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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与玛格丽特》:次要人物群与鄙俗之恶

2023-10-30李巧玥

今古文创 2023年40期

【摘要】布尔加科夫是苏联的重要作家,其代表作《大师与玛格丽特》享誉世界文坛。在对《大师与玛格丽特》的以往研究中,次要人物群往往作为主人公们活动的背景墙被统一贴上虚伪自私、贪婪无度的“恶人”标签,却并没有分析指出他们与撒旦沃兰德代表的“高尚之恶”不同的“鄙俗之恶”。故本文将关注点聚焦于《大师与玛格丽特》中的次要人物群——以莫文联为代表的俄国知识分子和以剧院管理部门、住房合作社为代表的市民阶层,通过分析两个次要人物群体代表的鄙俗之恶的两个面向——诗意激情式的鄙俗之惡和明智清醒式的鄙俗之恶,从而掀开潜藏在20世纪初俄罗斯社会中从果戈理开始就发现的鄙俗之鬼的真面目。

【关键词】布尔加科夫;《大师与玛格丽特》;次要人物群;鄙俗之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40-0026-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0.008

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Mikhail Bulgakov)是20世纪苏联的经典作家,其代表作品《大师与玛格丽特》(Master and Margaret)写作于1929—1940年,该作品直到1966年布尔加科夫逝世26年后才首次出版。这部小说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读者,但他的作品是真正为自己而写的真诚之作。在布尔加科夫生活的年代,正是俄国和苏联社会经历着无数动荡和变革的时代。

20世纪初的俄国,完成了现代化和工业化的飞速发展,但人民的精神世界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重危机。别尔嘉耶夫(Berdiaev)1918年发表的《俄罗斯革命的精神实质》一文中分析了民族精神困境的原因:“表面上看,俄罗斯革命中的一切都是新的——新表情、新手势、新服装、新话语统治着生活……如果走进俄罗斯的深处,那么,在革命斗争和革命辞藻的背后不难发现果戈理笔下的那些哼哼呓呓的嘴脸……没有一个民族像俄罗斯民族那样,如此不同年龄的人——20世纪和14世纪的人——会同时聚在一起。正是这一年龄的多样性是我们民族生活的病态的根源,并妨碍了我们民族生活的整体性。” ①在别尔嘉耶夫看来,果戈理并没有过时,相反,他笔下刻画的俄国面孔至今还行走在俄国的土地上。②

罗赞诺夫在《论宗教大法官的传说》(The Legend of the Grand Inquisitor)前言中说道:“果戈理之后我们的整个文学都转向了对人的实质的洞察。” ③“人的实质”在另一位文化思想家梅列日科夫斯基(Merezhkovsky)那里,被揭示为“永恒状态的鄙俗” ④。而正是这个“不在力量中,而在无力中;不在极端的无理性中,而在过于理智的平庸中;不在尖锐与深度中,而在迟钝与平面中……不在最大中,而在最小中” ⑤的整个人类与思想的“鄙俗”的旧面孔,仍然穿梭在20世纪初的俄国,它们才是“最可怕的永恒的恶”。

而有着“20世纪的果戈理”美誉并将果戈理视为自己老师的布尔加科夫,在《大师与玛格丽特》中,通过对两类次要人物群的刻画,写出了游走在20世纪初的俄国街头巷尾、千万面孔背后的“鄙俗之恶”。

次要人物群的鄙俗之恶,不同于沃兰德这个绝对“恶”的化身,借罗赞诺夫1906年出版的《论宗教大法官的传说》第三版后记中对梅列日科夫斯基“鄙俗之恶”的解读,笔者认为《大师与玛格丽特》中撒旦沃兰德代表的是“高处的魔鬼”,是有精神向度的“高尚之恶”;而莫文联和社会市民阶层次要人物群,代表的则是“低处的魔鬼” ⑥,他们的本质是渺小的“鄙俗之恶”。在《大师与玛格丽特》的现实时空中,撒旦沃兰德化身魔术教授协助手一起,在莫斯科掀起了维持两天的混乱闹剧。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绝对“恶”之化身的沃兰德惩治了以莫文联为代表的俄国知识分子群体,以及以瓦列特剧院、住房合作社为代表的社会市民阶层群体。

