》顾名思义,以儒林士人为主要描写对象,展现的是科举时代士人心态与士人命运;二是《儒林外史》中与动物相关的描写并不集中,动物往往伴随着人物出场,已溢出了动物小说以动物为主要描写对象的范畴。近年来,在学界已有的相关研究中,对《儒林外史》的讨论多集中在“林”之人物群像,“史”之写作笔法。这些研究在分析小说人物形象和写作艺术时也会提及小说中的动物,但均未系统地讨论其中的动物描写及作用。本文正是基于此种情况,而对《儒林外史》中的动物展开论述。

《儒林外史》中的动物悉为常见动物,包括家禽、家畜、野兽、昆虫、鱼虾等6类。从作用上来区别这些动物,一类是直接进入或突然出现,且多与人物关联,并起到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故事情节、营造讽刺氛围的作用,可视为“功能性”的动物;一类是在谚语、俗语中出现,如“老虎头上扑苍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第六回)、“三年前被毒蛇咬了,如今梦见一条绳子也是害怕”(第十一回);还有一类,与人物故事主题关联性不强,亦非谚语、俗语,以生产为目的的家禽,后两者一般不参与到小说具体的情节当中,可视为“普通”动物。本文主要讨论的是前者。

一、借动物塑造人物

动物与人类关联密切,不论什么社会,什么时候,人总要跟动物共生共存[2]。早在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先依赖动物生存,一些英雄神祇保留了一部分动物的外形,体现动物崇拜文化。古典文学作品中也不乏动物频频出镜,据相关研究,《诗经》中所涉动物有114种[3],《楚辞》中有动物66种[4],《山海经》中记载的动物也有277种之多[5],稍后的志怪小说《搜神记》、传奇集《裴铏传奇》中动物之数亦非常可观。《西游记》《聊斋志异》中动物的形象体现人性与动物性结合的异类表达。《儒林外史》中的动物与《西游记》《聊斋志异》中的动物相较,虽未出现复合性的异类表达,但也呈现出独特之处。动物作为形象符号,是人类思维的助手[2]。借助动物作为形象符号所带有的表征信息来塑造人物形象,是《儒林外史》中借动物塑造人物的主要表现手段。

利用动物特点来形容人物的面部特征与性格气质,早在《三国演义》“脸谱化”的人物描写中已形成较为成熟的体系,如张飞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多以体型庞大且凶猛的动物写人。《儒林外史》中利用动物来刻画人物面部特征及个性特点,则有别于《三国演义》,在动物的选择上,多青睐刺猬、乌龟、老鼠、驴、狗等体形小而常见的动物,体现出部分儒林与儒林外杂流人物卑琐与平庸的特点。以刺猬为例,小说第二十二回述牛浦与卜信、卜诚失和之后被赶出卜家,在投奔董瑛的途中,遇到了牛玉圃。牛玉圃在牛浦的眼中初出场是一身读书人光鲜得体的打扮,读书人的体面与排场给牛浦留下深刻印象。作为儒林名士的杂流,牛浦的出身并不高,也未受过系统教育,如要“立心做名士”,观察儒林群体的活动并与之结交是较直接有效的方式。故而在观察上,牛浦将牛玉圃宏观上的排场行止与微观上的面部特征都纳入视线:“手拿白纸扇,花白胡须,约有五十多岁光景,一双刺猬眼,两个颧骨腮。”[6]

论及人眼之贵贱福祸,《太清神鉴》曾载:“眼本清静,所以生神为木星。欲长秀分明,白如玉,黑如漆。耸耳入鬓者,大贵之相也。”[7]《玉管照神局》亦曰:“眼长深光者大贵……短小者愚贱,重者性凶,急转者小人之相。”[8]刺猬属哺乳动物食虫目猬科,体形小,外形上颇似小型鼠类,外耳和眼均很小[9]。若以《太清神鉴》与《玉管照神局》所载眼睛秀长、目光深漆为贵之标准,牛玉圃小而短的刺猬眼与突出的颧骨,正符合其愚贱的特点。牛玉圃是扬州万盐商的“代笔”,徽州人,他与丰家巷“乌龟”王义安称兄道弟,初露面就叫嚣着“要到扬州盐院太老爷那里去说话”[6],与牛浦初结识就自抬身价,扬言万雪斋也不是要紧的人,说万雪斋图他与官府相交多,每年送他几百两银子留他代笔,并声称“不奈烦住在他家那个俗地方”[6],却又因上当戳破万雪斋“书僮”身份,失去生活依靠而恼怒之下叫人痛打牛浦。从其吹嘘自处高位而透露出的自卑,可推测其出身并不高贵,看似经驗老到的行骗高手,却被亲手培养出来的牛浦所骗,其实并不高明,恰如黄小田评其“好一个尊容,一定是一个宝货”[10]。

