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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生态学模型视域下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模型建构与实证研究

2023-10-16吴开霖史庆玲葛肇祺

广州体育学院学报 2023年1期
关键词:代际体力健康状况

吴开霖,史庆玲,贾 琳,张 俊,葛肇祺

(1.湖南水利水电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课部,湖南 长沙 410131;2.武汉市光谷第一小学,湖北 武汉 430073;3.沈阳海关 沈阳国际旅行卫生保健中心,辽宁 沈阳 110179)

“十四五”时期,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将进一步加深,60 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例将超过20%,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1]。不断扩大的老年人口规模与持续加速的老龄化进程,本质上是我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延长的结果,然而人均预期寿命的延长并没有伴随着健康预期寿命的同步增长。2018 年,我国人均预期寿命为77 岁,但人均健康预期寿命仅为68.7 岁[2]。老年人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增龄伴随的认知、运动、感官功能下降以及营养、心理等健康问题日益突出,78%以上的老年人患有一种以上慢性病,失能老年人数量将持续增加[1]。老龄人口及老年慢性病人口的增多,必然会增加国民收入中老年社会保障的支出,以提供相应的生活和医疗等方面的服务,这不仅对政府财政和物质资源产生深远影响,而且巨大的医疗耗资,更给家庭、社会和各级政府带来极大压力。显然,传统疾病治疗体系的框架已难以支撑“健康老龄化”的美好愿景,迫切需要从“末端疾病治理”向“前端健康防护”的健康促进模式转变。2016 年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要发挥全民科学健身在健康促进、慢性病预防和康复等方面的积极作用”。2019 年出台的《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 年)》明确了“以治病为中心向以健康为中心转变”的行动指导思想。《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更是把“坚持预防为主的方针”“推动健康关口前移”放在了建设健康中国、体育强国的突出位置。现有研究表明,运动可以预防心血管疾病、改善高血压、增强免疫力、预防糖尿病、控制肥胖、促进心理健康、预防骨质疏松和肌肉流失、延缓衰老[3]。即便是老年人以及慢性病患者,也应该尽可能地增加各种力所能及的身体活动,进而增进健康。《中国人群身体活动指南(2021)》就针对65 岁及以上老年人以及慢性病患者给出了较为弹性的指导意见。因此,引导老年人积极参与、主动增强体力活动,可能成为缓解我国老年人医疗负担的便捷经济有效方式。基于以上背景,本文以社会生态学模型为理论视角,以老年人体力活动为研究内容,构建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模型,探讨老年人体力活动在医疗支出方面的健康性收益及其作用机制与影响因素。本研究旨在为相关政府部门采取相关措施提升老年人健康水平、提高老年人健康预期寿命、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提供参考。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文献回顾

