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寿阳傩面具审美发生、特点及价值
2023-10-17韩宇佳
韩宇佳
(湖北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202)
寿阳傩面具源发于山西省晋中市寿阳县。从地理位置来看,寿阳县枕太行山中部西麓,北靠石岭关遏雁,东接娘子关控井陉,古时为兵家必争之地。《史记·五帝本纪》记载:“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大阪之野。”[1]上古时期,炎帝联合黄帝与蚩尤大战阪泉之野,黄炎两部落不敌蚩尤部族,于是在女神指点下黄帝令将士装扮成24 个“魂头鬼”,其中6 名大鬼打头阵,18 名小鬼助阵,冲至阵前迷惑蚩尤,最终取得了胜利。从此以后,寿阳住民为了纪念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便于每年农历的七月十三日(轩辕黄帝诞辰)在韩沟村进行寿阳傩舞“爱社”表演。(1)
那么为何将此项活动命名为“爱社”?据考证“爱社”有四种含义:一为热爱社稷;二为热爱社火;三为“艾”与“爱”同音,“爱社”即“艾社”,指寿阳境内的“宗艾镇”的社火;[2]四为“爱土地、爱黄帝”。结合史料记载和傩面具的发生形态来看,以上四种释读均有道理且都指向了轩辕战蚩尤这一神话传说。
傩面具是“爱社”的核心部分,因受到黄帝部落的将士在战斗时佩戴鬼面具遗俗的影响,“爱社”活动在表演时便延续了这一传统。傩面具实际上是图腾崇拜,即以鬼的想象显现龙的精神,表达了寿阳住民对“龙”的精神信仰。从形制上看,山西寿阳傩面具共有大小鬼两种面具。“大小鬼面具”大体相同,差异在于小鬼面具省略了顶部的彩扎和红缨。(图1)
图1 大小鬼面具
一、山西寿阳傩面具的审美发生
山西寿阳傩面具的审美特点与寿阳所处的地缘特征密切相关。山西省晋中市寿阳县处于山西中部,境内四面环山,山势雄伟、峰峦叠嶂,其中西北部、北部的山势高耸,向内聚拢。特殊的地缘特色造就区域性的艺术形式,奠定了坚实的文化生态环境。寿阳地区降水偏少,春秋两季短暂、夏季温凉,冬季跨度长且寒冷,而这一特殊的生存环境和经济生产方式衍生出寿阳住民勤劳朴实、思想保守的品格特点。《山西通志》与旧方志有“勤于稼穑,寡于易”“勤俭朴实,劲悍少文”等记述。日本学者今道友信在《东方的美学》中说道:“某个民族栖息于什么样的土地上这一种物质性的事实,都将规定着那个民族的艺术方向。”[3]特殊的民俗信仰、神话传说与风水形制迫使寿阳民众滋生出了某种抽象的崇拜心理。根据《寿阳县志》记载,寿阳黄陵壑是代表长寿的南极仙翁的出生地。从寿阳境内现行的地名看,确实有脱胎于南极仙翁的文化遗存。如“寿星桥”“长寿山”“寿星洞”等。由此可以看出,寿阳住民有着悠久的“崇寿”“久寿”的思想观念。从寿阳北神山上轩辕圣祖祠前的数通碑文与方志中的零星记载看,轩辕战蚩尤的神话传说与寿阳县的北神山密切相关。(2)如北神山轩辕庙前的石碑碑文《重修五龙堂记》记载:“古有□□,题额曰‘轩辕’,圣祖之下庙也,旁有五龙圣母行祠,故重修曷能牢坚永矣。鸠集三村之善信,率领一境之檀那,兴心于弘治甲寅,工毕于丙辰运岁。”[4]虽然这句话是描述重修五龙圣母祠的碑文,但是,从其地理位置与题额来看,可以看出轩辕圣祖与北神山密切关系。从寿阳傩舞“爱社”的释义与区域风水形制看,大致可概括为“天赐富贵,金窠卧龙寿葫芦”“龙水向三联珠”“辰山戌向,以麻池为中心,以清宫梁、宗台、艾台为玄武、青龙、白虎三神砂,以狼山为贪狼星,以太平河为朝堂”的风水格局。(3)这种格外强调建筑格局与风水形制的思想与民俗信仰、神话传说内化为带有功利性的民族潜意识,通过傩面具这一显性的区域媒介得以呈现。《周礼·夏官》载:“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率百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4]其意为方相氏头戴凶恶面具,手持驱鬼武器,驱赶瘟疫。从这一层面上理解,傩之源起是带有明显的功利性的。然则除去环境、文化的影响,还有什么原因导致寿阳傩面具这一地方美术的审美发生呢?
