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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黄河流域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研究

2023-10-23张斯琴

科学与管理 2023年5期
关键词:生产性韧性规制

刘 帅,张斯琴

(内蒙古科技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10)

0 引言

黄河流域横跨我国东中西九大省份,作为重要经济地带与生态屏障,是北方经济增长和推动全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关键区域。2019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主持召开的座谈会上明确指出黄河流域要加强生态保护和构建高质量发展的动力系统,积极探索富有地域特色的高质量发展新路子,因地制宜构建具有流域特色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但结构失衡、水资源短缺、生态环境脆弱、资源依赖严重、经济发展不充分等问题突出,一直阻碍着黄河流域地区的转型发展。尤其以资源为支撑的第二产业占比高,使得黄河流域经济发展易陷入产业结构低端、单一的锁定路径。加之当前国内外日趋复杂的环境,如全球气候极端化、经济下行、新冠疫情等,这一系列“黑天鹅”事件的频发使黄河流域发展面临重大挑战。近年来,“韧性”一词受到学者广泛关注,英文释义为事物受干扰后恢复或回弹原来状态的能力。2002 年,Reggiani A 和Graaff T D[1]首次把韧性概念引入空间经济学,韧性概念开始在经济学领域广泛应用[2]。2020年,中央首次提出建设“韧性城市”并写入规划纲要。因此,经济新常态下,提升经济韧性,打造强有力的韧性城市,能够有效增强预防风险和应对内外部环境变化挑战的能力,是黄河流域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着力点。

与此同时,随着我国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城市产业结构呈现出由工业经济向服务业经济转变的趋势[3]。而生产性服务业作为现代服务业体系中最具活力的部门,其功能已由最初经济系统润滑剂逐渐演变为提升经济效率的新引擎[4]。根据《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1 年我国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54.9%,高出第二产业16.5 个百分点。而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增加值更是比上年增长17.2%,说明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地位更加突出。在“三期叠加”的特定时期,实现城市经济的转型发展必定要将生产性服务业作为重要抓手。

当前围绕经济韧性的影响因素,学术界普遍认为产业结构是影响经济韧性的主要因素[5],诸多学者从产业集聚视角展开论述,有学者指出在城市群维度内,本地经济韧性随着产业集聚水平的提高而不断增强[6]。产业集聚主要分为专业化集聚、多样化集聚和协同集聚三大类。从专业化集聚角度来看,赵春燕和王世平[7]实证分析得出专业化集聚在提升小城市经济韧性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从多样化集聚角度来看,多样性被认为是经济系统在应对外部冲击或扰动时表现差异的一个重要因素。Brown 和Greenbaum[8]指出,产业多样化集聚无论是在经济系统缓解外部冲击带来的不利影响,还是在避免单一产业发展造成的发展路径“锁定”,均有积极作用。徐圆等[9]则认为多样化的产业结构不仅在面对冲击时能够分散风险,充当“冲击吸收器”的角色,而且能促进技术创新,帮助经济系统在恢复期做出适应性的调整。从协同集聚角度来看,汪慧玲等[10]研究指出,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对区域经济韧性具有显著提升作用。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提升经济韧性和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均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点。但是当前少有学者关注二者间的关系,关于这一研究领域的理论、实证研究有待深入分析。那么,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是否能够提高城市经济韧性?又是通过何种途径产生影响的?此外,不同地区间发展的差异化是否会对二者间的关系产生异质性影响?因此,带着种种疑问,本文聚焦于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从集聚视角出发,将生产性服务业与城市经济韧性纳入同一研究框架,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影响城市经济韧性的内在逻辑进行理论阐述,并实证考察两者间的影响关系和作用路径。本文的具体做法为:首先,结合黄河流域发展现状,在数据可得性基础上构建出城市层面的经济韧性指标体系,并运用熵值法计算出综合得分;然后,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实证分析二者间的关系,同时考虑到生产性服务业聚集度除了受本地生产性服务业自身发展的影响,还会受到外部调节变量的影响。因此,本文以环境规制和政府政策为调节变量并构建调节效应模型,分析其影响效果,丰富研究机制,由此回答前文提出的假设。最后,从流域异质性视角出发,通过进一步机制分析,检验上中下游不同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产生的不同影响,为黄河流域不同地域发展提供具体措施。对于实证检验和对假设问题的回答,有助于为黄河流域城市经济的发展提供可视化路径,解决经济发展不充分、经济结构失衡等问题,对黄河流域实现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协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机理分析与研究假设

