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体育治理中的社会动员:行动逻辑与现实反思
2023-10-16王春雷
王春雷
(邢台学院 体育学院,河北 邢台 054001)
社会动员是人类社会特有的能动性活动。在人类改造客观世界的社会实践中,社会动员发挥了巨大的推动作用[1]。1952 年6 月10 日,毛主席在全国体育总会成立大会上题词“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为新中国体育工作开启了社会动员的新篇章,各行各业掀起了建国后第一次全民运动浪潮。1995 年,《全民健身计划》和《奥运争光计划》先后出台,我国体育事业的社会动员能力进一步加强,且更有针对性和现实意义。社会动员是渐进式发展的,它随时代变迁不断演进、调适和完善。党的十八大提出了建立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在此基础上,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增加了 “共治”,为新时代社会动员指明了具体方向,即新时代社会动员要规避传统社会动员政治色彩浓厚、利用行政命令、群众运动等方法推动实现政策目标的问题,强调呼应经典社会理论的关切,回归 “社会”使命,以人为本,基于社会理性和精英治理推动社会动员[2]。治理是政府、社会团体和公民对公共生活开展合作管理,最终使公共利益得到最大化的一种新型社会管理过程。在国家治理体系中,由于体育与国家、民众和社会的深度融合,决定了其是构成国家治理体系建设和治理能力建设现代化的根基之一[3]。体育是社会关联度极高的社会现象,体育治理面对的是需要全社会参与的共同事务,涉及到与该事务相关的多个主体参与[4]。全面小康离不开全民健康,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建设体育强国,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一个重要目标。体育强国的基础在于群众体育。”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确定了2035 年建成体育强国的远景目标,目标的实现需要在多元主体的动员下,扩大和夯实拥有体育情怀、具备体育技能、体质健康合格的基层群众基础。因此,基层体育治理工作的深入推进,将成为更高水平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有力补充、更高水平基层体育治理共同体形成的基本锚点。
1 社会动员与基层体育治理研究回顾
1.1 群众体育社会动员模式
社会动员是社会学领域的基本概念,是指围绕社会运行的某目标,采用政府、社会等多种动员手段,动员社会大众参与到某特定社会行动的行为与过程[5]。在战争年代中,我党领导的革命队伍非常重视体育动员工作,在陕甘宁边区、在晋绥根据地、在太行山上129 师驻地,各种形式的体育活动异彩纷呈,通过体育动员来强健军民体魄、构建体育身份、发挥统战功能、改善社会风气[6-7]。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在群众体育工作开展中充分发挥社会动员功能,全国范围内兴起了体育锻炼热潮,我国竞技体育和群众体育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巨大成就。改革开放后,随着全民健身的提出与发展,群众体育工作中社会动员作用日益重要。在来自外部力量的“人为的”和内部力量的“自发的”社会动员下,社会成员的健身积极性、体育参与意识和体育参与行为投入得以激发[8]。进入新世纪以来,群众体育活动中的各种类型草根体育组织迅速兴起,在组织化的驱动下,这些草根体育组织将与政府部门的有效合作视为持续发展的契机,组织化成为草根动员追求的结果之一[9]。在一些地方乡村振兴进程中,民间体育组织的社会动员促使个体道德、组织内部道德及组织间道德形成并循环互构,由此重塑了村落内部的集体意识,进一步重构了村落道德秩序[10]。黄玉珍、胡科[5]提出,全民健身活动中的社会动员主要存在单位动员、社区动员、社会组织动员三种模式,在体育强国进程中需要加快国家、社会一体化动员网络的构建。
社会动员是现代性发展所带来的客观结果与社会主体性的发现和建构共同发生作用的产物,亦即,在任何语境下,社会动员都是外在建构力量与内在自发力量双向运动的产物[11]。外部建构型社会动员主要依赖于自上而下的政令传递达到充分调动各种社会资源,以实现经济、政治、社会发展为目标的动员效果[12]。内生型是社会转型后内生出新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自下而上的影响和推动社会变革[13-14]。体育社会动员相关研究中,亦可以归纳为两种模式,即自上而下的“外部建构型”社会动员和自下而上的“内生型”社会动员。在健康中国和体育强国建设中,自上而下的“外部建构型”社会动员体现了“国家在场”的巨大制度优势,自下而上的“内生型”社会动员则反映了我国基层体育组织建设与发展中源源不竭的活力。
