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逻辑理路与实证效应

王少聪,许嘉禾

(1.山东建筑大学 体育教学部,山东 济南 250101;2.山东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新发展阶段背景下,我国体育产业逐渐演变为以“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为主线的高质量式发展,即在新发展理念下,实现体育产业结构高级化、效率最佳化和价值最大化的有机统一[1]。但由于起步较晚,我国体育产业仍然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一方面,产业体系现代化不足,外部结构不尽合理,内部结构演化速度较慢;另一方面,劳动力、土地和资本等要素供给约束问题突出,市场分割严重,要素流动受阻,产业资源配置效率低下;同时,产业供给端规模偏低,企业实力不足,产业需求端消费规模偏小,消费观念异化,这些都成为实现我国体育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所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2-3]。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是实体产业提质增效的重要引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脉,两者共生共荣”[4]。体育产业与金融的融合成为实现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推动体育强国建设的必然选择[5]。金融深化理论认为,生产要素尤其是资本要素作用于产业增长的效率取决于金融发展,金融供给水平决定了产业要素生成、流通和配置的有效性[6]。而在产业结构变迁的视域下,金融发展的合理化亦能对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产生积极影响[7]。此外,金融体系固有的“储蓄—投资”转化、信用转移支付等基础性功能对于扩大产业资金供应,刺激产业消费增加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8]。理论上,金融与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各方面均存在密切关联,提质增效的作用路径也具有多样性[9]。

但是,体育金融却远没有达到发达状态,产业金融摩擦较多,交易成本高,“融资难、融资贵”与“泡沫化、风险大”的两极问题并相存在,降低了体育资本供给效率,影响着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效能[10]。随着体育产业金融发展与金融需求矛盾的显现,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发展诉求愈发强烈,金融与体育产业发展的关系也引发了学者们的思考焦点。在制度层面,2014以来的重要体育产业政策均将金融支持列示为重点发展方向,体育产业政策与金融政策存在耦合机制,财税政策、货币政策和专项产业政策等都体现出体育产业的金融诉求,成为推动体育金融发展,拓宽体育产业资金供应渠道的重要保障[4,13]。在市场层面,信贷市场与资本市场构成了体育产业外源性资金的主要来源。虽然在间接融资为主的社会金融结构下,银行信贷依然处于基础地位,商业银行仍是体育产业最重要的资金供给方[3],但随着体育资本市场体系的建立和不断完善,越来越多的体育企业开始登陆主板、创业板、新三板、海外以及私募型资本市场,获得了大量投资者青睐,缓解了融资约束,规范了治理水平,提升了盈利效率[5,11,12,14]。融工具层面,随着互联网金融的兴起,互联网信贷、股权众筹、大数据金融等创新型金融模式在体育产业领域开始扩散传播,强化了体育金融的科技水平,降低了资金准入门槛,提升了体育产业投融资灵活度[15-16]。在此基础上,白宇飞等认为,要实现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应该充分利用体育产业投资基金、彩票公益金、体育专项债券和体育保险等金融工具[17]。可见,金融推动体育产业发展的路径、工具与模式多种多样,而邵继萍则指出,现阶段体育金融仍存在诸多制约因素,进一步实现体育产业与金融的协同性发展才是未来的重要目标[18]。

前人研究从不同层面探讨了我国体育产业和金融共生发展问题,为推动我国体育高质量和金融的协同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但也不乏值得进一步深入探索的空间。(1)研究内容上,由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解构得知,金融作为关键经济中介,与其各个组成部分均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已有研究虽然探讨了金融之于体育产业的诸多作用,但在由速度转向质量的新发展阶段背景下,却鲜于将金融与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纳入同一讨论框架。(2)研究视角上,受问题导向的约束,研究多侧重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单向作用,却忽略了体育产业对金融产生的反向作用。实质上,金融的虚拟特性需要实体经济作为依托[19],体育产业与金融体系作为两个相对独立的经济系统,其联系机制并非单向的,而是存在共生融合的内生关系。(3)研究方法上,既有研究以质性分析为主,罕见量化实证方法,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现实效应如何,尚不得而知。