城市作为一个集生态、经济、社会和基础设施于一体的复杂系统,更容易受到外部冲击的影响。城市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增长极和重要空间载体,黄河流域内部的协调发展离不开城市的高质量发展,既要保持城市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又要保证城市经济系统的稳定运行。前者体现为城市经济面临外部冲击或扰动时的抵抗力与恢复力,后者则体现出城市经济系统在经历外部冲击或扰动后对新环境的适应调整力和创新转型能力。现实中,在面对外部冲击或扰动时,一些城市能够“逆流而上”,及时抓住机遇并实现成功转型;而一些城市则陷入单一产业结构“锁定”的困境,致使经济发展缓慢,不同城市所表现出的差异正是经济韧性在发挥作用。

1.1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直接效应

基于前面对城市经济系统韧性的描述,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可以从抵抗与恢复力、适应与调整力以及创新与转型力三个维度进行机理分析。

1.1.1 对城市抵抗与恢复力的影响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影响城市经济的抵抗与恢复力主要体现为:其形成的规模经济效应能够为城市经济系统的稳定性提供有力支撑,利于城市抵抗外部冲击和恢复经济秩序。具体理解为:第一,专业化集聚能够使企业分工进一步深化,从而帮助企业提升管理效率,降低管理成本。第二,专业化集聚即相同或相似产业在区域内部的集聚,这有利于企业之间共享劳动力资源、基础设施和供应商,提高投入产出匹配度,增强资源配置效率和企业生产效率。第三,基于“共享”的福利,还能有效节约企业为获取中间产品而产生的运输费用、搜寻成本以及降低产业链之间的贸易成本。由此,能够引发规模经济效应,实现城市经济繁荣发展,提升城市经济在面对外部危机时的抵抗力和危机过后的恢复力。

1.1.2 对城市适应与调整力的影响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影响城市经济的适应与调整力主要体现为:其形成的结构效应促进产业转型升级,优化城市经济发展路径。多样化集聚即为不同类型产业在地理空间上的聚集,不同产业间的跨界合作、交流乃至竞争能够实现企业增值重组的高级演进。具体表现为:第一,知识与技术在不同产业间的流动,能带来思想上的“火花”碰撞,促进企业技术创新,实现制造业转型升级和推动高新技术企业创新发展。同时,知识在不同产业间的交换还能促进新技术、新工艺以及创新搜寻行为的传播,有益于学习行为发生,提升城市应对内外部危机的能力。第二,多样化的集聚拓宽了产业横向发展空间和水平联系,实现城市产业多样化发展。这有利于避免城市因产业结构单一而陷入单一路径“锁定”的窘境,使得城市经济系统在应对外部冲击或扰动时,能够及时实现风险转移,将其分散到多个不同产业中,阻断风险传播,降低危机对城市经济的破坏力,增强城市在经历危机后的适应与调整力。第三,多样化集聚丰富了城市企业数量与种类,而互补企业间的水平或垂直联系能够扩大服务范围。具体理解为,当某类企业主营业务受损,可以与其他类型企业合作,拓展发展其他业务,从而增加盈利机会,实现稳定发展。同时,已完成转型升级的产业可以吸收聚集区受冲击产业的失业劳动力,降低城市整体失业率,增强城市经济韧性。