事实上,缺乏体力活动是导致大多数慢性病发生、发展的重要原因[4-5],老年人体力活动不足是巨大医疗负担背后的潜在“真凶”。2016 年《柳叶刀》的一项研究指出,体力活动不足给中国造成了48.5 亿美元的经济负担,其中直接医疗负担为30.7 亿美元[6]。而老年人参与体力活动缓解国家医疗负担,也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证明。如Yu 等人研究指出,中国老年人每增加一个老年人体力活动量表分值的体力活动,能够减少1.2 美元的医疗费用[7]。Kalbarczyk 等人计算表明,根据所使用的假设,到预测期(即2060年)结束时,波兰老年人体力活动增加的收益占每年国内生产总值的0.4 %-1.2 %[8]。Aoyagi 等人研究结果显示日本老年群体每增加5%的体力活动,能够减少3.7%的医疗支出[9]。Andreyeva 等人研究指出美国老年人积极参与体力活动,能够减少7.3%的医疗支出[10]。但老年人体力活动如何影响医疗支出产生健康性收益(即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还鲜有研究进行详细讨论。实际上,老年人参与体力活动不仅能降低糖尿病[11]、腹型肥胖[12]、肌少症[13]、高血压[14]、冠心病以及结肠癌[15]等患病风险,预防跌倒性骨折[16],缓解老年人抑郁、焦虑情绪[17],改善老年人认知功能[18-19],还能影响老年人的日常活动能力。如Crevenna 等人研究指出没有达到体力活动(PA)最低要求的老年人在日常活动能力(ADL)和工具性日常活动能力(IADL)中似乎有更多的问题[20]。Amaral等人研究指出较高的PA 和较低的静坐行为(SB)与社区老年人较好的ADL 和IADL 显著相关[21]。Roberts等人研究表明PA 对ADL 有显著的有益影响,其中中等体力活动对精神、身体和社交需求水平较高的活动类型的影响最大[22]。同时,老年人日常活动能力对健康状况也具有影响作用。如Ran 等研究表明,ADL、IADL 与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RQoL)呈正相关[23]。Medhi 等人研究指出ADL 下降会对老年人HRQoL 的不同维度产生负面影响[24]。此外,老年人体力活动还受到社会生态学模型多层次因素影响。如在个人层面中,个人动机[25]、受教育程度[26]、时间[27]、婚姻[28]、社会地位[26]、年龄[27]、个人收入水平[29]、健康状况[30]、身体机能[30]等是老年人参与体力活动的重要影响因素。在人际层面,人际交往动机[28]、同龄人的支持[25]、晚辈的影响[25]等对老年人参与体力活动起到积极作用,只有家庭[31]的影响被认为会起到阻碍作用。在机构层面,体育组织[32]、工作单位[25]、社区志愿服务组织[33]的影响为促进因素,而医疗保健系统和医生[25]的影响被认为是阻碍因素。在社区层面,社区的基础设施建设[25]、良好的体育设施[25]、社区环境[30]、交通条件[29]等因素也被发现是促进老年人参与体力活动的重要因素。而糟糕的天气情况[29]、拥堵的交通[30]、缺乏社区体育工作者[25]等因素被发现是阻碍老年人参与锻炼的原因。在公共政策层面,政府政策被认为具有促进作用[25][27][30]。

1.2 研究假设

综上所述,本研究建立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模型(图1),试图解决两大问题:1)老年人体力活动如何影响医疗支出产生经济效益?2)社会生态学模型各层次因素如何影响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模型?并提出以下具体研究假设:H1:增加老年人体力活动、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能直接减少医疗支出。H2:日常活动能力在体力活动与医疗支出之间存在中介作用。H3:健康状况在体力活动与医疗支出之间存在中介作用。H4:日常活动能力和健康状况在老年人体力活动与医疗支出之间存在链式中介作用。H5:社会生态学模型各层次因素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模型都具有调节作用。

图1 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2018 年《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简称“中国老年健康调查”;英文名称为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CLHLS)数据为样本,数据来源于北京大学开放研究数据平台。《中国老年健康调查》是国内全国范围最早、坚持时间最长的社会科学调查。调查对象为65 岁及以上老年人和35-64 岁成年子女,调查范围覆盖全国23 个省市自治区,调查问卷分为存活被访者问卷和死亡老人家属问卷两种。本研究使用了存活被访者追踪调查数据,在剔除核心变量缺失值后,最后得到11100 个有效样本。

2.2 变量处理

本研究因变量为医疗支出,包括门诊医疗费用和住院医疗费用。中介变量包括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日常活动能力利用《中国老年健康调查》中的日常活动能力量表进行测量,健康状况分别从抑郁症状、焦虑症状、生理健康、自评健康等方面进行测量。自变量为体力活动,为更好区分体力活动类型,对《中国老年健康调查》中的具体体力活动进行了因子分析,降维为休闲体力活动、家务体力活动、锻炼体力活动。在体育科学研究中,还存在调节变量拉入时机缺乏理论支撑[34]的问题。有学者认为如果1 个调节变量(Z)在中介模型的第1 阶段(X →M)产生调节作用,那么这个变量的调节效应将对整个模型产生作用,可理解为中介有调节[35](见图2)。因此,本研究将基于社会生态学模型各层次因素引入可能的调节变量:个体层面包括性别、年龄、生活水平、教育经历[36]等;人际层面包括婚姻关系、配偶情感慰藉、配偶生活照料、代际情感慰藉、代际生活照料、代际经济支持[37]等;社区层面包括社区看病送药、社区精神慰藉、社区组织活动、社区法律援助、社区家邻纠纷等社区服务;公共政策层面包括社会保障(退休金、养老金)、医疗保险(城镇职工/居民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等。各变量来源题项、代码及处理方式,见表1。

