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资本助力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

蒋 悦，武小军

（西华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四川 成都 610039）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内在要求。对民族地区而言，国家通用语言能力是民族地区实现乡村振兴的基础性因素。民族地区人口通用语言能力的不足，既会影响城乡融合发展与要素流动，又会影响民族地区的人力资本存量，还会阻碍民族地区人口增收致富［1］。学界已有研究证实了国家通用语言资本的经济收益与减贫效应［2］。一方面，国家通用语言能力可转化为民族地区人口的人力资本。提高民族地区人口的国家通用语言能力，能够帮助民族地区村民解决就业问题、提高劳动收入，增强其发展意识。另一方面，国家通用语言能力可推动当地产业发展。以国家通用语言与少数民族语言为要素可以发展当地民族文创产业，促进语言产业增收。综上，国家通用语言在乡村振兴过程中转变为可创收的人力资本与产业资本。由此，本文从语言资本的形成与流通、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在民族乡村地区的效用、语言资本参与民族乡村地区生产环节、语言资本的外部性、国家通用语言在民族地区乡村振兴中存在红利期等方面，阐释了语言资本助力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理论依据，并借助供给侧优化、语言消费等理论，探讨语言资本助力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具体路径。

一、语言资本助力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理论依据

（一）语言资本的范畴与流通过程

本文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资本流通理论为框架，参考刘玉勋对资本的二维属性分类，认为一旦生产资料投入增殖过程，便成为资本，而一切投入社会再生产过程的有形资本、无形资本、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均在资本的二维属性中得以统一［3］。语言资本指投入于增殖过程的语言要素。一方面，语言体现为人的技能，随着劳动力一起参与社会生产创造剩余价值而表现为人力资本，如劳动力凭借语言技能获得了更高收入。另一方面，语言又作为生产资料，经历资本循环。例如，企业在采购阶段购置了语言要素；工人在生产阶段将语言要素加工成语言产品；如翻译笔、含语言要素的商品包装，而语言产品在销售阶段一经售出便转化为货币。语言成为投入增殖过程的无形资产，表现为语言产业资本。综上，语言既可以作为产业资本参与社会再生产，完成资本流通过程；又作为人力资本附着于劳动力参与社会生产劳动［4］。

（二）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在民族乡村地区的效用

1.提升民族地区村民生产能力

在民族乡村地区，国家通用语言资本的获取意味着少数民族村民能理解大量以国家通用语言为载体的生产知识、科普视频，也能更好地接受外来技术人员的生产技能培训，培养他们在新型现代农业、科技农业趋势下的适应力，并直接提升其生产技能、沟通技能，从而减少农产品生产过程的时间成本。村民能更科学地配置自身的土地、资源，借助语言资本所获取的生产知识技能，在同等条件、相同面积的耕地上更高效地将生产资料转换为资本，实现资本增值，增加村民收入。

2.提升民族地区村民就业能力

通过提升民族地区村民国家通用语言能力，可以帮助村民获取信息资源、获得社会融入感，满足交际需求，并增强其就业能力。以我国西南地区为例，当前西南地区拥有30个常住少数民族，由于语言多样，且这类人口处于“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状态，相隔较远的少数民族平日鲜有交往。这些现实情况对村民了解信息资源、掌握与自身相关的行业动态造成了困难，村民难以在平日的人际交往、社会生产中获取即时信息。因此，掌握国家通用语言能使这类村民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信息壁垒，使他们更快融入劳动力市场与非本地社交圈，将自己获取有利信息的渠道不断延展，从而更好地利用社会资本和公共资源。与此同时，国家通用语言资本的积累也促进了当地劳动力的流动。这既体现在职业流动方面，如拓宽村民职业选择范围；又体现在区域流动上，如民族乡村地区的劳动力凭借语言资本进入劳动力市场，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有力地改善了民族乡村地区的就业情况。