1.1.3 对城市创新与转型力的影响

无论是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内部进一步深化分工与合作,还是多样化集聚中不同产业间的知识与技术溢出带来的创新环境,均离不开人才的智力支持。因此,产业集聚往往伴随着人力资本的集聚。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劳动力的受教育程度往往会决定其是否接受新技术。Hill等[11]指出,很多企业在经历了较大的外部冲击或扰动后,劳动力的大量流失是造成企业无法恢复到原有行业水平的主要原因。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不仅为城市的发展提供专业化服务,其形成的人才集聚效应能够为城市吸引大量高端人才,提升城市人力资本水平,加速人力资本积累,为企业发展注入创新活力。而接受新事物越快的企业,其受外部冲击或扰动的影响越小,由此增强了城市经济系统的韧性[12]。

同时,人才与技术、知识、资本、信息等要素具有较高的关联度,在人才集聚效应的辐射下,其他要素也往往会产生集聚现象,有助于城市形成良好的学习氛围,创新发展环境。企业的合作与竞争往往伴随着知识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流动,这也为技术溢出创造了条件,而较高水平的技术溢出是城市产业结构创新和经济增长稳定发展的来源[13],增强了经济系统适应外部环境变化实现创新转型的能力。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和多样化集聚会通过不同效应对城市经济韧性产生提升作用。但有相关学者指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城市经济发展之间并非一直为线性关系,会随时期的长短产生不同的影响效果。对于专业化集聚来讲,初期可能会对城市经济韧性产生抑制作用,因为当集聚的规模相对较小时,资源往往存在错配的现象而不能实现最优配置,各企业之间还未实现良性互动,此时仅仅是地理上的“堆砌式发展”,无法实现规模经济,所以短期内会呈现出抑制关系。对于多样化集聚来讲,当发展至成熟阶段后,可能会引发不同产业的过度集聚,造成地区生产要素的过度使用和加重共享基础设施的负担,从而造成拥塞效应,加重城市负担,对城市经济韧性产生不利影响。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可能存在非线性影响。

H2:生产性服务业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可能存在非线性影响。

1.2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调节效应

1.2.1 环境规制强化与调节

环境规制是以环境保护为目标,以个体、组织为对象,以有形制度或无形意识为存在形式的一种约束性力量[14]。环境规制旨在约束污染企业,控制和减少经济社会中的环境污染行为,减轻生态环境负担。倘若采取合理、规范、有效的环境政策,一方面有助于城市产业结构调整,对促进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和提升制造业发展质量具有积极作用。近年来,随着环境规制力度的不断加大,公众环保意识的增强,消费者的偏好不断向绿色、低碳的消费模式转变,而这种转变驱动了与制造业密切相关的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在丰富城市多样化产业发展的同时,也利于城市实现绿色转型,发展绿色经济。

另一方面,环境规制会对产业的管理模式、技术水平等提出更高的要求,在这种倒逼效应的作用下,有利于企业实现技术创新升级,这意味着生产技术、资源利用效率的提高,能够实现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由粗放高耗外延向集约绿色低碳转变[15]。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无论是环境规制引导产业结构升级带来的绿色转型发展,还是技术创新升级下企业的创新驱动和绿色低碳,均在拓展城市产业发展的同时,降低城市环境治理的负担,使得政府能够把更多资金用于经济建设,增强经济韧性。

1.2.2 政府政策支持与调节

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与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支持与引导,尤其是政府的财政政策能够加速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孵化、产生与发展。具体理解为:第一,孵化阶段。在产业集聚的初期阶段,是知识、资本、人才、信息、技术等要素的集聚过程,而这些要素的流动主要依靠政策的引导。第二,产生阶段。产业集群内的公共产品若是由政府提供,则可以大大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管理成本以及交易成本,促进了产业集聚的形成。第三,发展阶段。政府的科技支持政策能够解决产业集聚内企业创新动力不足等问题。如政府可以运用税收优惠政策、技术创新补贴等政策形成“创新激励效应”,这有利于城市增强创新力,实现转型发展,从而提升地区经济韧性。

基于以上分析可知,环境规制水平和政府政策支持能够给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和城市经济韧性的关系带来调节作用,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3:环境规制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中具有调节效应。