那么,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内在逻辑究竟是什么?如何作用于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现实效应又怎样?这些成为指导体育产业金融实践,突破体育产业金融抑制,进一步推动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所需厘清的关键问题。本研究借鉴产融结合理论,解析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内生机制,探寻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逻辑理路,并据此构建量化实证模型,对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现实效应进行进一步验证和挖掘。

1 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逻辑理路

1.1 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逻辑起点:一个产融结合视角

1.1.1 金融支持产业发展的理论基础

金融是资源配置的枢纽,是现代经济运转的核心,而产业资本则是现代产业萌发和扩张的基础。在马克思的产融关系理论范式下,产业资本通过货币职能组织生产要素,在生产过程中创造剩余价值并在流通领域实现剩余价值,而金融资本则逐渐从“生产—销售”的产业循环中脱离,形成依托于产业并为产业提供资金流转服务职能的资本。实质上,金融资本源起于银行资本,扮演着“储蓄—投资”的信用中介角色,在经济信用水平的发展基础上,职能资本(产业资本)与借贷资本(金融资本)形式上的分离与对立即成为了必然。更重要的是,金融资本并不具有创造价值及剩余价值的功能,而产业资本才是价值及剩余价值的源泉。换言之,金融资本与产业资本虽然具备分离的形态,但金融资本脱离产业资本的独立存在是不具备经济意义的,这便是产业与金融结合的理论根基。在此基础上,根据交易成本理论,由于产业生产的资金融通过程中存在交易不确定性、信息不对称、市场风险和机会主义倾向等因素,必然产生大量交易费用,实现金融对产业的深度支持有利于抹平这些因素从而一定程度上节省交易费用。同时,法拉格与列宁的金融资本理论则认为,“银行与工业日益融合甚至长合到一起”显示了产业与金融对利润追逐的同一性,正是金融对产业的支持关系的长期化、固定化的体现。

1.1.2 金融服务助力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

我国体育产业源起于近三十年来的体育事业市场化改革,在社会基本矛盾转变的背景下,被誉为“朝阳产业”和“幸福产业”。随着政策利好与消费兴起,产业由平缓发展转向高速增长,已初步迈入“黄金时期”[23]。当前,金融需求主要体现为资本供应需求、资源配置需求和消费刺激需求三方面。(1)体育产业增长的实质是产业资本扩张,而充足的资本供应则是产业持续扩张的动力来源。资本供应是金融的基础功能,一方面,金融机构动员零散社会储蓄并将其转化为有效产业投资,加速体育产业资本形成,缓解“融资难”问题;另一方面,金融市场的信息揭示能力抹平了体育产业投融资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削减交易费用,以解决“融资贵”问题。(2)金融能够加速资源集聚和流转,优化产业资源配置能力。体育产业作为后发型新兴产业,其发展并非孤立的,而是需要充分利用既存社会资源,与国民经济的各组成部分有效链接。金融以资本为媒介,横跨各行各业,贯通政府、市场和企业等多元主体,天然形成了集人力、技术、信息等多种资源聚合的关系型网络。通过嵌入金融网络,有利于体育产业广泛吸收利用资源并进行合理配置。(3)体育消费是支撑体育产业发展的基石。金融服务既能够以信贷支付手段解决居民在流动性约束情况下的体育消费限制问题,如,提供运动消费信用卡等;又能利用风险管理职能提供体育保险等金融工具,以稳定消费者预期;同时还可以发挥财富管理功能,助力居民财富增值,以提升居民的体育消费投入。