1.2 基层体育治理相关研究
时至今日,体育治理已成为对日益增多的国际、国内多层次的体育组织及其管理体系和决策体系进行鉴别和规范的制度体系[15]。体育治理是社会治理的有机组成,社会治理的相关研究为体育治理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营养和清晰的研究进路。
宏观的体育治理站在国家的层面讨论整个体育领域利益冲突、处理体育事务治理、实现资源化、共享和优势互补[3-4,16]。微观的体育治理则把视角投向居民身边的公共体育服务、体育组织建设等领域,通过政府和社会的协作互动来实现资源共享和优势互补,动员与激发社会组织参与其中,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群众体育治理格局。由于社会体育组织的组织动员的自发性, 由此形成了基于公益、爱好等兴趣的参与群体,组织动员效应优势极为明显[17-20]。国外体育治理相关研究近年来较多地集中在社区体育组织发展对社会资本积累、不同族群和阶层的多元文化融合、推动性别平等、讨论公共权力与体育组织间的协作等方面[21-24]。这些治理经验对我们相关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如在流动人口比例较高的城市社区中,通过体育参与加快融入区域或群体,促进基层治理工作开展等。
从相关成果中可以得出这样几个推论:第一,体育治理的目标是以人民利益为核心的社会行动。第二,体育治理的锚点在基层,治理的效果在于居民的体育热情和体育锻炼行为得到激发,以及发挥重要的社会融合、和谐关系等作用[25]。第三,社会动员是体育治理的重要工具,需要多元主体的参与。第四,各种形式的基层体育社会组织在体育治理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动员效应优势。
2 为何动员?——基层体育治理中社会动员的现实意义
2.1 体育强国建设的时代之需
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进程中,全民健康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评价标准,如何提升全民体育参与的深度与广度,是建设体育强国的最基础、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也是从根本上检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观是否真正贯彻落实的标尺[26]。在新时代中,我国民众生活品质大幅提升,更高质量的健康需求和精神生活需求决定了体育已经成为极为重要的民生工程。“以人民为中心”是体育强国建设的核心要义,体育强国实践的主导是政府,基石是群众。只有充分发挥群众力量、社会力量,实现多元主体协作,才能切实推进体育强国的政策实践[27]。这是当前我们加快推进体育强国建设的时代需求。
在新发展阶段,体育强国建设有着更为重要的时代解读,直接关系着我国全面小康和第二个“一百年”目标的顺利实现,我们需要通过社会动员的形式让每一位社会公民明白体育参与对于国家富强、民族兴旺的重要意义,调动群众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变“要我锻炼”为“我要锻炼”。《体育强国建设纲要》中指出,“到2035 年,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数比例达到45%以上”,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正视全民健身推进中的短板,如公共体育设施不充足和不均衡、居民体育素养有待提升、社会参与动力不足等问题,如何更好地从内生机制的角度激发全民体育参与,已经成为当前构建更高水平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中的重要抓手。社会发展实践的启示是,积极动员社会成员参与到体育强国的运动中来,是当前最具实效性和时效性的举措之一。
2.2 现阶段我国体育社会资本的增益之需
布迪厄提出,“社会资本是籍助于所占有的持续性社会关系网而把握的社会资源或财富。”认为,社会资本可以再生产出社会资本的容量和幅度[28]。从经济学的视角来看,资本是带来价值增值的资源,依此逻辑,嵌入在人际关系形成的社会网络中的社会资源,在社会参与中有助于建立社会信任、形成互惠互利,实现“社会资本再生产”,从而带来社会效益增加。
