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新时代非洲中文教育发展的动因、模式与路径
——以赞比亚中文教育发展为例

2023-10-31崔佳兴王贺许善成

比较教育研究 2023年10期
关键词:赞比亚非洲孔子

崔佳兴,王贺,许善成

(1.国家开放大学国际部,北京 100039;2.中央民族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北京 100039;3.内蒙古开放大学党政办公室,内蒙古呼和浩特 010011;4.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卢萨卡 1801)

中非从来就是命运共同体,新时代中非合作更加紧密。截至2023 年8 月,非洲共有52 个国家参与“一带一路”建设,[1]是全球参与该倡议实践最多的大洲。语言在促进中非经贸交流、民心相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加强非洲国家和区域的中文教育研究,能够为中文的区域国别教育与传播研究提供借鉴,也能够为进一步推动中非合作、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提供先行经验与成功案例。

非洲的中文传播主要分为三个阶段:20世纪上半叶为肇始和初兴期,表现为单向线性传播;20 世纪下半叶为发展期,表现为双向互动传播;2000 年以来为跨越式发展期,表现为社会化网络传播。[2]1970年,中国政府援建的坦赞铁路开始动工,推动中文双向互动传播取得显著成效。根据三国政府协定,北京交通大学(原北方交通大学)负责帮助坦桑尼亚和赞比亚培养铁路修建、管理、维修所需要的本土人才。学校接收了两国各100 名来华留学生,开设铁路相关专业,教授基础汉语、专业汉语、基础理论课及专业课,并专门为留学生编写教材以及附有汉语拼音的《汉英铁路运输专业词汇》。教学采取课堂理论教学、现场实践和生产实习相结合的方式。[3]从专业目标、课程内容、学习材料、教学实践、运行模式来看,当时的教学设计清晰明确,是最早对赞比亚留学生开展的中文教学,也是较早、较为科学和系统的“中文+职业技能”教学实践,教学思路和模式仍可为今天的“中文+铁路技能”乃至“中文+职业教育”提供借鉴。

一、赞比亚中文教育的发展动因

赞比亚中文教育的产生与发展是内部拉力和外部推力共同作用的结果。中赞两国的历史情谊、赞比亚提升本国经济建设的强大动力以及中文教育相关政策法规的建立为内部拉力,华人群体和相关教育机构为外部推力。

(一)中赞深厚友谊促进语言文化交流

中赞友谊源远流长。1964 年10 月29 日,中国与赞比亚正式建交。赞比亚是南部非洲第一个与中国建交的国家。两国传统友谊深厚,双边友好合作关系不断发展。[4]20世纪70年代以来,“中非兄弟友谊”的观念深入人心。中非经贸往来和文化交往日渐加深,中非区域协同发展、和谐共生的关系成为中赞发展的良好基础。随着中非交流合作不断深入到经济、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各个领域,赞比亚以及其他非洲国家的人民通过当地组织的“中国文化月”“中国电影周”“中国图书展”等多种文化交流活动愈发深入地了解中国、走近中国。

(二)经济建设与发展对“中文+职业教育”提出现实需求

坦赞铁路的修建开启了赞比亚本土中文人才的教育和储备。自坦赞铁路1970 年10 月正式开工到1976 年7 月全部建成移交,中国政府先后派遣近5万工程技术人员参与建设,[5]中赞双方的铁路工作人员成为当地人民了解中国的窗口。此后,随着中非贸易及文化交往的增加,非洲各国派往中国的留学生逐年递增,截至2019 年,有近4000 名赞比亚学生在华留学,中国政府已向1000多名赞比亚学生提供了奖学金。[6]

