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流医院发展趋势研究

2023-10-08易丽叶祝金晶

中国医院 2023年10期

■ 易丽叶祝金晶段晖徐琨

进入新发展阶段，我国仍面临着多重疾病威胁并存、多种影响健康因素交织的复杂局面。为更好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医疗卫生服务需求，推动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2021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并在11个综合医改试点省份率先推动。2022年，国家卫生健康委选择全国14所试点医院，通过委省共建方式，打造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样板、现代医院管理制度模板和未来国际一流医院。研究掌握世界一流医院发展趋势，对我国公立医院紧抓机遇、找准定位、明晰路径和实现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的目标导向作用。

1 医院高质量发展面临的新形势

1.1 医疗服务需求向健康转变

2019年7 月，《国务院关于实施健康中国行动的意见》印发，指出居民健康知识知晓率偏低，吸烟、过量饮酒、缺乏锻炼、不合理膳食等不健康生活方式比较普遍，由此引起的疾病问题日益突出。2020年6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颁布实施，“总则”规定“建立健康影响评估制度”。2022年3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吹风会上谈到，我国居民疾病谱正在发生变化，一方面，慢性非传染性疾病已成为影响我国居民健康的主要疾病；另一方面，肝炎、结核病、艾滋病等重大传染病防控形势仍然严峻。要继续加强重大传染病防控，努力控制和降低流行水平。加强慢病防治，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管理成为今后医疗卫生服务发展的必然趋势。

1.2 传染病防控形势依然严峻

近年来，虽然我国传染病疫情总体形势稳中有降，但传统传染病、新发突发传染病防控形势依然严峻。随着气候变暖、工业化、城市化和全球化进程加速，人、动物、环境间的平衡受到破坏，新发突发传染病涌现，鼠疫、结核病等传统传染病在局部地区再度流行，严重威胁人类生命健康、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1]。《关于推动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中也明确指出，要尽快建立健全分级、分层、分流的重大疫情救治体系，建设传染病、创伤、重大公共卫生等专业类国家医学中心，提高重大疫情和突发事件应急处置能力。

1.3 医学与数字技术深度融合

随着信息时代高速发展，医疗领域在向中西医数字医疗结合方向蜕变[2]。2022年，某全球信息分析公司发布《未来医生白皮书》描述全球医疗发展趋势，指出未来10年，数字技术将与医疗深度融合，为诊疗决策提供重要支撑。数字医疗涵盖医学工程学、生命物理学、信息工程学等学科[2]，在疾病诊疗、医院管理、健康管理、药物研发、精准医学等方面应用场景越来越丰富，推动医学向多元化、微创化、精准化与远程化发展[2]。

2 世界一流医院发展趋势研究

目前，“世界一流医院”尚无统一界定标准。文献研究发现，很多研究者在总结一流大学发展趋势时，常将大学排行榜作为切入点。因为主流评价机构的指标体系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其本质特征，从统计学意义上揭示国际共识[3]。因此，从医院排行榜的主要特点及其评价指标体系分析入手，对总结世界一流医院特征及发展趋势有重要参考价值。

2.1 国内外主流医院排行榜主要特点

基于影响力、可得性、连续性原则，本研究选取了一些国内外认可度较高、影响力较大的医院排行榜，即美国《新闻周刊》的世界最佳医院排名、《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其中，世界最佳医院排名注重同行评议、业界声誉，占比达55%，主要采用第三方调查、公开数据源，评价对象的覆盖范围广。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评价体系成熟、实证研究丰富，分别对医院及专科进行排名。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在国内影响力大，符合我国国情，也分为医院、专科两类榜单，邀请中华医学会、中国医师协会千余名专家参与评审，再结合科研奖项、SCI等形成最终结果。经梳理，这3个榜单的主要特点如表1所示。

表1 医院排行榜主要评价维度

2.2 从排行榜评价指标看世界一流医院发展趋势

2.2.1 强调患者就医体验。世界最佳医院排名中，关于“患者体验”评价占15%，包含医院总体满意度、医疗服务满意度等。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2019年起增设“患者体验”指标。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的设立初衷也是为患者就医提供更真实、全面的参考。国家三级公立医院考核中也注重满意度考察，强调就医体验。

2.2.2 强调医疗质量与安全。世界最佳医院排名中，医疗指标占30%，包括死亡率、医疗安全、再入院率、患者体验、护理效果、医学影像利用率等。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中，医疗指标占37.5%；该评价体系还同时开发了医疗风险评估模型，将患者基本信息、并发症、风险因素等纳入考评。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中，与学科建设、临床能力相关的指标占80%。这说明，医院竞争力的根本在于医疗水平、医疗质量与安全。这也是建设世界一流医院的扎实基础。

2.2.3 强调风险防范与危机应对能力。在面对危机时，能迅速反应，且有良好的沟通协作、危机处置能力，是医院管理水平的重要体现，也代表着更好的医疗服务能力。常居世界最佳医院排名前10的美国梅奥诊所（Mayo Clinic）、克利夫兰诊所（Cleveland Clinic），均有着较好的危机应对能力。比如，在新冠疫情期间，能迅速将普通病床转换为重症病床服务更多患者，高标准完成医疗服务。反之，如果危机应对能力不足，则会在突发危急时刻，出现因管理不善导致的医护人员短缺、设备供给不足等问题，甚至影响医院整体运转。