体育社会资本是指在体育参与过程中通过人际互动而形成的纽带联系和网络结构,以及嵌入其中的社会资源[26]。体育参与是人们追求更高生活品质的必经之路,有组织的体育活动产生的广泛联系为社会资本的创造提供了良好平台,因为人们在体育参与中可以拓展人际网络、促进社会参与、增进相互信任、有利互惠互利[29]。体育组织形成的关系网络将增进新加入者与其他组织成员之间信任,促进他们之间的信息分享和共同解决问题[30]。从个体角度来看,无论是在组织中的“存在感”与“归属感”提升幸福指数,还是在体育参与中提升个体社会资本都有着明确地研究验证[31-32]。从群体角度看,组织壮大不仅得到更多关注,也获得了组织发展的各种社会资源的注入,如政府购买社会服务的候选者身份、商业代言和赞助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体育组织的社会资本提升远非参与者个体社会资本的简单累加,而是由更多人的参与带来的更大社会资本、更高社会效益,亦即“体育社会资本的增益”效果。积极动员社会成员参与有组织的体育锻炼,正是体育社会资本增益路径之一。
2.3 新时代多元共治基层体育治理共同体的建构之需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共同体”是基于共同意识、相同价值追求而自觉形成紧密相连、长期稳定的联合体。在社会学领域,1887 年滕尼斯在《共同体与社会》中提到,“共同体的本质是一种关系的结合,是富有生命力的有机结构关系”[33]。体育治理是国家治理的有机构成,具有国家治理的所有表征和内涵。基层体育治理关系着人民健康,关系着全面、高质量的小康,对所有治理主体起到了资源配置和关系协调的作用。
传统的政府主导的治理模式已经显露出不足,在社会领域中,政府管理权威和治理能力也呈现出边际递减效应。全民健身自上升为国家战略以来,政府的“简政放权”持续推进,各种自发性体育组织活动填补了政府无法企及的体育需求空间,体育治理共同体建设也提上日程。这不仅是我国从“强国家——弱社会”的社会管理形态向“强国家——强社会”的形态转变的需要,也是我国体育事业“统一管理”走向“共同治理”的结构嬗变。在社会动员下,百姓身边的基层政府机关、草根体育组织、体育企业或热心体育事业的各类经营主体、体育精英等主体在法律规范下构建起平等参与基层体育事务、主体之间相互依存的共同体[34]。
以自发性为主的各种基层体育社会组织参与体育治理的理论与实践表明,民间力量和国家之间从来不是二元对立的此消彼长,而是更多的展现出一种“补缺和交叠”的合作关系。面向个体和各种基层体育组织的社会动员在基层体育治理中汇聚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我们需要站在国家治理的高度来俯瞰基层体育社会组织融入社会动员、以及社会动员主体如何嵌入到社会动员的完整逻辑中来。
3 如何动员?——基层体育治理中社会动员的行动逻辑
3.1 基层体育治理社会动员进路
图1 延续了前面文献回顾部分所归纳的外部建构型(图1 中上半部分虚线框所示)和内生型的社会动员(图1 中下半部分虚线框所示)。从顶层设计来看,我国当前的社会动员主要来自于体现国家意志的外部建构型社会动员和来自于社会力量的内生型动员两种动员进路。图中所示实线箭头体现了基层体育治理中社会动员进路。
图1 基层体育治理中社会动员进路
外部建构型社会动员的治理依据是《体育强国建设纲要》《全民健身计划》等国家政策,从动员主体来看,体育行政部门和媒体宣传平台是国家意志的重要传递桥梁。体育行政部门的动员工具主要是各级政府发布的各类促进体育活动的法律政策文件,由此形成行政动员,通过加大公共体育服务、提供公共体育产品来刺激和促进大众参与,推进基层体育治理;媒体宣传平台的动员工具主要是媒体网络传播,由此形成媒介动员,通过体育内容的宣传来营造良好浓厚的体育氛围,鼓励大众体育参与,推进基层体育治理。
内生型社会动员的治理依据则是当前我们社会治理中倡导的“共建共治共享下的赋能赋权”,来激发群众组织和个体的体育参与热情。以体育社会组织为主体的动员工具通常是发挥组织自身所具有的社会资本优势地位,以组织动员的形式走近居民身边开展各类有组织体育活动,从而促进人际交往、提升幸福指数,实现基层体育治理目标。体育精英人才(如社会体育指导员)是通过公认的体育知识技能等权威魅力来实施影响和动员功能,以精英动员的形式开展科学健身推广活动,在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引导上影响居民的心理和行为,促进基层体育治理。
3.2 基层体育治理中社会动员的行动逻辑
在体育强国建设和构建更高水平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的进程中,我们积极地探索、总结并形塑具有中国特色的基层体育治理模式,如何动员社会成员和各种社会资本,构建多元参与的社会动员的行动逻辑,是当前需要关注和研究的问题。本部分对前文所述的四种社会动员模式进行深度分析,并通过图示方式对图1 模型进行细化和具体化,从而构建起四种动员模式的行动逻辑。为便于讨论,本文选择了两个案例,案例一是政府部门设置的ZD 县体育管理服务中心(以下简称“体管中心”),在县域体育治理工作中成绩显著;案例二是一个自发性群众体育组织——SJZ 市WY 马拉松战队,出身草根,但发展迅速,四年来由3 名发起者发展到经常活动人数近万人的规模,在国内“跑马”界影响较大。本文结合这两个案例的分析来探讨基层体育治理中的社会动员问题。