随着时代发展,赞比亚结合自身特色与优势,经济呈现多样态发展趋势,对于本土中文人才也提出更加多样化、复合型的需求。2007年2 月,中非第一个经贸合作区——赞比亚中国经贸合作区成立。截至2023 年6 月,中资企业在非投建产业园区25 个,雇佣当地员工4.2万人,[7]投资规模不断扩大、投资行业日益多元,除采矿业、农业、建筑业等传统领域外,金融、电信、能源、旅游、加工制造等行业正逐渐成为新的投资方向。[8]多行业的进驻有力推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同时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从业人员为了提高沟通效力和工作效率,主动提出学习中文的需求。为了提高当地员工素质,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中国有色矿业集团在教育部的支持下联合国内10 家职业院校共同设立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9]开启了校企联合海外办学的新模式。此外,中国国家开放大学与多所职业院校联合开发编写的《工业汉语》系列教材,成为“中文+职业技能”的前沿探索,也是符合非洲教学特点的重要中文教学资源。

(三)相关政策法规促进中文纳入赞比亚国民教育体系

随着中赞交流不断加深,合作不断深化,民众需求不断拓展,赞比亚官方相继出台了中文教育相关的政策法规,并落实中文教学实践。2013 年,中文课程被纳入《赞比亚教育课程框架》。[10]2014年,赞比亚教育部在全国10个省各遴选1 所公立试点中学,开展中文教学。[11]2019年5月,赞比亚政府与孔子学院总部/国家汉办(后更名为中国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签署协议,将中文课程及考试纳入赞比亚中学阶段(含初中和高中)教育体系。同时,赞比亚教育部、中国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和赞比亚大学三方签署备忘录,共同探讨并制定赞比亚中学中文课程、教学大纲、考试大纲等。相关政策标准的制定,意味着中文已经进入赞比亚国民教育体系,且在教育类型、教育层次上不断延伸和拓展。

(四)华人群体助推中文教育的产生与发展

非洲的中文传播肇始于17 世纪涌向非洲的华人移民。[12]在1995 年《赞比亚投资法案修正案》和2006 年《赞比亚发展署法》的双重刺激下,截至2020年,在赞比亚投资、务工的华人数量达3 万余人。[13]早期的华文教育主要是为满足华人后裔学习语言文化的需要,尽管华人数量不断增长,但长期以来中文学习集中在华人群体内部,表现为族内传播,族间扩散不明显。此外,由于中文教育专业知识和管理经验不足,缺少充足且必要的师资力量,华人社团对当地的中文教育推动作用极为有限,并未形成体系和规模。

(五)中文教学机构助力中文教育成规模、持续、有序发展

进入21 世纪以来,赞比亚中文教育迅速发展,中文教学机构数量陡增,教育类型和教育层次日渐丰富。截至2022 年底,赞比亚的中文教学机构主要包括中外合作建立的孔子学院、孔子课堂以及企业牵头设立的独立孔子课堂、中文国际学校等(见表1)。

表1 赞比亚主要中文教育机构(不含下设机构)简况

相关中文教学机构开设学历教育课程,如赞比亚大学、穆隆古希大学分别开设了中文及相关学位和学分课程, 全国十省中小学开设了中文必修课程。机构同时也开设非学历教育课程,如汉语水平考试(HSK)与少儿汉语考试(YCT)等辅导课程,针对不同年龄对象的中文培训课程等。除此之外,孔子学院在开展中文常规教学的基础上, 还开设了丰富多彩的文化课程, 如武术课、中国电影欣赏课,并与当地企业合作开设旅游汉语、工业汉语等课程和专项培训。中文教学机构在赞比亚落地生根,形成了“点—线—面”结合的中文教育体系,有助于提高教学效力、构建良好的中文教学生态。

