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企业家精神的多元化战略和企业社会责任战略的双战略协同机制研究——卓尔阎志的战略管理思想分析

邓新明 谭 勇

(1.武汉大学柯力数字管理中心; 2.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3.卓尔智城集团营销中心)

1 研究背景与研究问题

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市场经济体制下,地方民营企业(以下简称民企)得到快速发展。20世纪80年代以来,为顺应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和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地方民企选择多元化经营实现企业的生存和有序发展。在此过程中,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国有企业改制等系列制度性变迁和规范性契约的出现,为地方民企的发展提供了制度激励。

中国加入WTO世贸组织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拓宽了地方民企的发展思路,推动了地方民企主动顺应国内外复杂动态的市场环境,使地方民企为了降低经营风险,从而主动或被动走上多元化发展道路。国内外学术界的主流观点认为,选择多元化战略的企业大都存在资源分散、管理效率低下、产业运营和协同成本高、降低企业绩效等弊端[1]。嵌入在这种特殊的情境中,缺乏政策和资源的本土民营企业家能否发挥企业家精神,敏锐洞察市场机会,根据市场变化和企业拥有的能力及时调整战略选择,高效地构建多种竞争优势成为地方民企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鉴于此,在中国经济体制不断变化的背景下,深入探析地方民企通过战略选择构建核心竞争力的战略管理实践问题,对推动中国出现更多优秀地方民企具有重大的意义。

1996年12月,卓尔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卓尔)创立。阎志作为该企业的掌舵人,为以卓尔为代表的湖北本土民企快速崛起和稳健发展探索了一条不寻常的企业成长道路。在卓尔26年的发展历程中,阎志弘扬企业家精神,以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前瞻的战略布局能力,带领卓尔经历了创业积累、转型实业、公司上市、全国扩张和产业转型等阶段,成长为一家市值超千亿人民币的民企航母。当下,卓尔定位为一家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融合发展的综合型产业集团,主营业务涉及商贸物流、供应链管理和智能制造等领域。卓尔各业务板块深度融合、紧密协作,构成协同共享、相互赋能的有机产业生态,形成卓尔智联、卓尔智造和卓尔智城三大生态圈(见图1)。

图1 卓尔三大生态圈示意图

截止到2022年,卓尔已连续6年跻身中国企业500强和湖北省民营企业前三强。2022年,卓尔以约1 208亿元人民币的营收成为湖北省民营企业新“龙头”,也是湖北本土企业中坚持多元化战略和企业社会责任(CSR)战略协同的优秀地方民企代表。

为更好地解读阎志的企业家思想,本研究参考了《管理学报》“中国企业家管理思想”解读征稿活动中的有关要求,探讨湖北地方民企在企业不同发展阶段,通过选择适配市场环境变化的企业战略和商业战略协同,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本研究的具体步骤如下:①选择湖北优秀地方民企代表——卓尔为案例研究对象,阐述卓尔在不同发展阶段形成多元化战略管理和动态竞争能力[2]的具体举措;②通过对卓尔的5个不同发展阶段及其对应CSR战略演进的创新举措进行分析解读;③结合经典管理理念,分析和创新性地提炼出阎志的企业家精神对形成“双战略协同”发展模式的机制作用,揭示湖北地方民企成长的典型性、独特性和一般性。

2 阎志的身份特质和管理思想背景

1972年,阎志出生于湖北省罗田县,曾任职于罗田县林业局以及位于武汉的《市场时报》报社等单位。早在1989年阎志便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人民日报》《青年文学》等刊物发表作品数百篇,结集出版《明天的诗篇》《阎志诗选》和《挽歌与纪念》等文学作品。1996年,阎志成立卓尔广告开始创业,并于199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通过对阎志文学作品的研读可发现以下两个特点:① 诗歌题材清新而质朴,以歌颂为人之善和家乡之美为主,充满着对人性、城市和人生的思考。这种天性的善念和积极的人格特质天然植入阎志的商业活动中,并延续到正激励的企业文化和组织管理中。②诗歌作品丰富且文体多样,呈现出强烈的跳跃性和丰富的想象力。这种文学特质也让阎志在今后的商海搏击中不拘泥于某一个领域或某一项产品,善于通过守正出奇来拓展企业边界。即阎志的这种“形散而神不散”的文学特质延伸到其商界生涯中,形成一种看上去毫无关联的跨界整合或商业拓展,最终又以某种神奇的方式松散性耦合[3]在一起。

阎志作为一名擅长企业战略选择的变革型领导[4]和坚持商道向善的特质型企业家[5]:一方面,具有敏锐的商业洞察力,坚持市场导向和客户驱动,持续推动企业在不同发展阶段进行愿景更新、价值重塑、组织变革和战略选择,持续跨界整合进行同心多元化的产业布局;另一方面,既有诗人的浪漫,也有偏执善念的企业家精神,通过坚持 “商道向善”,积极投身乡村振兴、公益慈善和履行CSR,带领卓尔持续穿越经济周期,逐步成长为湖北省最具代表性的地方民企。