3.2.1 “国家在场”基础上的引导激励:行政动员
改革开放后,特别是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市场经济体制的运作推动了社会力量的成长,社会自主力量日渐形成。然而,中国社会自主力量的兴起,毕竟是与国家的主动放权和政策驱动分不开的[34]。全民健身持续推进中,各种引导和激励动作不断,社会性体育组织在这一背景下获得了蓬勃发展的政策空间。国家在公共体育服务供给侧全面发力,城市体育圈、美丽乡村建设中,体育场地设施的修建与优化为居民提供了更加友好的健身环境。各种自发性的赛事活动的监管力度减弱,群体性体育健身活动也得到了政府的鼓励和支持,基层体育管理部门变身为“服务型行政部门”,并多渠道动员民众积极参与体育活动,为“体育强国”建设奠定根基。在新时代背景下传统社会动员模式已发生深刻变化,同时也为社会动员介入国家治理现代化创造了条件。有研究表明,在国家主导的资源分配体制下,即便各种社会组织发育生长存在一定的制度空间,但多数依附于国家资源[35]。任何社会动员都离不开相应国家制度或组织的支持,因而探讨当下中国社会动员发生的“国家在场”及其社会条件具有重要意义[36]。从根本上讲,我国的基层体育治理必须强化“国家在场”的重要价值,在“强国家—强社会”的基本方略下,通过强有力的行政手段,推进社会动员工作。
行政动员的本质是通过政令传达的方式来形成自上而下的外部动员压力,这种动员方式利用国家机器中严密的组织机构实现社会动员。在动员传导过程中有着高效、强力的优势特征,在一些重大事项如大型体育赛事举办等方面,充分体现“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其缺点主要有二:第一,一旦出现与社会需求不符或方向性偏差时,社会动员的效果将会大打折扣,甚至出现反作用。第二,自上而下的行政动员会额外增加下级相关部门的治理负担,也容易滋生居民在全民健身中的“等靠要”思想,导致主动参与意愿不强。
行政动员的行动逻辑如图2 所示:政府向地方体育行政部门下达指令任务(图2 左上侧虚线方框所示),这是不可抗拒的行政命令(图中以实线箭头标识)。相比之下,对与各级各类的群众性体育组织的发动则采用了柔性方式(图中以虚线箭头标识),如通过政策激励、通过政府购买社会服务方式支持各类群众性体育组织在基层体育治理中发挥更大作用等(图2 右上角虚线方框所示)。而地方体育部门与群众体育组织间则是通过提供组织指导和协助完成任务等柔性方式(图中以虚线箭头标识)来形成互相支持、互为补充的关系。最终通过多方动员与合作,协调社会资源,形成基层体育治理的良好局面。
图2 基层体育治理中行政动员的行动逻辑
案例一中,ZD 县体育服务管理中心在县文化体育广播旅游局的直接领导下,执行上级体育治理相关任务,在群众体育组织的服务方面做了大量工作。调研中,广场舞团队L 女士说,“体管中心不仅给我们派来教练,协调了锻炼的场地,还为我们更好地扩大影响提出很好的建议。”(HBSZ20200806F)①本文中被访者已做匿名处理,第1、2 位字母为被访者所在省份代码,第3、4 位字母为被访者所在市县代码,数字代码为访谈的年、月、日,数字后的字母为被访者的性别编码(男性为M,女性为F)、“体管中心给我们颁发了正式的广场舞协会注册证书,想不到,我们一个村子里面的小队伍,也成了有身份的组织了。”(HBSZ20200811F)从调研对象的语言中不难看出,群众对县体管中心的服务和指导比较满意。这对于县域体育治理而言,有着一定的代表意义:在农村居民的意识中,政府发挥主导作用的思想仍然占据重要地位,各种资源的优化供给仍然离不开行政动员的力量。
3.2.2 “万物皆媒”时代的共意行动:媒介动员
在社会活动中,媒介发挥着传播信息、引导舆论、凝结共识等无可替代的作用,传统的媒介主要是报刊、电台等官方“建制性”媒体,是国家治理重要的工具和渠道。在移动网络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各种新媒介平台作为“替代性”媒体扩大了社会成员参与社会活动的深度和广度。2016 年,清华大学彭兰教授就提出,技术浪潮下“一个万物成为媒介的泛媒化时代正在到来”[37]。5G 技术的广泛应用是一场技术革命,不仅在技术领域,更指向社会重大变革。在5G 时代,智能终端已经深度嵌入家居、汽车、公共设施等各种新场景中,万物互联催生的万物皆媒时代,已经浸透整个人类的生活空间[38]。
信息时代的媒介动员主要是指动员主体为实施影响,借主流媒体或各类自媒体对社会事件或活动进行宣传推广,吸引受众参与其中,形成集群行为的过程。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资源,媒介在社会动员中发挥着激发情感、形成共识的作用,对于改造、形塑个体的社会行为意义重大。在亨廷顿看来,社会动员会引起群体观念、社会结构、政治参与等方面的变化,是现代化过程的必然结果。