一、莫文联:诗意激情式的“鄙俗之恶”

“格里鲍耶陀夫家”楼是莫文联会员们办公、娱乐和餐饮的地方,这是一栋“坐落在花园环形路路旁一个凋敝的庭院深处的古老白色二层小楼。” ⑦这里环境舒适幽雅,布置得体时髦,莫文联的会员们无不对其喜爱有加。有着丰厚福利与待遇的莫文联知识分子们,本该是一群思考人类最伟大思想,创作出最上乘的文学作品的人,却每天只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得舒适,如何把生活安排得滋润。他们通常的对话不是交流文学与艺术,而是相互推荐“格里鲍耶陀夫家”餐厅的饮食,并相互调侃:“安姆夫罗西!你可真会生活!”“我没什么特别的本领……只不过有个普通人的愿望——要过像个人样的日子而已。” ⑧

梅列日科夫斯基击中了这群人的本质:“伊壁鸠鲁的自由思想,多神教的重生智慧,‘活着的人,享受生活吧’的原则……这里浓缩成了一句新的充满实用的智慧的格言:‘要知道,活在世上,就是要摘享乐之花的’。多么简单!多么通俗!” ⑨而这样一群高知分子,在面对莫文联主席柏辽兹意外掉头去世的消息时,一连串的反应让人啼笑皆非:一开始莫文联的众人便掀起了一阵悲伤的狂潮,“有人慌张地跑来跑去,有人嚷嚷着应当场拟一封集体慰问电,并且刻不容缓地发出去……”但这狂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的,他死了,完了……可是,可是我们还活着呀!”主席死了,但莫文联还有这么多同伴,还有这么多美食可享用,“我们饿上一顿就能帮助他?我们还活着嘛!” ⑩

莫文联这群知识分子,既不是愚笨无脑,也不是凶恶冷酷的人,相反,他们德行“高尚”,有着人轻易就皆而有之的“世俗社会”的良心。他们能够为柏辽兹掀起一阵“悲伤的狂潮”,那封从未寄出的慰问电想必一定出自文联中最为著名的抒情诗人之手,行文精雕而细琢,修辞华美而文雅,感情忧郁而饱满。然而,这种诗意般的激情,却稍纵即逝,人生得意须尽欢,他人厄运点到为止才最适宜。“他不能够长时间地将注意力停留在某种思想上——没有能力将自己的任何一种思想、任何一种情感集中起来,并进行到底……” ⑪梅列日科夫斯基眼中的那个饱含短暂激情的赫列斯塔科夫,正隐藏在无数莫文联知识分子的面孔基底。

而那位不幸身亡的前莫文联主席柏辽兹和无家汉诗人伊万,与假扮成外国教授的沃兰德的对话,更是体现出这群知识分子思想的扁平与浅薄。当被问及耶稣到底是否存在时,博古通今、谈吐优雅的文联主席微笑地告诉外国教授,“我们不信上帝”“这种事完全可以公开谈论”“我们是无神论者”“毫无价值”;而无家汉诗人伊万的回答“用词新颖,喜欢形象化”,出口果断“百分之百”“人自己管理呗”,即使对这个问题“也并不清楚” ⑫。

没有任何讨论的空间,理性的領域不允许有假设;即使并不清楚,也可以轻而易举说出自己理所当然的想法——这就是他们看待一切事物的视角,“他们把各种思想都压缩到简单的极致,简化到轻浮的极致。” ⑬布尔加科夫写这些莫文联知识分子,写出的是俄国知识分子的诗意激情式的鄙俗状态——不是愚昧无知,而是博古通今;不是淡漠无情,而是情感跌宕;不是尖锐深邃,而是得体适度。

这样的鄙俗,能够让拉铜斯基正义十足又理所当然地站在文学批评家的角度,在报刊上写出批评大师的大作,并让一大波文学批评家跟随其后,让大师整日陷入黑暗的恐惧之中不能自拔。而这些深陷在鄙俗状态中的莫文联知识分子们,从未曾意识到他们给一个无辜的人带来了滔天的伤害。这,即是无伤大雅的鄙俗之恶带来的恐怖社会效应。

