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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富裕视角下城乡关系逻辑演进与融合路径

2023-10-21杨和平

安徽行政学院学报 2023年3期
关键词:共同富裕差距城乡

杨和平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 江西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研究所,江西 南昌 330108)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1]。随着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如期完成,当前实现共同富裕最大的短板仍然在农业农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成为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远景目标中最迫切的历史任务。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2]。城乡融合发展是缩小城乡发展差距的关键手段,缩小城乡差距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如何理解共同富裕和城乡融合发展的历史演进和逻辑关联,两者如何协同推进实现全体人民的全面发展,是探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战略部署的重要议题。

当前学界围绕理论内涵、历史脉络、现实路径等对共同富裕进行了探讨[3-5],从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生态学等学科视角研究城乡融合发展的成果也非常丰富[6-7],但是从理论协同和实践耦合角度将城乡融合发展统合到实现共同富裕目标上的研究还相对不足。现阶段我国城乡之间发展基础、发展水平和发展机会不平衡,广大乡村发展条件和发展能力不充分,这是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下社会主要矛盾的集中体现。在区域差距、城乡差距和群体差距三大差距中,城乡差距过大对实现共同富裕的影响更为严重、缩小城乡差距的诉求最为迫切、缩小城乡差距的收益也更加深远[8]。这一现实情况决定了现阶段推进共同富裕必须针对性地落脚于城乡关系,政策探索也需要从缩小城乡差距出发。本文将共同富裕的视角聚焦到城乡融合发展领域,梳理共同富裕视角下中国共产党推动城乡关系协调发展的百年历程,在此基础上讨论新时代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发展的内在逻辑,进一步探索新时代共同富裕导向下城乡融合发展的路径和方向,试图为共同富裕的城乡实践与理论探讨提供有益参考。

一、共同富裕导向与城乡差距问题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仍然较大”,这是当前阶段存在的主要问题之一。积累坚实的物质基础把“蛋糕”做大是推动共同富裕的必要条件,但是经济增长并不会自动带来社会群体的共同致富。“涓滴效应”认为,优先发展起来的地区和群体的财富会自然地通过消费、借贷、就业等多种手段惠及贫困人群或地区,但是根据各国的发展实践来看,经济的迅速增长非但没有带领贫困群体走向富裕,反而进一步扩大了收入差距,“涓滴效应”并没有在实际中起到预想中的作用[9]。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经历了几十年的高速增长,但是收入差距也在不断扩大,我国的基尼系数自20 世纪90 年代末开始快速攀升,二十多年来始终维持在0.4 的国际公认警戒线之上[10]。收入差距的逐步拉大已经成为削弱社会公平感的最突出诱因。实现共同富裕远景目标的首要任务,是必须在“共同”“共享”发展理念下将收入差距缩小到可接受的范围内。

目前围绕收入差距的研究主要从区域差距、城乡差距和群体差距三大范畴展开,从影响程度和预期收益价值来看,缓解乃至解决城乡收入差距是当前推进共同富裕的最紧要任务。

首先,城乡差距过大对实现共同富裕的影响程度更为严重。从收入结构上看,我国城乡收入绝对差距依然较大,农村居民收入水平严重偏低,农村相对贫困问题突出。如图1 所示,1978—2021 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343 元增长到47 412 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34元增长到18 931 元,城乡居民的绝对收入差距比较大。再来看各组别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情况,2013 年起国家统计局实行城乡住户一体化调查,城乡统一抽样、统一数据采集和统一概念口径,数据显示,2013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9 430 元,城镇居民为26 467 元,城乡差距比为2.81∶1;2021 年这个比值为2.5∶1,差距有所收窄。同时,对比2013—2020 年城乡居民收入五等份分组数据,20%低收入组的城乡差距比从2013 年的3.44 扩大到2016 年的4.33 再逐年下降至2020 年的3.33,2021 年略微上涨至3.45。2021 年20%农村高收入组与城镇高收入组的城乡差距比为2.38∶1(2013年为2.71∶1),其他分组的城乡差距比值也呈现较为明显的缩窄趋势,但绝对差距比值仍保持在2 以上。由此可以看出,“十三五”期间我国大力推行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战略,城乡差距扩大的趋势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被遏制,但城乡低收入群体和高收入群体在各自分组中的收入差距仍然较大,全国城乡家庭人均收入之间存在的绝对差距仍然值得关注。