二、赞比亚中文教育的发展模式

(一)“一院多点”模式

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是赞比亚唯一的孔子学院,自2010 年7 月揭牌以来,该孔子学院采取“一院多点”的教学模式。截至2022年10月,共设有17 个教学点。①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的17个教学点包括穆隆古希大学(Mulungushi University)、铜带大学(Copperbelt University)、利文斯通利比斯学院(Livingstone Institute of Business and Engineering Studies)、家园完全中学(Nyumbayanga Secondary School)、赛谢凯中学(Sesheke Secondary School)、奇帕塔全日制中学(Chipata Day Secondary School)、姆皮卡男校(Mpika Boys Secondary School)、西雅翁噶中学(Siavonga Secondary School)、卡萨玛女子中学(Kasama Girls Secondary School)、卡邦坡中学(Kabompo Secondary School)、曼萨中学(Mansa Secondary School)、卡隆噶中学(Kalonga Secondary School)、马萨依提寄宿中学(Masaiti Boarding Secondary School)、罗德西花园学校(孔子课堂)(Rhodespark School)、卢安夏诚信学校(孔子课堂)(Luanshya Trust School)、和平女校(Mary Queen of Peace Girls Secondary School)和恩多拉继续教育学院(Ndola School for Continuing Education)。教学点2011—2016年间先后成立。这些教学点以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所在的卢萨卡省为中心,辐射至中央省、铜带省、南方省等其余9 省[14],呈典型的伞状分布。教学点既有公立学校,也有私立学校和教会学校。截至2022 年底,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的汉语学习人数累计达8496 人。[15]“一院多点”的教学模式扩大了中文教学的覆盖面和传播范围,有效提高了中文教育机构的教学效力和影响力。除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喀麦隆雅温得第二大学孔子学院(2007 年11 月成立)、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大学孔子学院(2013年11 月成立)等也实施“一院多点”的教学模式,形成了各自具有区域共性和国别特性的中文教学模式。

(二)“以一拖四”模式

由中国企业和多所职业院校合作成立的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同时也是独立孔子课堂、“中文+职业技能”教育实践与研究基地和国家开放大学—赞比亚学习中心。[16]四个相对独立的机构分工和职责各有侧重: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以学历教育为基础,以职业教育为特色,是实行“一个机构,四块牌子”综合运行管理模式的“主干”;孔子课堂和“中文+职业技能”教育实践与研究基地分别以开展中国语言文化和工业汉语教学为主要任务,有效提升赞比亚员工工业汉语水平和中华文化认同感,为职业教育“走出去”和企业高效融入提供助力;国家开放大学—赞比亚学习中心利用国家开放大学提供的教学设施、教学资源面向驻赞企业员工和在校生开展远程教学与培训,推动中国远程教育和职业标准融入赞比亚国家职业教育体系。

无论是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一院多点”的伞状辐射,还是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以一拖四”的树状模式,都是中文教育与中华文化传播本土化、在地化的重要表现。针对赞比亚等非洲各地中文教育的现状与困境,“一带多”的中文机构运行管理模式和教学管理策略从当地现实情况出发,有效地将中文教学、文化交流、职业培训和企业管理有机结合,能够充分发挥各机构的优势,从而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和任务完成效率。

三、非洲中文教育发展的现实困境

以赞比亚为典型案例管窥非洲中文教育,非洲中文教育主要受到学习需求、纳入层级、教学资源、中文师资以及华人群体传播后劲等要素的制约。从全球中文教育现状来看,非洲中文教育整体表现为发展较为滞后,本土化程度较低。

(一)中文学习需求较为分散

截至2022 年底,非洲共有44 个国家设立了64所孔子学院和10所孔子课堂。[17]受国际政治、宏观政策以及区域国别经济、科技等条件的制约,各国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中文教育发展需求。从量上来看,南非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数量最多,共9所;埃及位居第二,设立了4所孔子学院和2 所孔子课堂;其他多数国家仅设立一所孔子学院,并未设立孔子课堂。在此情况下,赞比亚、喀麦隆和埃塞俄比亚的孔子学院相继采取“一院多点”的教学模式,有效提高了中文教学管理效率,显著缓解了中文教学需求分散、教学供给力和资源分布不均衡等问题。

(二)中文纳入程度层级化明显,多处于“部分纳入”和“浅层纳入”