3 研究方法

3.1 方法选择

本研究选择纵向单案例研究方法进行有关研究,具体原因如下:①在中国情境下揭示企业家精神和企业家战略管理思想在企业成长过程的作用方面,纵向单案例研究方法更具有优势。②在对代表性典型案例进行深入探究方面,单案例研究方法更有助于厘清多元化企业战略[6]和CSR战略[7]协同背后的缘由、过程和发展规律,以及更有助于解读企业家阎志的企业管理和商业战略思想,并提炼出有价值的管理洞见。③单案例研究法有助于对某一个特定现象或问题进行深入描述和剖析,揭示背后的内涵,提炼出解释现象的理论框架[8],更适合对“双战略协同”这一概念进行系统阐述。

3.2 数据收集

本研究课题组的主要成员在卓尔工作多年,对其成立、发展历程、企业文化、管理理念和方法、战略选择和产业布局等都较为熟悉。基于此,本研究通过多渠道、多层次的资料收集和数据整理了大量的一手与二手资料(见表1),以获取最丰富的案例资料和信息来源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和互补性,以提高研究信度和效度,避免因印象管理和回溯释义带来的偏差。由于企业家的管理思想并不局限于个体思想,也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因此,本研究课题组的访谈不限于对企业家阎志个人的访谈,还包括卓尔高管、部门负责人等半结构化访谈。此外,本研究还通过卓尔官网、内部出版物、权威媒体公开报道等资料,对该企业家代表群体的管理理念、战略选择和管理实践等进行收集整理,客观反映企业家阎志管理思想的演进过程和发展机理[9]。

表1 案例资料来源表

3.3 案例选择与阶段划分

本研究采取理论抽样的方式选取卓尔和阎志个人为研究对象,研究时段为1996～2022年,主要基于两大原因:①卓尔经过26年的变革发展和持续追赶,从一家小型广告公司成长为千亿级规模的湖北省地方民企龙头。阎志的管理思想和战略选择基本决定了卓尔的发展方向和成长路径。②卓尔通过多元化战略“拼图”完成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的综合性产业布局,构建了企业可持续成长的竞争能力,这其中阎志通过弘扬企业家精神,将善念植入企业文化,形成“商道向善”的CSR战略,为企业的可持续成长提供了一条可借鉴的创新思路。

卓尔自成立以来,企业战略模式经历了“专一化战略”向“多元化战略”转型,从早期专注广告传媒业转型到纺织业、产业地产、互联网电商、工业互联网、智能制造、金融供应链等多元化战略布局,进而成为湖北省地方民企的领导者品牌。基于这样一种归因解释范式[10],本研究试图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探究:一方面,尝试解决学术界长期存在的企业多元化战略优劣之争;另一方面,以期填补有关企业家战略管理思想研究的空白。本研究参照企业生命周期理论,并根据企业家精神[11]、企业战略选择[12]、多元化战略布局[13]等相关研究,将卓尔成长历程划分为以下不同阶段。

(1)创业积累期(1996～2000年)该阶段,卓尔主打专营品牌策划和媒体经营的广告业务,深耕湖北本土市场。面对地方官媒的权威影响力和强势竞争,如何在无资金、无技术、无人才的情况下,通过发挥企业家精神,坚持专一化战略和社会性慈善,有效整合资源,带领卓尔生存下来成为阎志实施战略管理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2)转型扩张期(2001～2004年)该阶段,阎志以技术买断、跨界并购和资产重组等方式带领卓尔参与市场竞争:一方面,在广告业的核心竞争优势基础上,转型涉足生物科技、酒业、教培和纺织业等不相关多元化实体经济;另一方面,以产业投资等战略性慈善行为回报家乡。但随着卓尔退出生物科技等非相关产业,广告业的香港上市计划搁浅,企业陷入不相关多元化战略困局,如何破局成为阎志面临的第二次战略管理挑战。

(3)高速成长期(2005～2014年)该阶段,阎志带领卓尔差异化选择产业地产等重资产开发战略,先后成功开发企业总部社区和汉口北等标杆项目,并将开发业态扩展到城市综合体、文旅小镇、酒店景区等多元化业态。卓尔成功在香港上市后,阎志先后实施了几个“大手笔”:收购中基通商形成商贸物流港口产业链布局;股权收购控股纽交所兰亭集势,参股新加坡CIC,利用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应用打造全球数字贸易平台;牵头成立众邦银行,跨界股权收并购数个金融供应链企业构建金融供应链管理数字平台。同期,卓尔还成立了卓尔公益慈善基金会进行适应性CSR战略管理。产城融合多元化战略和适应型CSR战略的协同管理成为阎志面临的战略管理新课题。

(4)创新发展期(2015～2019年)该阶段,阎志发挥战略创新型企业家精神带领卓尔继续“疾驰”:跨界控股华中数控进入数字高端机床和智能制造领域;跨界收购捷克、德国和美国等跨国企业打造大通航航空工业制造业;自主研发成立卓尔信息科技平台和纺织医疗板块,构建卓尔企业科技创新引领的创新竞争力。同期,卓尔设立的卓尔公益基金会进入价值共创平台CSR管理阶段。至此,互联网多元化战略和平台型CSR战略的协同管理成为阎志战略管理的新方向。

(5)战略优化期(2020年～至今)该阶段,阎志基于卓尔整体产业生态进行适配市场变化的战略调整:一方面,出售周期长、资产重和回报率低的非核心资产,提升集团主营业务的抗风险能力;另一方面,积聚优势资源,大力投资符合国家战略的智能制造和金融供应链管理,赋能和扶持中小微企业等利益相关者共享新贸易价值。同期,以卓尔公益基金会为代表的CSR管理平台在全球疫情防控期间,加大慈善捐赠力度履行CSR。由此,数字供应链多元化战略和价值共享型CSR战略的协同管理成为阎志战略管理的新趋势。