1.1.3 金融供给侧改革与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互利共生

随着金融改革深入,金融总量、结构与服务不均衡的缺陷日益显露,“脱虚向实”与“体内循环”问题严重[24]。十九大报告强调要“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深入支持体育产业,有助于推动金融体系扩大规模、改善结构和优化效率。一方面,现阶段我国体育产业飞速增长,远超GDP增速水平,凸显出巨大的发展潜力,随着“五万亿”目标出台,高增长将持续较长时间,直接开拓了体育产业的利润空间,促使大量社会资金借助金融体系涌入,例如,仅2018年私募股权市场体育产业投融资总额就达到近200亿元。同时,体育产业参与主体数量迅速增长,国有体育产业集团公司与民营体育企业迅速崛起,衍生出如战略咨询、融资中介、资本运作等大量金融服务需求,相关金融机构在数量规模、资金规模、人力规模等方面均有大幅增长;另一方面,随着体育产业跃升为推动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金融服务体育产业的同时自身结构也得到优化。宏观上,旧金融结构依附于第一、第二产业,银行信贷是金融结构的核心,资金主要集中于生产要素支付,但随着体育产业这种新兴第三产业的兴起,技术、营销型资金成为主要需求,证券、基金和互联网金融等新型金融手段逐渐占据重要地位。微观上,中小企业是我国体育产业的构成主体[25],金融布局体育产业,能有效转移服务重心,剥离产能过剩和效率低下的金融资产,更好地响应国家推动金融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战略要求。体育产业兴起过程中涌现出大量创新活动、创业平台、众创空间,以及互联网、物联网、“+体育”“体育+”等新型业态层出不穷,这为金融工具、产品直至流程的研发创新提出了新的要求。

2 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效应实证

2.1 模型构建与方法说明

2.1.1 步骤一:金融支持测度

综上,金融对体育产业的支持并非单向性的,而是两个相对独立经济系统之间通过互相作用,最终形成共生融合的关系。耦合关系能够体现系统及要素之间互动、匹配与协同影响的程度,适于刻画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内生机制[12],换言之,金融系统与体育产业耦合关系的协调程度即能够说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作用力度。因此本部分借鉴前人研究,利用耦合协同度模型对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力度进行测量[35]。

(1)系统发展水平。衡量两系统之间的耦合关系,首先必须明确系统各自发展的特征。以如下方法计量系统发展水平,U是体育产业系统发展水平指数,用于衡量体育产业发展水平:

其中,p为体育产业系统序参量的数量,xi为体育产业系统的序参量,ω是序参量的赋权值。

G是金融供给系统发展水平指数,用于衡量金融供给发展水平:

其中,p为金融供给系统序参量的数量,yi为金融供给系统的序参量,ω是序参量的赋权值。为保证度量结果的客观性,两系统的ω均采用熵值法确定,模型见下文部分。

(2)耦合关联度。耦合关联度用于衡量体育产业与金融的关联融合的匹配性,较高的测度值代表两者之间关系紧密、互动频繁,对对方产生的影响较大。耦合关联度C适用下式进行计量,耦合关联度的强弱可以分为4个阶段(如表1)。

表1 耦合关联度判别标准表

(3)耦合协调度。耦合协调度表示系统的真实协同水平,较高的测度值表示在一段时间内两者发展协同程度较高,系统能够获得高额外部性收益并产生溢出效应。代表金融与体育产业互相之间具有正向推动效果,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力度较强。反之则说明二者可能存在斜坡作用,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力度较弱。体育产业与金融供给的耦合协调度D适用下式计量,耦合协调度的等级划分(如表2)。

表2 耦合协同度等级及水平表

2.1.2 步骤二:高质量发展评价

高质量发展是十九大以来我国经济增长的新阶段,由于其包容性较强,具有不同的观察与认识角度,学界现并未针对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方法形成共识[36]。因此,根据 “结构高级化、效率最佳化和价值最大化的有机统一”的内涵,结合上文的分析,对体育产业的发展质量进行综合评价。熵具有判断指标参数的随机程度与无序状态的特性,能够得到系统不同要素的较为客观的权重,为了使高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构成免受主观因素的干扰,使用熵值法建立评价模型[37]。

由于代理变量的量纲与单位存在差异,无法直接比较和计量,因此,在权重计量前,首先进行标准化处理,根据指标的正向与负向差异,标准化公式分别为:

为消除负值进行平移处理,一些指标数值进行标准化处理后,可能会出现数值较小的情况,为了计算的统一与方便,将标准化后的数值进行平移处理,从而消除上述情况,H为指标平移幅度,取值为1:

z''ij=H+z'ij

利用比重法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

计算第j个指标的熵值:

第j个指标的差异系数如下式,其中,j=1,2,……。

gj=1-ej

第j个指标的权重如下式,其中,j=1,2,……。最终得到代理变量权重。

根据权重调整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代理变量x’并进行加总,构建出评价指标Q。

2.1.3 步骤三:效应检验

由于我国体育产业起步较晚,统计工作相对滞后,2006年才初步建立了全国性产业统计系统与工作制度,数据信息容量受限[38]。灰色关联理论及其计量模型适用于量化度量这种短时间、小容量、贫信息的不确定性系统的发展变化态势[39]。因此,采用灰色关联法对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效应进行检验。