图2 中介模型的第一阶段

3 实证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

从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在医疗支出方面,住院医疗平均支出3214 元高于门诊医疗平均支出的2204 元,且住院医疗支出之间存在较大差异。在日常活动能力方面,日常活动能力的平均水平为71.67%。在健康状况方面,抑郁症状、焦虑症状、生理健康、自评健康的平均水平分别为76.22%、93.44%、84.2%、69.3%,占比越高表明样本在各项健康指标上表现越优。在体力活动方面,休闲体力活动、家务体力活动、锻炼体力活动的平均水平分别为43.04%、61.25%、22.62%,可见老年人参与体力活动的整体平均水平不高,仅有家务体力活动超过半数。在调节变量中,只有教育经历、婚姻关系、代际情感慰藉、代际生活照料、代际经济支持、医疗保险的平均水平超过50%,其余调节变量的平均水平都没有超过50%。

表2 描述性统计

3.2 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的作用机制

3.2.1 模型适配度检验与修正

在初始模型适配度统计量中,卡方值(χ2)为1810.434,显著性概率值p=0.000<0.05,达到显著水平,拒绝虚无假设,χ2/df=60.348>3.00,表示理论模型与实际数据无法契合。需要注意的是χ2 值对样本的大小非常敏感,样本数愈大,χ2 值越容易达到显著,导致理论模型遭到拒绝的概率愈大。因而整体模型是否适配需参考其他适配度指标[38]。从其他适配度指标来看,RMR 值=0.0477<0.05,RMSEA 值=0.073<0.08,GFI 值=0.968>0.90,AGFI 值=0.941>0.90,CFI 值=0.901<0.90,说明模型可以接受,但修正指标报表显示,如将休闲体力活动与锻炼体力活动建立共变关系(这也符合现实情况),模型适配度指标将更加理想。因此,根据修正指标对模型进行了修正,见表3。修正后的模型适配度指标,RMR 值=0.0440<0.05,RMSEA 值=0.068<0.08,GFI 值=0.973>0.90,AGFI 值=0.950>0.90,CFI 值=0.919>0.90,该结果说明,模型修正后各项适配度指标均达到更好的标准。整体而言,理论假设模型与实际数据可以契合,假设模型可以接受,见图3。

表3 各效应值检验结果(非标准化)

图3 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应的结构方程模型图(标准化)

3.2.2 测量模型与结构模型分析

测量模型表征各观测变量对潜在变量的贡献度,e 为对应观测变量的残差。测量模型反映的各种关系可以归纳为:1)反映老年人体力活动的3 个可观察变量的贡献度大小分别为家务体力活动(0.69)、休闲体力活动(0.47)、锻炼体力活动(0.13)。表明老年人家务体力活动更能反映老年人的体力活动水平,休闲体力活动与锻炼体力活动贡献度较低。2)反映老年人健康状况的4 个可观测变量的贡献度大小分别为抑郁症状(0.79)、焦虑症状(0.62)、自评健康(0.53)、生理健康(0.31)。这一结果说明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改善主要取决于心理健康(抑郁、焦虑)、自评健康、生理健康的提高,其中心理健康的贡献度最大。3)反映老年人医疗支出的两个可观测变量贡献度大小分别为住院医疗费用(0.65)、门诊医疗费用(0.57),表明在实际花费的医疗支出中,住院医疗支出要高于门诊医疗支出,见图3。