卓尔不同成长阶段的多元化战略选择与CSR战略行为见表2。

表2 卓尔不同成长阶段的多元化战略选择与CSR战略行为

4 案例分析

4.1 卓尔企业战略:多元化战略

4.1.1创业积累期(1996～2000年)

在该阶段,卓尔选择了专一化企业战略。20世纪90年代中期,阎志将为知名艺人刘德华撰写传记——《天若有情》所获的稿费用以成立卓尔广告。虽然面临重重困难,但阎志通过专一化经营战略,以及凭借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创业创新型企业家精神,带领卓尔广告迅速崛起成为湖北本土知名广告企业,具体阐述如下。

(1)合纵连横资源整合,创新商业模式20世纪90年代,上百家厂商蜂拥而入中国VCD行业,新科、万利达和步步高等品牌群雄争霸。为有效服务这些客户,打破强势媒体的垄断传播,阎志自建渠道创立中国第一份VCD行业专刊——《VCD周刊》,应用“免费营销”“羊毛出在猪身上,让狗买单”等互联网打法,以专业化、纵深化优势吸引诸多厂商关注合作,广告业务量和行业影响力快速攀升,将一本免费的行业垂直杂志打造成行业标杆。随后,卓尔广告与国内八大家电厂商达成深度协议:①成为这八大厂商在武汉的广告代理商,统一策划统一宣传,在湖北省率先推出“品牌代理制”;②陆续买断《湖北日报》等14家媒体的家电广告专版代理权开设《家电专版》,创新实现客户和媒体资源的“合纵连横”新模式。

(2)纵向一体化构建广告服务价值链卓尔通过广告品牌集中代理、客户和媒体媒体整合等系列动作构建广告价值链服务竞争力,先后获得夏新、万利达、步步高等100多家企业的邀请进行策划、设计、代理和活动发布等,策划执行了“夏新VCD质量与服务楚天行”等影响湖北乃至全国家电市场的活动,给这些企业带来强大品牌提升和巨大的市场效益。阎志秉承“每做一个行业要成为那一行的专家”的理念,以及坚持带给客户卓越价值的服务宗旨,让卓尔广告公司迅速成长湖北本土规模最大的民营广告企业。

4.1.2转型扩张期(2001～2004)

在该阶段,卓尔选择了跨界整合[14]和并购重组多元化战略,但由于投资缺少产业链逻辑,企业成长并不顺利。彼时,中国VCD行业经历过萌芽、崛起和狂欢后走向破灭,卓尔的广告业务也受到直接影响,遭遇合同额下降和利润额下滑的双重考验。鉴于此,阎志研判湖北省本土的市场容量无法“养活”国际4A广告企业,因此,果断放弃深耕广告业。对于未来卓尔如何保持成长的问题,阎志进行深度研究后认为,发展实业是拓展企业发展空间和实现企业持续成长的必由之路。

阎志认为,企业的决策要快速应对市场变化,可以“先开枪后瞄准”以减少甄别成本,并通过跨界整合快速进行多元化战略布局。基于此,卓尔分5个步骤转型扩张到实体经济:①2001年3月,卓尔成立生物产业股份有限公司,通过购买技术专利陆续推出卓尔洁神、洗手液和牙舒3款产品,涉足生物清洁行业;②2002年3月,卓尔参与湖北省第三轮地方国企改革,控股经营不善的罗田县楚乡酒厂,成立湖北楚乡酒有限公司,正式进入白酒行业;③ 2002年7月,随着北京申奥成功和中国加入WTO掀起“学英语潮”和“民办教育热”,卓尔凭借黄冈教育王牌资源,快速打造全日制封闭式管理的黄冈外国语高级中学进入教育行业;④2002年12月,卓尔对湖北省纺织企业原雪龙集团进行改制合并进入纺织行业;⑤2003年5月,卓尔与香港上市业务服务机构签订协议书,约定第二年6月卓尔广告及相关业务以“红筹”方式在香港创业板上市。但卓尔首次大规模非相关性跨界多元化战略扩张并不顺利,有些产业因技术过于超前,体制改革不完善、时机不成熟等原因而夭折,企业投资边际收益锐减,上市搁浅,企业经营绩效出现负增长。

4.1.3高速发展期(2005～2014年)

在该阶段,卓尔选择了产城融合开发多元化战略,着力构建智联生态圈。在此期间,湖北省国企改制和“武汉城市圈”建设潮开启,为卓尔解决可持续性发展问题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阎志吸取之前投资实业的失败教训,主动调整企业战略以适应外部环境变化,发挥管理创新型企业家精神,形成国内外大循环背景下的商贸物流产业地产开发和互联网情境下的全球数字贸易平台打造,迅速增强企业综合经营能力,具体阐述如下。