二、市民阶层:明智清醒般的“鄙俗之恶”

不同于知识分子群体,另外一群更广泛存在于莫斯科社会生活中的,是那些娱乐设施的管理人员、基层小官吏或是某个人的亲戚。他们这群社会市民群体,代表的是鄙俗之恶的另一面向——明智与清醒。他们并非智力低下、挥霍无度和作奸犯科者;相反,他们聪明谨慎、精于计算,很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里姆斯基是莫斯科瓦列特剧院的财务协理,在得知他的上级利霍捷耶夫经理莫名失踪,剧院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心里打起了算盘:“现在该是他采取行动的时刻了……必须挂电话,报告情况,请求指示,必须巧言遮盖,把一切都推到经理利霍捷耶夫身上,把自己洗刷干净。” ⑭而当他察觉出他的同事瓦列努哈并非眼前这个魔鬼助手假扮的怪物时,他并没有惊慌失色,而是相当冷静:“一旦明确地意识到瓦列奴哈在当面扯谎……他不再听瓦列奴哈胡诌,佯装并未发现对方破绽,也未注意到他在用报纸遮遮掩掩的样子,开始仔细观察对方的脸。”最后,侥幸从魔女赫勒手中逃脱的他,“特快火车站,去列宁格勒的,快开!我多给小费。”

里姆斯基是十恶不赦的人吗?他顶多算落井下石,他没有主动害人,他只是认为他升职的机会到了,他表现自己的时刻来了;他相当聪明,他发现瓦列奴哈在胡诌,但他非常谨慎,没有打草惊蛇;他在逃脱魔女的利爪后,果断地选择离开莫斯科,小费再多也舍得给。虽然他有一些小毛病,但无疑这是一个非常机敏的人,而且行动迅速,明智清醒。

还有一位“公认的聪明人”是柏辽兹的叔父,这位经济工作者更是精打细算,懂得及时止损,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有计划性的,连眼泪都能收放自如,不多一分,不少一滴。当他面对莫斯科发来的诡异电文时,他运用自己运算得当的大脑对信息进行了一番整合,成功推断出自己侄儿不幸身亡的事实,于是作为叔父的马克西米利安·波普拉甫斯基“突然大放悲声……哭过一阵之后,他便开始打点去莫斯科的行装” ⑮。

哭只是一种反应,行动才是目的,因为对于波普拉甫斯基来说,一切都是可以通过运算来进行衡量,一切感情的东西都必须换算成效益才具有价值,侄儿身亡虽然万分悲痛,但能够继承柏辽兹在莫斯科花园大街的那套房屋才最为重要。

而当这位十足的行动派在被沃兰德一行人戏弄之后,他也并没有选择去向相关部门报告,因为他作为一个真正的聪明人,非常善于审时度势,他现实地知道他人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也计算到即使相信也不可能斗过魔鬼,因此权衡利弊之后,“马克西米利安·波普拉甫斯基再也不敢考虑住房的事,不敢想他已故的内侄了。” ⑯不愧为经济工作者,目标明确却不执拗,面对突发状况立刻审时度势,果断放弃最终明哲保身。

可以说,这群人没有什么宏伟的大志向,他们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愿望——“要过像个人样的日子而已”。他们只是一群想要追求生活的舒适的人,不是狂喜,不是奢华,不是陶醉,不是极度的幸福,而只是中间状态的事事如意,精神和身体的适度满足,“平静的舒适”。就像房管部主任“能弄张免费入场券吗” ⑰一样,他们只是想获得一张免费的剧院入场券、不同于基辅糟糕的生活环境、升上剧院经理的职务,这些小小的舒适感。他们有着最平常人小小的愿望,人人都有的小毛病——占点儿便宜、背地里小小地幸灾乐祸一番,他们看的是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明智而清醒地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三、结语

如果次要人物群代表了没有任何深度和高度的永恒鄙俗之平面,那么在《大师与玛格丽特》中,主要人物群便是拥有“深度与高度、有始有终”的觉醒之辈。但他们根据自身特点不同,分为了精神向度的几种层次。

