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圈层文化的意识形态风险及其防控
2023-10-26王依铭
王依铭
“圈层”最早被用于人文地理学科中提出的圈层式空间结构理论,现被广泛应用于地理学、生态学、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等研究领域,该现象说明圈层不仅局限于地理环境,更存在于经济领域和文化领域。网络的兴起促进了大范围的圈层互动,圈层化交往已成为当前网络社交的趋势之一,进而催生了网络圈层文化。目前学术界对网络圈层文化的研究集中于定义、生成机制、负面影响、应对策略等层面,成果较为丰硕、角度较为多维,但少有将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相结合而研究。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意识形态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1]研究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内在关联、可能造成的意识形态风险及其引导策略具有重要意义。
一、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
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探究网络圈层文化的由来以及内涵后可知两者之间相互影响,网络圈层文化是表达和塑造意识形态的一种手段。
(一)网络圈层文化的由来
“圈层” 一词最早由德国经济学家约翰·冯·杜能在1826 年首次出版的《孤立国同农业和国民经济的关系》一书中提出,主要描述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由城市核心向外围扩展的圈层现象。[2]20 世纪初,费孝通以血缘与地缘关系为切入点观察中国乡村,在《乡土中国》一书中提出差序格局,即以“圈子”来形容基于血缘和地缘的乡土社会中,以个人为中心向外扩散所产生的结构特征。[3]学者周泓指出:“圈层是指一个群体大都有一个或几个、一层或诸层内部与内核组织或关系与权力的网结。”[4]互联网的出现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现实的映射和延展的场域,网络的多元化使得人群的聚合和分化更加明显,网络圈层的出现不可避免。在网络世界中,网民以圈群分,以趣类聚,构建起各自圈层,在网络上传播内部具象化、特征化的圈层文化。随着圈层的发展,网络圈层文化是“由文化传播的圈层化间接孵生的文化形态,是文化传播语境下的圈层性分支”,[5]37是网民“最真实的一种生活方式”,是他们以符号、文本为表现形式,借助于媒体所实现,由情感、技术、观念、态度、行为共同建构的自成一体的生活体系。[6]14
(二)网络圈层文化的内涵
相较于线下圈层文化,网络圈层文化是由价值观而聚合、以兴趣点而分众的网民通过互联网媒介平台集聚与互动所形成的特征各异的文化。传统的线下圈层多以地缘、血缘和业缘形成,其内部的文化传播具有相对稳定性,范围传播具有局限性。网络圈层不再局限于血缘和地域,兴趣、文化、情感和利益等因素都成为划分圈层的依据,突破了地域的局限。大数据的细分和精准推送使网络圈层文化的传播具有更强的广泛性和时效性。
相较于网络社群文化,网络圈层文化是具有组织层级架构的文化。网络社群即有相似特性的网络用户在网络平台上聚集形成的网络聚合体,类似于网络圈子,而网络圈层除有圈子外还具有层级化。“圈”意味着向心性,在圈层文化的传播过程中打破了原有广场式“散播”的传播模式,使传播效果更明显,影响更深刻,而“层”体现了层次差别,体现了社会整体结构变动的组织化对圈层文化传播的影响,是圈子纵向维度上的拓展与延伸。[5]37
因此,笔者认为,网络圈层文化是由价值观而聚合、以兴趣点而分众的网民通过互联网媒介平台集聚与互动所形成的特征各异的具有组织层级架构的文化。
(三)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内在关联
网络圈层文化可以成为赞同和加强国家意识形态的手段。从意识形态本质看,它是一定社会阶级或集团利益诉求的集中反映,是某个阶级确立自身权力的思想工具。同时,意识形态是以价值观念为核心内容而建构的思想理论体系,意识形态本质之一在于其价值指向性。[7]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相连,圈层文化可以提供一个平台,让喜好相近、话题相同、观念一致的人聚在一起,分享自己的信念和价值观,加强和巩固其对意识形态的理解。如以特定的意识形态为中心的圈层文化可以为个人提供讨论文化、信仰的空间和平台,这些活动与意识形态相关联。圈层内部人员通过这种互动,可能会对自己赞同或反对的意识形态有更深刻的理解,并且可能会与拥有类似信仰的其他人建立共同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此外,圈层文化也可能会提供不同的观点来批评和挑战现有的意识形态。