图1 1978—2021 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及五等份分组城乡差距对比

其次,缩小城乡差距的收益价值更大。党中央站在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的立场上,积极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明确指出,要打造统一的要素和资源市场。长期以来,我国市场经济发展存在市场体系不健全、市场发育不充分、资源配置效率不高、要素流动不畅通等问题,这些问题在城乡市场体系上表现得更为明显。以城乡土地要素为例,大部分农民的耕地、林地、宅基地、集体建设用地等仍需要通过“征转用”等方式进入交易市场。城乡土地的不同配置方式,导致城乡两部门分配得到的土地增值收益存在严重不均。土地、劳动力和资本作为最关键的三种生产要素,它们在城乡间的流动交换受到农村市场体系发育不良的影响,这也是当前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难点之一。此外,城乡之间基础设施、基本公共服务、精神文化生活等方面的差距也需要与经济收入差距一同进行解决。因此,经济高质量发展与加强要素流动活力的迫切需求叠加,进一步缩小城乡差距带来的社会经济效益也愈发体现其价值。

在9 899 万农村贫困人口脱离绝对贫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成功实现的背景下,2020 年后我国的贫困属性和贫困群体特征由以农村贫困为主转变为农村和城镇贫困并存[11]。受到发展机会不平等和发展能力有限的影响,农业农村难以自发寻找到缩小城乡差距的路径。现阶段的经济学理论和社会现实已经揭示了单纯依靠农业在现代化社会中难以成为经济增长和居民增收的主要动力,农民收入增长与城乡共同富裕必须置于城乡融合的框架中加以解决。

二、中国共产党协调城乡关系促进共同富裕的百年历程

新时代背景下妥善处理城乡关系、促进城乡协调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远景目标中的关键环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党的百年奋斗成功道路是党领导人民独立自主探索开辟出来的。”不同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城乡关系变革,从探索城乡共同富裕的制度支撑,到强化农民基本生存保障,再到追求城乡共同富裕的要素配置效率,最后到强调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中国共产党共同富裕探索与百年城乡关系演进为全世界各国现代化发展道路提供了标杆借鉴。

(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探索建立了城乡共同富裕的制度支撑

中国共产党在深刻把握中国基本国情的基础上践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团结带领人民群众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彻底破除了城乡共同富裕的制度桎梏。这一时期在国民党统治区,帝国主义和本国买办大资产阶级所统治的城市极野蛮地掠夺乡村[12]335。1927 年以前中国共产党工作重心主要放在推动城市工人运动上,忽视了农民和农村,城乡共同富裕的主要难题在于阶级压迫导致的巨大历史差距。1927年大革命失败和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是党领导城乡关系曲折探索的关键转折点[13],党的主要活动重心历经“由城市转向农村、又由农村转向城市”的变化,这两次工作重心的转移肃清了阻碍城乡经济发展的反动势力,以土地革命解除了农村落后生产关系的束缚,有利于推动党带领全体人民探索适应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的城乡关系。至此,旧中国严重对立的城乡关系矛盾开始得到初步缓和,中国共产党开始探索社会主义城乡关系,为城乡共同富裕奠定了历史基础和制度支撑。

