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成功实践和推进路径

徐行　王利平

摘要：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理论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的守正创新。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自我革命”是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这和毛泽东提出的“人民监督”这一答案相辅相成，从不同角度回答了歷史周期率难题，也为深入认识自我革命提供了新的视角。从“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的论断出发，可以探析自我革命丰富的理论内涵。中国共产党在百年艰苦奋斗中，不断进行自我革命的探索和实践，巩固了党的执政基础。在新征程上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认真学习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开辟自我革命新境界，以党的各项建设为抓手，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的攻坚战持久战，以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继续破解历史周期率难题。

关键词：自我革命；历史周期率；第二个答案

中图分类号：D26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23）04-0005-12

自我革命理论成型于党的十八大以后，是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在新时代的继承和发展。正确认识自我革命，对于不断推进党的建设、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巩固党的领导核心地位意义重大。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是关乎党长期执政、国家长治久安的重大课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作出重要论断：“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1]该论断将自我革命的重要地位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也为深入探讨自我革命提供了新的分析视角。本文从“自我革命是党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的论断出发，把握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总结自我革命的成功实践，并提出在新征程上进一步推进自我革命的必要路径。

一、历史周期率问题的提出及两个答案的密切关系

（一）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的提出

1945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胜利前夕，黄炎培等民主人士受中国共产党邀请赴延安共商创立民主联合政府，毛泽东与黄炎培在其居住的窑洞会谈。黄炎培提出，过去各个朝代或国家都没有摆脱“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历史周期率的支配，中国共产党何以能之？首次将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毛泽东随即作出回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2]就此正式提出中国共产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这是毛泽东根据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党的建设和边区政府建设经验，结合建立联合政府的政治主张，对如何长期执政、如何避免治乱兴衰作出的前瞻性思考和战略性定位。中国共产党在成为执政党后始终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和人民监督原则，不断推进民主建设，获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拥护，有力证明了跳出历史周期率第一个答案的正确性。

党的十八大以后，习近平总书记对“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这一关乎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理论和实践问题进行了深邃思考和科学判断。“我们党历史这么长、规模这么大、执政这么久，如何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的窑洞里给出了第一个答案，这就是‘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经过百年奋斗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新的实践，我们党又给出了第二个答案，这就是自我革命。”[3]541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的讲话中首次明确自我革命是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再次强调了这一论断，这是中国共产党在70多年执政经验基础上给出的新回答，是经过理论、历史和现实三重逻辑实践演变的结果。

从理论逻辑来看，“自我革命是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的论断与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一脉相承。马克思指出：“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4]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其批判性和革命性奠定了自我革命论断形成的哲学基础。在具体学说上，马克思、恩格斯提出无产阶级政党“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东西，才能胜任重建社会的工作”[5]。列宁也认为：“犯错误对一个先进阶级的战斗的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坚持错误，虚伪地不好意思承认错误和纠正错误”[6]，一个成熟的执政党要善于清理自己的队伍。毛泽东等老一辈中国共产党人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中国化，将批评和自我批评作为党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自我革命是批评和自我批评理论的升华，是对马克思主义党建学说的守正创新。从历史逻辑来看，不断总结历史经验，是党提高应对风险、迎接挑战和化险为夷能力和水平的重要方法。中国几千年王朝兴亡历史，世界上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和政党演变的教训，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正反两方面的经验，都说明中国共产党要成为一个过硬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并实现长期执政，就要“敢于进行自我革命，敢于刀刃向内，敢于刮骨疗伤，敢于壮士断腕，防止祸起萧墙”[7]。从现实逻辑来看，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被纳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国共产党“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定力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刹住了一些多年未刹住的歪风邪气，解决了许多长期没有解决的顽瘴痼疾，清除了党、国家、军队内部存在的严重隐患，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3]549，对党和国家事业伟大成就的取得产生了重大影响。这是“自我革命是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论断坚实的现实基础。

（二）跳出历史周期率两个答案的密切关系

从人民监督到自我革命，前者是党在执政之前对如何执政的前瞻性和战略性思考，后者是党执政70多年后作出的经验性和科学性总结，虽然两个答案的提出背景、侧重内容各有不同，但二者具有内在统一性，共同指出了党和人民江山永固的根基所在，皆对党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作出了正确回答。两个答案之间的密切关系在于：