处于顶层的是恶之化身沃兰德与善之化身耶舒阿,他们代表了两种精神向度的两级,恶之极与善之极。其中,耶舒阿相信所有人都是可以有善之精神向度的人;而撒旦沃兰德则是“高尚的魔鬼”,他与善人报之以善、与恶人报之以恶。

略低一层的是不甘鄙俗、并且意志坚定地贯彻自己的精神目标的玛格丽特和利未·马太。一个愿意为了“爱情”无惧多重考验;另一个虽然力量弱小,但始终未被恶势力和金钱所诱惑。

再低一级的是不甘鄙俗,但怯懦的两个代表人物:大师与本丢·彼拉多。他们两人内心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但是他们囿于环境的桎梏和自身意志的不坚定而表现得很“怯懦”,所幸最终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摆脱了怯懦状态。

梅列日科夫斯基在《果戈理与鬼》说:“人们看不见的但却最可怕的永恒的恶不在悲剧中,而在整个无悲剧中;不在力量中,而在无力中;不在极端的无理性中,而在过于理智的平庸中;不在尖锐与深度中,而在迟钝与平面中……魔鬼正是那个渺小——却因我们自己的渺小而显得伟大的东西;正是那个软弱——却因我们的软弱而显得强大的东西。” ⑱

布尔加科夫作为果戈理在20世纪的继承人,他也看到了俄罗斯社会中存在的“鄙俗”之鬼,它们是果戈理时代就寄居在俄罗斯民族面具深处的旧面孔,任何表面的变化都无法摆脱。

布尔加科夫敏锐地捕捉到了它们,并在《大师与玛格丽特》中让隐藏在民族肌体内部的病灶显露了出来,变撒旦沃兰德为医生,以讽刺为利刃,精准地给了它们一次“鄙俗治疗术”。这些小官吏、小市民,巨大国家肉体上的无个性的小细胞,他们都是鄙俗之鬼。不论是如莫文联知识分子群体“诗意激情”式的鄙俗之鬼,还是似市民阶层“明智清醒”般的鄙俗之鬼,他们都是一个毫无精神向度平面的两级,但这两个群体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身份,即“低处的魔鬼”。他们穿梭在社会的方方面面,蚕食着民族的精神根基,慢慢软弱民族斗志,渐渐磨平民族激情,而这才是最可怖的鄙俗之恶。

注释:

①(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188页。

②(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43页。

③(俄)罗赞诺夫著,张百春译:《论宗教大法官的传说》,华夏出版社2007年版,第19頁。

④(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3页。

⑤(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4页。

⑥(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155页。

⑦(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62页。

⑧(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65页。

⑨(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12页。

⑩(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 第71页。

⑪(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9页。

⑫(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2页。

⑬(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13页。

⑭(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81页。

⑮(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32页。

⑯(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40页。

⑰(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著,钱诚译:《大师与玛格丽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16页。

⑱(俄)梅列日科夫斯基著,耿海英译:《果戈理与鬼》,华夏出版社2013年版,第4页。

参考文献:

[1](俄)尼·别尔嘉耶夫.俄罗斯思想[M].雷永生,邱守娟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

[2](苏联)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大师与玛格丽特[M].钱诚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

[3]耿海英.别尔嘉耶夫与俄罗斯文学[D].华东师范大学,2007.

[4]郭丛.笑是同鄙俗之鬼的斗争——读梅列日科夫斯基的《果戈理与鬼》[J].活力,2013,(17):61.

[5]李建军.被信仰之水簸荡的文学之舟——论梅列日科夫斯基的文学批评[J].南方文坛,2018,(01):6-16.

[6](俄)罗赞诺夫.论宗教大法官的传说[M].张百春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

[7](俄)梅列日科夫斯基.果戈理与鬼[M].耿海英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13.

[8](英)莱斯莉·米尔恩.布尔加科夫评传[M].杜文娟,李越峰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

[9](俄)德·斯·米尔斯基.俄国文学史[M].刘文飞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

[10](俄)玛丽埃塔·丘达科娃.布尔加科夫传[M].李晓萌,戢炳惠,王昕然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21.

[11]徐静.布尔加科夫创作中的果戈理传统[D].黑龙江大学,2015.

作者简介:

李巧玥,汉族,四川成都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俄国文学等领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