(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强化了居民的基本生活保障

这一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充分认识到富裕的目标是改变农民普遍贫穷落后的生存状态[14],确立了实现共同富裕的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15],为城乡关系演进找准了发展方向。这一时期的城乡关系建设方向是注重城乡兼顾,将革命与建设步伐在城乡之间进行协调和兼顾,尤其强调“决不可以丢掉乡村,仅顾城市”[12]336,要坚决保障城乡基本物质生活需要。但是,受国际政治局势和国内形势研判失误的影响,党的八届三中全会后,城乡制度设计和政策导向开始逐渐向城市偏重,高度重视工业化进程而忽视了农业的发展诉求,农业和农村开始成为工业与城市发展的辅助性支撑,在发展格局中停留在原料供给和资源输出的前端位置,以农补工、以农支工、城进乡退的关系格局不断巩固,城乡结构开始呈现二元分化的发展态势。

(三)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建立了城乡共同富裕的要素配置效率导向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上来,强调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做大发展“蛋糕”,推动“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从体制机制保障等方面,为推进我国城乡共同富裕提供了“时代方案”。这一时期通过加快城乡体制机制改革,让城乡一部分发展能力相对较强的群体努力勤劳致富。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代表的制度改革成为农村改革的起点,农村潜在的巨大生产力得以释放出来,农业生产乃至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得到巨大推动。“十五”计划中强调“逐步推进城镇化,努力实现城乡经济良性互动”。这一时期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城乡差距进一步扩大,农村的相对落后更加明显。为了缩小城乡差距,党的十六大明确提出“统筹城乡”的发展思路,强调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走中国特色的城镇化道路[16]。这一时期“三农”问题成为城乡发展的重中之重,持续向农村提供资金支持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积极扭转城乡差距扩大态势,为实现城乡共同富裕积蓄了物质力量与发展基础。

(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强调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强调“分好蛋糕”,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城乡共同富裕的首要问题是解决贫困尤其是农村的贫困问题。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标志着我们党在团结带领人民创造美好生活、实现共同富裕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大步。在脱贫攻坚的过程中,发展能力较弱的一部分群体得到重点关注,工农关系也由以城带乡逐渐转向为城乡发展一体化和城乡融合发展的新阶段。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城乡发展一体化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要求“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坚持城乡融合发展”。可见,我们党对城乡关系的探索经历了从对立到兼顾、从互动到统筹、最终走向城乡融合发展的演进过程。

三、新时代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发展的内在逻辑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然而,发展的不平衡是发展进程中必须经历的阶段。城乡发展基础的异质性与共同富裕的区域非均衡性具有高度同源的历史依据和实践选择,实现共同富裕要分阶段推进[17]。团结带领城乡全体人民逐步实现共同富裕是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全局的一个重要目标。将加快城乡融合发展、促进共同富裕这一环节进行理论和现实层面的路径统合,不仅与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存在理论同源性,也是新发展格局下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区域协调发展的核心方向。因此,本文尝试厘清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共同富裕目标与城乡融合发展在理论内涵、发展目标、历史实践等方面的逻辑嵌套,为理解和把握实践逻辑提供指引和支撑。

(一)理论逻辑:共同富裕与新时代城乡融合在目标方向上形成了理论协同

1.人民立场是新时代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发展的共同立场

人民利益是中国共产党一切政策推进的根本出发点和价值归宿。实现共同富裕和推动城乡融合都是人民的事业,共同富裕的主体是全体人民,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下城乡融合发展的主体也是城乡全体人民,人民理应共享城乡融合发展的成果收益[18]。全体城乡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积极推动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发展,主动为城乡共同富裕贡献力量,理应共同享有发展成果。共同富裕要在权利平等、机会均等基础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城乡融合发展要求解决城市与乡村在发展机会方面的不平等。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发展始终保持了立场方向的高度一致。

2.城乡融合是新时代促进城乡共同富裕的关键载体

实现共同富裕需要解决社会发展的不平衡问题,其中城乡发展不平衡的影响最为显著。城乡融合发展通过制度融合、产业融合、公共服务融合等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城乡融合对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推动新型城镇化、持续促进农民增收具有显著的积极效应。城乡融合发展将乡村发展与城市发展融入同一个发展框架中,实现城乡发展机会平等,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提高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下共同富裕的成果厚度。积极推进城乡融合,有利于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促进社会结构优化,实现城乡工农公平高效互补、互动、互促,促进城乡人民共同富裕。城乡融合是新时代推进城乡共同富裕的关键载体。