“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8]人作为社会性动物,社会交往是人的天性,也是人生存的基本需求,因此圈层现象出现,圈层文化应运而生。网络圈层文化的出现是客观发展的必然趋势,从该角度而言圈层文化是中性的,并无优劣好坏之分。因此,网络圈层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关系如何不在于圈层文化存在的本身,而在于圈层文化如何影响网民的价值观。圈层文化基于兴趣、情感、信仰相似的人的聚合,其观点、思想和思维方式具有一定的同质性。如果将反对现有主流意识形态的人或赞同反主流文化的人聚合在一起,则会加深圈层内网民的认知固化,其话语和行为则会增加国家意识形态风险,会培育出更多反社会型人格的网民。
总的来说,圈层文化和意识形态同属于观念上层建筑,网络圈层文化是表达和塑造意识形态的一种手段。
二、网络圈层文化的意识形态风险表征
网络圈层文化是客观的存在,本身不具备任何价值指向,但在特定的情景下会存在削弱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降低国家意识形态认同度和破坏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性等风险。
(一)网络圈层文化削弱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
话语是一种指向性的语言行为,既包括口头语言,也包括书面语言,存在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作为一种媒介,在人际关系和互动中起着重要作用。互联网日益渗透到人们的生活中,使意识形态领域的矛盾和斗争更加复杂,话语权的掌控和思想舆论的主导成为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的关键。而圈层文化的出现使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面临着主流声音表达不畅、主流话语传播受阻等风险。
主流声音表达不畅。第51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 年12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67 亿,较2021 年12 月增长3549万,互联网普及率达75.6%。[9]该数据表明网络社交已成为社交的重要形式。网络的开放性使网民在进行网络社交时具有更高的自由度,网民往往会在网络上寻求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感兴趣的圈子,在交往的发展中形成具有符号特色的圈层文化。某种程度上,“‘圈层化’就其实质而言是从被迫边缘到主动选择边缘的动态过程,意在创设一个与主流不同的空间,用低调的非政治话语来代替激进的政治话语,从而达到与主流收编的抵抗。”[10]圈层中营造的舒适空间和较为封闭的文化环境,在塑造圈层文化时往往会产生解构性要素,对传统符号逻辑及其隐含的文化秩序进行重塑,在一定程度上释放了网民被压抑的兴趣和自我意识,甚至产生对权威的反叛情绪。圈层文化对意识形态话语的冲击关键在于价值裹挟的技术平台内关于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消弭与争夺。[11]人的注意力的有限性使网民在上网时不会浏览所有内容,争夺网民的关注成为各大媒体平台的重要任务,而网民为彰显个性和放飞自我,往往更易于接受被精心筛选的简短浅薄、娱乐化的内容和信息,话语规范和叙事宏大的主流话语逐渐失去竞争力和吸引力,从而使主流声音难以精准传达到圈层内部。
主流话语传播受阻。圈层即以兴趣、爱好、情感等因素所形成的有层级的圈子,可以划分为核心层、中间层和外层,具有一定的封闭性和排他性。圈层文化是圈层内部互动的产物,其特有的核心传播节点构成了圈层独有的符号体系和价值观念,由此圈层内的意见领袖往往比其他网民更具有权威性和话语权。身处特定圈层的网民因维护圈层文化的纯粹性和彰显圈内特色,会将其视为阻隔屏障而构筑壁垒,使圈层内部封闭,从而疏离其他圈层和圈层外的世界,产生了回音室效应,即“一种思想文化在封闭的系统内反复传播而不断强化,致使相异的思想文化被排挤而无法表达。”[12]沉浸在自身圈层文化中的网民可能会接受圈层内部碎片化的信息、情绪化的话语、简单化的思维和浅层化的理解,使其对其他文化的认可度降低,在圈内舆论的左右中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造成信息认知的窄化。圈内、圈外、圈圈相区隔,话语主导权的更替和交换,可能会使享乐主义、个人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不时出现,侵蚀了主流话语的权威性,使主流话语传播日渐艰难。
(二)网络圈层文化降低国家意识形态认同度