(1)商贸物流产业多元开发受卓尔的集团总部搬迁工作的启发,阎志发现市场存在对总部经济的强大需求。为此,阎志对标考察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城市企业总部,确定武汉在企业总部开发方面存在市场空白,卓尔就此顺势进入产业地产开发领域。与同时代其他主要以住宅和商业体开发为主的房地产企业家不一样,阎志选择的这种开发模式以产业导入为先,企业总部导入为流量,通过地产开发将项目开发、区域发展和产业运营融为一体,形成产业集群和企业总部办公。实践表明,总部经济开发的成功让卓尔一跃成为“中国领先的公用物业提供商和服务商”。

总部经济的成功开发,让阎志意识到城市边界会随着产业的导入不断外扩和发展。在密集考察了阿联酋、英、法、德等国家的100多个商品交易专业批发市场后,阎志嫁接卓尔纺织工业的梦想,在“盘龙城国际轻纺工业城”的基础上升级打造“中国最好、中部最大专业批发市场集群”——汉口北国际商品交易中心。这座落位武汉三镇之一汉口北部的第四代超级批发市场商铺火爆旺销,在长达10年的开发周期里形成大批发、大商贸、大物流的世界级商贸物流专业市场集群。汉口北的建成和成功运营成为卓尔发展史上的里程碑事件。

(2)打造全球数字贸易平台汉口北的巨大成功推动卓尔在香港证券交易所IPO上市。随后,卓尔通过全资收购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中基通商和定增收购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兰亭集序两家企业,成为湖北省唯一同时拥有两家港股上市公司和一家美股所上市公司的本土民企。在此轮发展过程中,卓尔抓住国内城镇化建设、“互联网+ ”和以武汉为中心的长江航运体系建设的多重风口:对外积极主动拥抱互联网,参与到国际国内双循环的大贸易格局中;对内开展组织变革,实行股权合伙制,新技术导入线上线下融合,打造符合时代发展的全球数字贸易平台。具体阐述如下:①汉口北的持续热销带来现金流剧增,不仅解决了卓尔发展的资金短缺问题,更为汉口北商贸物流产业链的全国化复制增强了信心和提供了资金保障。卓尔先后在天津、沈阳、荆州等城市投巨资打造第五代批发市场——卓尔电商城。②随着亚马逊、阿里巴巴等科技巨头的迅猛发展,阎志充分意识到“互联网+”的新商业机会已来,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全面拥抱互联网技术才能获得新一轮的企业核心竞争优势。鉴于此,卓尔通过与阿里巴巴合作,引入于刚、卫哲等知名互联网经理人加盟,实行股权高级合伙制。此外,卓尔还全面引入跨境电商、金融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批发智能交易技术,构建“B2B交易服务+供应链服务+数字化技术云服务“的架构体系,形成“线上下单+线下批发+零售+仓储物流”的综合性商贸物流模式。③经过系统的商业模式更新和智能交易技术引入,卓尔以“大宗商品”和“批发市场”两大交易场景为切入点,依托旗下卓尔购、中农网、卓钢链、武汉国际贸易城为线上线下交易平台,为合作伙伴提供多品类、全方位的B2B数字交易服务。④卓尔控股的新加坡CIC正式上线,向全世界批发商户提供大宗交易平台及一站式物流、通关、金融等服务,推动全球数字贸易平台建设。卓尔也陆续获得“中国服务业企业500强”和“湖北省民企100强”等企业荣誉。

4.1.4创新发展期(2015～2019年)

在该阶段,卓尔选择了互联网平台多元化战略,着力构造智能制造工业生态圈。不同于传统的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经历成熟发展期的卓尔并没有进入传统企业生命周期理论里的衰退期,而是在阎志的战略创新型企业家精神带领下进入了创新驱动发展的新阶段。

随着全球商业格局的巨变和国家发展战略的升级,面对工业互联网技术的深度发展和大数据、云计算等新技术的广泛应用,阎志深刻认知到企业只有坚持市场导向原则,选择适配市场需求的战略,才能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区别于同时代其他企业家“死守”传统制造业不愿提档升级,阎志强化高端产业研发投入,通过打造四大创新驱动增长极提升卓尔的高端智能制造能力。具体表现如下。

(1)跨国收购打造中国通航领导品牌卓尔为填补中国通航市场的空白和实现通航飞机国产化,采用跨国收购的方式,引入欧洲最大轻型飞机制造商捷克领航者公司的技术,并通过全资收购德国挑战者特级飞机公司,完善了卓尔宇航飞行器整机制造产业链,大幅提升自主研发创新能力。2022年,卓尔宇航首款全碳纤维复合材料ZA800轻型运动飞机在湖北成功首飞。该新产品的研发成功意味着从概念到设计,从图纸到样机实现全程自主研发,整机结构件国产化率100%,填补了湖北省先进复合材料飞机整机研制领域的空白。此外,卓尔还联合美国TFH控股公司成立卓尔航空,力图成为中国通航产业的领航者。

(2)聚焦数字技术构建信息安全新势力卓尔信科公司拥有一批从事信息安全与保密、安全可靠替代等领域的专业化人才,成功推出了互联网金融安全、工业控制安全和安全国产化替代等领域的系列产品。在工程建设方面,该公司定位为以系统集成、软件开发和技术服务为主业的信息化、智能化和安全化的IT综合服务提供商,成功构建了涵盖战略规划、系统设计、软件开发、系统集成、运维外包等内容的一体化IT服务体系,为客户提供全生命周期IT服务。