麦卡锡和左尔德首次提出了共意性社会运动(McCarthy & Zald, 1973),共意性社会运动的诉求往往具有公益性、道德性、正义性的特点,情感认同或价值认同度较高(McCarthy & Wolfson,1988)。在我国,共意性社会运动在主流价值理念和共同情感指向的社会事件中,传统媒介和新兴网络媒介作用叠加,引发舆论关注和公众参与,并在政治规训的前提下获得正当性与合法性,形成共意动员局面[39]。在推进建构全民健身的“共意情境”中,可以用如下逻辑(见图3)来进行归纳,即:媒介倡导——价值定位——引领凝聚——建构认同——锻炼实践——促进基层体育治理。具体来说,电视等主流媒体通过宣传体育政策、树立体育典范、营造体育氛围、引导体育价值(图3左侧虚线方框内容)来倡导大众参与,各种热门的自媒体则通过发起体育行动、维护组织权威、增强组织粘性、彰显身份符号(图3 右侧虚线方框所示)对体育健身进行广泛宣传和价值定位,进而引领公众关注、凝聚体育健康价值共识。个体在参与团体活动中建构认同,引领积极投身锻炼实践,从而为基层体育治理奠定思想和行动基础。其中,建构认同是建构“共意情境”的关键一环。
图3 基层体育治理中媒介动员的行动逻辑
媒介动员的优势是能够迅速扩大影响,形成“共意情境”。建构“共意”是指为了达到一定的预设目的而有意识地形成思想共识[40]。在中国语境下,共意性运动是情感驱动和理性选择双重作用的结果[41]。在以基层体育治理为目标的社会动员中,既有着“组团娱乐”的情感互激带来的群体归属感和“超越自我”的成就感,也有着对体育价值观和健康人生观的理性认知与行为选择。案例二中,WY 马拉松战队中多位路跑爱好者表示,明确清晰的体育价值观使自己的主动性、坚持性更强,减脂效果和心情愉悦功效更加明显(HBSC20210820M)。该跑团的微信公众号近一年来共更新文章137 篇,总阅读量高达19 万次,可以间接验证该草根组织媒介动员的影响力。
媒介动员劣势是经常面临着自媒体无效信息和负面信息的冲击,如在微信群、抖音号中各种谣言、反智、虚假的信息,以及在媒介动员中与社会主流价值观相偏离的内容。另外,在体育媒介动员中,传播内容中还存在一些不科学的锻炼方式可能会对尝试者造成运动伤害。
3.2.3 团队协作中的体育价值认同:组织动员
自发性体育社会组织越来越成为全民健身计划实施中极为重要的一支民间力量。在体育治理中,充分激发基层体育组织的活性,使之成为国家体育治理深入到基层群众身边的重要动员力量已经成为共识。质言之,如何更好地发挥基层体育组织的社会功能已成为新时期解决群众体育不均衡不充分发展矛盾的重要抓手。本文中组织动员意指各种基层体育组织对组织成员或潜在成员进行的体育行为引导、体育价值塑造的过程。团队是为了共同目标而聚合起来的一群人,团队的形成基于成员间的“归属”需要,在团队的规范下共同采取合作性策略,最大化自己和伙伴的目标利益。团队协同的直接结果会形成社会促进效果。从心理学上讲,因为团队中伙伴的存在而产生心理唤醒,会让自己更具参与热情和行动活力,减少懈怠。
图4 为组织动员的行动逻辑:在政府公共体育资源和各种社会资源的共同作用下,各种类型的体育团体或组织在全民健身大潮中爆发式涌现,通过发挥组织优势、增强成员黏性、服务成员需求的干预作用(图4 中虚线方框所示),在团队的组织动员下用体育行为实践来形塑社区居民或组织成员的体育价值观,从而达成体育价值认同,发挥基层体育治理功效。此外,团队协作中的价值同构过程也推动了集体情感和社会情感的进一步建构,当社会组织间以情感为连接建构起情感共同体,不仅其“话语”与“治权”将获得关注,而且社会组织在体育社会治理共同体中的活力也将进一步提升[42]。
图4 基层体育治理中组织动员行动逻辑
《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提出,“重点加强基层体育组织建设,鼓励体育总会向乡镇(街道)延伸、各类体育社会组织下沉行政村(社区)。”案例二中,WY 战队TG 营负责人ZJL 介绍:平时三五个人约定跑步锻炼,周末都有各个营的主要负责人进行组织,在就近的体育场或公园组团进行长跑,跑前热身跑后拉伸,跑步中还有队形要求,一是让大家互相认识感受战队凝聚力,二是动员更多的热爱跑步的人,来一起加入运动的行列,提高全民身体素质。由于组织快速发展壮大,市区内最大的体育场专门邀请跑团到场内带动更多的人群参加长跑锻炼,并在跑团成员的建议下设置了纯净水饮水机、投放部分力量练习器械等更多的便民设施。(HBSC20210820F)由此不难看出组织动员在基层体育治理中优势显著。该马拉松跑团成立于2018 年3 月,由最初的3 人发展至今,共有9000 多人的活跃成员,以区域训练营的形式分布在多个城市中,统一着装、统一口号的高频次团队路跑活动成为基层体育治理的典型案例,成为国内最有影响力的跑团之一。
3.2.4 基层体育活动中的权威重构:精英动员