3.新时代共同富裕为城乡融合提供了目标动力

囿于城乡二元结构以及资源禀赋差异,我国城乡之间的差距仍然较大。《中华人民共和国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1年我国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高达2.5∶1,与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日本和20 世纪60 年代的德国、法国比较接近[19],相较而言,我国缩小城乡差距的进程还需要追赶几十年,实现共同富裕成为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目标。新时代共同富裕的总目标与现实中城乡发展不平衡之间的矛盾,构成了当前城乡融合发展的前进动力。从目标愿景来看,共同富裕的目标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必须通过市场高效运转和政策有效执行来提高城乡社会的福祉。从动力机制来看,共同富裕是衡量城乡融合发展质量的关键标准。检验城乡融合的效果,不仅要看生态环境、产业融合、要素流动、公共服务等各方面的改善,更为重要的衡量标准是城乡社会的共同富裕程度。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推动农村居民收入增速的“加速度”赶超城镇居民,不断缩小城乡福祉的分配差距,不断丰富城乡居民精神文化生活,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过程中不断满足城乡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二)历史逻辑: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是中国共产党独立自主探索开辟的成功奋斗道路

1.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共产党对共同富裕百年探索的历史延续

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以来就对共同富裕进行不断地探索和实践,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断解决发展过程中不平衡和不充分的问题。共同富裕的百年探索从艰苦启蒙到初步探索,从创新发展再到不断优化,在新时代形成了全体奋斗、循序渐进、区域协同、成果共享的重要特征。与之契合的是,百年来中国的城乡关系演进也从相互对立走向两者兼顾,从城乡互动转向城乡统筹,最后在新时代走上融合发展的阶段。可以清晰地看到,城乡关系演进由对立到兼顾再到融合发展的过程,与共同富裕要求的平衡且充分的发展要求是一致的。

2.百年城乡关系探索为新时代推进共同富裕积累了重要经验

在共同富裕视角下,中国共产党对城乡关系的探索经历了“阶级斗争—生活保障—要素效率—分配正义”的路径选择,为新时代推进城乡共同富裕积累宝贵经验。一是坚持城乡发展为了人民。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为人民谋幸福,将城乡关系发展的目标聚焦于全面脱贫、保障和改善民生、增进人民福祉等范畴,这也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走向共同富裕的愿望体现。二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广大城乡群众解决了城乡关系的长期对立,城乡面貌得到根本性好转,城乡居民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实现共同富裕的基础,更是新时代高质量城乡融合发展的核心引领。三是坚持守正创新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存在科学的历史发展规律,在精准识别中国发展道路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人民群众积极探索建立了一套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型城乡关系理论,为后续不断改善城乡关系提供有力的理论指导。共同富裕是一个长远目标,不可能一蹴而就,分阶段、分群体、分地区实现共同富裕,需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成果为指导。

(三)实践逻辑:城乡融合实践探索为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提供了路径指引

1.城乡融合是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的基础支撑

随着时代的进步发展,共同富裕的范畴不断扩大,在原有的收入均衡的基础上,增加了社会福利均衡、教育均衡、医疗卫生均衡等多维度的均衡。公共资源在不同群体之间的可得性构成了衡量共同富裕标准的关键部分。中国共产党对“三农”的高度重视加快了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步伐,但相较于城镇的工业化道路而言,农业农村农民仍然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最大短板,城乡之间的发展不平衡是推动共同富裕的最大难点。以此为背景,期待在城乡融合发展中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并实现社会公平正义,这也被认为是兼顾公平与效率、更加重视公平的制度体现。托住农村低收入群体的“底板”,拉高农业农村发展的“短板”,从发展机会上熨平城乡不平衡的“翘板”,从而持续缩小城乡差距、区域发展差距及不同群体之间的发展差距。因此,要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必须先填齐乡村发展“塌陷”这一洼地,城乡融合成为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前提和必要基础。