H4:政府政策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中具有调节效应。

2 研究设计

2.1 模型构建

2.1.1 基准回归模型

为验证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是否会影响城市经济韧性,设定如下模型:

其中,i表示城市,t表示年份。resiit为因变量,表示各城市不同年份经济韧性;SPit和DVit为自变量,分别表示各城市不同年份的专业化集聚水平和多样化集聚水平;K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μit为个体效应,δit为时点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2.1.2 调节效应模型

学者郭然和原毅军[16]在研究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非线性关系时,将环境规制作为调节变量,并引入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二次项与环境规制的交乘项,来判断外部调节因素的影响。受此启发,并参考许和连等[17]的研究,本文为检验环境规制和政府政策是否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影响城市经济韧性的过程中存在调节效应,设定如下调节效应模型:

其中,ENVIRit表示各城市不同年份的环境规制情况,GOVPit表示各城市不同年份的政府政策支持情况,调节效应是否存在取决于γ2、γ3、ω2、ω3这四个交互项系数是否显著。若γ2、ω2为负,γ3、ω3为正,则说明环境规制和政府政策支持能够强化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和城市经济韧性的关系,环境规制和政府政策支持力度强的城市,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之间的U 形关系越陡峭,反之亦然。

2.2 变量选择

(1)被解释变量:城市经济韧性(resi)。根据前文对经济韧性内涵的阐述与理解,参考已有学者的研究[18-20],在城市数据可得性的基础上,从抵抗与恢复力、适应与调整力、创新与转型力3 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采用熵值法将数据正向标准化处理后加以得到,具体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城市经济韧性评价指标体系

(2)核心解释变量: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依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DB/T 4754—2011),选取金融业、交通仓储邮电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租赁和商业服务业以及科研、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5 个行业来代表生产性服务业。

第一,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SP)。参考Combes 等[21]的研究,使用区位熵来进行测度,计算方法为:

其中,Eis与Ei分别为城市i细分行业s的就业人数以及总人数,Es表示全国生产性服务业就业人数,E为全国总就业人数。

第二,生产性服务业多样化集聚(DV)。参考学者韩峰等的研究[22],采用改进的赫芬达尔指数作为测量指标:

(3)调节变量:环境规制(ENVIR)和政府政策支持(GOVP)。环境规制(ENVIR)变量,借鉴李虹等[23]的做法采用综合指数法来测度,包含工业烟(粉)尘去除率、工业SO2去除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率和一般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等5 个单项指标,并采用熵值法来计算综合指数得分,得分越高表示政府对环境的管制越严格。政府政策支持(GOVP)变量,采用科学技术支出占政府财政支出的比重来衡量。

(4)控制变量。信息化水平(INFOR),以人均电信业务总量来衡量,并取对数;城市经济开放度(FDI),用实际使用外资投资额的对数值表示;城市经济密度(ECOD),用地区生产总值与城市土地面积之比进行表示;人力资本水平(HUM),用普通高等本专科学校在校大学生数来进行表征,并取对数;交通基础设施(ROAD),则用人均公路货运量来衡量,并取对数。

2.3 研究范围与数据来源

参照相关学者对黄河流域的界定,选取上中下游58 个城市作为研究对象。本文所用数据均来自EPS 数据库、《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各城市统计年鉴与统计公报,年份缺失数据已用线性插值法进行补齐。本文所用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3 实证结果及分析