1.人民监督促进自我革命，自我革命有利于人民监督，二者统一于人民至上的价值旨归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人心向背关系党的生死存亡。”[3]512人民是党的根基和血脉，党能够长期执政关键在于以人民为中心，紧紧依靠人民，不断造福人民，牢牢植根人民，实现好、保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得到人民群众衷心的拥护和支持。

首先，人民监督促进自我革命。自我革命要“不断清除一切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不断清除一切侵蚀党的健康肌体的病毒”[8]，这就需要党正视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主体，蕴含最强大的能量，具有最广博的智慧。只有紧密联系群众，倾听群众呼声，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时刻接受人民的监督，才能及时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保持党的健康肌体。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一个答案，保证了党执政的人民性，提供了人民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管理国家社会事务的制度和渠道，让人民能够真正实现对党和国家的有效监督，为党的自我革命起到“照镜子、正衣冠”的作用。“强大的失败，因为它脱离人民；弱小的胜利，因为它同人民联系在一起”[9]72，人民监督是党自我革命的最大动力，党在人民期待和監督下，坚定不移推进自我革命。

其次，自我革命有利于人民监督。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党要保证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就要纠正一些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特权思想、官僚主义作风，敢于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党只有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的批评建议，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才能时刻保持清醒，保证正确行使权力，保证权力的人民属性。“如果把监督当成挑刺儿，或者当成摆设，就听不到真话、看不到真相，有了失误、犯了错误也浑然不知，那是十分危险的。”[10]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不能关起门来搞自我革命。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将加强监督作为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内容，不断完善党和国家监督制度，保障人民的监督权利，促成党内养成自觉接受监督的习惯，形成主动接受监督的氛围，从而使人民监督在党的自我革命中更加完善。因此，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都是从“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这一逻辑出发，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自我革命在人民监督的基础上不断深入推进，人民监督在自我革命的推动中得到更加可靠的保障，两者统一于人民至上的价值旨归。

2.人民监督是外力，自我革命是内力，二者从不同角度破解了历史周期率难题

从人民监督到自我革命，不是以自我革命否定人民监督，而是对人民监督的补充和发展。“一百年来，党外靠发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勇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保证了党长盛不衰、不断发展壮大。”[3]549-550习近平总书记这段论述不仅肯定了人民监督和自我革命对于党长期执政的双驱作用，还清楚揭示了二者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人民监督是外力，强调对权力行使主体的外在约束；自我革命是内力，聚焦执政者的主体自觉。内外力的共同作用，保证党走过百年光辉历程而依旧朝气蓬勃。

事物的发展是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内因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对事物的发展变化起决定性的作用；外因是事物发展的外部条件，二者缺一不可。人民监督即是外因，这是党长期执政的最大动力。一方面，现代民主政治的权力来源于人民，人民监督所要求的人民民主构成了党执政的合法性基础，“人民是我们党的生命之根、执政之基、力量之源”[3]63；另一方面，在人民的全方位监督下，党具有不断进行自我革命的外驱力，减少了犯错误的概率。只有经受住人民的评判和检验，党才能立得住，走得稳，行得远。党能不能长期执政取决于人民，党有没有能力长期执政，取决于自己。在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两个答案中，自我革命揭示了党长期执政的根本所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从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到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消灭中国存续几千年的封建剥削压迫制度，再到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了人民生活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乃至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100多年的奋斗历程证明，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反之，“中国要出问题，还是出在共产党内部”[11]。只有搞好党的建设，持续推进自我革命，才能将人民监督转化为实际效果，才能从根本上破解历史周期率难题。

二、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与成功实践

敢于正视自我问题、敢于刮骨疗毒是中国共产党一向具备的品格和精神，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实践贯穿于党的各个时期。党的十八大以后，自我革命成为一个独立的理论命题被提出。在全面从严治党和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的实践中，党对自我革命重要性的认识不断深化，“自我革命是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这一论断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正确把握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总结自我革命的成功实践，对于明确党为何能够通过自我革命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内在规定性、把握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奋斗历程以及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进一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具有重要价值。

（一）在认识深化过程中准确把握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

党对自我革命重要性的认识是一个不断推进的过程。2016年7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首次在党的建设语境下运用自我革命，指出全党要以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气，着力解决党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要求把党建设成为始终走在时代前列、人民衷心拥护、勇于自我革命、经得起各种风浪考验、朝气蓬勃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突出了自我革命作为党的建设目标的特殊地位；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将自我革命确立为党的百年奋斗历史经验之一；党的二十大历史性地提出自我革命是党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至此自我革命的重要地位得到最高程度的认可。在这个过程中，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逐渐得到明确，其内涵也彰显了党能够通过自我革命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内在规定性和本质所在。自我革命的理论内涵至少包括四层含义。