受客观因素影响,非洲中文教育的发展较为缓慢。目前已有15个国家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①非洲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的国家分别是埃及、突尼斯、坦桑尼亚、乌干达、肯尼亚、马里、佛得角、尼日利亚、加蓬、喀麦隆、刚果(布)、津巴布韦、毛里求斯、南非和赞比亚。李宝贵,吴晓文.中文纳入海外各国国民教育体系:价值、演进与表征[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22,20(04):1-8.,但从纳入的程度来看多属于“部分纳入”[18]和“浅层纳入”。以赞比亚中文教学为例,中文在该国属于基础教育外语②根据外语角色对于外语国的重要性,外语角色依次为:外事外语、领域外语、泛领域外语、基础教育外语、重要外语和重要语言,非洲的中文角色属于基础教育外语。李宇明,唐培兰.论汉语的外语角色[J].语言教学与研究,2020(05):17-30.,基础教育阶段的大部分中小学将中文作为外语选修课程,而非学分课或必修课,多数学段也暂未制定全国性、标准化的中文教学框架或大纲。要实现全部纳入与深层纳入需要自上而下做好顶层设计,自下而上做好基础建设工作,使中文教育既覆盖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各个学段,也能满足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的不同需求。

(三)本土化教学资源设计及相关研究不足

“本土化”可涵盖国别化和区域化两层含义,本土化教学资源是提高各国汉语教材针对性的现实出路。[19]但是由于前期研究和实践基础较为薄弱,目前非洲各国使用的主要是中国国内已有的中文教材,或在此基础上进行简单改编,鲜少顾及国别化和区域化问题。例如,《赞比亚初中汉语课本》是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的自编教材,但是由于适用范围有限,也并未进行宣传推广,目前已不再使用。截至2022年底,赞比亚各教学点使用的中文教材仍以孔子学院提供的教材为主,包括《跟我学汉语》《HSK 标准教材》《快乐汉语》《汉语乐园》《YCT标准教程》等。而且,学界对于非洲中文教学资源的关注和研究不足,研究现状整体表现为:学位论文较多,高质量的单篇论文较少;立足孔子学院的研究较多,深入社会学校和机构的较少;概括国别中文教育情况的研究较多,聚焦教学资源问题的较少等。因此,亟待研究和编写符合非洲中文学习规律、适用当地学生的中文学习资源。

(四)中文师资匮乏,且以中方输出为主

非洲的中文教师以中方公派教师和志愿者为主。近年来,受国际形势和疫情等因素影响,各教学机构的中文教师严重不足。截至2022年初,包括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在内的18个中文教学点中,高等教育阶段只有赞比亚大学和穆隆古希大学配有中文教师。其余中小学教学点,除赛谢凯中学、卡萨玛女子中学、家园中学、卡邦坡中学各有一位公派教师继续开展中文教学,其他教学点中文教学自2015年以来相继中断。中文师资匮乏是当地中文教学长期稳定发展的制约因素。

(五)华侨华人中华语言文化传承与传播力后劲不足

华侨华人是中华语言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播者。华人前往非洲大陆多因务工需求,历史上移居非洲的华侨华人囿于自身语言文化水平,在当地多为低端劳动力,他们对于中华语言文化的传承和传播意识较为淡薄。新中国成立后,非洲多国陆续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中非合作论坛的召开以及中非高级别人文交流的增加,中非高层次人才沟通交流日益频繁。据教育部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非洲来华留学人数共计81562人,占全球来华留学人数的16.57%,[20]仅次于亚洲留学生人数。这些高层次的来华留学人员,以及配合中非国家合作发展战略派出的中方高知识、高技能人才,将弥补华人华侨在语言传播上的不足,拓展非洲中文传播的广度和深度。

四、非洲中文教育发展的创新路径

2021 年12 月,“非洲国际中文教育联盟”成立,意味着非洲区域的联动作用和不同国别的典型特征受到重视,并将发挥更为深远的作用。未来非洲中文教育发展大有空间,借鉴赞比亚的实践经验以及国际中文教育自身的特点,探索将国内与国外、学科与事业、中文教育与职业教育、传统教学与新型理念、普遍规律与典型案例进行“五元融合”,从而突破单一国家的原有困境,创新实践进路。