结构模型反映各变量间的关系,从图4 可以看出,老年人体力活动、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都能直接对医疗支出产生影响。其中,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对医疗支出的影响在0.001 的统计水平上有显著,且为负向影响,其影响的直接效应值分别为-203.389、-98.486;体力活动对医疗支出的影响也在0.001 的统计水平上有显著,但为正向影响,其影响的直接效应值为483.509。需要注意的是,医疗支出为低优指标,也就是说,增加老年人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能减少医疗支出,研究假设H1 得到部分验证。虽然老年人体力活动不能直接减少医疗支出,但老年人体力活动对医疗支出的影响存在两条路径,接下来需要纳入间接路径进行间接效应的探讨。老年人体力活动对医疗支出影响的间接路径有三条,第一条路径ae(体力活动→日常活动能力→医疗支出)间接效应值为2.464×-203.389= -501.140,第二条路径dc(体力活动→健康状况→医疗支出)间接效应值为0.369×-98.486= -36.334,第三条路径abc(体力活动→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医疗支出)间接效应值为2.464×0.101×-98.486= -24.455,总间接效应值为ae+dc+abc= -561.929,ae、dc、abc、总间接效应分别在0.001、0.001、0.05、0.001 的统计水平上有显著。其中,ae、dc、abc 分别占总间接效应的89.18%、6.47%、4.35%,同时,ae 与abc、dc 间接效应值间的差异在0.001的统计水平上有显著。结果表明研究假设H2、H3、H4 得到验证,且在三条间接路径中ae 最为重要。老年人体力活动对医疗支出影响的总效应值=直接效应值+总间接效应值=483.509+(-561.929)= -78.420,在0.05 的统计水平上有显著,至此,研究假设H1 得到全部验证,见表3。从上述研究结果可以看出,老年人体力活动在医疗支出方面存在经济效益,其通过日常活动能力和健康状况的中介作用以及链式中介作用对医疗支出产生影响。

图4 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应的结构方程模型图(非标准化)

3.3 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间接效应的异质性检验

通过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作用机制分析,可以发现研究假设模型是部分中介模型,老年人体力活动通过间接路径对医疗支出产生经济效益影响。由于老年人体力活动受到社会生态学模型多层次因素影响,有必要基于社会生态学模型各层次因素引入调节变量,对三条间接路径的间接效应进行异质性检验,并对通过检验的调节变量进行调节效应排名。以明晰各层次因素的调节效应,为政府相关部门干预老年人体力活动进而节省医疗支出提供现实依据。根据社会生态学模型以及相关文献,本文引入了性别、年龄、生活水平、教育经历(个人层面),婚姻关系、配偶情感慰藉、配偶生活照料、代际情感慰藉、代际生活照料、代际经济支持(人际层面),社区起居照料、社区精神慰藉、社区组织活动、社区法律援助、社区家邻纠纷(社区层面),社会保障、医疗保险(公共政策层面)等调节变量。使用AMOS 23.0 对各调节变量进行群组比较分析,当P 值<0.05,表明调节变量组间存在差异即存在调节作用,反之则不存在调节作用,见表4。需要说明的是,表4 中的数值是调节变量=1 组(称组1)-调节变量=0 组(称组0)的值,数值为负表示组1 间接效应值大于组0,数值为正表明组0 间接效应值大于组1。

表4 各间接路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非标准化)

结果表明,性别、社区法律援助、医疗保险不具有调节作用,此外的调节变量都具有调节作用,但调节的间接路径不同。能对abc 间接路径起调节作用的调节变量有婚姻关系、代际经济支持、社区起居照料、社区精神慰藉、社区组织活动、社区家邻纠纷、社会保障;能对ae 间接路径起调节作用的调节变量只有婚姻关系;能对dc 间接路径起调节作用的调节变量有年龄、生活水平、教育经历、婚姻关系、配偶情感慰藉、配偶生活照料、代际情感慰藉、代际生活照料、社区组织活动、社区家邻纠纷。其中,婚姻关系对三条间接路径都具有调节作用,社区组织活动、社区家邻纠纷对abc、dc 都具有调节作用。调节效应值及排名,见表5。

表5 调节变量的调节效应(非标准化)