首先，党性和人民性的统一是党自我革命的根本底气。“我们党之所以有自我革命的勇气，是因为我们党除了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12]590世界上其他政党都是一定阶级利益的代表，而中国共产党党性和人民性是统一的，既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一个没有自己特殊利益的政党，“这是我们党敢于自我革命的勇气之源、底气所在”[3]542。党性和人民性的统一塑造了党的根本行为准则，实现了自我革命出发点和目的的统一，它要求共产党人能够从党的性质和根本宗旨出发，将是否与国家前途、民族大义和人民利益相一致作为衡量尺度，时刻警醒自己、检视自己、锻造自己。党性和人民性的统一给予共产党人面对问题和承认错误的勇气。“不私，而天下自公”，正因为没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才能不害怕暴露缺点，不掩饰和逃避过错，进而才能对症下药，及时解决问题、修正谬误。党性和人民性的统一保证党同一切特殊利益集团做彻底的切割和斗争。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多元化，利益集团的形成不可避免，但党内从不允许存在利益集团，搞所谓的山头主义、小团体主义，也不允许党内干部被利益集团围猎俘获，“正因为无私，才能本着彻底的唯物主义精神经常检视自身、常思己过，才能摆脱一切利益集团、权势团体、特权阶层的‘围猎腐蚀，并向党内被这些集团、团体、阶层所裹挟的人开刀”[3]542。

其次，忧患意识是党自我革命的基本前提。所谓忧患意识，就是要不骄不躁、居安思危，有预见性和主动防范意识，它解决的是精神状态和思想意识问题。“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率说明，精神懈怠、贪图享乐是事业失败的起因。在执政之前，毛泽东就提出“两个务必”，告诫全党在胜利面前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要坚持底线思维、增强忧患意识，有效防范和化解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风险”[3]106，为强化忧患意识提出新的要求。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辉煌，取得一个又一个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但越是在顺境、有利的条件下，越是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在一片喝彩声、赞扬声中失去了革命精神，逐渐进入一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不敢斗争、贪图享乐的状态。如果那样，对我们党来说就是极大的危险”[12]589。头脑不清、精神懈怠就不可能具备批判和斗争精神，就不能对自身情况和所处境遇作出客观认识和准确把握，就容易让危险有机可乘，让事业毁于一旦。

再次，正视问题的自觉和刀刃向内的勇气是党自我革命的关键。“自我革命本身就是对着问题去的，讳疾忌医是自我革命的天敌。”[12]591正视问题的自觉所解决的是自我革命的态度和认识问题，主张树立正确的问题观，认识到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并在工作中坚持问题导向。“说错误都可以避免，只有正确，没有错误，这种观点是反马克思主义的”[9]375。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避谈问题，或者对问题视而不见，就会积重难返，引发大的灾难。自我革命要求党员和各级党组织对照党章和党规党纪，时常检视自身，做到自觉面对问题，积极查摆问题，敢于承认问题，及时解决问题。刀刃向内的勇气强调的是自我革命的决心和能力。“革命不是请客吃饭”[13]，自我革命就是要清除毒素、割除毒瘤，整治不正之风，查处害群之马。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戳到部分人的痛处，触碰部分人的利益，如果不具备刀刃向内、壮士断腕的勇气和胆识，就无法斩断人情关系的羁绊，摆脱特殊利益的束缚，自我革命也必然失败。因此，必须勇于向肌体腐肉和顽瘴痼疾开刀，“特别是对那些攫取国家和人民利益、侵蚀党的执政根基、动摇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的人，对那些在党内搞政治团伙、小圈子、利益集团的人，要毫不手软、坚决查处”[3]544。

最后，先进性和纯洁性是党自我革命的本质要求。先进性和纯洁性是党的建设两大目标，贯穿党的建设全过程，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党的先进性是指党的性质、宗旨、任务和全部工作能够顺应时代发展潮流，符合社会发展规律，反映人民根本利益，并体现在各级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和全体党员先锋模范作用的实际发挥中，使党具有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党的纯洁性是指党员行为和党的性质宗旨的一致程度，具体表现为党员的政治、思想、作风、纪律等状况，集中体现在党员队伍的廉洁程度。先进性和纯洁性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其内容和要求都随着时代的步伐、党和人民事业的发展而发展，不能一蹴而就，需要通过党的自我革命去不断推进。只有通过自我革命，不断消除一切损害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因素，才能确保党在面临长期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考验的过程中，始终走在时代前列，始终成为全国人民的主心骨，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