首先根据研究设计确定系统特征参考时间序列和子因素时间序列。分别表示为x0和xi:

x0={x0(1),x0(2),…x0(n)}

xi={xi(1),xi(2),…xi(n)}

灰色关联系数是灰色理论中关联性的表现形式,关联性实质上指的是曲线之间几何形状的差别程度,因而可以将曲线之间的差值大小作为衡量关联程度的尺寸,即参考数列和比较序列在各个时点之间的几何距离,它的值越大,表示两个指标数列在对应的指标上的相互关联程度越大。记作ξi(k):

0<ξ<1

其中,ξ是灰色关联系数的分辨系数,用于削弱极值对运算结果的影响,一般取值为0.5。在灰色关联系数的基础上引入绝对灰色关联度,过程如下:

设X0与Xi的长度相同,且皆为1-时距序列,即:

分别为X0与Xi的始点零化像,则

ε0i是X0与Xi的绝对灰色关联度,是二者对应曲线的关联或近似程度。

接下来计算相对灰色关联度,将数据列X0与Xi进行初值化处理,得到序列X0’与Xi’,计算,此时称X0’与Xi’的相对灰色关联度为X0和Xi的绝对灰色关联度,记作r0i:

相较于ε0i,r0i消除了初始值对序列的影响,反映了两者之间变化速率的关系,在ε0i、r0i的基础上计算综合灰色关联度:

ρ0i=θε0i+(1-θ)r0i

ρ0i最终反映X0与Xi上各点相对于起点变化速率的接近程度,进而体现出两条序列曲线的接近程度。其中θ取值为[0,1],遵循普遍的处理方式,此处θ取值为0.5。

2.2 变量选取、数据来源与数据处理

2.2.1 变量选取

变量测量是将理论概念转化为直观数量,并对变量间关系进行量化推断的前提,是决定实证研究质量和结论的核心环节。为了可靠的反映变量间关系,需要准确、完整的实现对体育产业“金融支持”与“高质量发展”构念的测量,遵循上文模型构建的思路,建立变量测量指标体系。

(1)金融支持指标选取。以耦合协调度对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力度进行衡量。为了衡量体育产业系统与金融系统在同一维度中的发展特征,采用系统规模、系统结构和系统发展三个维度作为子系统,并分别借鉴体育产业和金融指标体系构建方法[40-41],通过进一步补充与完善,建立变量指标体系(如表3)。

表3 金融支持指标体系表

(2)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根据产业结构理论,产业重心由第一、第二向第三产业转变是结构转型升级的基本特征,体育产业从用品及建筑业向体育服务业的转型即说明了体育产业由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演进。因此采用体育服务业占体育产业的比重作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代理变量。全要素生产率指产业全部生产要素开发利用的效率,是产业技术升级、模式改进和质量提高的综合,能够全面衡量体育产业的生产,因此以体育事业经费、体育系统人员和体育系统机构为投入指标,以体育产业增加值为产出指标,采用DEA Malmquist指数测量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生产效率的代理变量[31]。资本市场具有价格引导机制,企业的估值情况可以较大程度上说明产业价值水平,出于对定价公允性的考虑,采用沪深A股体育产业板块上市公司的年度市值均值作为产业价值的代理变量(如表4)。

2.2.2 数据来源与处理

由于我国体育产业在后奥运时期才步入高速发展阶段,因此以2008年为时间起始点,以2019年为时间止点,拟定时间序列。体育产业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体育年鉴》《中国体育事业统计年鉴》、国家体育总局网站及wind金融数据库。金融数据主要来源于wind金融数据库、中国人民银行网站以及国家外汇管理局。其中,2009年、2013两年体育服务业增加值数据缺失,在数据趋势稳定的条件下,使用Matlab进行插值法补足;2017年体育事业经费投入额尚未公开披露,由于期间数据存在逐年递增的特点,因此使用GM(1,1)灰色预测模型进行预测,篇幅所限,此处省略数据处理过程。鉴于缺失数据占数据总量的比重较小且存在可靠的补足方法,对计量结果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另外,体育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指标采用DEA3.1软件,选择变动规模报酬进行测算。