(3)赋能华中数控打造世界数控装备企业随着国家对工业母机的高度重视,对高档数控机床与基础制造装备进行科技专项攻关,卓尔通过在二级市场增持的方式控股华中数控,增强卓尔“智联天下、智造未来”的新发展战略落地。华中数控也因此形成“一核三军”的发展战略:“一核”是指以数控系统技术为核心;“三军”是指从事机床数控系统、工业机器人与智能制造、新能源汽车配套与电动化的3个主体产业。由此,卓尔在数控系统网络化智能化、多轴加工、机器人控制、智能决策支持等领域取得了重大技术突破。

(4)纵向一体化进入大健康产业领域卓尔以传统棉纺产业为基础,依托旗下雪龙和玉龙等5家大型棉纺企业,投资启动10条医用口罩和10条医用防护服生产线,获得湖北省药监局批准的二类医疗器械生产许可证,并取得欧盟CE及美国FDA认证,产品远销法国、西班牙、日本、新加坡等国家。目前,卓尔医纺通过技术创新和后向一体化战略产业延伸,向医疗卫生、个人护理、母婴护理等方向转型升级。

4.1.5战略优化期(2020年～至今)

该阶段,卓尔选择了数字供应链多元化战略。在经历全球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之后,阎志意识到卓尔的产业布局大多以劳动密集型和资金密集型为主,面临转型慢、变革难的特点,需要通过资本赋能和技术创新进行战略优化和数字化转型。

当下,卓尔的战略优化基于外部经营环境导向,选择通过资本和数字技术赋能,让集团产业数字化和智能化。为了让卓尔实现数字化和智能化转型,卓尔通过出售港口码头、棉花纺织等回报周期长、科技含量低和利润薄的产业,聚焦优势资源顺应国家产业战略导向,向符合市场需求的数字金融供应链和智能制造领域转型。

为了解决汉口北批发市场中小微企业贷款难融资难等共性问题,卓尔通过资本运作系列收并购和数字金融技术创新的场景打造,构建强大的金融供应链管理服务能力。从成立汉口北担保公司,到陆续收购嘉实资本旗下嘉实融资租赁、九鱼资产管理的全部股权及嘉实金服的90%股权,再加上卓尔金服的担保公司、支付渠道公司,以及牵头成立众邦银行,阎志着力构建了完善的金融供应链服务体系。作为卓尔金融供应链服务平台的众邦银行将金融和交易相结合,使中小商户可以在交易平台上实时、无缝享受银行的专业金融服务,让平台上超过20万户的中小微商户和企业能够方便迅速地完成交易共享,成为国内B2B领域领先的金融供应链服务平台。

为进一步提升卓尔的智能制造和科技竞争力,卓尔通过加大战略性技术的研发投资提升企业数字化和智能化等战略创新力。例如:卓尔连续3次定向增发募集约17亿元加大对华中数控关键数字机器人技术升级和工业产业化基地的建设;卓尔宇航持续加大自主研发投入和创新,获得发动机支架和起落架等多项专利;卓尔医防也持续推出新款一次性防护口罩等医疗用品,提升细菌过滤率;卓尔信科抓住国家“新基建”东风,设立北京和武汉双研发中心,持续发力工业互联网安全领域的技术研发和创新。

4.2 卓尔商业战略:CSR

4.2.1创业积累期(1996～2000年)

该阶段,阎志将慈善精神植入企业文化,构建家庭伦理型慈善,凸显企业家向善特征。

创业初期,卓尔的产业单一,规模较小,创业氛围浓厚,但阎志植根于内心的文学创作天性,有意识发挥创业创新型企业家精神,既能保持创业创新的激情,又能以社会责任的担当精神引领,让他从一个小镇青年成长为湖北民企广告行业第一人。创业伊始,阎志就郑重承诺,每年将拿出一部分利润用于慈善捐助,并将“慈善”植入企业核心文化,构建以亲情为纽带,回报“家庭”为目的的家庭伦理型慈善。从1998年开始,阎志开始通过修缮家乡老屋、乡镇道路,修建乡镇图书馆和小规模资助贫困大学生等行动践行伦理型慈善,赢得地方政府和社会人士对卓尔的尊重,也提升了卓尔品牌在家乡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为卓尔在后期的实业多元化打下基础。

4.2.2转型扩张期(2001～2004年)

该阶段,阎志将多元化经营与企业社会型慈善融合,通过多元化产业投资家乡,支持家乡发展,凸显企业向善特征。在此阶段,阎志发挥社会创新型企业家精神,通过将CSR承担的视角从家庭维度提升到家乡这个社会概念的层次,企业尝试构建以乡情为纽带,把企业投资家乡产业的多元化战略布局和回报“家乡”为目的社会型慈善融合,走出一条企业向善发展的新道路。企业内部根据多元化战略发展的需要,主动搭建完善的人才和企业管理体系,迈向精益管理阶段。企业外部通过回报家乡的社会性慈善行为与产业资本跨界收并购的投资行为融合,有效减少了地方政府主管单位的行政管制阻力、契约签订信任成本和流程办理交易成本等,为企业多元化战略顺利获取战略性资源和提升企业管理能力提供良好的协同效应。PORTER等[15]指出,企业所开展的慈善活动可以为企业获取竞争优势,并使企业保持与竞争对手不同的差异性。长期而言,只有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能够在满足社会利益的同时,提高企业的业绩和竞争优势,实现企业和社会的双赢[16]。为此,此阶段卓尔企业社会性慈善行为有助于多元化投资战略的实施,两者的协同效应初现。