3.提升民族地区村民创新能力

语言资本影响使用者的创新意识和能力。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影响着拥有者的语言文化水平，从而影响着个体的创新意识与能力。作为信息传播介质，国家通用语言在劳动力市场具有普遍有效性，掌握此类资本能有效提升村民对信息及新兴技术的敏感度，从而使村民自发地进行科学生产，在增产的同时提升农产品质量，激发民族地区劳动力对先进技术、新型职业的个体模仿或自主创新，从而提升他们的经济收入。例如，在电商直播及自媒体蓬勃发展的背景下，民族地区村民掌握国家通用语言能力，能使他们达到参与直播带货和短视频拍摄的基础要求，拓宽当地乡货的销售渠道，拓展直播者及其周遭村民的认知范围。如视频号为“格绒卓玛”的四川甘孜州藏族女孩，通过短视频平台，用国家通用语言展示自己挖虫草、采松茸的过程，将高原山货推广开来，2018 年仅虫草季就创收30 余万元，帮助亲朋邻里乃至周边村镇获益，吸引了更多民族乡村人口尝试自媒体及直播带货［5］。

（三）语言资本嵌入民族乡村地区经济活动

语言资本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经济活动中生产、交换、消费多个环节的运作。在生产环节中作为投入要素，成为产品或附属产品；在交换环节中起中介作用，既在某种程度上表现为劳动力市场的门槛之一，又作为信息载体影响着其他要素的整合效率及信息资源的获取速度，从而对交换环节产生影响；在最终的消费环节则成为直接消费品或者附带消费品。本文综合考虑民族乡村地区实际情况、地理位置、基础设施等多因素，将语言资本参与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经济活动环节的具体效用绘制成图，具体如图1所示。

由图1可知，国家通用语言资本既能作为直接投入要素参与产品生产，又能影响交换环节。对于民族乡村地区群众而言，在经济活动过程中普遍使用国家通用语言，能有效减少沟通中的时间成本与信息损耗。同时，作为国内人员沟通交流的最有效工具，国家通用语言资本也是民族地区村民在市场中进行商品交换或贸易的有力介质，村民作为劳动力的具体信息也需要以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为载体进行流通。此外，语言消费还能拉动语言产业的发展，为整个国民经济创造产值，如我国语言产业2016年的产值合计约为4 190亿元，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0.56%［6］。适合发展旅游服务业的民族乡村地区应主动提升语言服务意识，在与顾客的沟通中利用国家通用语言拉近与顾客的距离，并提供详细的景点信息，同时也可以适当使用少数民族语言让顾客体验到该地的民俗风情，促进语言消费。

（四）语言资本具有网络外部性

语言资本还具备外部性，即个体或群体在语言运用过程中对别的个体或群体产生的、无须同意和付费的效用［7］。这类效应可具体分为内部与外部效用。对内作用指语言资本对语言使用个体所产生的效用。以国家通用语言为例，作为创造个人经济优势的来源之一，民族乡村地区群众掌握国家通用语言资本，便拥有了更多可能发展的交际与交易对象，同时拓宽了自身获取信息资讯的渠道。对于民族乡村地区从事农副产业的村民而言，掌握国家通用语言能更快速地了解行业近况与市场动态，增加潜在的交易订单量，还能更便捷高效地联系运输方、购买方，从而减小交易成本；而非农从业者掌握国家通用语言，也能增加其潜在贸易对象和合作伙伴数量，从而提升其工作绩效。语言资本对外作用则指语言资本对语言使用群体所产生的效用。对国内各企业而言，劳动力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是被聘任的必要条件之一，这意味着受聘者至少能在国内市场环境中相对顺畅地进行沟通与交易；对社会而言，国家通用语言资本能有效地保证国内各项要素的流动速度，提升不同生产要素之间的整合效率。据教育部统计数据，2022 年国家通用语言普及率已达80.72%，国家通用语言的有效性相当稳定。而随着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推广普及工作的继续，国家通用语言的有用性与经济价值也愈强，这会吸引更多民族乡村地区群众自愿自主学习国家通用语言，使国家通用语言的传播效率愈快、经济价值愈高。