3.1 基准回归

在进行基准回归之前,本文首先做了F检验、Hausman检验,确定为固定效应模型,同时控制个体和时间。表3 报告了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的回归结果。列(1)与列(2)为黄河流域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从回归系数来看,专业化集聚一次项系数在1%的水平显著为负,二次项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专业化集聚整体上对城市经济韧性起到了先抑制后提升的作用,即两者呈现出显著的正U 形曲线特征,为非线性关系,且其拐点为1.021(0.143÷(2×0.070)),即当专业化集聚指数低于1.021时,集聚程度的提高会削弱城市经济韧性;当跨过拐点时,集聚程度的提高会增强城市经济韧性,由此假设H1成立。列(3)与列(4)为黄河流域生产性服务业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从回归系数来看,多样化集聚一次项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二次项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起到了先提升后抑制的作用,即两者呈现出显著的倒U 形曲线特征,为非线性关系,且其拐点为0.452(0.208÷(2×0.230)),即当多样化指数低于0.452 时,集聚程度的提高会增强城市经济韧性;当跨过拐点时,集聚程度的提高反而会削弱城市经济韧性,由此假设H2成立。

表3 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基准计量结果

从控制变量来看,列(2)和列(4)显示出,城市经济开放度、信息化水平、人力资本水平、交通基础设施、经济密度等五个变量的系数均在1%和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选取的控制变量是合理的,对增强城市经济韧性具有一定的显著性影响。

3.2 调节效应检验

本文的调节变量包括环境规制水平(ENVIR)和政府政策支持(GOVP)两个指标。为了让主效应中一次项系数和二次项系数具有更直观的含义[24],本文先对解释变量、调节变量、控制变量分别进行了中心化处理,再进行回归,具体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调节效应回归结果

3.2.1 环境规制调节效应

在表4 中,列(1)与(2)展示了调节变量为环境规制水平的回归结果。在列(1)中,专业化集聚一次项系数(-0.119)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交乘项系数(-0.309)在1%的水平上也显著为负,这表明环境规制强化了专业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负影响关系,即环境规制对专业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间的影响关系具有显著的强化作用;专业化集聚二次项系数(0.054)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系数(0.237)在1%的水平上也显著为正,这表明环境规制强化了专业化集聚平方项对城市经济韧性的正影响关系,即环境规制对专业化集聚平方项与城市经济韧性间的影响关系具有显著的强化作用。在列(2)中,多样化集聚一次项系数(0.218)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系数(-1.414)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表明环境规制弱化了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关系,即环境规制对多样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间的影响关系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多样化集聚二次项系数(-0.230)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交乘项系数(1.872)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环境规制削弱了多样化集聚平方项对城市经济韧性的负影响关系,即环境规制对多样化集聚平方项与城市经济韧性间的负影响关系具有显著性的抑制作用。

由此可知,虽然专业化集聚与多样化集聚一次项和环境规制的交乘项系数均为负值,但其二次项的交乘项系数均为正值,这说明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初期,环境规制政策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产生了负向效果,而随着产业集聚度的不断提升,产业体系逐步走向成熟,环境规制政策规范了城市产业发展结构,使得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在城市经济发展中有效发挥出其正外部效应。因此,假设H3成立。

3.2.2 政府政策调节效应

在表4中,列(3)与列(4)展示了调节变量为政府政策支持的回归结果。在列(3)中,专业化集聚一次项系数(-0.110)在1%对水平上显著为负,交乘项系数(0.009)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政府政策对专业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间的负影响关系不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专业化集聚二次项系数(0.050)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系数(0.008)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政府政策对专业化集聚平方项与城市经济韧性间的正影响关系不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在列(4)中,多样化集聚一次项系数(0.183)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系数(-0.247)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政府政策削弱了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正影响关系,即政府政策对多样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关系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为显著的负向调节效应;多样化集聚二次项系数(-0.197)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交乘项系数(0.280)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政府政策削弱了多样化集聚平方项对城市经济韧性的负影响,即政府政策有利于改善后期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产生的不利影响。

由此可知,政府政策的支持并没有显著增强专业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提升作用,但随着城市产业集聚的多样化发展,政府政策的支持能够使得中小企业焕发活力,使得城市产业结构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层次,因此政府政策推动了多样化集聚为城市经济韧性带来的正外部影响。因此,假设H4成立。

