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喜剧电影的叙事策略和喜剧精神

【摘要】喜剧电影作为类型化电影之一，凭借演员荒诞滑稽的表演和跌宕起伏的剧情设计增添了电影的吸引力，博得观众的喜爱。国产喜剧电影在近几年来更是迅猛发展，众多中小成本喜剧电影呈现出井喷式发展的态势，尤其在院线和视频门户网站当中更是屡见不鲜，从“囧”系列到开心麻花团队的《夏洛特烦恼》《羞羞的铁拳》，再到大鹏导演的《煎饼侠》《保你平安》等，一直在不断刷新国产喜剧电影的票房纪录，基于以上原因，本文以大鹏导演的电影《保你平安》为例，深入研究探讨国产喜剧电影在近些年以何种姿态迅速破圈，他们在叙事策略上具有哪些共同的特征。

【关键词】国产喜剧电影；叙事策略；喜剧精神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39-0092-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9.029

国产喜剧电影作为中国电影的一个分支，近年来在国内电影市场崭露头角，不断创造着电影票房的奇迹。尤其是众多小成本、高热度的国产喜剧电影，它们开拓出一条中国喜剧电影发展的道路，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国产喜剧电影的向好发展起到推波助澜的积极作用。[1]徐峥的“囧”系列和宁浩的《疯狂的石頭》这一类喜剧电影不光在市场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其幽默的艺术性和出彩的叙事策略亦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一类影片不仅具有一定的艺术观赏价值，而且也迎合了大众文化的消费。

一、近年来国产喜剧电影的发展演变

国产喜剧电影在《中国电影大辞典》中被定义为通过笑激发观众爱憎的影片。往往使用含义不同的笑声来鞭笞着社会上的丑恶现象，歌颂现实生活中的美好，使观众在轻松愉快的笑声中接受启示和教育。多以巧妙的结构和夸张的手法、轻松风趣的情节和幽默诙谐的语言来刻画喜剧性人物的独特风格。[2]从上述定义当中不难看出，喜剧片不仅是依靠滑稽的剧情引发观众的笑，而是必须在叙事策略上运用艺术化的手段来处理，达到寓教于乐的作用，要有艺术化的追求才能创作出品质精良的喜剧作品。

近十年的时间由于经济体制的转型，国民生活水平出现了渐趋向好发展的态势，人们的受教育水平逐渐提高。同时伴随着移动互联网和视频门户网站的迅猛发展，传媒的普及和影院的建设，人们的生活方式较之20世纪初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国渐渐迈入了互联网商品经济的新时代。社会的迅速发展带给人们丰富的物质享受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如紧张的家庭关系，工作与生活之间难以平衡，快节奏下人与人之间信任感的缺失，精神世界的日渐匮乏，泛娱乐化渐趋严重等诸多社会问题。但随着物质生活逐渐得到满足后，精神生活的匮乏迫使人们开始停下脚步审视自身，将目光对准快节奏下的温馨面，这种真情的自然流露让更多的人开始享受生活的美好。从前几年徐峥的《囧》系列和宁浩的《心花路放》等影片，讲述紧张的家庭关系、快节奏下缺失的精神生活到近两年来贾玲的《你好，李焕英》和大鹏的《保你平安》这一类家庭温情喜剧，映射出国产喜剧电影风格的转变，从困顿和迷惘到享受真情，怀抱生活的转变。

二、国产喜剧电影叙事策略的探索

（一）双线叙事的探索

电影的故事线是电影赖以发展的前提，也是观众梳理电影情节的基础。整部电影画面的视听语言和剪辑，都需要参照故事线来进行。以往的国产喜剧电影往往采用单线叙事的方法，即整部影片的叙事只有一条故事的主线内容，其他各条副线均服务于主线故事内容。[3]