较长一段时期的基层体育治理主要是依赖政府动员下的各项行政命令的传达与执行,这种行政权威在近年来正在消散。一方面是政府力量无法应对群众体育需求爆发式增长趋势,另一方面也因为各种组织所发挥的与行政权威并行不悖的类似引力逐渐加强的效果。在各种基层体育组织逐渐增强的社会作用中,群体组织者(精英)的权威发挥了重要的引领作用。所谓“精英”是指在某方面或某一活动领域具有杰出能力的人,他们在智力、能力、经验、关系资源、财产等方面的能力超过一般人,对社会的发展有重要影响和作用,是社会的精英,也可称之为“能人”[43]。精英动员是指体育组织中的精英或核心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来吸引和动员其他成员参与组织事务的过程,精英动员通常会依赖精英的权威来实施影响,且具有内在的积极主动性。
图5 为精英动员的行动逻辑:在政府资源和社会资源双重作用下,体育社会组织发展壮大,其中有着非常多的体育精英可以发掘或培养,在此基础上动员这部分体育精英人才积极发挥自身的人格魅力、专业特长、组织能力,以体育精英动员的形式来影响身边的成员或居民(图5 中虚线方框所示),从而为基层体育治理做出贡献。
图5 基层体育治理中精英动员行动逻辑
胡科[44]提出,一个理想化的体育组织中应当拥有体育、文化、政治、经济等四类精英。其中体育精英为组织解决专业的知识与技术问题,政治精英协助处理政社良性互动和争取政治资源问题,经济精英处理组织生存发展的必要资源问题,而文化精英则为组织的优化发展提供指导。基层体育实践中,这种理想状态的实现存在客观困难,但部分类型的精英作用不容小觑:WY 马拉松战队的发起者是一位著名的电台主持人,热爱长跑,兼具体育和文化精英身份特征,利用自身影响力吸纳了职业经理人、IT 技术人员、退役运动员、大学教授等各路人才加入其中并发挥核心枢纽作用,构成了该组织的精英团队并形成权威。四年时间壮大成为近万人的大团队,成为国内知名的马拉松跑团,同时也开启了商务合作的大门,为这个自发性体育组织的健康运行和发展提供了部分经济来源。
民间体育精英具有游走于体制内外的特质,有着自身的非常接地气和凝聚人心的社会治理动员机制,动员效率和效益均优于行政动员和组织动员等模式。从社会管理视角来看,这些在组织内部和周边拥有一定权威的精英人士对于国家体育治理和基层体育治理的建设方面有着双向建构特性,即,在自上而下的传达国家意志中发挥着传播和落实的功能,同时,在发现基层体育治理中存在问题时会积极地向政府建言献策,促进自下而上的意见表达。笔者曾参与SJZ 市体育局举办的市民恳谈会,与会的十几位市民代表均为各类草根体育组织的精英力量,这种上传下达的纽带作用在基层体育治理中意义重大。
4 基层体育社会治理中社会动员的现实反思
社会动员目的是为了激发更多人的参与热情,调动更多社会主体的参与积极性,优化配置和整合更广泛的社会资本。基层体育治理的终极目标要服从于体育强国建设这一顶层设计,因此,基层体育治理需要更强大的动员机制。新时代的社会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在基层体育治理中同样也普遍存在。在针对多个案例进行田野调查中不难发现,虽然当前基层体育治理表现出良好局面,但繁华景象背后也窥出一些有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4.1 行政动员:正视动员力量中的结构失衡问题
4.1.1 行政动员力量结构失衡表现
结构失衡原为经济领域用词,本意为供需结构间的不平衡。在体育治理行政动员由上而下的传导过程中,会出现供给端的动员力量结构失衡现象。
这种结构失衡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是区域间的动员力量结构失衡。如行政动员力量在城市社区或城镇较为集中,而在广袤的乡村却无法实现全覆盖。案例一中,ZD 县是全国体育先进县,经济发达,资源优势显著。在群众体育组织的发动和管理上,推行的注册制带来的是显而易见的利益和资源的易获得性。该县有170 多个村落,51.7 万人口,但目前在体管中心注册的只有不到70 个组织,且相当比例属于县城及周边较近区域内。调研中发现,许多村子都有健身路径、篮球场等基础设施,但经常处于闲置状态,这些急需动员力量下沉的广袤农村获取更多的体育资源较为困难。
第二是作用于不同类型体育社会组织的动员力量失衡。在行政动员主体——体育管理部门与体育社会组织的联系中,经注册或备案的体育组织往往会更容易获得行政动员带来的资源支持,但非注册备案的体育社会组织在获得资源支持中会比较弱势。例如,城市社区中存在大量的“小微型”草根健身组织,活跃在居民小区附近的口袋公园或商超前的小广场,但在获得资源支持方面无法与较大规模的体育社团组织一样受到关注和重视,无指导、无协调,锻炼环境堪忧,类似的行政动员力量结构失衡问题较为普遍。
4.1.2 行政动员力量结构失衡解决路径