“认同是指个体对自己所属身份或群体的一种带有肯定性的心理判断和情感归属,认同是民众经过理性的思考与判断,自愿地向公共权力表达出来的基本心理倾向。”[13]意识形态认同即价值认同,指人们自觉、自愿地接受和遵从某种意识形态。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14]深刻阐明了意识形态认同建设工作的重要战略地位。然而,网络圈层文化内生的反叛性和对外传播的排斥性产生了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抵抗和间隔。
网络圈层文化内生的反叛性生成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抵抗。网络圈层所生成的圈层文化通常是封闭和排他的,不会刻意地迎合主流意识形态所倡导的主流文化,甚至会对其产生排斥情绪或选择闭口不谈,如“二次元”圈中存在反现实或逃避现实倾向,谈论动漫时仅讨论其剧情和人物,不谈时事和政治。网民特别是年轻一代的网民热衷于在网上接受新兴事物,而这些事物通常不被掌握绝对话语权的长辈群体所接受,往往被家长视为“不良爱好”,被反对和打击。网络赋予了网民选择权和圈层话语的主导权,改变了网民的话语结构和社会地位,使网民为圈层文化的多元化发展赋能。赫伯迪格认为,青年亚文化的发展不是代际间的矛盾,而是对霸权的一种抵抗,这种“抵抗”来自边缘群体或弱势群体的“想象性构建”。[15]个体对特定网络圈层文化的认同,促使其在圈内保持高度活跃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而高曝光度使更多人看到并认可其观点,由此如同滚雪球般在圈内催生出情感的共振效能,最终达成集体认同。圈内人可以利用圈层文化内生的反叛性与本就存在缺乏现实关怀、没有与时俱进、重理论说教等问题的主流文化形成互不妥协、彼此分离、相互难容的局面,追求娱乐的网民无法在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中寻找到乐趣,使其与主流意识形态发生分歧,对其产生冷漠态度,甚至出现抵抗。
网民圈层文化对外的排斥性生成与主流意识形态的间隔。在网络社会中,青年群体往往以反语言的符号游戏建构起属于圈内的独有话语体系,其独特的俚语、缩略语和语法结构脱离了社会主流话语秩序,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圈层文化与其他文化的沟通,进一步加剧了圈层文化的封闭性。圈内“黑话”盛行,如由动漫爱好者组成的“二次元”圈的“awsl”“jojo!”,由游戏爱好者组成的电竞圈的“yyds”“gank”,由理财爱好者组成的理财圈的“关灯吃面”“红筹蓝筹”等像谜语一样的沟通语言进一步构筑了圈层文化壁垒,具有虚拟性和娱乐化倾向。主流意识形态习惯在新闻平台、主流媒体、课堂教学上对各种政治新闻、人物专题、历史纪录片等进行传播,这些内容往往具有较高的真实性和权威性,能让公众更加深入地了解党和国家的先进理论、宏伟规划和重大事件等。而利用社交媒体、短视频、网络直播等新兴的传播平台所发布的内容可能会缺乏客观性和科学性,但是所采用的娱乐化、游戏化的传播易受圈层文化的青睐,容易误导公众产生误解和偏见,对意识形态的传播造成不利影响,从而使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被隔离在圈层文化之外。
(三)网络圈层文化破坏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性
随着网络化、信息化和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国家意识形态安全问题已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现实空间,而是向网络虚拟空间延伸。在这个新的战场上,世界各国都已意识到虚拟空间的重要性,网络意识形态安全已成为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挑战。网络圈层文化是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文化现象,在内部交流过程中具备虚拟性的同时也具备现实性,其讨论的话题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在互动的过程中产生的舆情信息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这些言论必然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安全。