4.2.3高速发展期(2005～2014年)

该阶段,阎志将乡村振兴与产城融合,产业战略型CSR[17]形成,凸显产业向善特征。在这个阶段,具有企业家和诗人双重身份的阎志积极承担CSR和发挥管理创新型企业家精神,通过加强企业管理创新,从组织结构调整、人力配置、资源配给等方面积极参与乡村振兴和慈善捐赠等企业行为,构建企业和社会共赢的战略型CSR。PORTER等[18]基于竞争优势理论指出,战略性CSR,可以像公司其他战略一样为企业带来竞争优势,实现企业和社会双赢。

在国家“万企帮万村”的乡村振兴战略引导下,卓尔依托旗下的卓尔书店、卓尔足球俱乐部、卓尔宇航和卓尔农业等IP产业赋能,率先在湖北省内打造以“文旅农体养”模式的产城融合示范小镇,进行全域旅游开发,既能满足人民对诗和远方的向往,又能通过卓尔电商平台,进行乡村一对一精准帮扶(如万里茶道源头的羊楼洞古镇和孝感卓尔桃花驿小镇等)。此外,卓尔还开展了大量的社会公益活动,并于2013年4月荣获第八届“中华慈善奖”。从2014年开始的卓尔慈善基金会的筹建,标志着卓尔企业级战略型CSR已开始形成。

4.2.4创新发展期(2015～2019年)

该阶段,卓尔公益基金会成立,正式标志卓尔开始打造平台共享型CSR[19],凸显平台向善特征。阎志为弘扬卓尔“商道为善”的经营哲学,将企业战略性CSR行为上升到企业战略平台高度。基于可持续性发展理念,2017年卓尔作为发起者和搭建者成立卓尔公益基金会平台,有效协调平台内不同参与CSR主体的诉求和利益关系。为满足平台商业生态系统中不同参与主体的异质性价值诉求,维持平台商业生态系统内多元化参与主体之间的综合价值和共享价值[20],卓尔公益基金会坚持规范化、法制化和专业化运作,提升企业治理透明度,这标志着卓尔平台共享型CSR登上新台阶。卓尔公益基金会通过平台运作,广泛积聚企业家力量,为国家和社会贡献了卓尔力量。阎志也因此于2018年11月入选《哈佛商业评论》中文版发布的“2018中国百佳CEO”。

4.2.5战略优化期(2020年～至今)

该阶段,卓尔通过产业资本赋能实现价值共益型CSR[21]对战略优化的协同,凸显资本向善特征。为了更好地发挥CSR的价值共益功能,卓尔从产业链打造和资本运作方面进行战略协同。在2020年的武汉疫情防控期间,阎志充分发挥价值创新型企业家精神,勇担CSR,调动卓尔全球贸易供应链资源,通过卓尔公益基金会从国内外采购600多万件医疗物资,先后在湖北省内抢建7家卓尔应急医院,累计向抗疫一线机构捐赠额超1.89亿元人民币。另一方面,卓尔积极进行产业战略调整,淘汰或出售投资重、效益低和回报周期长的传统产业,聚焦优势资源加码国家和地方政府战略导向的新型产业,提升企业的科技产业竞争力。

企业价值公益型CSR扩展到资本运作,充分体现“资本”善意。“逆势要忍,顺势要快,保持善意”,这是阎志的资本运作理念与企业经营哲学。阎志认为,即便是掌握了资本运作的规律,也要强调从善意出发,把“资本”用好,为实业和社会服务。卓尔践行CSR的价值公益不因疫情的防控而中断,反而发扬光大,提升企业品牌影响力和美誉度。2020年,阎志和卓尔控股荣获“全国脱贫攻坚奖奉献奖”、民政部“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第十一届“中华慈善奖”和湖北省“博爱企业“称号等。

5 研究发现

5.1 企业家精神对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的机制作用

本研究认为,企业家精神是植根于企业家身上的一种敢于冒险、追求创新、遵守契约和履行社会责任的精神总和,也是不断学习、识别和发现商业机会、优化资源配置、降低交易成本和提升企业竞争优势的经营能力。从企业家阎志对卓尔企业26年的企业战略选择视角和成长路径可以发现,企业家精神对企业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分别起到“缓冲”和“桥接”的机制作用[22],为企业赢得产业竞争优势和重要的战略性“资源”,从而识别和挖掘更多商业机会,不断优化资源配置,降低交易成本,驱动“双战略协同”持续增加企业绩效,不断提高企业声誉和可持续发展能力。

5.1.1企业家精神对多元化战略协同的“缓冲”作用

多元化战略的选择对于企业而言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适度多元化战略有助于企业获得某个领域核心竞争优势,进行可持续性发展,规避经营风险,维持和拓展企业核心竞争优势,获得更多产业布局和商业机会,实现企业绩效的提升;另一方面,过度多元化战略经营也会面临企业有限资源分散,管理费用提高和管理效率降低,抑制技术持续创新,产业协同成本提高等弊端[23]。为此,适度多元化有助于企业提高企业绩效,高度多元化降低企业绩效,即企业多元化战略与企业绩效呈现倒U形关系。但企业如何实现适度多元化战略选择对企业家而言是一个重大命题和挑战。