再如与牛玉圃结交的“乌龟”王义安。小说写及王义安的笔墨不多,他是妓院的龟头,从身份上来看“乌龟”极称其名。小说虽未描写其外貌特征,但用乌龟这一动物贴切地形容了其性格特点。他戴着方巾出场,一出场便与牛玉圃两人共忆曾在齐大老爷衙门相别,一个强调齐大老爷现在做了九门提督,一个强调齐大老爷对他们的礼遇,借此来凸显异于常人的名流身份。不过这样的身份,很快就被两个真秀才揭了底。他们一人直接扯掉王义安的头巾,一嘴巴过去打得“乌龟跪在地下磕头如捣蒜”[6],而后两人“把乌龟打得个臭死”,最后把乌龟打急了,“在腰间摸出三两七钱碎银子送与两位相公做好看钱”,事情才了。乌龟作为最古老的爬行动物,背负坚硬的甲壳,一旦受到袭击,就把头尾四肢缩回龟壳内。作者在此处直述王义安为乌龟,其受到两秀才打骂而龟缩,花钱了事的丑态,虽有杂流头戴方巾的僭越之因,但其言行与乌龟并无异处,体现了王义安虚荣胆怯的个性。

二、借动物推动故事情节

在小说连环式的人物形象粉墨登场的过程中,动物往往伴随着人物出现,因而一些动物如上文提及的刺猬、乌龟、老鼠等有突出人物特点的作用。当然,还有一些动物能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如小说中牛、鸡、猪、猫、马等。以下就具有代表性的动物进行讨论。

1.猪

猪作为家禽饲养对象是一般农户的生活资料,也是主要肉食来源。由于猪的饲养难度大,在一定程度上,猪成为财富的象征,亦是生活资料的重要部分,历代农户对养猪都予以不同程度的重视。至明清,养猪仍被视为最好的营生,明《沈氏农书》:“古人云:‘种田不养猪,秀才不读书,必无成功。”清蒲松龄在《浦泖农咨》也有类似的言论:“古老云:‘种田不养猪,秀才不读书。”[11]将养猪与读书人读书并举,可见对农户来说养猪是从事农业生产的首要任务,也是重要的经济来源。事实上,在《儒林外史》中,养猪作为务农者生活来源的情况也有叙及,如第十六回匡超人在马二先生盘费的资助下回家奉养父母,买猪养猪杀猪是他营生的一部分。鉴于古代饲养技术有限及家禽品种的差异,猪的饲养往往需要较长时间。小说第五回提及严贡生家去年三月内才生下来小猪,先走错到王小二家,严贡生借口“不利市”将小猪八钱银子强卖于王小二。这头猪在王家养到一百多斤,复又错走到严家,严贡生见猪已养大便不肯将猪归还。根据小说的描述,此时已是范老太太死后的七七之期,而范老太太死于十月中旬,时间上已近十二月,由此推测小猪长到一百多斤花了近二十二个月的时间,无论是饲养时间还是成本都十分高昂。这从严贡生拒不还猪,要求王小二照时估价,“拿几两银子”才能将猪领回去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作为生产资料的代表和财富的象征,猪的出现与走失,让自称为人率真,“在乡里之间,从不晓得占人寸丝半粟的便宜”的严贡生立刻有了自证品行的“证据”[10]。而借由猪牵引出与之有纠葛的邻居王小二,又由猪被扣王小二告冤,引出断案的知县汤奉。严贡生心知事实,担心审断起来面上不好看,于是急走省城暂退场,事后严致和为严贡生善后,王小二终获得猪与银子,其弟严致和登场。小说人物一退一登,回环照顾之笔法精妙,全由一头猪牵引与推进。严贡生亮相以攀附汤奉为始,通过猪的走失,小猪与大猪的归属官司,终以汤奉评其“忝列衣冠”攀附失败为终,又因官司等事衔接其弟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猪作为“证据”,既塑造了严贡生吹嘘卑污的无赖形象,也推动了故事的进展。

