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碳”背景下村集体角色与农户光伏安装意愿

张馨月　孙仕林　岳桂云

摘要：分布式光伏能有效缓解我国农村能源紧张、环境污染等问题，研究村集体对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的影响能助力农村清洁能源体系的建立。基于山东省烟台市 641 户调查数据，运用Probit 模型研究村集体因素以及个体特征、经营现状、政策特征4个维度下12个变量对农户安装意愿影响分析，结果表明：村集体宣传和维护检查工作力度产生显著正向影响，投资机制产生显著负向影响。建议村集体拓展宣传渠道，落实光伏维护工作，提高农户的信任感与满意度。

关键词：分布式光伏；农户；安装意愿；村集体

长期以来，人类为谋求工业化和经济发展而大量使用煤炭石油等矿物燃料，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全球气候和生态环境不容乐观。我国在2020年明确提出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为实现这一目标，我国大力发展以新能源为主导的清洁能源体系，有效降低碳排放。我国拥有丰富的太阳能资源，其可再生、无污染、零排放、应用广、潜力大等优势使其成为实现“碳中和、碳达峰”国家战略的重要措施。

农村地区的能源消费构成了我国能源消费的重要一环。据统计，农村家庭每年非清洁能源消费约占年能源消费的76%，排放大量温室气体，而分布式光伏则能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且农村居民房屋较为分散，用电量较小，适宜安装分布式光伏。目前由于安装维修技术尚未成熟，政策不稳定，给农户带来的风险收益不对称，可能导致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较低。在2021年6月发布的相关政策中，全国共676个区县入选屋顶分布式光伏开发试点，烟台市福山区位列其中，目前福山区政府、企业、村集体和农户共同参与，着力建设光伏发电产业。其中，村集体与各农户之间的联系较为緊密，这一角色对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有极大影响。本文基于福山区调研数据，对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的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并提出可行的建议。

一、材料与方法

（一）相关理论

农户选择是否安装分布式光伏均是从自身效益出发，正好对应了经济学理论中有关“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即参与者双方均是完全理性的，都能完全地了解到所有的选择及导致的结果。根据此理论，本文假设农户在选择是否愿意安装分布式光伏太阳能的过程中是完全理性的个体，在进行决策时会以自身利益为重，会考虑自己在安装后所得收益和承担的风险，能够结合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有关分布式光伏的信息和自身条件进行决策。

（二）模型的选择和概述

针对以上对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太阳能意愿影响因素的分析，为更加完整和全面地反映各种因素对农户安装意愿的影响，建立以下理论模型：

Y=F（村集体影响因素，农户个体特征，农户家庭现状，政策特征，其他因素）+随机扰动项

其中，Y表示农户分布式光伏的安装意愿。

本文所研究的影响农户光伏太阳能安装意愿的各种因素可以通过构建合适模型进行详细分析，又因为农户是否愿意安装是一个二元选择的问题，因此选用二元离散Probit模型。

首先构建线性潜在变量模型：y*=β+AiIi+BiFi+CiPi+DiTi+εi，其中，y*代表一个未被观察的潜在变量，Ii代表农户的个体特征变量，Fi代表农户家庭现状变量，Pi代表政策特征变量，Ti代表村集体影响因素变量，Ai、Bi、Ci、Di为相应的影响系数，εi满足标准正态分布。因此得到的模型为：

y＝β+A1I1+B1F1+C1P1+D1T1+ε1

y＝β+A2I2+B2F2+C2P2+D2T2+ε2

y代表因变量，且y与y*之间关系为：y＝1，y* >00，其他。当y取1时，表示着样本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太阳能的意愿更高，此时y的相应概率：P（y=1）＝P（y*＞0＝Φ（β+AiIi+BiFi+CiPi+DiTi）。使用极大似然估计法估计参数，又因为二元Probit模型系数的具体意义很难直接解释，所以要再次计算 来解释各自变量对农户安装意愿的边际效应。本文选用Stata.13.0软件进行二元Probit回归及边际效应分析。为分析各因素对农户安装意愿的影响，本文分别对农户“自有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和“出租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进行回归分析。