(一)国内与国外相融合

国内与国外相融合包含两层含义。第一层是内因拉动、外因推动和中文驱动三者相互融合。海外中文教育的普及和深化需要输出国的“推力”与对象国的“拉力”共同作用,中文纳入海外对象国国民教育体系更需要对象国的主动引进和积极配合。[21]内因的拉动和外因的推动,促进了非洲中文教育的横向发展。中非深厚的情谊、共建中非命运共同体的迫切愿望,以及非洲区域经济的发展促使其从内发力,推动非洲在全球合作中形成“中国视角”和“中国触角”,主动引入中国硬实力,带动中文进入乃至融入当地国民教育体系。在内在拉力与外在推力的双向作用基础上,语言文化自身的张力作为第三方力量,能够防止内外因素等横向力量的对冲和制衡,在纵向上发挥平衡作用。语言文化的张力具有较大的弹性,可以随着推拉力的变化而发展变化,当三方力量形成“正三角”的合力时(见图1),中文本土融入值达到最大,不仅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效力,助力当地经济的发展,也能反向促进国际中文教育自身的完善。

图1 非洲中文传播“三力”作用图

国内与国外相融合的第二层含义是国际形势与国内战略相互融合。新时期,中非关系的发展受到国际上更加复杂的形势和多方因素的影响,亟须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国际中文教育在服务我国强国战略方面具有八大功能,①吴应辉指出,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在服务我国强国战略方面具有八大功能,即促进文明交流互鉴,服务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服务“一带一路”倡议,促进国际经济合作;助力我国国际传播本土队伍建设,推动当代中国本土化阐释;培育知华友华力量,助力构筑国际统一战线;赋能国际技术人才培养,助推科技与产业国际合作;改善国家形象海外认知,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促进人文交流,服务公共外交;促进华侨华人语言文化传承,增强海内外中华民族凝聚力。[22]有助于深入推进中非战略合作。例如在“一带一路”倡议中,语言先行铺路——非洲的中文机构协助中资企业对当地员工开展“中文+职业技能”培训,中文被纳入“一带一路”共建15个非洲国家的国民教育体系。由此可见,国际中文教育既要服务于我国的国家战略,又要成为中华文化“走出去”与“融进去”的有效途径。

(二)学科与事业相融合

从非洲中文教育遭遇的现实困境来看,其需求有限且较为分散,需与当地优势资源、人员技术专长紧密结合。受本土教师和教学资源匮乏等客观条件制约,非洲只有少数国家能够形成完整、规范的中文教育系统,这就导致人员培养类型较为单一,社会适应力与胜任力较弱。国际中文教育具有学科和事业二重性,[23]因此首先需要利用双重属性满足非洲的发展需求,同时依托当地良好的人文环境促进中文与其他语言文化的互动。其次,本土中文教育的核心要义是解决人的问题,因此无论是编制教学资源、课程标准或大纲,抑或是开展不同教育体系、不同层次的中文教学,培养非洲本土高层次中文人才是关键。这就需要综合考虑学科和事业属性,结合不同国家或者非洲整体的发展趋势,融合各个领域和专业,培养和储备适应当地需求的“中文+”多层次、复合型人才。再次,非洲中文教育的现状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将中文教育作为事业放到历史和错综复杂的社会背景下,加强非洲区域国别的中文教育相关研究,既能健全和完善国际中文教育学科体系,又能为当地的中文教育平稳发展提供保障。