（五）国家通用语言在民族地区具备语言红利

在科学技术迅速发展、产业态势与结构不断调整的背景下，人力资本存在贬值风险。国家通用语言作为我国重要的人力资本，进入市场进行商品交换时，其价值也会受到贬值趋势的影响。但是在少数民族地区，当前国家通用语言尚未完全普及，少数民族群众整体的国家通用语言水平并不高，因而劳动力掌握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多语资本的回报较为明显，国家通用语言作为特殊商品存在一定程度的稀缺性，能为民族乡村地区经济发展提供语言红利。随着国家通用语言普及推广工作的持续开展，国家通用语言普及率不断提升，语言的公共产品属性得到凸显，而语言作为资本的属性便进一步削弱。因此，一方面，应抓住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在民族地区乡村振兴过程中的短暂红利期，探寻切实有效的实践路径，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大化国家通用语言的经济价值，使资本实现增殖；另一方面，应注重国家通用语言作为人力资本的结构与质量，利用有效手段提升其经济价值，有效应对贬值现象。

二、语言资本助力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实践路径

综上所述，国家通用语言的资本属性与现实价值已得证实，而少数民族语言的经济效应还处于尚需开发的阶段，其文化资本属性也需要相关产业的引流和相关措施的引导来产生经济价值。因此，应尽快提高民族乡村地区的国家通用语言能力水平，充分发挥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及少数民族语言资本在民族乡村地区乡村振兴中的价值，探索适应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语言资本的作用路径。同时，应重视国家通用语言高质量推广路径，从供给模式、语言消费、语言能力、语言资本效应开发方式等方面作出调整。

（一）“政府公益化+市场精准化”的国家通用语言供给模式

1.政府、市场、社会等多类供给主体相结合

从供给主体的层级来看，国家通用语言的供给主体大致可分为上游、中游、下游三类，见表1所列。上游主体包括政府、研究机构，政府为我国的语言文字事业提供方向指引，并提供相关政策、法规支撑；研究机构则专门对国家通用语言的语言特点、普及程度等进行学术研究。中游主体包括高校、企业、互联网平台，高校既能培养从事国家通用语言教育事业的人才，又能直接提供教学资源与理论支持；企业则以经济价值为主导，通过直接生产语言产品或结合语言元素生产相关产品来创造收益；而各类互联网平台则提供学习资源，并给予学习者进行语言实践、人际交往的平台，给予学习者互动式体验。下游主体则包括了学校、社会组织等［8］，一般而言，民族乡村地区的学校会提供公益性质的国家通用语言教学资源，而社会组织则负责针对性教学。但目前在民族乡村地区鲜有专业化的语言培训机构，多为公益性质的语言培训组织。

表1 国家通用语言供给模式

从供给主体的类别来看，则可大致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以政府机构、事业单位为代表的公益性主体，含研究机构、学校等；另一类是以企业为代表的市场主体，含互联网平台、社会机构等。由于国家通用语言具备极强的社会效益，加之民族乡村地区语言市场发展的不充分与复杂性，因此要坚持以公益性主体为主导，尊重民族乡村地区村民的个性化需求，再辅以市场主体的多元化供给。