对此,阎志的企业家精神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具体而言,企业家精神对选择多元化经营战略的企业具有“缓冲”作用:①有助于企业对外部市场环境变化更容易做出理性判断,并及时、快速反应进行正确有效的战略选择,而不会走反应迟钝或激进的盲目扩张路线;②有助于企业更容易形成良好企业形象和增强企业声誉,加强消费者的信任认证和企业合作透明度,降低消费者质疑或企业合作的信息不对称;③有助于企业内部组织效能和员工满意度更高,有助于多元化战略转型,减少内部沟通障碍或员工抵触情绪等;④有助于企业更加注重管理成本和经费的节约,人才体系搭建、产品成本投入和品质的管控,供应链的高效运营等。总体而言,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更容易选择适度多元化战略,具有更强的战略选择和市场风险抵抗能力,更好的企业合作和战略转型能力,更优的产品打造和管理能力提升。一言以蔽之,企业家精神对企业多元化战略的弊端起到“缓冲”作用。

5.1.2企业家精神对CSR战略协同的“桥接”作用

本研究认为,CSR战略是企业家精神基于企业家个人特质的稳定心理和思维模式的外在表现,是企业构建核心竞争力的一种有效战略。企业家精神通过文化统一、战略共识、品牌宣传、信息共享等方式“桥接”CSR战略,充分提升企业社会声誉,整合特殊资源、提升组织能效和政治关联能力,与企业公司战略协同驱动企业绩效最大化[24]。PORTER等[25]指出,战略性CSR不仅是一种责任,更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企业应该从内部价值链和外部竞争环境两个方面寻求社会责任战略机会,实现企业竞争优势的提高。显然,CSR行为是一种能为多元化企业内部经营“桥接”外部战略性资源的有效渠道,有助于企业获得战略性竞争优势,CSR跟随企业战略的调整和更新而变化形成协同效应。

新环境、新技术、新市场等出现,驱动企业家精神引领企业不断推动企业内部管理水平和组织效能的动态提升,契约缔结和履行能力、产品价值和服务网络的有效改进,企业财务绩效的超额改善。这种多元化战略的持续成长路径也要求企业家精神“桥接”CSR战略有效跟随和持续更新,为企业持续性获得异质性、不可替代性的战略性资源、良好的企业声誉和有效的政治关联等能力提供有力支撑。

5.1.3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构建企业双战略协同

通过企业家精神的机制作用,企业战略选择的多元化战略与CSR战略之间形成战略协同关系,这种关系既不是简单的先后行动关系、或隶属垂直关系,也不是平行发展关系,而是在企业家精神的机制作用下,在跨越较长企业生命周期内呈现的一种相互关联、相互补充、相互作用和相互依赖的协同关系。本研究将其定义为企业“双战略协同”关系。这种“双战略协同”关系推动企业成长的模式既能有效分工,又能高效协作,从而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坚实保障。企业家精神对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的机制作用见图2。

图2 企业家精神对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的机制作用

5.2 多元化战略与CSR战略协同推进企业成长

通过对卓尔的案例分析,可以发现阎志始终追求企业的可持续成长,秉承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战略选择的驱动,依据企业外部动态市场环境变化进行企业战略选择的过程中,将“企业向上”的多元化经营战略和“商道向善”的CSR战略紧密结合,带领企业走出一条以同心多元化战略为主,CSR战略为辅的“双战略协同”发展模式。

5.2.1多元战略助推企业可持续成长

多元化战略是相对于企业专一化经营而言的,其内容包括产品的多元化、市场的多元化、产业投资的多元化等。当企业在某一个领域里获得领导者地位和核心竞争力后,多元化战略有助于企业规避市场经营风险,充分地利用和延展企业市场、技术和资源等优势为企业赢得更多发展机会。为适应市场环境的变化,卓尔在广告领域成为市场第一后,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选择多元化战略提升企业战略竞争力。

动态能力理论阐释了企业在回应和创造环境过程中,如何采取动态能力来创造和维系相对于其他企业的竞争优势[26]。卓尔能持续穿越市场周期的变化实现企业可持续成长,主要得益于阎志发挥企业家精神,快速适应动荡的环境和把握战略主动权,在企业内部坚持客观分析和理性市场判断,持续组织变革和产业升级,动态开展战略转型,以多元化经营分散经营风险和降低交易成本,保持企业快速适应市场变化和内外资源配置能力的迭代,进而形成企业的动态竞争能力[27]。多元化经营使各项业务协同发展,减少内部沟通成本,进而提高经济效益,并且能够降低因行业生命周期影响带来的经营风险。如果企业通过多元化实现了绩效增长和分担风险的效果,那么就会加强利益相关者对于企业的认同和偏好,进而提高企业声誉,促进企业可持续成长。

5.2.2CSR战略为企业构建竞争优势

卓尔从企业创立之初开始,就一直重视慈善文化和CSR战略的阶段性应用,并在不同的阶段通过CSR战略行为为企业提供独特而稀缺的异质性资源、政府补贴优惠或政治关联等特殊资源,为企业创造竞争优势。HUR等[28]研究表明,CSR对企业品牌公信力和企业声誉有直接、积极的影响。当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希望通过加大对CSR的践行力度来提升企业声誉,从而获得竞争优势。彭雪蓉等[29]通过对战略性CSR的内涵和特征进行梳理发现,战略性CSR最根本的特征是目标二元性:CSR不仅包括企业对社会的价值创造过程,还涉及企业通过价值创造实现价值获取的过程,即通过CSR创造竞争优势。简言之,CSR可以被视为建立和维持企业声誉的一种战略性投资。CSR战略通过协同多元化经营提高企业声誉和政治关联能力,提升穿越经济周期的经营能力,构建了企业竞争优势。