从发生学角度看,寿阳傩舞“爱社”之所以具有追忆祖先、连通神明的功能,在于寿阳住民面对生命诱惑和死亡阴影时,(4)便萌生了主动“体验”的审美动机。在“体验”的牵制与外界刺激的影响下,为了实现“自我保全”,积极调动周身能量奋力抵抗,如此便诱发了“应激反应”现象。寿阳住民为了弥合“应激反应”,调动了机体“情感代偿”机制。也就是说,“情感代偿”机制功能在于借助傩舞“爱社”产生“搁置效应”,而“搁置效应”的产生正是为了弥补“应激反应”的情感宣泄。基于此,寿阳傩面匠人对诸种视觉信号进行加工、处理,营造出了带有“情感代偿”的视觉内容。由此使参与者、艺人暂时跳脱现实、搁置名利追逐造成的负面情绪,转向一种心灵的“游思妄想”,而造成这种思想的前提在于体验——动机。
“体验”为精神活动提供了沃土并借助形式快感应对应激反应时的情感宣泄,由此客观对象被赋予了人格化的精神内涵。正如李泽厚对自然美的解释:“人对自然的美感欣赏态度发生和改变,正是以自然本身对人的客观社会关系发展和改变为根据基础的,所以,人能够欣赏自然,能够把自己的感情“移”到对象里去。一方面人能在自然对象里感悟“人类的本质力量”,另一方面人能在感悟对象的过程中弥补自身缺陷。(5)也就是说,山西寿阳傩面具之所以制作成狞厉诡谲、赤面獠牙、眼窝深陷、眼球突出的恐怖形象并运用热情奔放的色彩语言以及抽象概念化的动物纹样,旨在追求“人类的本质力量”,而凡此种种最终都是为了应对在生命体验进程中的应激反应。
二、山西寿阳傩面具的审美特点
在生命体验的进程中,寿阳住民借助傩舞“爱社”以弥合应激反应时所产生的情感宣泄。傩面具作为傩祭活动、傩舞演出的衍生物,从上古发展至今,已然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整个寿阳傩面具“家族”在工艺、造型、设色等方面均表现出两极并现的特征,具体表现为:工艺与技巧的统一、写意性和写实性的统一、直观性和多义性的统一。
(一)工艺与技巧的统一
寿阳傩面具是一种限制性较强的艺术形式。工艺与技巧决定着寿阳傩面具艺术水平的高低。生存环境、生产方式、民俗信仰、神话传说等因素的影响,使艺人的取材范围局限于一隅之地。艺人们在制作过程中洞悉材料属性、工具性能与制作规律,发挥主观意趣,以此展现寿阳傩面具特有的技艺美感。
首先,寿阳傩面具的技艺美感体现为因材施艺。艺人们利用生活中常见的材料,如运用龙头形制的木制模型做面具模具,接着在其表敷上数十层废弃报纸,待干后打磨砂光,用各色油漆上色,待油漆阴干后绘制纹样,随即用金属丝掐出花纹轮廓,再配合纸扎(犄角)、耳环、红缨等。寿阳傩面具艺人之所以选择此等材料,意在使面具轻巧便携、易于上色。从材料组合上看,底色与装饰元素形成对比与协调的特殊关系。傩面具通常是以纯色为底,蟾蜍、烈焰、漩涡等象征纹样均匀地分布在上额、眉弓、颧骨等处。(图2)
其次,寿阳傩面具在制作过程中因势利导。虽说寿阳傩面具是一种程式化较强的艺术形式,但在其制作过程中难免出现突发情况,且民间艺人大多没有进过科班学堂,掌间技艺全凭师徒间的耳提面命、心领神会。在制作傩面具的过程中,艺人们常常会因彼时心情而对面具有所增改,即使是制作多个同一类型的面具,每个都会呈现各不相同的细微变化。纯手工制作的民间艺术作品相较于流水线生产的工艺品的特点在于,手工制作的作品虽然局限在法度的窠臼之内,但却在不同程度上保留了艺人的心智和经验。寿阳傩面具作为区域性美术的一种,正是在民间艺人的守正与创新中,洞悉构成规律、总结表达语汇,并将其上升为带有程式化、专门化特点的独门技艺,体现出民间艺人因材施艺与因势利导的统一化的技艺美。