2.精准定位受众需求

充分发挥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在民族乡村地区中的积极作用，除了供给主体的多样化，还应在需求导向和市场导向下进行既符合社会效益又创造经济效益的调整。例如，通过市场反馈了解民族乡村地区村民的语言学习心理，以需求为导向调整国家通用语推广路径，根据受众的利益提供多样化供给内容，创设“国家通用语+”系列课程。针对青年群体，推行“国家通用语+专业/职业”等专项课程，如“国家通用语+管理学”“国家通用语+带货主播”等课程，让青年群体在使用中潜移默化地提升国家通用语能力，用就业需求激发他们的学习动力；针对中老年群体，则主要推行“国家通用语+相关技术”系列课程，如“国家通用语+柑橘种植技巧”，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教授当地村民科学劳作、合理利用生产资料，用现实需要刺激村民的学习意愿。通过推行上述课程，既增加了当地村民在专业技能和语言技能两方面的人力资本积累，帮助村民增加收入；又为当地的产业发展培养了具备基础素养的人才，有利于提升就业率，推动民族乡村地区产业振兴。

3.政府公益供给侧重点转向“广度+深度+数量+质量”

除了调整供给内容、优化国家通用语言供给模式，还需根据新形势来调整供给侧重点。过去，少数民族及乡村地区群众听不懂、不会说国家通用语言；如今，这类群众已经拥有了最基本的语言资本，即普通话说话能力。因此，当前应在继续推广国家通用语的同时综合考虑具体地区实际情况，考虑民族乡村地区群众在语言使用中的焦虑心理及学习障碍，开展鼓励式、轻松式的国家通用语言教学，如开展国家通用语言主题化情境练习、国家通用语言热播剧配音活动，帮助村民克服畏难及不自信的语言学习心理，在此基础上进行语言表达训练，并在“国家通用语言+职业/专业/行业/技能”等系列课程中逐渐提升语言服务意识、语言管理意识及语言建构意识，在注重普及广度与数量的基础上循序渐进地强调普及深度与质量。

（二）创造国家通用语言与少数民族语言结合的语言消费

“语言消费”指以语言本体、语言运用和语言处理相关产品为消费对象的经济行为。除此以外，还存在着一类受语言因素影响的伴随式“非典型性语言消费”，如人们在直播间或商场购物，主要消费对象是商品，但销售人员的语言能力及语言态度也影响了人们的消费意愿。因此，除了创造以语言为核心产品的消费外，也应注重“非典型语言消费”，开发以需求为导向、凝聚少数民族语言特色的产品，创造非典型语言消费增收。

1.生产适应市场需求的相关语言产品

当前，老龄社会正加速到来。适老化语言产品与服务，如综合语言产品、语言康复服务、语言翻译设备等，市场潜力巨大。从现有的语言转换处理设备来看，智能语音已可以识别各地方言，但能够实现少数民族语言与国家通用语乃至外语之间自由转换、翻译的技术仍不充分，相应的设备仍然少见。因此，在把握市场现状的同时，也应关注未来的潜在需求，生产适应市场多元需求的语言产品。

2.开发具备少数民族特色的语言体验

激发语言消费，还需要去同质化，突出特色产品。少数民族乡村地区应充分发挥双语优势及民族特色。在餐饮方面，为外来游客设置“少数民族美食+双语介绍”等环节，也可利用音译的方式将特色美食菜名进行二次加工，制成独特且可流通宣传的菜单，利用有趣的音译形式在短时间内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在吸引外地游客的同时传播当地民族文化。在服饰方面，推出“少数民族服饰+短视频拍摄”等新型旅游项目，拓展增收项目的同时还可起到宣传推广的作用。如西双版纳的各旅游景点就以“哈尼族服饰+视频写真拍摄”为卖点，使旅客亲身体验民俗服饰风情，甚至在网络平台掀起了一波“西双版纳哈尼潮”。在民俗文化推广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延伸拓展，如制作少数民族方言的歌曲，拍摄宣传视频等，为游客带来多重感官体验。