二、调查概况与变量概述

（一）原始数据与样本农户基本特征

笔者于2022年4-7 月组织调查小组，以发放问卷和深度访谈的形式对烟台市福山区门楼镇、高疃镇、回里镇、张格庄镇、臧家庄镇共5个镇的 150个行政村的 673户农户进行调研。调查共收回问卷 673 份，其中有效问卷为 641 份，有效回收率为 95.2%。有效回收问卷显示： 被调查农户中 172 户已安装了分布式光伏，469 户未安装分布式光伏。

（二）变量的选取与描述

在二元 Probit 模型中，因变量为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共有两种选择即愿意安装（取值 1）和不愿意安装（取值0）。自变量包括村集体影响因素以及农户个体特征、经营现状、政策特征4个维度共12个变量。

1. 被解释变量：选取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作为被解释变量，根据调查结果将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分为“自有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和“出租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

2. 解释变量

（1）核心变量：将村集体这一角色在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中的影响分为以下三方面。第一，风险在光伏设备的安装和运行过程中难以避免，因此，资金来源的可靠性对农户来说尤其重要。每个地区村集体与政府的资金投入比值不同，故引入投资机制变量。第二，何露等认为加大宣传力度可以有效提高农户使用太阳能的意愿。村集体的宣传可以在较小范围内产生较深的影响。第三，维修保养检查是安装光伏设备后的重要环节，若村集体能起到带头作用，则农户投入的金钱和时间成本越少，安装意愿将越强烈。故选取投资机制、村集体宣传力度、维护检查工作力度作为核心变量，提出假设：

假设H1a：投资机制对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产生负向影响。

假设H1b：村集体宣传力度对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产生正向影响。

假设H1c：村集体维护检查工作力度对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产生正向影响。

（2）控制变量

农村男性比女性更能关注了解到新能源技术之类的问题，认为男性更愿意尝试安装分布式光伏。年龄越大的农户越难接受新事物，所以认为其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更低。朱玉知等认为居民对光伏发电的了解程度和认知越高，投资和使用光伏发电的可能性越大。而文化程度又能正向影响农户认知。故选取这三个变量归为个体特征。

家庭用电量越高，对光伏发电的需求越大，安装意愿会越高。农户家中屋顶面积越大，闲置的有效受光面积越大，对于安装分布式光伏越有利，安装意愿越强烈。王火根等认为农户的家庭年收入越高，越有可能使用太阳能。故选取这三个变量归为农户家庭现状特征。

蔡永自等认为投资的回收周期越长，则农户所要承担的风险越大，面临的经济压力增加，安装意愿越低。王晓珍等认为政府的补贴力度越大，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越强烈。丁丽萍等认为政策稳定性会显著增加使用光伏发电意愿。故选取这三个变量归为政策特征。

（3）各变量的赋值及描述性统计如表1 所示。

三、数据分析与结果讨论

（一）信度与效度分析

1. 信度分析：使用Cronbachs Alpha系数法对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模型进行信度检验，结果显示，自变量的系数值分布在0.806～0.877，均高于0.8，自变量量表整体系数值为0.927，因变量的系数值为0.851，也高于0.800，通过了信度检驗，问卷包含的问题内部一致性较高。

2. 效度分析：使用KMO检验和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对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模型进行效度分析，KMO值为0.913，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的P值为0.000＜0.05，通过了效度检验，样本数据具有相关性，所设问题有意义。

（二）回归分析

1. 多重共线性诊断：运用 Stata.13.0 软件，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其中，最大 VIF 值小于10，且平均 VIF 大于1，显然各自变量之间无多重共线性，适合进一步做回归分析。

2. 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影响因素及其边际效应分析

运用以下3个 Probit 模型进行研究：模型 1，仅引入农户个体特征变量；模型 2，在加入农户个体特征的基础上再加入农户经营现状和政策特征变量；模型 3，在模型 2 基础上再加入村集体影响因素，结果如表2所示。

3. 方差齐性检验：对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模型进行异方差检验，结果各个自变量P值均大于0.05，不存在异方差。