3.3 区域异质性检验

黄河流域横跨我国东中西部,流经九大省区,而各地区在经济基础、资源禀赋、区位条件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因此,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必然会存在区域异质性。根据张可云等[25]对黄河流域地级市的划分,将本文58 个样本城市分成上游城市、中游城市和下游城市三组,分别依次进行回归,结果见表5。

表5 异质性检验回归结果

从列(1)可知,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系数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而多样化集聚一次项系数显著为正,二次项系数显著为负,说明上游地区多样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之间为倒U 形关系,通过计算拐点为0.299,而上游城市只有个别年份高于拐点值,所以多样化集聚水平整体位于倒U形的左侧,对城市经济韧性具有显著的增强作用。原因在于:上游地区虽然水源充足,生态环境较好,但居住人口少,加之该地区城市深居内陆,对外开放水平低,交通基础设施差等,使得上游地区产业的发展面临物质、资本投入与人力资本投入成本高的困境,所以服务业集聚的专业化分工、技术溢出、成本节约、规模经济等效应尚未形成,专业化集聚水平较低,不利于城市的发展。但随着西部大开发等国家战略的推进与落实,上游地区也承接了东部地区部分产业的转移,因而打破产业单一落后的局面,丰富了产业结构,实现了多样化集聚,改善了城市发展的面貌。

从列(2)可知,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一次项系数显著的负向影响,二次项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中游地区专业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之间为非线性正U 形关系,即专业化集聚水平较低时,对城市经济韧性提升起到抑制作用,而随着集聚水平不断提高,影响逐渐变成正向效应。通过计算其拐点为0.936,且多于四分之三的数值低于拐点值,说明整体来看,样本期间内,专业化集聚水平在中游发展较低。原因在于:中游地区生产性服务业仍处于初级阶段且缺乏统筹科学规划,使得专业化集聚发展受限,无法发挥正外部性。同时,中游地区自然资源丰富,能源产业众多,但创新要素投入过少,企业缺乏创新力使得同一产业体系内趋同现象严重,加之内部企业间的激烈竞争,阻碍了专业化分工的深化,成本得不到节约,加重企业负担,抑制经济发展。

同样,多样化集聚一次项系数也显著为负,二次项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中游地区多样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之间为非线性正U 形关系,即多样化集聚水平较低时,对城市经济韧性提升起到抑制作用,而随着集聚水平不断提高,逐步转为促进作用。通过计算其拐点为0.169,且有四分之一的数值低于拐点值,说明整体来看,样本期间内,多样化集聚水平在中游较高,利于城市经济韧性的增强。原因在于:相比于上游,中游地区城市基础设施较为完善,多样化的产业集聚有利于劳动力、知识技术等要素在不同企业间频繁交换,形成互补经济、发挥协同作用。有学者提出,资源型城市的不同产业集聚有利于改善劳动力、资本等要素市场的非平衡性,加强企业和劳动力的匹配度,从而促进产业生产效率的提升,繁荣城市经济,增强经济韧性。

从列(3)可知,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系数未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而多样化集聚系数也仅在10%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下游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影响不明显。其中的原因可能在于,下游地区地处东部,得益于经济基础和地理位置优势,下游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主要依靠产业转型升级和对外贸易水平,而不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带来的效益,所以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并未对下游城市的经济韧性产生明显作用。

3.4 分维度检验

为了进一步厘清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和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系统内部三个韧性维度的影响力,本文将专业化集聚和多样化集聚分别对城市经济系统的抵抗与恢复力、适应与调整力、创新与转型力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6。首先,从专业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的回归结果来看,三个维度的专业化集聚系数与前文基础回归基本一致,即一次项系数显著为负,二次项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专业化集聚均能够通过这三个维度来提升城市经济韧性。其次,从多样化集聚与城市经济韧性的回归结果来看,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系统的抵抗与恢复力的影响不显著,对适应与调整力的一次项系数显著,说明多样化集聚与适应与调整力之间为线性关系,不是非线性关系,对创新与转型力的一次项系数显著为正、二次项系数显著为负,说明这两者之间为非线性关系,多样化集聚主要通过影响经济系统的创新与转型力来提升城市经济韧性。