3.搜集或创作体现少数民族语言特色的文艺作品

少数民族乡村地区应“因地制宜”，突出语言特色。将少数民族语言文化传播至全国，在拉动语言消费的同时，推动少数民族乡村地区文化事业、文化产业的双重发展，促进产业振兴。一是利用大众传播媒介进行宣传。少数民族乡村地区可与当地民谣歌手进行合作，推出由民歌改编的流行民乐，先在当地进行传唱，同时将传唱视频上传网络进行宣传，如借助《康定情歌》《我在可可托海等你》等流行歌曲的传播，为景区魅力增彩。二是利用知名文艺作品为当地的文化特色增添底蕴。如一些旅游景区将热门的苗族服饰体验与沈从文小说《边城》中的苗族少女形象绑定，推出了景区摄影、服饰、鲜花、游览等一系列旅游项目。三是设计体现民族特色的文化符号。将这类符号应用于当地特产包装、文创设计及景观设计，与其他景区形成区别。

（三）培养村民适应市场与民族乡村地区发展需求的语言能力

国家通用语言推广普及，不仅需要满足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规范化的基本要求，使民族地区村民掌握基础性的语言能力，还需要立足现实境况，从市场实际需求与动态趋向出发，逐步培养民族乡村地区村民提升性语言能力、建构性语言能力，使村民拥有更加广阔的择业范围，增加他们劳动收入的总量，丰富村民收入来源。

1.重视培养村民提升性语言能力

如今，民族地区村民的基础性听说读写能力已经得到重视与提高。然而，直播带货、商业合作等经济行为不仅需要基础的听说读写能力，还需要提升性语言能力来推广当地产品，保障乡村旅游中的语言服务质量。提升性语言能力包含语言传播、语言处理等更高层级的语言能力。提升性语言能力有利于民族地区村民更好地宣传民族风情、乡货乡味等亮点，为乡村振兴创造更多潜在机遇。例如，来自昌江的黎族姑娘杨秀慧于2020年开始以直播带货的形式推广家乡芒果，首次直播时，因普通话说得不流利，仅卖出20 多单。此后经过直播培训，她逐步掌握了直播语言技巧、丰富了直播形式，2022年8月成功售出了7万多斤的昌江芒果［9］。

2.强化发展村民建构性语言能力

在城乡融合发展背景下，民族地区村民的建构性语言能力也愈发重要。建构性语言能力主要包含语言服务能力及语言文化建构能力两方面［10］。其中，语言服务质量与游客体验紧密相关，而语言文化建构能力则关系着民族村庄能否形成去同质化的旅游亮点。如陕西礼泉县袁家村打造了“关中印象体验地”，随着各地游客的到来，为降低沟通障碍，当地政府鼓励村民合理使用方言和普通话。村民吆喝叫卖时用关中方言，在更进一步的沟通中，有针对性地使用结构性的普通话来降低沟通障碍［11］。同时，村民建构型语言能力的培养，还利于民族乡村地区语言文化资源的搜集整理，完善乡村语言景观建设，改善乡村语言服务，为发展乡村语言产业及直播带货等新业态储蓄能量。

（四）改变语言信息交流方式

过去，国家通用语言普及推广多以政府政策为驱动力，方式较为正式、严肃，易导致部分民族地区村民因缺乏兴趣而学习效能不足，甚至使部分尚未意识到国家通用语言切实收益的群众产生抵触心理。由于文化、地理、经济条件等多种因素的差异，民族地区群众语言意识与语言态度存在较高的异质性与复杂性。因此，应揣摩民族乡村地区群众的心理特点，在国家通用语言推广普及方式上主动适应民族乡村地区实际情况。

1.用国家通用语言编写身边人身边事，激发村民语言学习热情

由于民族乡村地区在地理位置上相对偏僻，村民很难切身感知到国家通用语言资本的价值。同时，如果当地整体国家通用语言能力水平偏低，在少数民族方言为主的语言环境浸润下，村民难以意识到提升国家通用语言能力的必要性，也缺乏相关的语言接触。在这样的背景下，单纯用文本宣传国家通用语言资本的效用对村民的吸引力并不高。然而，身边人的收入增长、邻里工作的优化及家庭条件的提升却是村民所关注的热点，身边人通过国家通用语言资本获取更好就业机会与更高收入的例证也能进一步鼓励村民学习语言。政府可以适当利用村民与邻里的比较心理，在村口处设置语言学习光荣榜，表彰国家通用语言能力水平较高的村民，并标注他们在学会此技能后得到的工作机会、收入增加的渠道，还可以对这部分村民进行一些生活用品方面的物质奖励，唤起其他村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激发村民的学习动机，增强其学习信心，让村民从被动学习转为主动学习。