（二）自我革命艰苦奋斗勇毅前行的成功实践

党带领人民进行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百年奋斗史，是党坚持自我革命、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成功实践。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重要讲话将自我革命的主要内容概括为，“在指导思想上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勇于解决党内存在的思想不纯、政治不纯、组织不纯、作风不纯等突出问题”和“坚决惩治腐败”[3]542三个方面，为我们总结自我革命的成功实践提供了根本遵循。

第一，在指导思想上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党的自我革命首先表现为敢于及时纠正不切合实际的指导路线和方针政策，在党的历史上曾经历三次事关党的前途命运的路线纠正。第一次是在大革命失败以后，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没有争取党在国共合作中的独立领导权，面对国民党右派的反共行径一再妥协退让，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叛变革命，使党的力量遭受重大损失。为纠正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党中央在湖北緊急召开八七会议，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方针，号召人民继续战斗，扭转了大革命失败所造成的危险局面。第二次是在党的六届四中全会以后，王明的“左”倾错误路线把持了党的领导权，在政治上实行“左”倾关门主义，在军事上实行冒险主义，使白区的党组织几乎损失殆尽，革命根据地相继丧失，导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迫进行战略性大转移。在极端危急的历史关头，1935年1月召开的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的正确领导，结束了“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在中央的统治，解决了最为迫切的军事和组织问题，在最危急的时刻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和中国革命。第三次是在“文革”结束以后，1978年底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彻底否定了“文革”的“左”倾严重错误，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正确思想路线。全会决定将党和国家的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作出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实现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开启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伟大征程”[14]720。

第二，勇于解决党内政治、思想、组织、作风、纪律等方面的突出问题。这是党的自我革命的主要内容，为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起到支撑作用。延安整风运动是党的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整风运动，解决了长期困扰党的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问题，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党达到空前的团结和统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为纠正党内开始出现的骄傲自满和贪图享乐的思想，党相继开展了整风整党和“三反”、“五反”运动，改善了党内作风，净化了党内政治生态。改革开放以后，国内国际环境发生巨大变化，党的建设面临新的课题。为统一党的思想、整顿党的作风、加强党的纪律、纯洁党的队伍，党先后开展了“三讲”教育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教育活动、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创先争优活动等党内集中教育活动[15]，党的建设取得明显成效。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狠抓全面从严治党，将党的自我革命置于前所未有的高度，在全党全国范围内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严厉纠治“四风”，先后开展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党史学习教育和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等，坚持依规治党，形成了较完备的党内法规体系，党的各方面建设水平不断提高。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党的执政基础不断巩固，自我革命取得了历史性、开创性成就。

第三，以壮士断腕、猛药去疴的决心和高压反腐的严厉举措，坚决惩治腐败。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反腐败问题，始终强调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将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置于突出位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一些党员干部没有经受住执政考验，腐败现象开始滋生。党中央及时领导全党开展了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惩治了一批以刘青山、张子善为负面典型的腐败分子，不良风气得到及时遏制。改革开放以后，多种思潮的冲击和更加复杂的形势对反腐败斗争提出新的挑战。党中央把党风廉政建设、反腐败斗争提高到关系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不断加强反腐败制度建设，建立反腐败机构和健全监督机制，查处了一批腐败大案要案，全党拒腐防变能力得到增强，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进一步健全。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腐败视为长期执政的最大威胁，反腐力度空前加大。推进纪检监察体制改革，设立国家监察委员会，与纪委合署办公，以集中反腐资源，整合反腐力量，实现对所有公权力行使者监察全覆盖，构建起党统一领导、权威高效的国家反腐败机构。更加强调制度反腐，出台和修订了一系列党内法规条例，如《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中国共产党巡视工作条例》《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制定条例》等，为反腐败斗争和拒腐防变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障。与此同时，坚定不移“打虎”“拍蝇”“猎狐”，党的十九大以来的五年已立案审查调查中管干部261人，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306.6万件，处分299.2万人，立案审查调查行贿人员4.8万人，移送检察机关1.3万人，8.1万人向纪检监察机关主动投案[16]。中纪委牵头领导反腐败国际追逃追赃工作，党的十九大以来的五年追回外逃人员7089人，其中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1992人，追回赃款352.4亿元，“百名红通人员”已有61人归案[16]。反腐败斗争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并全面巩固，得到广大人民群众高度认可。