表6 内部机制检验回归结果

3.5 稳健性检验

第一,更换样本容量。本文的58 个样本城市包含了省会城市、副省级城市以及地级市三种等级城市,考虑到省会城市和副省级城市的行政等级较高,且通常作为所属区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因而在基础设施、人才吸引、政策福利等方面均优于普通地级市。所以,本文借鉴罗超平等[26]的做法,剔除样本中的省会城市和副省级城市以排除相关因素对研究结论的干扰。第二,内生性问题处理。考虑到生产性服务专业化集聚与多样化集聚可能会受到城市经济韧性的反向影响,为避免双向因果关系而导致内生性问题的出现,本文将专业化集聚与多样化集聚滞后一期,以此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估计。经过上述检验测算(受版面所限,过程数据不再展示,留存备索),所有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基本一致,说明研究结论较为稳健。

4 结论与建议

4.1 研究结论

本文选取2003—2019年黄河流域58个样本城市面板数据,运用个体时点双固定效应模型和调节效应模型,实证分析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沿黄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机制和调节机制。主要结论如下:第一,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和多样化集聚均能对沿黄城市经济韧性产生显著性影响,但专业化集聚和多样化集聚产生的影响路径有所不同。专业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呈现出正“U”形曲线特征,而多样化集聚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表现为倒“U”形曲线特征。第二,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主要对黄河中游经济韧性具有显著性影响,多样化集聚对整个黄河流域均有显著性影响,尤其对上游影响最为显著。第三,环境规制水平和政府政策支持对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影响城市经济韧性的路径中发挥了显著的调节作用,且这一调节机制也是非线性的。第四,进一步分维度检验表明,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集聚均能通过抵抗与恢复力、适应与调整力、创新与转型力三条路径影响城市经济系统韧性,而多样化集聚主要通过创新与转型力来影响城市经济系统韧性。

4.2 政策建议

基于前文实证检验与分析,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有助于增强黄河流域城市经济韧性,因此,该地区应该注重生产性服务业的建设与均衡发展。随着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和社会经济结构的不断调整,服务业得以迅速发展,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现象较为明显,但通过相关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在增强经济系统韧性、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等方面还未充分发挥其外部性优势。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1)完善基础设施,为城市经济发展提供有效支撑。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基础设施是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石,对提升城市经济韧性水平具有显著性影响。但是,黄河流域各地区间的基础设施水平存在显著差异。尤其是中上游地区,城市要以推动生产要素的跨区域流动和满足产业发展需求为目标,不断完善交通设施建设,加强城市间的可通达度,充分发挥基础设施对经济韧性提升的积极作用。

(2)优化产业结构,实现多样化发展。产业多样化是增强城市经济系统韧性的重要支撑,因此要推动产业专业化和多样化的均衡发展,实现上中下游各流域产业的个性化升级与发展。上游地区具有良好的自然生态景观,将其与农业发展相结合,利用服务业打造完善的农业-旅游产业链条,实现农业与服务业的协同发展,这种新业态的发展模式能有效吸纳就业,降低失业风险,增强上游城市经济发展韧性。中游地区城市多为资源型城市,应充分发挥服务业低污染、低消耗、高附加值等优势,实现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发展,优化产业发展路径,提升韧性水平。下游地区凭借其良好的区位优势,加大知识、技术等创新要素集聚,提升科技创新水平,实现生产性服务业稳步发展,为城市的创新与转型打下良好基础。

(3)打破边界效应,加强流域间的交流与合作。黄河流域城市经济系统在应对外部危机时,不仅仅是单一产业的调整,而是需要各城市之间以及上中下游之间相互协调发展。各地区之间应打破“政治锦标赛”下建立起来的行政边界和制度边界,突破技术封锁,发挥中心城市的辐射带动效应,推进生产要素的跨地区流动和有效配置,强化各城市间的交流互通,通过产业集聚效应促进城市发展动能转换,增强经济系统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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