网络圈层文化为西方意识形态渗透提供了绝佳环境。一方面,圈层文化的排他性使网民局限于圈层内部,致使其交往世界越来越窄、信息越来越封闭、格局也越来越逼仄,易于将圈内的意识强加于圈层以外的世界,即圈内传播频率高、关注度较强但真假难辨的信息被直接当作真实的存在,导致错误信息传播和有害观念的强化。部分网民对主流声音的熟视无睹,甚至冠上“阴谋论”“腐败论”的论调,易让政府陷入塔西佗陷阱,使西方意识形态渗透更易入侵。另一方面,网络以大数据、算法为运行的基础,算法在获取网民的浏览、搜索、观看记录后会有针对性地提供网络用户偏好的内容,提高用户的体验感,但同时也会隐藏用户不感兴趣或被限制流量的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个人接触的领域、经验和意见范围。某种程度上,当网民对圈层的感知和自我认同是由算法塑造的结果时,“信息茧房”便会形成。在这种情况下,网民在圈层中的感知与自我认同是算法塑造的结果。“第五疆域”即网络空间是各国意识形态的必争之地,算法技术一旦被资本掌控,则会监审网民的兴趣,从而通过频繁的推送,实现对圈层文化的塑造。
网络圈层文化易形成网络“巴尔干化”,产生群体极化。网络“巴尔干化”指网络已分裂为各怀利益心机的群类,且一个子群的成员几乎总是利用互联网传播或阅读仅可吸引本子群其他成员的信息或材料。[16]圈层的封闭性使部分圈层与圈层之间互不认同,导致群体间的冲突和矛盾越发凸显,产生群体极化。从个体角度上看,由于信息的闭塞加深了网民对圈层和外界的固有思想,在舆论事件发生时先入为主地站在非理性的一边,听不到不同的声音,产生偏激的观点、言论甚至是行为,从而走向极端。从群体角度上看,个人所选择的圈层通常人数较多,对特定话题讨论宽广度较大且观点较为统一的群体。对特定的舆论事件群体的意见认同会强化个体对于该事件的看法,而即使圈层内出现不同意见,能理性看待舆论事件的网民也会迫于群体的压力不敢发声,害怕遭到圈层的抵制,从而导致沉默的螺旋效应出现,最终形成群体极化,危害国家意识形态的安全。
三、化解网络圈层文化意识形态风险的策略
圈层文化意识形态风险的存在不可避免,只能通过破圈、融圈、出圈来认识并尊重圈层文化、共同构筑文化大圈层、推进圈层文化主流化来降低其风险。
(一)破圈:认识并尊重网络圈层文化
网络圈层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融合是必然趋势。圈层的高准入门槛的过滤和筛选有效地维护了圈层内部的有序秩序。圈层内部成员通过共同点的联结,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氛围,因此圈层之间具有封闭性和区隔性。不同圈层的成员之间缺乏交集和沟通,难以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习惯。这种封闭性和区隔性在加强了圈层内部的凝聚力和认同度的同时也使圈层内部的成员更加排斥和警惕外部的干扰和影响。一方面,圈层的发展是一个自我生长的过程,随着技术的推动和知识供给能力的增强,圈层会不断积蓄生长能量,当能量积累到一定的临界值,圈层将突破原有框架和范式,进入全新的发展阶段,迎来圈层破圈时刻。另一方面,主流文化与圈层文化相互包容、相互融合是客观趋势,网络各类圈层为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就必须向主流文化圈层靠拢、向主流意识形态靠拢,凝聚更庞大的社会价值共同体,从而实现破圈。因此,网络圈层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必然融合。
主流文化要主动接纳网络圈层文化。不被主流意识形态认同是圈层文化形成文化壁垒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主流文化想要破圈,认同并尊重网络圈层文化是基础。首先,主流意识形态要改变对圈层文化的刻板印象,主动学习“后喻文化”。后喻文化即“当下在知识的流动与生长突破时空限制、信息壁垒被打破的时代,知识权威逐步消解,长辈往往需要反过来向晚辈学习。”[17]先入为主的批判不仅不会起到教育作用,反而可能引发网民的自卑和叛逆,激化双方矛盾。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只有长辈主动学习网络圈层文化,才能理解其内涵和本质,了解网民的兴趣和爱好,从而接受或者批判。其次,社会和家庭要打破家长式权威,改变交流姿态,充分信任网民对圈层文化的选择。要正确看待多样性的圈层文化,与网民平等地似朋友一样交流,打破传统与现代、网络文化与现实文化的圈层化隔阂,实现线上浸润和线下引导的有机结合。
(二)融圈:共同构筑网络文化大圈层
提高意见领袖素养,正确引导圈内思想动态。根据亲密度和黏合度判断圈层的层级性特征,会发现越接近核心圈的人越能掌握更多的信息,而这种圈层中心人物被称为意见领袖(KOL)。意见领袖一般表现为圈层内部最有话语权、最有权威的人物,在大的圈层文化中可能会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其态度、观点和行为会直接影响圈内人的思想。所以,面对不同的圈层,一方面要提高各类圈层意见领袖的综合素质,发挥党支部、共青团、学生干部的作用,运用先进知识与圈层文化结合,用同辈人的相处方式逐步将主流意识形态引入圈层文化,为融圈做准备。另一方面,意见领袖要利用自己处于核心圈层的便利,收集圈层文化存在的问题、发展的困境和圈内人的需求,及时掌握圈层内部的思想动态,收集整理后与圈外的主流意识形态相关渠道沟通,共同解决圈内难题,满足圈内需求,促进网络圈层文化发展。