(三)中文教育与职业教育相融合

中文教育与职业教育相融合是推动非洲中文教育发展、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核心手段。职业教育与“一带一路”建设联系密切、耦合效应明显。[24]截至2022 年初,参与“一带一路”倡议的中国企业为非洲累计创造就业岗位已超过450 万个。[25]这些传统和新兴行业的诸多岗位,吸引了大批青年加入,促使“语言文化+职业教育”成为提高办学层次和水平的有效模式。非洲青年可以选择在当地进入职业院校学习中文和专业技能,也可以选择进入中资企业后根据个人岗位和发展需要继续学习深造。此外,越来越多的非洲优秀青年获得中国政府或大学奖学金资助选择来华留学,他们在中国的高等学历教育中多倾向于选择中国语言文学、教育学、民族学、交通/建筑工程、农林医药、信息技术等专业,一方面与本国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紧密契合,另一方面“中文+X”的本领能够帮助他们在毕业后更好更快地成为中非沟通交流的重要桥梁。

(四)传统教学与新型理念相融合

非洲中文教学具有点多面广的多样化需求,远程教育更容易满足该教学特点。但是根据202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非洲教育挑战和恢复机遇的概况》来看,由于缺乏足够的硬件设备和网络支持,撒哈拉以南非洲以及北非的少部分地区无法为所有学生提供在线和其他远程教学,[26]这就需要在传统的教学方式中融入新型教育理念。例如,赞比亚大学孔子学院开设广播孔子课堂,突破互联网的限制,利用广播媒介开展中文教学。2021 年12 月,中国四达时代集团与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合作,面向非洲国家开设中文教学电视栏目《快乐中文》,[27]在面授学习、网络授课外,为非洲民众提供了学习中文的新选择。除此之外,国家开放大学—赞比亚学习中心开展“线上+线下”混合式学习,为当地提供硬件设施和技术支持,搭建赞比亚中文学习平台,提供单机版初中级中文培训课程和中华文化视频资源等。

(五)普遍规律与典型案例相融合

非洲的中文教育是各国个性化发展基础上的整体概念,因此将非洲中文教育发展的普遍规律与各国的典型案例、成功经验相融合具有重要意义,两者能够形成互动的良性循环。区域国别研究在国际中文教育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上具有重要意义,中文国际传播研究对区域国别的发展具有推动作用。尽管非洲各国中文教学的开展范围、教学质量、教育资源等有限,但非洲在政治、经济的发展上具有区域联动性,在历史、教育、文化等方面具有共通性。共性与个性融合可以充分发挥非洲各国之力,汇聚高质量的中文储备教师,充分做好已有中文教学资源的改编和整合工作,针对特殊需求联合开发能够满足专门用途的中文教学资源和平台,为不同国家乃至非洲整体中文教育发展、中非互动融通发挥积极作用。

五、结语

赞比亚的中文教育发展历史与现状为非洲中文教育的分析提供了多重视角。首先,要尊重历史及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客观规律,既要用动态发展的眼光对非洲国家的中文教育追本溯源,也要立足现实需求,制定符合其人才培养、经济发展以及中非利益的“非洲方案”。其次,要注重积累典型国家的典型案例,以赞比亚为例,既要立足长远发展,凝练高效的中文教育运行管理模式,也要锚定当前,解构教学设计、“三教”问题①国际中文教育中的“三教”问题是指关于教师、教学资源和教学方法等三类研究问题。、教育体系等构成要素和影响因素,建构具有普遍意义的“非洲模式”。再次,要以宏观、长远的发展为研究导向,坚持整体与局部、共性与个性相结合,“五元融合”就是在赞比亚中文教育历史与现状、困境与经验的基础上提出的面向未来的非洲区域发展路径。所谓“融合”,不是相关元素和维度的简单相加,而是要发展、联通、立体地分析问题,从而促进非洲中文教育生态的建立。

猜你喜欢

赞比亚非洲孔子
孔子的一生
孔子的一生
《走出非洲》:关于非洲最美的一本书
赞比亚要驱逐美国大使
非洲反腐败新观察
非洲鼓,打起来
W2018079 赞比亚:2018年上半年产铜超40万t
非洲的远程教育
如果孔子也能发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