(二)写意与写实的统一
所谓写意性与写实性的统一,亦可理解为再现与表现的对立统一。六个面具虽然在造型上取法真人比例,但在其他方面却呈现着写意性的倾向。如寿阳傩面具继承了古傩面具“黄金四目”“蒙掌熊皮”的处理手法(如额头、颧骨突起、眼匝宽厚、眼球突出、血盆大口),通过动物特性典型化的造型手法,以此拉大观者的审美距离,从而塑造出以恶制恶的狞厉效果。这种集“再现”与“表现”于一身的面具艺术可谓将“神”与“形”完美结合之典范。在傩面具装饰纹样的绘制过程中,艺人们灵活运用中国画中以线造型传统技艺,巧妙地利用线条的稠密变化生动地体现了诠释物料质感。
(三)直观与多意的统一
先民将具有物理性现象的色彩与文化事项、思想观念相关联,并作为一种象征性手段加以比附,延展其内在属性,从根本上影响了人们的价值取向和认识观念。而所谓直观性与多义性的统一,亦可理解为权力地位的直观性和色彩体系的多义性的统一。山西寿阳傩面具有青、白、黑、红、黄五种。(6)在古代,黄色者为五方之首,被认为是帝王色,而青色、红色、白色、黑色四色者为华夏始祖的四张脸,各自镇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皆为黄帝所统辖。如东方太白皞,其色属青,称青帝,由木神辅佐,手持圆规,以掌春时;南方炎帝,其色属红,由火神辅佐,以掌夏时;西方少昊,其色属白,由金神辅佐,称白帝、司秋;北方颛顼,其色属黑,称黑帝,由水神辅佐,以治冬时;中央的黄帝由土神相佐,手执绳索,雄踞四方。[5]色彩体系的寓意虽然依托于历史的传承,但是也体现着人们丰富的内心世界。在不同语境下,不同颜色还象征着多重含义。如绿色指代希望与生命;白色指代文韬武略;黑色指代铁面无私;红色指代激情与勇敢;蓝色指代骁勇与果敢;黄色指代沉着与智谋。艺人们之所以选取上述颜色缘于色彩是抒发人们情感和思想的一种象征性手段。换言之,“只有当色彩反映的情趣与人们所向往的精神生活产生联系,并与人们的审美情绪发生共鸣时,也就是说只有色彩所配合的形式结构与人们的审美心理形式结构相对应时,人们才会感到愉悦”。直观性是指,寿阳傩面具通过顶部有无粘合彩色纸扎区分大小鬼。(图1)
总体来看,寿阳傩面具呈现出两极并现的审美特点,即工艺与技巧、写意和写实、直观与多意的多维结合,这三个审美特点背后所隐藏的正是技术与艺术、想象与严谨、理智与热情的统一,也正是因为这一特征,使同属“轩辕文化圈”的竹马戏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三、山西寿阳傩面具的审美价值
寿阳傩面具是寿阳住民劳动与智慧的结晶,是按照当时的审美标准、审美风尚创造的民间艺术作品。寿阳傩面具之所以能流传至今,说明其审美水平和创造美的能力获得了不同历史时期人们的认可。此外,寿阳傩面具作为“轩辕文化圈”的一份子,还在社会认同与审美理想方面为其他三社提供了不竭的源泉。(7)
寿阳傩舞“爱社”与寿阳竹马戏有着密切的历史渊源。春秋战国鬼图腾衍化出了汉代鬼傩与角抵戏(8)。汉代鬼傩渐渐地发展成寿阳傩舞“爱社”,而汉代角抵戏则历经元代蚩尤戏后才发展成现在的竹马戏。(9)寿阳傩舞“爱社”与竹马戏呈现出交流互渗的互动关系。这种交流互渗的关系不仅是因为历史上的亲缘性,还有赖于“轩辕文化圈”这一先天规定性。《重修轩辕整殿宇碑记》中曾记载:“各村享祀于兹地,因共许以白露献戏,三期厥后永为定例。”[6]那么,滥觞于原始炎黄时期的寿阳傩面具,具体在哪些方面对同处于“轩辕文化圈”的寿阳竹马造成了内在影响?