第一,坚持“国家在场”的资源支持。包括体育设施建设、体育活动组织、基层人才培训、体育文化传播等,积极倾听基层群众对体育公共服务的需求,在资源输入、制度输入上灵活处理,为居民提供更具适用性的公共体育服务,从而更好地发挥行政动员的效果。如SJZ 市利用城市中的“金角银边”,建设了209 块笼式篮球场、足球场、乒乓球等场地,为居民的便捷健身提供了必要条件。
第二,重视行政动员的传导力量。行政动员可以通过完善政策供给来策动媒介动员、组织动员、精英动员的综合效益产生,健全基层体育治理的动员主体构成,发挥各动员主体的能动性,产生行政动员的高效成果。案例二中的WY 马拉松战队在发展壮大后得到了地方体育管理部门的关注,在组织赛事、宣传介绍和提供场地等方面给予该组织极大的便利。同时,也利用该组织的影响,传递体育价值观念、推广体育政策法规,扩大体育治理影响。
第三,延伸行政动员力量的功能,把体育领域之外的社会组织等潜在资源动员起来,服务基层体育。SZJ 市一家大型商场前的广场上,商场的经营者为健身的人群提供了灯光、饮水等暖心支持,结果这里健身的人群越来越多,为商场带来了非常高的人气,所在街道通过写表扬信的方式对这一做法表示赞赏,这相当于有了“官方背书”。这种“双向善意”表明,“共建共治共享”的基层体育治理是没有边界的,作为城市的管理者或社区的负责体育事务的官员,需要重视各种社会资源的发掘与整合,让社会动员的力量渗透到每一个积极锻炼的群体身边。
4.2 媒介动员:弥补新场景下技术手段运用的短板
4.2.1 新场景下媒介动员的短板
新媒体场域下媒介动员目的是要形成集体认同感和集体行动。认同是个体接受某一群体的基本归属条件进而构建“新的自我”的一个过程,新技术媒介打破了原有的“区域空间”的限制,在网络空间内形成了更大范围的利益表达,这对于许多人“展示自我”的愿望是一个传播的空间。抖音等短视频在体育领域中的广泛运用,正在掀起基层体育治理中的共意性运动。在各种新场景技术的推波助澜下,媒介动员的手段与途径愈发多元,传播内容和载体也有着更好的可接受性。与此同时,新场景下媒介动员中存在的一些短板不容忽视。
首先,新媒介主流价值观引导力不足。各种直播平台被体育爱好者群体广泛使用,许多网络健身大咖的单个视频播放量数以万计,这些新媒介能否坚持主流价值观正确传播非常重要。其次,动员内容科学性有待提升。新媒介为体育爱好者提供了健康知识和健身技能,但也有一些不严谨、不科学的“健身”短视频大量充斥,带来认知混乱甚至伤害事故,已经引起了社会的关注。第三,新媒介平台自身管理漏洞导致的信息安全问题,会不断消耗掉使用者的信任。这些问题都是当前在运用新场景媒介动员中不可回避的课题。
4.2.2 基层体育治理中媒介动员补短板路径
第一,加强主流价值观的引导与纠偏,加大媒介平台的审核与监管,杜绝“打健身擦边球”制造流量的低俗内容。如个别模糊了健身边界、以博眼球为目的的“尬舞”直播,需要通过立法来约束新媒体平台对内容的严格审核。
第二,加大对重点媒介的支持力度。在“内容为王”的新场景环境下筑起科学正确的“堤坝”,强化新场景下媒介动员的社会功能。如新媒体平台成立熟悉运动健身、具备医学知识的“体医融合专家型”审核团队,拦截错误的、反智的“伪科学健身”短视频内容,引入高校、医院、科研院所的社会力量共治共管。
第三,加快推进立法工作。对网络媒介平台肆意索取使用者信息、强行定位、技术“杀熟”等问题,需要通过立法手段加以规范,补齐新场景下技术短板,保护使用者的信息安全,建立使用者的信任,助力优质媒介资源引领正确价值导向,为基层体育治理的媒介动员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
4.3 组织动员:强化基层治理中体育社会组织的内生动力
4.3.1 组织动员中体育社会组织内生动力塑造困境
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共同体要求每一位公民的积极参与。在各种类型的基层体育社会组织中,组织成员的体育意识和体育行为本身就是基层体育治理的构成意涵。每一个组织成员既是组织动员的对象,同时又可以参与组织动员,对身边人形成积极的影响,当组织成员具有更大影响力或者组织拥有更多社会资源时,从组织生态学的视角来看,这个基层体育组织已经具备了在体育场域中吸收更多参与者的内生动力。
在体育社会组织内生动力塑造方面也面临一些问题:第一,大量有影响力的体育社会组织与政府体育部门互动不足,获取政府购买服务等合法性制度资源存在困难,众多自娱性体育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动力不够。第二,许多自发性体育社会组织往往是最初的少部分发起者以“趣缘”结合起来,并成为组织骨干。在更多相同爱好者参与进来后,被动的服从导致组织骨干难以兼顾所有成员的获得感,导致组织黏性较弱,内生动员能力也因此减弱。
4.3.2 强化体育社会组织内生动力路径
组织动员的重要目的之一是激发基层体育社会组织的内生动力,强调自下而上的自我治理功能。
第一,加大政策供给力度,为基层体育社会组织赋能赋权。如通过政府购买社会服务的方式来鼓励体育社会组织规范化发展,为组织的内生动力形成创造外部引力条件。ZD 县体管中心在对一支公园广场舞队伍的培育中,不仅协调了场地资源,还通过注册制赋予该广场舞社团以“正式”身份,定期派人进行辅导,并鼓励、协助组织广场舞比赛,通过“接地气”的赋能赋权方式加强了该组织的“广场舞江湖地位”,组织成员的荣誉感和主动性充分激发。
