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补贴与农业经营锁定

刘林

农业农村部全国家庭农场检测数据显示，低收入农场主在未来愿意扩大规模经营与缩小规模经营比例差可达44.31%。本文尝试从政府农业补贴，对固定资产专用性和人力资产专用性的影响进行研究，从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解释为何低收入农场在未来仍会继续扩大经营规模。

一、政府补贴对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

农业补贴是导致低收入农场未来愿意扩大规模的重要影响因素。政府补贴一方面增加了农民收入，另一方面强化了农业资产的专用性，会带来农业经营锁定效应，对低收入农场主中断农业经营产生负面作用。

随着201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鼓励和支持承包土地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流转，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家庭农场将成为中国农业经营主体中的微观组织形式，提高农场主的收入至关重要。在发展家庭农场的过程中，政府农业补贴将继续扮演重要的角色，中央政府调整和优化了各种补贴政策，设置了农机购置补贴、三项补贴（粮食直补、良种补贴、农资综合补贴）、大棚、场库等补贴和贷款财政贴息政策等等。研究发现，政府农业补贴对资产专用性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即政府补贴会导致家庭农场主对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

固定资产专用性和人力资产专用性会影响农业持续经营的意愿，即对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农地经营规模越大，固定资产投入越多，要求农地经营的时间也就越长，相应固定资本的投入也能得到充分的折旧，在当前越来越多的农村劳动力转移至更高回报率的行业背景下，务农劳动力供给已经超越刘易斯拐点，并进入刘易斯第一阶段；作为专业化生产的新型经营主体，为了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会专一地学习某种作物的种植技能、知识，同时也会在生产这一产品上花费更多的时间，从而形成更高的人力资产专用性。例如，对于蔬菜、瓜果等经济作物而言，种植者一般需要进行专业的技术培训才可以胜任，技术培训参与次数越多，种植者所积累的与果树等经济作物种植相关的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越丰富，而这些专业知识的学习和经验积累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投资，具备很高的时间成本，因此就会对农业经营产生锁定效应。

二、研究设计与数据来源

（一）政府农业补贴对资产专用性的影响

家庭农场的资产专用性作为被解释变量，根据Williamson（1989）的理论，本文将农场专用性资本分为两种类型：物质资产专用性和人力资产专用性。物质资产专用性选用农机、仓库等固定资产投入对数和土地经营规模两个变量来度量，人力资产专用性选取是否受过农业培训和从事农业规模年限来度量。由于是否接受农业培训为二值变量，接受农业技术培训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故选取Probit模型。其他均采用最小二乘（ols）模型。计量模型如下：

（二）數据来源

本文所用数据来源于农业农村部全国家庭农场的监测数据。受农业农村部委托，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2014年对全国近3000个家庭农场开展了长期固定监测工作。首先，按照经济水平高低在每个省级行政区选择2—4个代表县，在每个县选择30—50个家庭农场；其次，由县级农业经管部门组织家庭农场主经过培训后在线填报问卷。2016年初，全国共有3073 个家庭农场进行了数据填报，形成有效问卷2903份，问卷有效率达到94.5%，问卷内容涉及样本家庭农场2015年全年的生产经营收益、成本等详细情况。本文所采用的数据关于资产专用性和政府补贴核心变量，数据处理后所用样本为2406个。将全国省份划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通过家庭农场2015年全年人均经营收入水平与全国农村人均收入对比，将其低于22005.5元的农场视为低经营收入农场，共计441个低经营收入农场（种植业），其中东部有108个农场，占24.49%，中部有168个农场，占38.1%，西部有165个农场，占37.41%；按照作物分类，其中种植粮食作物农场有 295个，占75.64%，种植经济作物农场有95个，占24.36%。低经营收入农场占家庭总收入百分比均值为88.57%，家庭总收入包括农场经营收入和家庭其他收入，包括外出务工收入、家庭非农收入，故主要收入来源为家庭农场经营收入，排除兼业农场经营。

三、实证结果及分析

相对于农场没有获得政府农业补贴的来说，有政府补贴对家庭农场固定资产专用性和人力资产专用性都具有正向影响，其中对固定资产和人力资本技术培训具有显著影响，对从事农业规模年限的影响相比较而言显著性较低。总的来说，政府农业补贴对家庭农场固定资产专用性和人力资产专用性具有促进作用，政府补贴对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

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监测数据实证分析得出：家庭农场经营具有锁定效应，政府补贴对物质资产专用性和人力资产专用性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从区分农场经营土地的地形差异能发现，经营土地的地形不同，政府补贴对资产专用性就会具有差异。政府农业补贴政策在经营地形为平地和丘陵时，表现出显著的促进作用，数据显示其对农机、场库等固定资产都具有促进作用，但是对农业经营规模没有什么显著影响。而政府农业补贴政策在经营地形为山地时，数据则显示对人力资产专用性不具有影响。在山地种植的产量要小于平地产量，购买优质种子的成本较高，收入相对较少，农民对机械补贴和补贴标准均不满意，由此不愿意从事农业活动，但这对人力资本投资并没有什么显著影响。

因此，政府补贴政策对地形为平地和丘陵的资产专用性影响要高于对山地资产专用性的影响，而人力资产专用性影响要低于对山地人力资产专用性的影响。在不同的区域，政府补贴对资产专用性的影响程度也表现出不同，即政府补贴对东部、中部和西部固定资产专用性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就表明政府补贴对农业固定资产的提高具有普遍性，不随着区域的变化而显示不同的结果。但在人力资本专用性上具有很大差距，在东部地区，政府补贴对人力资产专用性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但是在中部和西部地区，政府农业补贴政策对农业人力资本没有显示出具有一定的影响。

最后区分具体的农业补贴政策对资产专用性的影响，结果表明农机购置补贴、大棚、场库等补贴和贷款贴息补贴对物质资产专用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于三项补贴来说，则不具有影响，对于人力资本专用性，农机购置补贴和三项补贴具有促进作用，大棚、场库等补贴和贷款贴息补贴不具有影响。

四、结 语

综上，为什么低收入农场主在未来愿意扩大经营规模的占比远高于在未来愿意缩小规模的占比？通过扶持家庭农场发育过程发现，政府农业补贴政策促进农场发育的同时致使农场具有的农业资产专用性增强，即增加固定资产和人力资产，资产专用性增加让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农场主不得不继续经营，通过改变经营规模和方式等手段增加收入。

面对农业经营具有锁定效应，政府补贴在促进农场发育的同时加重农业经营的锁定效应现状，这样将会出现一批农业经营者低收入水平的锁定。为了正确面对这种低收入锁定，建议农业补贴应该加大力度落实在农业技术培训方面，对于不同地形结构和区域的农业经营者具有针对性的农业知识和实用技术培训，提高农业经营者的实用能力，培养出一批真正具有农业技术的新一代农民。只有这样，在面对低收入锁定时，新一代农民才能根据自己所掌握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快速调整未来的经营模式，摆脱这种低收入困境，增加自己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