2.3 实证结果与分析

2.3.1 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力度分析

将数据代入模型,得到体育产业与金融系统的独立发展水平、系统间耦合关联水平和系统间耦合协同水平(如表5、图1)。从系统独立发展来看,体育产业发展存在两个显著的阶段性拐点,2010年属于小幅度增长,而2014年则属爆发性增长,且两个时间拐点后发展水平均得以保持。原因较大程度来源于《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0]22号)《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国发[2014]46号)及其相关配套产业政策的推动,这侧面印证了我国体育产业政策的有效性,亦说明我国体育产业发展受政策因素影响较大。金融系统的发展显著分为两个时期,一是2008至2012的波动期,其原因主要是受到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海啸影响,我国的金融市场指数、金融机构营收以及整体金融信用下滑严重,但随后中央政府积极进行干预引导并采取了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逐渐恢复了市场信心,稳定了金融供给水平。二是2013至2017年的稳步上升期,主要是由于我国新一届领导人换届完成后,涉及金融改革的政策出台节奏明显加快,在资本市场、利率、汇率以及金融对外开放等方面均有较大突破,使得金融改革创新逐步迈进深水区,对实体产业的支持能力得以增强。

图1 体育产业与金融耦合关联协同度变化趋势图

表5 体育产业与金融耦合关联协同度表

从系统耦合来看,体育产业与金融的耦合关联度长期维持在0.9以上的高水平耦合阶段,说明系统间存在强劲的关联作用,要素之间具有带动作用且交流紧密,存在高度共生融合的关系,充分验证了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内生机制的客观存在。耦合协同度则代表了现实中体育产业与金融的结合程度,是市场实践中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力度的真实体现。第一阶段是2008—2013年,协同水平处于起步阶段,协同等级由濒临失调向勉强协调过度。这可能是由于彼时体育产业虽然迎来了政策性利好,但市场发展存在滞后性,产业投资收益率短时间内难以提升且存在一定投资风险,对金融资本的吸引力不足,同时金融系统本身处于危机后的震荡调整期,对体育产业的支持输出能力有限;第二阶段是2014—2015年,协同水平进入稳定阶段,协同等级由初级协调迈入高级协调。这一时期金融系统已经经过了长足稳定发展,具备了充足的实业支持能力,加之在46号文的刺激下体育产业市场爆发式增长,金融服务需求短时间内大量释放,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力度即刻得以显现。例如,在体育产业私募股权市场中,从2004—2013年10年间,国内全部体育产业私募股权融资事件仅12起,披露最大单笔融资额约1亿5千万元人民币,而2014—2015两年间,国内体育产业私募股权融资事件就突破30起,披露最大单笔融资额约8亿元人民币,短时间内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力度迅速提升。但是从金融与产业发展的规律来看,短时间支持力度迅速提升并非常态,在这一时期内同时伴随出现了如乐视体育等的资本泡沫破裂事件,说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稳定性仍有待增强;第三阶段为2016—2019的成熟阶段,体育产业与金融系统达到良好协调。这一时期的金融对体育产业的支持已度过了低水平发展和突发式提高的过程,双方互动摩擦减少,支持路径进一步顺畅,金融资本的投资开始获得回报,体育产业融资约束得以缓解,金融支持力度开始步入良性的稳定提升阶段。

2.3.2 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分析

体育产业发展质量及其各组成部分的发展变化如图2所示。在2014年以前,体育产业发展质量在波动中缓慢上升,以2014年为时间拐点,发展质量出现跃升并于2016年达到峰值,在2017年稍有回落后趋于平稳。由此可见,体育产业发展质量与国家政策导向存在紧密的联系,46号文及一系列组合型产业政策是引起现阶段产业发展质量变化的主要驱动力。由于产业政策效应的发挥存在一定缓释期,因此产业质量的提升现在较大程度上依然处于政策红利阶段。从产业结构来看,虽然在奥运时期各方面就意识到了我国体育产业存在制造业与服务业存在失衡问题,但在2014年前的长时间范围内并没有实质性的改观,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从2014年起始,并在其后稳步提升。由于价格引导机制的敏感性,企业估值的发展趋势波动程度较大,经历了低水平发展,快速拉升和价值回归三个阶段。显示了在政策利好的诱导下资本短时间内大量涌入体育产业,但在市场的自我调整下,逐渐回归理性的过程。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似乎并未受到体育产业政策导向的影响,而是在2012年以后波动率逐年增大,这可能是由于体育产业全要素生产率与全社会全要素生产率的关联水平较高,短期政策的影响力有限,如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供给与转化水平最终取决于长期市场中全社会要素流通能力的改变。