4 讨论

4.1 作用机制分析

研究表明,老年人体力活动在医疗支出方面存在经济效益,总效应值为-78.420(P<0.05),但其不是直接对医疗支出产生影响,而是通过间接路径影响老年人的医疗支出即通过中介作用产生影响。其中,日常活动能力、健康状况分别在体力活动与医疗支出间起到中介作用,日常活动能力和健康状况在体力活动与医疗支出间起到链式中介作用。这表明老年人体力活动在医疗支出上发挥积极的导向作用,而体力活动导向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日常活动能力和健康状况的提升进而转化为医疗支出减少的回报。具言之,家务体力活动、休闲体力活动、锻炼体力活动可有效促进日常活动能力、心理健康、自评健康、生理健康的提升,间接影响医疗支出。已有研究显示,家务活动与慢步速呈稳定的负相关关系,家务活动使慢步速风险降低60%。参加家务活动的老年人更可能维持步行速度[39],每日步数6 000 步可降低66%的糖尿病患病风险[11],进行日常重体力家务劳动可使肌少症患病风险降低[13]。休闲体力活动(LPA)可降低老年糖尿病的患病风险,且随着不同种类运动能量消耗的增加,降低老年糖尿病患病风险作用增强[11]。同时,休闲娱乐型、社会交往型社会参与对老年人心理健康有显著促进效应,且该两类社会参与间存在显著交互作用[40]。中等强度的体育锻炼可导致大脑健康和认知能力的显著变化,对广泛的认知领域,包括记忆、注意力和执行功能有潜在影响。在成年后的任何时候开始中等强度的体育锻炼都是有益的,特别是对于久坐不动的人群[41]。较高的运动量水平能够获得较高的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RQOL)分值,但两者之间并不是线性关系,中等运动量水平(150-300min/w)与HRQOL关联性最强[42]。休闲体力活动(LPA) 还与某些日常活动能力(ADL)相关,参与中等强度和大强度LPA的时间与参与特定ADL 的时间呈正相关[43]。而老年人日常活动能力可以直接正向预测抑郁[44][45],也可以通过中介作用影响抑郁症状[46],ADL 受损与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共存的高发生风险相关[47]。日常活动能力和健康状况都与医疗费用直接相关。随着患者ADL 受限程度的增加,医疗费用会随之增加[48]。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与家庭和个人医疗诊治行为、医疗支出直接相关[49],心理健康情况[50]、自评健康状况是影响老年人医疗费用的重要因素[51-52]。

4.2 异质性分析

研究表明,性别、社区法律援助、医疗保险对医疗支出不具有调节作用,除此之外的调节变量都具有调节作用,但调节的间接路径、方向及强度各不相同,调节效应从负到正依次为婚姻关系、配偶生活照料、年龄、配偶情感慰藉、社会保障、生活水平、社区组织活动、代际经济支持、教育经历、社区家邻纠纷、代际情感慰藉、社区精神慰藉、代际生活照料、社区起居照料。其中,婚姻关系对abc、ae、dc 三条间接路径均产生了调节作用,其调节效应值排在首位。可见,社会生态学模型各层次均有因素对医疗支出产生了调节影响,因此,将从个人、人际、社区、公共政策等层面进行讨论。

个人层面,年龄、生活水平、教育经历均对dc间接路径产生了调节作用。已有研究证实,老年人随年龄的增加,心肺功能会逐渐减弱,肌力、柔韧性、平衡能力及反应能力等也会明显降低[53],老年群体身体活动情况存在着明显的年龄、教育的分化[54]。不同年龄、文化程度的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差异具有显著性意义[55],经济状况和教育程度对老年人的自评健康和心理健康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年龄、家庭人均年收入也是老年人自评健康的影响因素[55-57]。社会经济地位对健康不平等的贡献率最高[58],不同经济状况影响老年人卫生服务可及性[59]。有研究指出,在依次加入年龄、受教育程度等控制变量的条件下,总老年人体力活动量表分值和总医疗开支之间始终呈显著的负相关关系[60]。

在人际层面,婚姻关系对三条间接路径均产生了调节作用,代际经济支持对abc 间接路径产生了调节作用,配偶生活照料、配偶情感慰藉、代际情感慰藉、代际生活照料均对dc 间接路径产生了调节作用,但代际情感慰藉、代际生活照料为正向影响。有研究表明,婚姻满意度在老年人日常活动能力与抑郁情绪间存在调节作用,但存在性别差异[61]。而老年人的配偶支持以夫妻依恋为中介影响婚姻满意度[62]。配偶支持还与体力活动呈正相关,配偶运动支持本身或与配偶运动控制相结合,可以通过身体活动促进日常糖尿病管理[63]。当夫妻共同参与体力活动干预时,社会支持与体力活动呈正相关,这可能反映了联合运动或互惠运动支持[64]。不同生命时期的支持来源不同,成年人和老年人则更多地依靠配偶,其次是家人,然后是朋友[65]。较早的一项研究发现,与来自朋友和成年子女的支持相比,高水平的配偶支持对老年人抑郁症状的保护作用更大[66]。在代际支持方面,有研究表明,经济支持对老年人健康有显著影响。经济支持每增加10%,老人自评健康就会增加2.55%[67]。经济赡养能促进老年人生理与心理健康,并在提升老年人生活满意度方面,对精神赡养有一定的替代作用[68]。老人子女经济支持越多,老人实施治疗行为的可能性越大[69],从而能较好保持健康状态。本研究结果显示,子女提供生活照料、情感慰藉等支持增加了医疗支出,存在两种可能的解释,一是家庭照料通过提高老年人就医概率渠道促进了医疗支出,进一步释放了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需求[70]。二是当老年人自理能力下降时,老年人对子女照料要求更为苛刻,而子女在长期照料中会滋生不满情绪,这就会导致代际关系冲突,进而对老年人身心健康产生负面影响[71],进而增加影响医疗支出。实际上,代际支持的均衡性和强度对老年人的健康有影响[72]。