2.城乡融合为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提供了方案选择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背景下,富裕的价值指向有了新的锚点,不仅是经济层面的富裕,也需要从政治、精神文化、社会发展、生态环境等层面加大重视力度。共同富裕对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也愈发全面,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就是为了从全局和战略高度来把握和处理工农关系、城乡关系,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实现城乡共同发展和共同富裕,解决“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问题,实现高质量发展。城乡融合作为一个系统性工程,为农业农村现代化、城乡统筹协调发展指明方向,目标直指农村在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层面上的全面发展,将乡村的发展基础和发展机会与城镇进行均衡提升,实现城乡经济、社会、文化等的共同富裕。由此,进一步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以融合发展推进城乡关系演进,将城乡问题嵌套到共同富裕远景目标的实现框架之中,是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以及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必然选择。

3.城乡融合为实现新时代共同富裕目标提供了路径抓手

共同富裕的实质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保障下,全体人民不断提高生产力水平,努力调整生产关系,让城乡社会共享美好生活。在这个目标下处理城乡发展关系,必须严格遵循共建共享共富的原则,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不仅要做大蛋糕,更要分好蛋糕。新时代推进城乡融合发展是破除城乡二元分割结构的重要抓手,从制度、产业、要素等方面实现城乡资源互利互惠,提高农民收入水平,缩小城乡公共服务差距,减轻城乡差距带来的社会分化。共同富裕导向下的城乡融合发展,一方面要统筹城乡产业发展布局、破除要素流动壁垒,构建城乡统一的要素市场;另一方面,继续加快城市公共资源和公共服务向农村延伸,推动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协同发展,逐步实现城乡共同富裕。

(四)三大逻辑的内在关联

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具备在理论、历史和实践上的逻辑关联,且三大逻辑相互作用形成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的互促协同机制,具体如图2 所示。理论逻辑上,共同富裕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了理论动力与方向;历史逻辑上,共同富裕与城乡融合都是中国共产党独立自主探索开辟的成功奋斗道路;实践逻辑上,城乡融合实践探索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路径指引。历史逻辑促进了理论逻辑,理论逻辑指导了实践逻辑,实践逻辑是对历史逻辑和理论逻辑的延续发展。因此,新时代城乡关系的进一步探索,要在共同富裕目标的指引下,以理论、历史和实践三大逻辑的辩证统一,实现城乡融合发展。

图2 理论逻辑、历史逻辑与实践逻辑的内在关联

四、新时代共同富裕导向下城乡融合发展的路径探索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在消灭绝对贫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我国已经到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历史阶段。当前城乡发展的不平衡问题是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最大短板。因此,要坚定不移推动城乡融合发展,坚持统筹全局,强化顶层设计,破除城乡二元分割的体制弊端,不断缩小城乡差距,推进共同富裕。

(一)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

如期完成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后,“三农”工作重心历史性地转移到了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上,要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缓解相对贫困。应尽快构建央地协调、城乡统筹的相对贫困治理框架[20],在优化调整帮扶政策的基础上,推进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改善农村人居环境,继续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一是建立防止返贫监测和帮扶机制。因地制宜精准识别不同类型的易返贫致贫人口,综合运用开发式帮扶、协作式帮扶、对口支援、社会救济等多种方式,合理动态优化帮扶政策。二是加快推进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从产业结构、技术融合、要素生产、产品流通等方面推进真正意义上的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完善农村产业体系、生产体系和经营体系。三是建立健全联农带农机制。推进农村共同富裕的最大难题在于产业链条末端的小农户产品附加值较低,较难实现农民增收。必须将小农户的生计发展与集体经济、新型经营主体和社会农业企业等有机链接,通过订单农业、劳动雇工、要素入股、合作分红、共同经营等多种模式,把小农户的劳动力资源、土地资源、资本资产、知识技能等有效盘活,建立健全联农带农机制,与小农户建立起紧密的利益联结机制,实现“利益联结、价值共创”。