例如，在徐峥的“囧”系列影片中，无论是李成功和牛耿、徐朗和高博还是徐来和小舅子蔡拉拉，他们都是各怀心思在“旅途”中达成自己内心的目标，收获大团圆的结局。而在大鹏导演的《保你平安》这部轻喜剧中，大鹏饰演的落魄中年父亲魏平安和王圣迪饰演的女儿魏磨砺这一对父女都是为了一句“Do what you think is right”而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魏平安为了还客户韩露一个清白，一层层去追查，克服层层艰难险阻，最终追到蒙古去寻找谣言的源头。而魏磨砺为了还同班同学一个清白，将真相告诉了老师，却遭到校园霸凌。虽然魏磨砺这条故事线并没有深入描写刻画，但是其所折射出的校园霸凌问题，也从侧面引发观众对于现实层面的思考和联想。尤其是魏平安在得知女儿被欺凌后，他作为一个父亲向观众展现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引发观众对于真相价值的反思。这对父女的双向治愈和鼓励，传递出了人性之善和正义，熠熠生辉，照亮了当代社会下被遮蔽已久的温情面。

（二）悲剧色彩的草根形象

“草根”，英文直译为“grass roots”，意为生活在底层中的人。这与传统所提及的上层精英和主流群体是相对的。在国产喜剧电影中，草根形象是电影叙事的一种形式，喜剧电影中的草根形象是互联网商品经济下的一种时代产物，满足了快餐经济下人们的自我趋同。大部分国产喜剧片都是围绕一个主要人物展开一系列滑稽荒诞的事件，观众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去理解剧中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不需要担心发展的视听语言所带来的认知困难，不需要担心超出大众理解的意识形态文化。

在喜剧电影中，所有的草根形象，无论是何种类型的人、身处何种境遇，处在什么样的人生阶段，他们的身上都会带有一点悲剧色彩的成分。这种悲剧色彩也许是一个没有实现的愿望、难以割舍的感情和失败的人生等等。

总之，在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人身上，他的内心总是保持着一份执念，这也是故事得以继续推进和发展的潜在动力。在某一天，一个偶然的契机触及主人公内心封存已久的执念的时候，他便开始带着这份执念走下去，故事便得以继续发展下去。主人公去完成内心执念的过程，这其中必然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去阻碍他，包括外部环境的困难和内心世界的对抗，在经历了一系列窘迫、无厘头和无奈的事件后，主人公的形象变得更加坚强，性格也完成了一次升华和转变。

在影片《保你平安》中，主人公魏平安因为意气用事帮兄弟坐牢，为了不拖累女儿，选择和妻子离婚，再到辛苦卖出的墓地却因为一句网络流言便被要求掘坟，这一系列的故事串联在一起构成了“平安哥”这一带有悲剧色彩的草根形象。影片开头，魏平安开着奔驰轿车参加女儿的演唱会，但是破旧的后备厢和格格不入的古董轿车塑造了一个滑稽荒诞的人物形象。在接下来的故事中，他得知自己的客户被扣上坐台小姐的帽子后，魏平安作为墓地卖家为了证明“裸捐姐”的清白，甘愿顶撞上司，开启了辟谣跑断腿的真相调查。在追查信息源头的时候，另一条故事线便是其女儿魏磨砺为了证明同班同学的清白被校园欺凌，魏平安在这个事实面前所表现出的无力感，给这个草根形象的悲剧色彩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正是由于自己对女儿的支持，才使得魏磨砺遭到和自己相同的处境。这一系列接踵而至的意外事件引发了观众的共鸣，使他在整部影片中更加鲜活有力。

（三）黑色幽默的荒诞风格

黑色幽默是指运用调侃和嘲讽的方式将冷酷的现实表现出来，因为其具有夸张性和幽默感，往往在喜剧电影中出现较多。国产喜剧电影的基调非常贴合这一类型元素，通过巧合、误会、偶然事件等片段引出剧情。[1]黑色幽默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强调时间的荒谬性和社会的疯狂。在剧情中添加一些哭笑不得的幽默，将悲剧和喜剧融合交织在一起，表现世界的荒诞、社会对人造成的异化和理想信念破灭后的自我挣扎。