第二,重视个体需求,强调组织活动中提升个体的心理效能。需求是行动的最大动力,基层体育活动中,积极参与者的心理效能往往是在需求的策动下产生更大功效。前述广场舞社团在ZD 县体管中心的帮扶下打造了多位“高手”,这几位广场舞高手在活动中逐渐增强自信,在他人的鼓励和认可下,在自己意识中也形成了“高手”的身份符号,这种符号带给她的不仅是几句赞扬的话,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义务。“我要是不来,别人谁还来跳舞?人少也要好好的带着跳。”(HBSZ20210820F)一位孙姓阿姨在访谈时这样肯定的表示。这是组织内部的动力使然,也是一种追求身份符号的个体需求,在组织活动中的责任感形成则是这种心理效能的提升结果。组织成员从“锻炼自我”到促进组织发展的“共享成果”,再到“共建共治共享”体育社会治理的使命感,完善并强化组织动员的内生动力系统。
4.4 精英动员:提高对精英治理的理解和重视程度
4.4.1 社会动员中体育精英治理中存在问题
社会动员的结果是体育社会治理所需的各种社会资本大幅涌现,如企业赞助群众体育、富起来的个人捐资捐物支持社区村落体育发展、各类体育组织中的能人有意愿服务他人等。许多乐于奉献的民间体育精英在社会资本价值发掘过程中发挥着枢纽和节点的作用。实践中,一些客观问题也影响着精英力量的治理效果。
首先,体育精英人才的社会治理价值有待深度解读。ZD 县NL 村一位乡村企业家将自己工厂前的空地开发为篮球场供村民健身,在访谈该村村民和干部时,部分受访者认为“他自己喜欢打球,大家也就跟着沾沾光”(HBSC20210820M),却对这个篮球场带来的乡风文明变化缺少更深的理解,这种认识对发动更多热心体育公益的人士难以产生更大的吸引和动员。
其次,体育精英潜能有待进一步发掘。笔者相熟的一位退休体育教师多年来在公园球场内义务组织青少年开展篮球活动,在协调老年人和年轻人的体育空间冲突中有着独到的解决技巧,访谈中也流露出希望得到官方认可的心愿。如果能够参照中国体育荣誉体系来分级建设各地的大众体育荣誉体系,加以宣传激励,将更好地激发体育精英的动员效果。
4.4.2 体育组织中精英治理的路径
在当前多元主体参与社会治理日益成熟的新时代,基层体育组织中的体育精英有待充分发挥自身所拥有的知识资源、能力资源和社会资源,替代行政架构在基层体育治理中的无法企及或缺位现状,让基层体育组织的自发性、参与感和组织力更具活力,在引领自治、善治方面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
第一,重视精英治理在基层体育治理中的重要价值。ZD 县体管中心重视体育精英的作用发挥,依托这些体育社团中的骨干力量每年举办的各类体育赛事超过一百场。从ZD 县的群众体育工作不难看出,培养、扩大体育精英群体,充分发掘体育精英的辐射带动能力是行政主管部门今后的重要工作之一。
第二,加强宣传引导和政策激励,建立大众体育荣誉体系,发掘精英动员潜能。体育社会组织中的精英骨干在动员他人时,会通过内部培养和外部引入的途径打造更多的体育精英,形成精英群体,各种类型的精英会在各自的关系网络中动员更多的人参与组织活动[27]。WY 马拉松战队作为民间组织,所能利用的政府资源很少,在社会资源的吸纳和利用方面却走出了一条新路,使该路跑社团在短短四年内发展到近万人的社团规模,值得研究和推广。
5 结语
从毛主席题词“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到习近平总书记寄语“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时代在变迁,党和国家对人民的健康关怀从未改变,体育动员也一直贯穿。中办和国办联合印发的《关于构建更高水平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意见》中提出“夯实广泛参与全民健身运动的群众基础、营造人人参与体育锻炼的社会氛围”,这一“基础”和“氛围”就是要把全体社会成员动员起来。社会实践中,基层体育社会组织蓬勃发展带来的不仅是全民健身的大好形势,还要客观地看到发展中的效能不足、冲突不断、理性缺乏等问题,这些问题制约着我们构建更高水平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顺利实现。在新时代,我们需要深刻认识到基层体育治理的重要性和复杂性,充分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社会力量,协调各种社会资源,为全民健身的深入推进、为体育强国建设赋能赋权,形成新时期“共建共治共享”的基层体育治理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