2.猫

同样起到推动故事作用的还有猫。猫较早在《礼记·郊特牲》有载:“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12]猫和虎以田间老鼠和野猪为食,通过迎请祭祀,祈祷猫和虎保护田间的庄稼,是一种生物防治的思路。用猫来对付老鼠,避免粮食被祸害,是早期人们养猫的重要原因。小说第五回出现的猫,并没有展现其卓越的捕鼠功能。严监生正妻王氏去世,在王仁王德两位舅爷的帮助下,赵氏由妾室被立为正室,一切貌似尘埃落定的时候,猫登场了。此时赵氏被扶正花了“四五千两银子”,并对两位舅爷感激入髓。赵氏的这种感激一直持续到除夕,恰值严监生收到亡妻王氏的典铺送来的三百两利钱,他感慨“今年又送这银子来,可怜就没人接了!”面对此情此景,赵氏通过言说王氏心慈强调其私蓄多有恩惠他人,来表示自己的否定态度,并且为巴结王仁王德一心要在开年送盘程助其应试。显然,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获得严监生的赞同,他将这种不满发泄在趴在腿上的猫身上,“一靴头子踢开了”。这才有了猫受到惊吓后跑回房内,两人意外将王氏历年积聚的五百两银子翻了出来,严监生因而“伏着灵床子,又哭了一场”,从此“惊神颠倒,恍惚不宁”,过了灯节后,便“心口疼痛”,渐渐“骨瘦如柴”。天目山樵评其“良心发现。然所以发现者,银子之故。回过味来死期已定,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严二之心死已久矣”[10]。推其心死之因,或为“新妇不如故”,在钱财积蓄方面,赵氏始终不及亡妻王氏。这对视钱如命,即便“骨瘦如柴”也仍“舍不得银子吃人参”的严监生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如此一来,猫或可视为严监生死亡的推手。

一方面,严监生有钱胆小,心知赵氏终日受大房的气,但面对胞兄严贡生招惹的麻烦,又不得不为其收拾烂摊子。为平严贡生的官司,他拿两千钱打发了差人,在王仁王德帮忙下共花去十几两银子,才把官司了结。他看不上胞兄严贡生“寸土也无”,一家子人口又多却花销大手大脚,一顿买五斤猪肉,赊鱼,拿家里花梨椅子换肉包子吃。正因如此,他万分警惕周遭一切有可能威胁其家财的人和事,有如一只猫蹲守着时刻觊觎其粮食的老鼠。事实上严监生死后,其胞兄瓜分家财的种种行为,也确与鼠辈无异。另一方面,严监生贪财爱财,死前为两茎灯草费油而迟迟不肯撒手人寰,如此贪财吝啬之人,若从猫的生物防治作用来看,养猫也不足为奇,且理由充足。为扶正妾室赵氏,他愿意花大价钱笼络王仁王德,以其日常连猪肉都舍不得买的吝啬程度来看,足见其对赵氏的喜爱。而一只猫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现状,亦展现了严监生对赵氏情感由喜及厌,再由厌及心死,最后致身死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猫成为体现其情感流动变化的标记物,同时也对故事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

除上述列举的猪与猫之外,推动故事发展的还有其他动物。如小说第三十八回戏拟“武松打虎”而作郭孝子“打”虎,第四十九、五十二回出现的胡八之马等,都不同程度影响故事的情节发展。

三、用动物营造讽刺氛围

《儒林外史》其文“戚而能谐,婉而多讽”[13],尤擅用动物来营造讽刺氛围,主要表现方式是在同一场景中插入动物,或插入其他人物与动物的关联事件进行对比,通过描写同一场景中的异质性事件,而渲染荒诞讽刺的氛围,进而突出小说主题。

以第九、十回中的狗为例。第九回述娄琫、娄瓒两公子在守坟人邹吉甫口中得知杨执中的个人情况后,引为同道中人,于是他们搭救了这个同道中人,让管家兑出七百五十两银子为他清账。救人之后,两人迟迟不见杨执中来访拜谢,便以为杨执中是像越石甫一样的高人、贤者,因而有了访杨之举。作者写了娄琫、娄瓒两公的三访之举,颇有刘备三顾茅庐之风。第一访中狗的出现,可视为此次拜访事件雅俗界线的标志。两公子访前商讨好了初见面不要提起相救之事,要提前一日上船出发,第二天一早到杨家,能相谈整天。到访后,又通过两位娄公子的视角,对杨执中所居环境白描,不难看出两位娄公子对这次拜访的重视,也从侧面突出杨执中“高贤”,足显星夜访友之风雅。二娄抵至楊家,狗见人,狗吠便起,喧闹的狗吠声并没有唤出主人,而是两公子“叩了半日”才有聋老妪开门。老妪不仅将两公子的“娄”姓听成了“刘”姓,而且在告诉杨执中二娄曾到访过时,又将“娄”说成了“柳”姓。杨执中误以为来人是县里来要钱的公差,于是将老妪打骂了一顿,其所作所为实不属“高贤”之列,且与两位娄公子对其的“臆想形象”形成对比,倍显粗俗之致。同时,此处杨执中的行为,又暗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二娄明明是替杨执中还钱之人,却被杨执中误以为讨钱之人。