近些年来，国产喜劇电影当中黑色幽默和荒诞滑稽的风格出现最多的是宁浩的“疯狂”系列的影片。这一类喜剧影片运用各种反讽和荒谬的方式，在剧中穿插无数的分支情节和人物，通过情节片段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架构。

在影片《保你平安》中，主人公魏平安为了还已逝客户的清白，不惜冒着被公司老板开除的风险去追查网络谣言的源头。这个荒诞滑稽的剧情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出现，但是导演却巧妙地将这件小事进行戏剧化的构思，衍生出一系列荒诞滑稽的剧情，这也是导演对当下网络信息谣言和信息传播真实性这一社会热点话题的反讽与自嘲。魏平安通过自己的努力，克服一系列困难和挑战，在追溯谣言源头过程中，不断穿插意外情节片段来推动剧情发展。这种巧妙的剧情设计展现出国产喜剧片的叙事策略，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能成为剧情发展的导火索。

（四）信息错位的时空传播

信息错位的叙事技巧在喜剧电影中非常容易制造笑点，人们对同一信息理解的偏差会衍生出各种滑稽荒诞的剧情，这种巧妙地叙事策略也是国产喜剧电影百用不厌的手段。例如，在电影《保你平安》中，魏平安年轻时重义气，帮自己兄弟伸张正义导致入狱的经历，在以讹传讹的语境下变成了“睡了自己兄弟还把人打了”等越发离谱的各种版本。剧中谣言在每次的传播中都在不断“进化”升级，承载起了片中的各种荒谬笑点。

同时，在影片中魏平安闯入鬼屋和表妹对话的内容，却被游戏玩家误以为是鬼屋游戏的关键线索，这一信息错位也惹得观众捧腹大笑。另一方面，魏平安在寻找线索的过程中，自己也深陷谣言的漩涡，互联网观众的吃“瓜”心理在影片高潮处展现得淋漓尽致。杨迪饰演的一枝花抓住当下年轻群体对网络热点段子的猎奇心理，开启了一场互联网直播，“魏黏膜”和“敌敌畏”之间的较量，在魏平安揭穿谣言的追逐大战中上演。

三、新时代下喜剧精神的想象与重塑

当代影视文化产业在资本利益的驱动下，整体向着泛娱乐化和低俗趣味的方向发展。国产喜剧电影正是由于人文精神的匮乏，价值观念的缺失，开始出现低迷的趋势。喜剧的创作如果一味追求幽默，便会陷入滑稽和讽刺的误区。因此，喜剧电影应该在喜剧的情境中融入一定的喜剧精神，使“笑”具有社会意蕴和审美意蕴。新时代下喜剧精神的诠释，不仅要从其所蕴含的娱乐价值中挖掘，更需要从喜剧电影本身所承载的干预价值中寻找答案。喜剧的最终呈现既要靠一定的娱乐手段完成，也要包含一定的社会教育功能。

对于喜剧电影而言，在主题中注入自信乐观的自由分子、讽喻与超越的理念，才能创作出带有喜剧精神的艺术作品。

（一）乐观自信的态度彰显娱乐价值

喜剧电影作为类型电影当中的一种类型，虽然它缺乏其他类型所特有的视听语言和主题思想方面的价值统一性，但是却凭借其特有的诙谐幽默引人发笑，更容易贴近大众文化娱乐。真正的娱乐性并不仅仅囿于简单的感官刺激，而是在面对困难和险境时能够从容不迫地去接受和挑战。

在影片《保你平安》中，所体现出的娱乐机制塑造了魏平安这样一个敢于坚持自己信念的孤勇者形象。在魏平安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他沉浸在婚姻失败的阴影里，在面对互联网上的谣言能够坚定自己的理性判断标准，认定对韩露的评价是一则互联网信息发酵的谣言。魏平安表现出的自信，可以让他直面曾经的往事，勇于面对辟谣路上的艰难险阻。对于魏平安这一类小人物的评判，他们身上往往承载着对于过往生活的自嘲式反讽和认识，这也是他对自我和过往的超越。在每天晚上的直播带货过程中，他自嘲式地反讽曾经的往事，这是自信乐观面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方式，也是喜剧电影中喜剧人物形象娱乐性的真正彰显。