2.通过交际语码变化，缓解民族地区人口的语言焦虑

在民族乡村地区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言，应充分尊重少数民族群众的语言心理与文化习俗。首先，国家通用语言推广者应换位思考，理解部分少数民族群众因其国家通用语言水平不高、口音不标准而怯于表达的语言焦虑心理；其次，外来人员在与民族地区群众进行交流时，可预先学习部分简单的少数民族语言，用于跟民族地区群众相互问候、表达感谢与诚意，以迅速拉近双方心理距离，并让民族地区群众消除紧张心理，再用国家通用语言进行深入交流；最后，应当落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的有关要求，在推广国家通用语言的同时，继承保护少数民族语言，让少数民族群众切身感受到温暖与尊重。

3.用好“大喇叭”，拓展国家通用语言使用情境

广播作为乡村过去的主要新闻来源，至今仍在基层工作中占有重要地位。对于民族乡村地区群众而言，乡村大喇叭是他们熟悉并信任的新闻渠道，村委会可利用每天的广播时间播报以国家通用语言为载体的音乐或新闻，并使村民在进行其他活动的空档接受国家通用语言的潜在听力强化；与此同时，村委会也可以定期开展以国家通用语言为载体的主题娱教活动，比如识菜抢答活动，用国家通用语言正确抢答出菜名的村民可以获得相应奖品，如一颗大白菜、一根胡萝卜等，使民族地区村民在轻松欢乐的氛围中提升国家通用语言表达能力。

4.借助新型传播媒介，将语言学习和娱乐活动相结合

除了政府方面推进的宣传、普及、教育工作，村民还可以从文娱市场获取语言资源及语言文化产品，以短视频平台、融媒体平台等作为辅助手段，将视觉效果与听觉效果结合起来，在娱乐过程中进行碎片化、即时性学习，激发少数民族地区村民对国家通用语言的学习动力以及对自身语言文化表达的渴求，在潜移默化之中提升语言能力，主动建构新的民族文化。

三、结 语

在新经济形态的背景下，民族地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现应与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推广工作实现新的结合，应认识到国家通用语言的资本属性，充分利用国家通用语言资本在少数民族地区的“红利期”，发挥其资本效应；尊重并鼓励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继承与发展，挖掘少数民族语言的潜在价值。

首先，应从供给侧角度优化国家通用语言资本供给模式，促使供给主体有机融合，供给内容强调实际需求，供给侧重转向“广度+深度+数量+质量”；其次，应从语言产品、语言体验等方面刺激语言消费，挖掘少数民族语言的潜在经济效益，并发挥国家通用语言资本的经济效应；再次，应重视村民的个人发展，培养适应社会需求的语言能力；最后，应注重国家通用语言的推广方式，用身边人、身边事增强村民学习意愿，尊重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及独有的文化习俗，通过乡村广播与社区活动创造国家通用语言使用情境，并利用短视频文娱平台开发多感官体验式语言学习，让少数民族群众从被动学习转为主动学习，从传统的严肃式学习转为潜意识化学习，充分发挥语言资本在少数民族地区乡村振兴过程中的基础性作用。值得注意的是，语言资本作为依附于具体劳动力的人力资本，会受到劳动力的年龄、健康、生活环境等因素影响。因此，应坚持集中式与常态化宣传并举，提升民族地区村民的国家通用语言能力，发挥语言资本效用，助力乡村全面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