(二)持续推进城乡生态文明与精神文明成果全面共享

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共同富裕的城乡实践要覆盖全体人民,要覆盖城乡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多个维度。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共同富裕目标的有机组成部分,与城乡经济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保持高度统一,因此在物质生活富裕外也应关注城乡人民在生态文明、精神生活等方面的富裕。一是以城乡高水平生态文明推动共同富裕。通过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农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农村自然资源要素配置改革等,将农村各类自然生态资源的生态财富价值转化为物质财富价值,以资源变资产助推农民增收,将提高民生福祉嵌入到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探索之中,不断挖掘乡村生态文化的价值底蕴,从生态维度缩小城乡发展差距。二是推进城乡精神文明建设融合发展。与农民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相比,农村的精神文化供给相对不足,农村文化服务方面的差距也是城乡差距的一部分。要通过推动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立健全城乡公共文化服务标准体系,通过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一体化、城乡公共文化资源配置均衡化、城乡公共文化设施服务联动化、城乡文化人才培养系统化,显著提升乡村文化供给水平,实现城乡居民发展机会平等,为实现城乡共同富裕补好缺口。

(三)优化城乡空间与人口资源分布格局

资源的空间合理配置是国家治理的一部分,长期以来“城重乡轻”的城乡发展不均衡问题已成为城乡共同富裕的主要掣肘。因此,必须不断缩小城乡空间差距,降低城市空间的极化效应,优化国土开发与人口分布相协调的城乡空间格局。一是遵循城乡人口流动的科学规律。首要任务是继续深化户籍制度改革,破除制约劳动力资源流动的制度障碍,积极推动构建农村转移人口市民化机制,发挥市场对人力资源区域配置的决定性作用。二是依据资源环境承载能力优化城乡国土开发格局。立足资源环境承载能力,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等经济发展优势区域为重点,发挥城乡区域比较优势,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推进经济社会发展规划、国土空间规划、城乡建设规划等“多规合一”,统筹城乡发展空间。三是把县域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切入点。充分利用县域内农村人口转移成本低、城乡基本公共服务供给相对容易的优势,以县域为基本单元推进城乡特色产业配套、基础设施提档升级、制度环境优化等,充分发挥县城连接城市、服务乡村作用,增强县域对乡村的辐射带动作用,加快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乡共同富裕。

(四)推进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战略的协同驱动

城乡经济循环是“双循环”战略中的基础一环。城乡发展基础、发展水平和发展机会不平衡,广大乡村发展条件和发展能力不充分,是共同富裕目标下社会主要矛盾的集中体现,协调推进乡村振兴与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战略,是促进城乡共同富裕的最优解。一是实现城乡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公共服务均等化。推动道路交通、物流配送等硬件层面互联互通,加快5G、互联网等数字新基建。优化公共资源配置,以相对贫困治理、技术转移、产业帮扶、生态补偿等方式向农村欠发达地区和低收入群体适度转移部分资源,着力从平衡教育不均、补足医疗短板等公共服务方面缩小乃至解决城乡差距,实现城乡之间设施延伸、服务嵌套、空间协同的共有共享共建。二是加快城乡要素市场化改革进程。继续破解城乡土地要素流动的制度障碍,建立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健全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机制,推动宅基地“三权”分置改革,发展农村数字普惠金融,加强社会资本下乡管理,构建城市与乡村互促互补互惠的要素供需格局,逐步缩小城乡间的发展差距,实现城乡共同富裕。三是推进城乡产业发展协同互促。优化城乡产业整体规划的“齿轮—链条”机制,调整城乡产业结构,以产业链机制构建城乡产业联合体,提高龙头企业、中小农业企业和微观农户的利益联接紧密度,合理布局产业发展格局,形成县乡联动、产镇融合、产村一体的三级城乡产业联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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