图2 体育产业发展质量变化趋势图

2.3.3 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效应分析

金融支持力度与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灰色关联度结果如表6所示。可见,金融支持力度与体育产业发展质量的灰色关联度达到0.754,属于高度关联,说明金融支持具有显著推动体育产业质量发展提高的作用。同时,在推动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路径当中,金融支持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作用强度最大,对产业价值水平增值的作用次之,二者均达到0.7以上的关联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推动作用最小,但作用力仍然明显。这可能是由于在近年来体育产业结构转换的趋势明显增强,在长期结构失衡的状态下,政策倾斜和市场变化使得以体育服务业为导向的新兴业态、创新商业模式和创业企业等开始崛起,这类轻资产、资本密集型的新产业正处于快速增长时期,比已经进入成熟期的传统制造业对资金、技术资源的需求更为强烈,而金融的资金集聚和资源整合功能在其发展壮大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能够在短时间内催化新型产业做大做强,因此显示出较强的驱动力。而产业价值方面,随着体育企业不断登陆A股、港股、新三板等资本市场并形成既定的概念与板块领域,体育产业的前景被越来越多的投资方所认可,资金的流入直接扩大了上市体育资产的市盈率,并进一步改善了投资者预期,间接拉动处于种子期、成长期的非上市体育公司价值水平共同提升,进而推动全产业价值增值。相较于前两者,金融对体育产业生产效率的驱动作用可能更多停留在间接层面,因为社会总生产要素的效率水平随着国民经济结构的变化而变化,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而金融系统主要对各类生产要素的供给、流通和利用起到中介作用,难以在短时间内直接对体育产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施加影响。最后,金融支持力度与体育产业发展质量的综合灰色关联度强于各独立路径,说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过程并不是割裂的,而是在实现体育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产业价值增值和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过程中存在协同和溢出效应。

表6 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灰色关联度表

3 结论与启示

3.1 结 论

金融是现代经济运转的核心,随着近年来体育产业市场化进程的不断深入,金融的资本供应、资源配置和消费刺激功能逐步得到发挥,体育产业的金融服务需求愈发强烈。与此同时,出于效率优化、结构改善与规模扩大的金融供给侧改革动机,结合体育产业新兴、“朝阳”和“幸福”产业的异质性,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意愿也迅速提升。

金融主要通过三种路径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一是通过促进产值结构合理、促使投资结构均衡并加速产业动能转换,从而推动体育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二是通过扩大要素供给规模,提高要素流动性并推动技术进步,从而促进体育产业生产效率的提升;三是通过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优化企业公司治理并诱发循环激励机制,从而推动产业价值增值。实证发现,金融系统与体育产业之间具有强劲的互动关联效应,存在紧密的共生融合关系。随着时间推移和政策等因素影响,金融支持体育产业的力度由起步至稳定再至成熟,金融摩擦降低,逐步迈入良性的稳定提升阶段。进一步,金融支持力度与体育产业发展质量之间存在显著的关联效应,说明金融支持能够对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产生正向作用。同时,在作用路径中,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驱动效应最为明显,产业价值增值与产业全要素生产率的驱动效应次之,且路径之间存在协同与溢出效应。从短期看,体育产业自身发展仍然处于政策红利的缓释阶段,而从长期看,市场才是支撑产业前行的主要动力,在体育产业迈入高质量发展的未来,市场化的金融服务将成为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3.2 启 示