4. 稳健性检验：由于年龄过大或过小的户主在重大家庭事务决策过程中的实际参与度相对较低，因此使用改变样本容量法，在剔除年龄过大或过小的样本后，对剩余样本再次进行模型检验。由表4的检验结果可知，各自变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在改变了样本容量，选取了更具有代表性的样本后所得的结果中，各自变量对因变量仍然有显著影响，故回归方程具有稳健性。

（三）结果讨论

依据模型的估计结果，本文对影响农户分布式光伏安装意愿的因素进行如下分析：

1. 村集体角色的影响：投资机制在10%显著性水平上负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村集体与政府投资的比值越小，农户越愿意安装分布式光伏。这反映出在资金方面农户更加信任政府而非村集体，村集体应全力配合政府工作。村集体宣传力度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村集体的宣传能够针对性地传达给农户，起到积极的规范引导作用。村集体维护检查工作力度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运行中的光伏设备需定期维护和检查，而村集体及时组织并配合光伏企业人员走访、检查，是减少农户对光伏设备安装风险感知的重要因素，能提高农户安装意愿。维护检查工作力度对“出租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的正向影响尤为显著，这是由于在出租阶段，农户需承担部分维修保养成本，但光伏的产权不归农户所有，也正因如此，农户需要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以达到更高的光伏维护标准。而村集体及时高效维护检查工作能够减轻农户的时间和金钱成本，大大提高农户安装意愿。

2. 农户个体特征的影响：年龄负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且显著负向影响农户“自有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这是由于年龄较大的农户更倾向于维持生活现状，更换发电用电方式的可能性较低。男性农户比女性农户更倾向于安装分布式光伏，且其“自有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要明显高于女性，这是因为男性处理问题时更加果断，倾向于一次性解决问题。文化程度越高的农户比文化程度低的农户更易配合政府和企业进行安装。

3. 农户家庭现状的影响：屋顶面积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用电量对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没有显著正向影响。农户月收入对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也没有显著影响。针对这一点，本文对受访对象的信息进一步分析发现，由于安装分布式光伏带来的收益对于高收入农户而言不算可观，因此许多高收入农户安装意愿反而低于中、低收入农户，这一点确实也符合前文提到的理性经济人假设。

4. 政策特征的影响：回收年限显著负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补贴期限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政策稳定性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且显著正向影响“自有屋顶、全电上网”模式安装意愿，这主要是因为稳定的政策能够有效降低农户因选择这一模式而需要的较高初始投资，进而提升其安装意愿。政府的支持实际上是为企业和农户两大利益主体间的合作营造了良好的环境，能促使合作共赢。

四、政策建议

本文依据641个农户的微观调研数据，研究了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意愿的各因素，结果显示：村集体影响因素以及农户个体特征、经营现状、政策特征都在一定程度上显著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尤其是村集体宣传力度和维护检查工作力度显著正向影响农户安装分布式光伏的意愿。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一）拓展宣传渠道，增强农户对分布式光伏和清洁能源认知

村集体应加大对光伏宣传的投入，拓宽宣传渠道，利用多元化的方式向农户传达分布式光伏的相关知识，针对性地解决农户关心的问题; 同时大力普及生态环保知识，增强农户的环保意识，落实可持续发展理念在农村地区的宣传工作，让光伏技术和清洁能源的重要意义在农村地区普及。

（二）落实并普及分布式光伏维护检查要求，提高光伏设备利用率

在注重光伏装机率的同时，村集体组织专业人员完成日常的维护检查工作，防患于未然；同时明确农户所承担的风险范围，保证农户受到专业且系统的培训，使农户能够做到“有问题及时反映”。

（三）架好农户与光伏企业之间的桥梁，减轻农户安装疑虑

村集体应定时组织与配合光伏企业对光伏设备进行检查，及时发现并处理问题，落实好监督工作，充分发挥中间促进作用，提升农户对政府和企业的信任度，提高农户满意度，从而为农村分布式光伏产业的长远发展创造良好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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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中国农业大学烟台研究院 URP 项目“烟台市福山区农村光伏太阳能应用状况的调查与分析”（编号：U2021097）。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大学烟台研究院。岳桂云为通信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