因历史上的亲缘性和“轩辕文化圈”的先天规定性,致使寿阳竹马在某些方面呈现出与寿阳傩面具趋同的趋势。寿阳傩面具虽然受春秋战国鬼图腾的影响,有了以与农耕文化、宗法血缘相适应的图腾崇拜(原始时期的民族图腾并未经过概括和实在化处理),但是寿阳住民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为了使自己拥有跨越时空、沟通始祖的能力,将图腾所代表的各种动物实在化,以此实现话语身份的转变。事实上,寿阳傩面具对寿阳竹马的影响要点就在于此。
在郭家沟村境内,流行着“神马崇拜”“忠义崇拜”“宗族崇拜”等神灵崇拜,尤以“神马崇拜”为盛。在当地人心目中,马寓意着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寿阳竹马戏将民间传说运用在自身的文化语境中,不仅创造了独有的艺术价值,而且使原住民在精神上与之产生共鸣,从而激发本地住民对现实生活进行评价和对理想世界产生追求。也就是说,寿阳傩面具对寿阳竹马艺术审美影响的要点在于在神秘玄牝心理的操控下创造出一种带有地域性、民族性、神性特质的原型图像,以此实施话语转化与意义生发。
寿阳傩面具对工艺上的理解,直接地反映在寿阳竹马制作工艺之中。就竹马的制作工艺,寿阳松涛竹马戏采用破旧竹篾编制马骨,随后在马骨上敷数十层麻纸,打磨砂光后粘马耳画马眼。竹马制作看似一气呵成,其实内藏玄机,如选好竹子后对半劈开,挑选4 厘米宽、5 厘米厚的竹片,然后在水中浸泡一段时间后用火烘烤使其弯曲成型。因烘烤温度不易把握,会有材料变形的情况。在组装阶段,竹马艺人将栓扮、马围、马鞍等装饰构件,按照竹马的造型特征,均匀地分布在马背、马脖等处。寿阳竹马体现出因材施艺、因势利导的制作工艺,不但与寿阳傩面具的工艺技巧相呼应,而且还呈现出寿阳傩面具中“庸常之道”的审美理想,傩面具艺人们不追求面具的装饰性功能,而是讲天性、论实用。由于寿阳竹马戏有刀枪剑戟拼杀的场面,所以在竹马的接缝处须进行加固处理。
寿阳傩面具是集工艺、造型与功能性为一体的审美形态,集中反映了寿阳住民神秘玄牝与庸常之道的思想。反观,寿阳竹马大体上呈现出讲天性、论实用的审美态度。寿阳傩面具与寿阳竹马之所以高度同一,归因于寿阳傩面具对寿阳竹马造成的文化影响。
四、结论
地方审美文化资源的挖掘和利用与中国美学资源本土化、学科持续发展、文化认同及文化自信等方面密切相关。现今我国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已卓有成效,跨学科融合有助于实现两者的双向互动。在生命体验的进程中,寿阳住民借山西傩舞“爱社”弥合应激反应时所产生的情感宣泄。傩面具作为傩祭活动、傩舞演出的衍生物,从上古发展至今已然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整个寿阳傩面具“家族”在材料、工艺、造型、设色等方面均表现出独特的审美特点。山西寿阳傩面具作为寿阳境内最为古老的艺术之一,对周边区域的姊妹艺术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
诸如山西寿阳傩面具这一具有地方美学集成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进入中国审美文化资源,是实现中国美学本土化的关键要素。从文化领导权角度来看,山西寿阳傩面具可以打破长期以来精英文化、宫廷艺术的“霸权地位”,为构建完整的中国美学贡献民间视角。
注释
(1)寿阳“爱社”最早是由沟北村的王府勇牵头展演,传其兄弟王树桧、王志恭、王志俭、王全、王有全等人。后因王全家生变故,便随母亲移居到邻村韩沟村,因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便组织人手,开始傩仪(“爱社”)展演。之后又传给自己的外甥韩氏(因族谱保存不当,故称韩氏)。解放后因沟北村尚无传承,使“爱社”在沟北村彻底消失,而韩沟村因韩氏传承得当才得以保留。
(2)据《寿阳县志》记载,每年阴历7 月13 日“爱社”和邻村三社要到北神山轩辕庙进行表演活动,“爱社”是唯一允许进入轩辕庙内进行祭祀表演的社火。
(3)寿阳境内的“宗艾镇”为古“上艾城”之地。“艾社”源于宗艾镇,在传播过程中被传讹为“爱社”。
(4)杰夫·格林伯格、谢尔登·所罗门、汤姆·匹茨幸斯基所著的《怕死——人类行为的驱动力》中提到:人类是因为惧怕死亡,对死亡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后,产生了各种思考,而这甚至是人类文明文化的开端和灵感源泉。
(5)这里谈到的缺陷是指广义的缺陷,即人格、生活、环境。
(6)需注明,在历史上,青色作为一个模糊的色名,它的使用频率、适用范围远超蓝绿,在近世蓝绿两色的使用频率才超过青色。为了还原历史原境,笔者去掉绿色、蓝色,转用青色指代。
(7)据当地老艺人回忆,当地人把郭家沟、李家山、郭家庄分为南、北、中三社,南社郭家沟有竹马戏、北社李家山有“圪榄队”、中社郭家庄有高跷。朝山时,三社要与傩舞“爱社”在轩辕庙内外进行傩祭活动。由此推断,这一带在远古时期是一个范围较大的“轩辕文化圈”。
(8)角抵戏是多人运用角力定夺输赢胜负的一种表演艺术,后世的摔跤、相扑皆源于此。
(9)寿阳竹马戏(也称高跷竹马),是发源于山西省晋中市寿阳县罕山下郭家沟村的民间传统舞蹈,它集高跷、竹马、舞蹈于一身,始于汉,在明清时期广为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