疏通信息传输渠道,共建科学议程设置。议程设置指对各种议题依重要性进行排序,可将其分为传媒、公共和政策三类议程。传媒议程是大众传媒频频报道和讨论的问题,公共议程是引起社会大众广泛关注的问题,政策议程是决策者认为至关重要的问题。[18]对话题议程设置的共同构建,是共筑文化大圈层的关键。以往的话题议程设置是以政策和媒体为主导,现在要听取公共议程的声音,共建科学话题议程设置。首先,要为圈层文化的传播者提供相应的平台,为其创造发声机会和满足其相应需求,解决各种结构性或系统性沟通障碍,确保其声音能够被听见,使信息在社会内自由流动。其次,要鼓励其参与话题的讨论,充分尊重并听取其意见、经验和想法,双方共同参与话题的讨论与决策。最后,要在政策的引导和媒体的渲染下帮助圈层文化出圈,使更多人了解并认同圈层文化,实现科学议题的共建。
加强网络技术监管,防止不良信息入侵。圈层文化在塑造过程中为西方意识形态的渗透提供了机会,在与其他圈层相融时必须提防危害信息乘虚而入。所以无论是对意识形态还是对圈层文化,都必须加强从网络技术层面加强监管。首先,官方和监管机构要制定和实施相应的法律法规来控制网络有害信息的传播,需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其次,应联合科技公司开发技术解决方案,如检测和删除虚假信息的算法,或提供帮助用户报告和标记误导性内容的工具。最后,要从网民入手,培养和促进其数字和媒介素养,帮助其正确识别虚假新闻和错误信息,以便在上网时分清是非。以上三点并非相斥,有效的解决方案需联合三个方面共同发力。
(三)出圈:推进网络圈层文化主流化
融合创新,丰富圈层文化实践形态。文化实践形式的丰富有助于圈层文化的发展,为其创造性表达和参与提供新机会,由此打破圈层文化壁垒,在实践中推进圈层文化主流化。首先,要鼓励圈层成员尝试新形式的文化实现,培养其创造力和创新文化,并促进新的和独特的文化表现形式的发展。如2021 年河南春晚的《唐宫夜宴》舞曲,将古风、唐朝历史、博物馆文物、舞蹈和特效相结合,融合了各个圈层文化,以精致诙谐的形式呈现圆润讨喜的唐宫少女的形象,得到了外界的一致好评,成功“出圈”。其次,要将圈层文化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统节日相结合,从侧面为其圈内人提供新的视角和体验,既能保护优秀的文化遗产,为发展新的文化习俗提供基础,又将圈层文化融入新的领域,使其共同“出圈”。比如B 站(即哔哩哔哩——bilibili,当代中国年轻人聚集度较高的文化社区和视频平台,该网站于2009 年创建,被粉丝们称为“B 站”)在五四青年节之际推出的视频《后浪》引发了广大关注,一方面让世界重新认识和了解中国青年的喜好和兴趣,另一方面又极好地诠释了中医传统的承继。
梦幻联动,联合制作圈层文化产品。“梦幻联动”一词多用于B 站视频刷弹幕,一般指意想不到的两个或几个“up 主”(即上传者,网络流行词,指在视频网站、论坛、ftp 站点上传视频音频文件的人)联合在一起制作一个视频,或者该视频中的某个情境与另一个视频的情境相连。这里的梦幻联动,指主流意识形态要与圈层文化进行联动,共同推出主流化的圈层文化产品。产品是文化的一种变现形态,文化产品包含了对该文化的认同。联动制作圈层文化产品,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心态,增强圈层主流化。首先,要促进交流与合作,鼓励主流圈层与其他圈层文化之间的开放合作关系,从而进行思想和经验的交流,促进新文化产品的开发。其次,要鼓励圈层文化分享不同的观点和经验,扩大所生产的文化范围,吸引更广泛的受众。要推动创意文化产品的开发,增加其与主流受众的相关性。如各个博物馆都有文创园,文创园可结合本博物馆知名度较高的展物和近期热门的IP生产文创产品。最后,政府要鼓励和支持圈层文化的创新和发展,主动为圈层提供资金、技术和后勤支持,助力其对文化产品的投入和开发,提高其知名度和影响力。采取这些措施,使圈层文化进一步“出圈”,联动开发具有相关性、可访问性和吸引广泛受众的高质量圈层文化产品。
加大治理,遏制圈层文化无序发展。产品的最终归属地是市场,市场与资本紧密联系。一旦产品火爆销售,IP 热门,就可能会被资本看重,出现不良的商业行为扰乱市场,使圈层文化无序发展,因此要加大治理,遏制该现象发生。首先政府要加强监管圈层文化产品的形成和运作,确保其符合既定标准规范和法律。这可以增强圈层文化产品制作商的法律意识和责任意识,降低有害或非法活动发生的风险。其次政府和相关部门要营造良好的市场氛围,提供良好的商业平台,鼓励圈层内部建立自己的行为准则和自我监管,增强其社会责任感。需要注意的是,必须谨慎地把握监督和执法力度,因为过度的监管会扼杀圈层文化发展的活力和创造力。加大治理是维护圈层文化有序发展的手段,而不是目的,其目的是促进圈层文化和主流意识形态融合发展的同时保留其独特和创新的品质,使圈层文化更能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