（二）讽喻超越的理念体现干预价值

崇尚自由和超越的喜剧精神还来自对当下秩序的挑战、对权威的蔑视。喜剧电影中通常会将权力和固有的权威当作挑战的对象。身处互联网迅猛发展的时代背景下，这种挑战给创作者带来了诸多不可控的因素。《保你平安》给讽喻超越的理念做了合理的解释，既运用幽默的手段对权力做了调侃和讽刺，又试图从内部去解读权力机制背后运行的悖论和逻辑，这其实就是对权力机制的一种干预。[4]魏平安为了坚定自己内心的选择，冒着被开除的风险选择蔑视董事长的权威，用幽默的方式对权力做了调侃和反讽，而董事长“掘坟”的目的，也是迫于一个网络谣言的压力。公司同事劝魏平安放弃，董事长劝他放弃，但是对于魏平安来说却是一件大事。与其说魏平安这个角色在整部影片中扮演了一个悲剧的小人物形象，不如说正是他的无知无畏塑造了一个生动鲜活的正义形象。

（三）揭示荒诞的理性声音重塑喜剧精神

电影《保你平安》为荧屏前的观众揭示了一种荒诞的现实：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影片中，魏平安为了替自己客户韩露辟谣，自己却深陷信息错位的谣言之中，这种荒诞性加剧了本身所具有的喜剧性，促进了喜剧精神进一步深入的展示。对于谣言源头的追溯，魏平安努力证明自我的价值与身份，无论是维护客户的合法权益还是追溯谣言，他都在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影片所传达出来的喜剧性不仅是滑稽可笑的，而是根植于现实主义中的黑色幽默，将现实的荒诞用喜剧的视角呈现给观众。

无论是对于自由理想的无限追求，还是对于当下现存秩序的挑战，对现实状态下荒诞的揭示，这都表现出对当下和过去的不满，或者说展现出一种能够在未来超越现在的愿望和决心。[5]对自由的追求、对权威的挑战和荒诞的展示，最终都是为了超越理性，这是喜剧精神的核心，也是国产喜剧电影必须追求的终极价值目标。

四、结语

从目前看来，喜剧电影的发展空间仍旧在不断扩大，互联网环境下大众的娱乐消遣活动使得喜劇电影成为最受欢迎的电影形式之一。同时，数字摄影机的迅猛发展为众多中小成本的喜剧电影提供了拍摄和制作的便利，尤其是各类网络大电影的出现，国产喜剧电影在类型化的探索上渐趋多元化，充满了现代特有的娱乐色彩。但不能否认的是，由于喜剧电影较低的制作门槛和较低的资金投入，使得不少喜剧片成了新锐导演们初闯电影行业的“试金石”。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制作粗劣、剧情低俗的影片，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阻碍了国产喜剧电影的向好发展。对于电影创作人员而言，要把握好喜剧电影的艺术属性和商业属性，权衡二者之间的关系，用敏锐的嗅觉和眼光发现现实生活中的点滴，不断探索喜剧片叙事的策略，创作出更加多元化、积极向上的影视作品。

参考文献：

[1]祝峻森.国产喜剧影片的叙事策略与幽默艺术[J].电影文学，2015，（20）：28-30.

[2]张骏祥，程季华.中国电影大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5．

[3]李雨晨.从“囧”系列电影看国产喜剧电影的叙事策略[J].声屏世界，2020，（06）：49-50.

[4]张荣恺.国产喜剧电影的喜剧价值呈现与喜剧精神构建[J].当代电影，2018，（05）：143-146.

[5]周皓.国产喜剧电影的喜剧精神衰变及发展建议[J]. 声屏世界，2022，（17）：93-95.

作者简介：

张昊，男，汉族，山东青岛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领域（电视编导与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