5.2.3多元化战略与CSR战略协同演化推动企业持续成长

从卓尔的企业战略管理过程可以发现,多元化战略与CSR战略呈现相互依赖和协同发展的主辅关系,这种关系在企业不同的发展阶段相互补充、互助和协同,有助于企业既适配符合市场变化的战略选择,也可以获得有效的资源要素配置,实现企业知识、技能、有形和无形等资源共享,形成企业竞争的综合能力,进而持续超越竞争对手。

本研究所描述的“双战略协同”是指在企业家精神的机制作用下,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存在明显的互联互补,相互双向因果关系,两者呈现出一种共生共赢的协同演化关系,并在企业不同发展阶段达到一种相互有序稳定的系统状态。这样的一种协同关系在企业跨越长周期的不同发展阶段会形成一种协同演化关系。LEWIN等[30]系统性总结了企业与产业协同演化呈现五大特点:多向因果关系、多层嵌套性、非线性关系、正反馈性、路径依赖性。这种协同演化关系既可以出现在企业与企业之间、产业与产业之间,也可以存在于企业与环境、产业与环境之间。本研究构建的企业家精神作用下的“双战略协同”机制演化企业成长模型见图3。

图3 企业家精神作用下的“双战略协同”机制演化企业成长模型

6 结论和讨论

本研究解读了阎志的管理思想及企业家精神在企业战略竞争力构建过程中所具有的特殊情境价值。研究表明,卓尔在企业成长不同阶段为应对市场变化持续围绕主业进行战略选择和更新,逐渐形成同心多元化战略为主的企业战略和CSR战略为辅的商业战略,企业战略和商业战略构成具有卓尔特色的“双战略协同”发展模式。该模式有力地证明了地方民企通过“双战略协同”可以在动态市场竞争中获得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和稀缺资源,从而深度剖析了阎志独特的战略管理思想及其背后的逻辑。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主要在于:①国内外学者目前从多元化战略、企业家精神、动态竞争及CSR战略等角度对企业成长的影响做出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并形成了丰富的理论学派,包括企业成长理论、产业组织理论、资源依赖理论、企业动态能力理论等。然而,这些理论学派对企业成长动因分析并不一致或略显片面。为此,本研究创新性地提出一个多元化战略和CSR战略“双战略协同”驱动的企业成长模型,能够有效解释地方民企在企业不同发展阶段,既选择适配市场变化的多元化竞争战略,跨界整合资源或产业布局持续构建企业核心竞争力,又主动承担CSR,为企业发展获取不可替代的、异质性稀缺资源和企业声誉改善,以及获得政府或民众的认可,形成企业发展“护城河”,从而整体提升企业绩效。该模型也为后续的实证研究提供了有意义的方向和研究变量。②从企业家精神视角创新性提出了企业家精神作为一种体现企业家冒险、创新、契约以及履行社会责任的精神和战略管理能力总和,能对多元化战略选择起到“缓冲”作用和对CSR的“桥接”作用,驱动“双战略协同”推动企业成长,形成由企业家精神机制作用“双战略协同”企业成长的新模型,进而有助于解决地方民企在我国二元经济体制下如何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和路径问题。

本研究的管理实践主要在于:①在中国特殊情境的经营环境下,地方民企想要在复杂多变的市场和产业环境下追求可持续性成长,不仅要具备敏锐的市场洞察力主动识别市场机会,通过产业、产品或地域多元化战略构建企业核心竞争力,还要主动积极承担CSR,为企业发展积累异质的、不可替代的稀缺性竞争“资源”,获得政府及公众的认可和支持,建立政治关联,获得一些产业扶持上的倾斜、优惠政策及发展资金的支持[31];②地方民企企业家除了企业战略和商业战略上的战略协同管理,也要发挥企业家精神的“缓冲”和“桥接”作用,对内主动进行适配市场变化的战略选择、提高契约缔结和履约能力,对外帮助企业建立和维持好的组织声誉[32],通过有效的跨界整合形成产业链协同和供应链服务体系,最终构成平台共享共益效应。企业只有具备了综合性的企业资源整合能力和动态竞争能力,才能提高企业的财务绩效表现和社会福利水平[33]。

7 结语

本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① 单案例纵向研究具有局限性,不能解释多元化战略与CSR的一般性和均衡性互动关系。未来研究中,可进一步将单案例纵向研究扩展到一个具有类似区域特征或企业属性的群体中研究。②案例企业早期捐赠及企业绩效等相关数据存在局限性,无法更有效地验证企业多元化战略和CSR对企业持续成长的推动作用。未来研究中,可通过地方民企的群体性数据来验证企业家精神引领的多元化战略与CSR的中介变量关系。此外,还需要综合考虑市场环境、企业战略惯性、CSR等因素的交叉影响,识别出企业成长的价值共创等关键因素,以使研究结论更加全面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