3.2.1 优化金融政策体系,强化制度顶层设计

(1)突出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发展的政策导向,进一步丰富体育产业政策中关于金融支持的款项。现阶段,体育产业政策文件中均不乏金融支持条款,但是其作用面和效用力有待加强,应以能够为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发展提供切实的政策依据;(2)强化体育产业政策与金融政策的联动与配合,给予体育产业投融资活动政策倾斜,为相关资本有序进入体育产业和稳定产业发展提供制度保障。出台相关财政投入、税费优惠、政府补贴等政策,引导金融机构进入体育产业,对金融机构投资体育产业实施业绩考核指标、风险准备比率等优惠,明确风险补偿机制,对体育企业的投融资活动进行贷款贴息等支持;(3)建立体育产业优质企业库制度,细化产业链及业态划分,定期更新、发布优质企业名录和鼓励投资领域,扩展《优选体育产业项目名录》的遴选范围,并配套出台体育产业投融资指导意见和实施方案,为金融机构指明投资支持的范围以及重点对象。

3.2.2 扩大金融服务市场,拓展投、融资渠道

(1)围绕体育信贷模式,推动间接金融市场建设。充分发挥商业银行主体地位,针对体育产业、重点面向中小型体育企业开展个性化信贷服务,提高信贷产品灵活性,实施可转股贷款、短期融资票据等新模式创新。建立独立的体育产业信用评级体系,开发新型担保方式,将赛事运营权、场馆运维权以及体育品牌等特色无形资产纳入担保范围,强化体育产业信用水平;(2)聚焦体育资本市场,着力推动多层次体育资本市场体系建设与改革,把握新《证券法》趋势,降低市场准入门槛,提升审批、挂牌和注册效率,促使更多体育企业在主板市场、创业板市场和新三板市场上市,扶持一批科技型体育企业登陆科创板,并充分利用境外金融资本,推动体育企业在境外金融市场如美国纳斯达克等上市;(3)积极培育区域性金融市场,试点与区域政府和区域金融机构合作,推动中小型体育企业进入区域股交交易中心等“四板”市场,形成体育企业上市梯队。做大做强体育产业风险投资基金、创业投资基金,更多开发后期股权(PE)、夹层(MF)阶段的私募基金,加强企业登录资本市场的“冲刺”能力。深度挖掘体育产业的特殊金融需求,积极推行体育保险、商事保险以及期权期货等衍生品合约的试点。

3.2.3 开发金融创新工具,推动金融技术赋能

(1)以现代信息技术为核心,积极推动体育产业的金融技术应用创新。将体育产业金融应用与互联网技术相融合,建设体育互联网金融生态圈,围绕体育产业链上的传统交易业务,丰富互联网金融的应用场景,利用云计算平台技术拓展体育产业链的支付体系和信用体系,打造体育产业供应链金融;(2)建立体育产业金融信息平台,提高融资需求与资金供给的匹配效率。运动金融工程学和现代投资组合理论发展的成果,推行股权、债权及衍生品金融工具的组合式创新,引入股权众筹等新型融资模式。加强银行、证券、保险、租赁和基金等金融机构的合作,形成多元化体育产业融资支持链;(3)开发“信贷+期权”模式,提高银行等传统金融机构投资初创型体育企业的超额收益,提高其投资初创型企业的积极性。创新“投贷联动”模式,加强普通商业银行与风险投资、私募股权基金投资之间的合作,协商远期“信贷+创投”条款,合理分配金融资本利润,在企业发展壮大过程中形成投贷一体化的资金支持闭环。发挥融资租赁模式的灵活性,围绕融资租赁公司的租金收入和认股权投资回报,推行“租赁+创投”“租赁+信贷”“租赁+保险”等方式,以开发具有股债融合、长短债匹配、信用风险转移等特殊功能的金融工具。

3.2.4 着力复合人才培养,深耕产业人力资本

(1)应充分把握人才集聚和成长的规律,探索体育金融人才培养的协同创新机制。在金融机构与体育企业之间建立人才交流共享机制,组建学习型组织,促进双向业务培训,促进跨产业知识学习;(2)推动高校教育的学科交叉建设,推动体育经济学、体育管理学等学科专业下增设金融相关课程,在金融等商科专业中增设体育产业课程,培养要既掌握体育产业特征与市场规律又具备金融知识能力的两栖型人才;(3)构建金融机构、体育企业、高校院所间的产学研长效合作机制,共同介入体育产业投融资项目,合作推进体育产业创业园区、基地建设等,形成集人才“培养、实践、再教育”一体化的体育金融人力资本培育体系,为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储备充沛的人力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