在社区层面,国内外学者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自然环境方面,如King[73]、吴志建[74]等学者对社区建成环境与老年人体力活动的研究。而从社区社会环境方面出发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的研究较少,本研究以社区组织活动、社区家邻纠纷、社区精神慰藉、社区起居照料等社区服务作为调节变量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进行了实证分析。研究结果显示,社区组织活动、社区家邻纠纷均对abc/dc 间接路径产生了调节作用。社区精神慰藉、社区起居照料均对abc 产生了调节作用,但为正向影响。社区提供组织社会和娱乐活动服务,能让老年人之间维持社交活动,互相交流情感,老年人参与活动又能有效提升日常步行量,进而对心理健康、生理健康产生有益影响。社区提供处理家邻纠纷服务,能增强邻里社会凝聚力。邻里社会凝聚力可以通过给个体提供有意义的社会联系及相互尊重来影响个体的心理社会过程,并增加居民的生活获得感和意义,从而积极地影响健康[75]。而社区提供精神慰藉、起居照料等服务反而增加了老年人的医疗支出,可能的解释是老年人在心理或者生理方面已经存在抑郁、焦虑或者肌体失能或半失能等情况,才接受了社区提供的精神慰藉、聊天解闷、起居照料等服务。

在公共政策层面,社会保障(退休金、养老金)对abc 间接路径具有调节作用。养老金对老人日常活动能力和躯体活动能力的积极影响具有良好持续性[76],能显著提高老年人的主观健康,并且主观健康还能显著增进生理健康[77]。社会养老保险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78],能显著平抑丧偶对老年健康造成的不利影响[79],还可以通过收入效应缓解医疗负担[80]。

5 结论与启示

5.1 结论

老年人体力活动在医疗支出方面存在经济效益,其通过日常活动能力和健康状况的中介作用以及链式中介作用对医疗支出产生影响。潜在变量中体力活动的贡献率顺序为家务体力活动>休闲体力活动>锻炼体力活动;健康状况的贡献率顺序为抑郁症状>焦虑症状>自评健康>生理健康;医疗支出的贡献率顺序为住院医疗支出>门诊医疗支出。社会生态学模型各层次均有因素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经济效益产生了调节作用,但调节的间接路径、方向及强度各不相同。调节效应高于总效应值的调节变量有婚姻关系、配偶生活照料、年龄、配偶情感慰藉、社会保障、生活水平、社区组织活动等变量。

5.2 启示

①积极引导老年人(尤其是<80 岁的老年人)参照《中国人群身体活动指南(2021)》积极参加家务、休闲等体力活动,增强人际关系,改善老年人的抑郁、焦虑情绪,增进老年人身心健康。②营造良好的家庭体育运动氛围,发挥家庭体育的独特功能,以增强夫妻感情,促进代际关系,提升老年人健康水平。③子女对老年人的代际支持把握好均衡性,注重平时的经济支持、生活照料、情感慰藉等代际支持,多关注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④加强社区老年人文化活动中心建设,积极开展老年文化体育活动。加快推进城市和谐社区创建工作,丰富社区居民精神文化生活,增进居民邻里之间的友谊,提高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归属感和幸福感。⑤政府部门应扩大养老保险覆盖面,逐步实现基本养老保险法定人员全覆盖。大力发展企业(职业)年金,促进和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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