第十回述及蘧公孙入赘鲁府,十二月初八蘧公孙与鲁小姐举行婚礼。小说写了婚庆的排场与热闹,先是娄家和蘧家的灯笼三四条街都摆不下,又安排了戏乐表演,连鲁宅的老房子也在十几枝大蜡烛的映照下,显得辉煌。可就在这婚宴的热闹喜庆之中,屋梁上却掉下一只老鼠,恰巧落在燕窝碗里,并将碗打翻,被惊到的老鼠爬起来弄脏了新郎官簇新的大红缎补服。紧接着,乡下的小使因为看戏,把手中还装着两碗粉汤的盘子向地上一掀,碗破汤泼,惹来两只狗争抢粉汤吃。小使怒气横生,用脚去踢,结果没有踢中狗,却把一只钉鞋踢到陈和甫席前的点心盘子里,从而惊得陈和甫的衣袖又把另一个粉汤碗打翻。此处,老鼠和狗似乎都是突然出现的动物,但鲁宅是一所旧宅,有老鼠出现并不奇怪。而鲁编修又是一位“穷翰林”,家中养狗看家护院也实属常理。老鼠和狗的出现打破了婚宴喜庆,而乡下小使看戏打破汤碗,踢狗不成踢鞋,鞋又落入他人盘中,引得他人又打破汤碗。这中间发生多个小事件,作者却只用了“须臾”两字,仿佛只要轻轻一触,这一系列的事件就有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将婚宴这出喜剧变成闹剧,进而变成一出滑稽剧。

小说写鲁蘧联姻,老鼠掉入燕窝碗,属喜宴中突然插入动物(老鼠弄脏了蘧公孙补服,与主要人物关联),而喜宴又与小使打翻汤碗踢狗之事,形成二元对立(同在婚宴场景中,小使与狗触动下一事件)。鲁编修看中蘧公孙的中堂后人表侄、南昌太守之孙身份与其诗话文才,嫁女的目的是希望利用其身份优势,通过八股制义猎取功名富贵。因而这场婚宴充满着对功名与富贵的憧憬,这样的憧憬恰与婚宴的喜庆热闹相应,而老鼠掉入燕窝碗、小使打翻粉汤碗致狗来抢食而打狗,皆是发生在婚宴场景里的异质性事件。若联系蘧家式微,蘧公孙粗通诗赋实无诗才,又不肯做举业,鲁编修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于是,作者通过插入动物,形成短暂的中断,巧妙利用人与动物之间的关联事件,形成反讽效果,且成功营造了诡异般和谐的讽刺氛围,又倍添凄凉之感。或可以如此理解,若视充满着希望与祝福的婚宴为喜,其婚宴的诸多安排亦可谓文人之雅,而鲁蘧联姻其终局走向注定为悲,老鼠与狗的直接打断与加入,则是作者有意为这场喜宴的悲剧增添一丝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戏谑,可看作世情之俗。

四、结语

综上,小说中的动物描写虽然笔墨略欠集中,在某些部分上,甚至远不及景物描写的篇幅,但也正因如此,在对古典小说《儒林外史》的探讨之中,相关学者往往能提及其中一两处的关联动物举例,如袁行霈先生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史》论及小说“通过不和谐的人和事进行婉曲而又锋利的讽刺”[14],列举的正是第四十七回权牙婆捉虱子一例,关注到了动物与人的关联事件,在同一场景中不和谐的状态,起到凸显主题的作用。作者用极其冷静而克制的笔触,以点睛之态,使动物见缝插针一般出现在士人之林中,在一定程度上能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故事情节、营造讽刺氛围,成为不可忽视的小说元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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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胡司德.古代中国的动物与灵异[M].蓝旭,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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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吴敬梓.儒林外史汇校汇评上[M].李汉秋,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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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

[14] 袁行霈.中國古代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特约编辑 张  帆)

作者简介:刘希林,硕士,湖南应用技术学院文化传媒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为明清小说。

基金项目:本文为校级课题“常德武陵戏与明清小说交融研究”研究成果(编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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