2.2.4 强调学科建设与特色发展。医院排行榜不仅能衡量医院综合实力，也是评估学科水平的重要标杆。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会对专科进行医疗指标量化考核，再结合同行专家评议排名。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也是如此，设立的目的之一，是提醒医院管理者不能以运营、规模为主要目标，学科建设才是医院不变的主题，现覆盖的评价学科已达45个。因此，构建契合医院定位的学科体系，推进临床高水平学科建设，是推进医院跻身世界一流的核心力量。

2.2.5 强调科研创新与高质量产出。美国梅奥诊所、克利夫兰诊所均有自己的研究机构、创新孵化器，这为其长期领先垫定了坚实基础。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2017年起增设科研指标（占比20%）。自然指数排行榜（Nature Index）作为评估科研的专门性榜单也越来越受到关注，已成为国际公认的衡量自然科学领域产出高质量研究的重要评价标准。在国内，2018年设立的中国医院科技量值排行榜（STEM），从科技产出、学术影响、科技条件3个维度评价医院科研，从科学评价角度大力促进了我国医学科技发展。聚焦临床研究，注重科技创新，是实现持续引领、建设世界一流医院的内生动力。

3 对标世界一流，我国医院建设发展方向分析

3.1 强化顶层设计，提升辐射影响力

3.1.1 注重资源整合，推进多院区、集团化发展。梳理世界最佳医院排名、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复旦版中国医院排行榜近3年榜单的前10名，仅有以色列的舍巴医学中心（Sheba Medical Center）1家医院无分院区。比如，2022年的复旦排行榜前10，平均每所医院5.3个院区；同年，美国最佳医院排行榜前10，平均每所医院8.9个分院区。2022年，《医疗机构设置规划指导原则》《规范公立医院分院区管理的通知》相继出台，在国家层面提出设置分院区规范和管理办法。由此可见，一院多区、集团化发展已成为必然的发展趋势，对于优质医疗资源扩容和区域均衡布局，提升区域辐射影响力、地区及国家整体医疗水平有重要意义。

3.1.2 注重优质资源互动，医产学研用深度融合。在美国波士顿地区，高水平医院、生命科学研究所云集，相互促进、迅速发展，连续21年获得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科研经费最多。2023年1月，《关于开展紧密型城市医疗集团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发布，紧密型城市医疗集团网格化布局正加紧推进。在国内，北京、上海、广东等也是优质高校、医院云集地区，研究实力雄厚、医疗水平领先，应加强区域内医疗资源统筹，充分发挥区域优势，推进医院、高校院所、名企等深度融合、合作共赢，提升整体效能。

3.1.3 加强学科建设，建立全周期医疗服务体系。建设世界一流医院，需要更具前瞻性、系统性的学科规划，把全生命周期理念贯穿到医院规划、建设、管理全过程。推动学科交叉融合，积极提供预防、诊断、控制、治疗、康复等全方位照护，促进医疗服务以健康为中心转变，持续强化医院感染防控管理体系，探索平急结合、医防融合发展模式，提升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应对能力。

3.2 注重科研创新，增强整体实力

3.2.1 加大科研投入，强化协同创新。当前，我国基础研究短板依然突出。2019年，国内基础研究占研发总投入比重为6%，低于美国、英国、法国、日本等发达国家15%～25%的水平[4]。世界一流医院，不仅要做好医疗，还应担负起医学发展和社会进步责任，以科研创新满足重大疾病临床需求，促进前沿技术转化落地，为医疗水平提升提供不竭动力。克利夫兰诊所与俄亥俄州创造就业组织（Jobs Ohio）建立深度合作关系，耗资5亿美元成立全球病原体研究与人类健康中心，招募世界领军人才，开展免疫学研究项目，进行诊断测试、疫苗和治疗方法研究。麻省总医院（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平均每年在研的临床研究项目有2000余个，还成立了全球健康中心，旨在将医院发展转化为推动全球卫生变革的更大力量。

3.2.2 聚焦急危重、疑难罕疾病，健全科研创新转化体系。世界一流医院，应积极开展“卡脖子”问题和核心技术攻关，加大新技术新项目应用，提高临床实践水平。要着力建设基础-临床-转化的全链条科研平台，建强科技创新硬件基础，大力推进研究型医院建设，促进科研成果向高价值临床转化，打造国家医学创新的发展样板。

3.3 强化人才培养，夯实发展基石

3.3.1 大力培养高层次医学人才。临床科学家作为研究型医院人才队伍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标识，在推动医院高质量发展中起着核心作用[5]。国家卫生健康委《“十四五”卫生健康人才发展规划》明确指出，要培养一批在组学技术、干细胞与再生医学、新型疫苗、生物治疗、传染病防控等医学前沿领域，具有深厚科学素养、视野开阔、前瞻性判断力强的战略科学家、医学领军人才、青年人才。建设世界一流医院，要大力加快培育临床科学家、医学战略科学家，夯实高层次医学人才基础。

3.3.2 推动医学教育创新，储备复合型医学人才。面向未来，应培养更能适应医工、医理、医信、医文等学科交叉的复合型医学人才，着力提升临床知识、沟通技能、数据分析能力、专业技术素养等。目前，我国研究型、学术型医院大多承担着医学生毕业后教育，应大力推动教学改革创新，创新临床技能培训教学体系，强化医学人文教育，持续提升教学质量，为构筑一流医学人才高地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