三、中国共产党继续探索自我革命的推进路径

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是党面对的永恒课题，自我革命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党带领中国人民艰苦奋斗，完成了脱贫攻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现在，党的中心任务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人民伟大复兴。新征程新任务，必然要求党结合时代特点和实践变化开辟自我革命新境界，继续回答好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根本问题。

（一）推进自我革命必须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

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主义政党，以马克思主义为立党执政的理论基础和根本指导思想。“实践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1]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最新理论成果，是新时代管党治党、治国理政的行动指南，是自我革命理论形成的思想来源和自我革命取得成功的根本所在。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上，党的建设任务更加艰巨，面临的挑战和困难前所未有，只有始终坚持科学思想武装和先进理论指导，才能将自我革命向纵深推进，为提升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提供源源不竭的动力。

坚持自我革命首先要坚持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自我革命是为了加强而不是削弱党的领导，要同一切弱化党的领导、动摇党的执政基础的行为作坚决斗争，坚定“四个自信”，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自我革命反對教条主义和墨守成规，但绝不等于主张剔除一切原有的东西，更不是背弃经过人民、历史和实践检验的正确道路、科学理论、先进制度和优秀文化；要运用好唯物辩证法，在推进自我革命中坚持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相统一，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相统一。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自我革命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为认识自我革命和推进自我革命确立了基本遵循。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在自我革命中坚持加强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和解决党内问题相统一，要坚持守正和创新相统一，要坚持严管和厚爱相统一，要坚持组织推动和个人主动相统一；要“坚定理想信念，加强党性修养，从严管党治党，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坚持经常性教育和集中性教育相结合，勇于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17]。在自我革命中，必须深刻领会习近平总书记的相关重要论述，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正确的理论指导。

（二）深化自我革命实践成效需要以党的各项建设为抓手

“坚持全面从严治党，深入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是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核心内容，直接关系党的事业的成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六个必须”，从党的建设各方面确立了自我革命的全方位着力点，构建了自我革命的实践体系，明确了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行动逻辑。奋进新征程，党的建设也面临诸多顽固性、多发性问题，如政治意识不强、理想信念动摇、作风不实、纪律松懈等，这些问题仍然是党自我革命的重要破解对象。

探索推进自我革命的路径，必须继续加强党的政治建设，坚守自我革命根本政治方向。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和党内团结统一是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取得成功的政治保障，必须增强“四个意识”，做到“两个维护”，“始终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做到党中央提倡的坚决响应、党中央决定的坚决执行、党中央禁止的坚决不做”[14]798。必须完善坚持党的领导的体制机制，健全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制度体系，完善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落实机制，“为把党的领导落实到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各领域各方面各环节提供坚实制度保障”[14]798-799。必须改进党的领导方式，坚持民主集中制，走好群众路线，提升依法执政能力，“不断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14]12。推进自我革命要继续全面加强党的思想建设，淬炼自我革命锐利思想武器。要加强理想信念教育，强化宗旨意识，提升理论素养；继续深入开展党史学习教育，赓续红色血脉传承红色基因，牢记初心使命；在全党形成学习氛围，领导干部带头学，年轻干部主动学，“大力培养造就具有坚定共产主义信仰和较高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14]796。还要继续加强党的作风和纪律建设，丰富自我革命路径方法。正风肃纪是党的力量来源，是全面从严治党的治本之策。要始终坚持以严的基调强化正风肃纪，坚持巩固并继续拓展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成果，持续纠治“四风”，“重点纠治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坚决破除特权思想和特权行为”[1]；要坚持用铁的纪律管党治党，用好监督执纪“四种形态”。

（三）实现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必须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

腐败严重破坏党的生命力和战斗力，损害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是党勇于刀刃向内、刮骨疗毒最鲜明的体现，是党同弱化党的先进性、损害党的纯洁性的病原体所作的最彻底的斗争。新时代新征程，要继续巩固反腐败压倒性胜利成果，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长效机制，筑牢党的执政基础。

坚持自我革命就要坚持反腐败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持续提升不敢腐的震慑功效。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败成果显著，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但形势依旧比较严峻，并出现一些新的情况。要提升巡察监督的精准度，开展靶向治疗，紧盯存在高风险的重大工程、重点领域、关键岗位；要准确把握腐败的阶段性特征和新的变化趋势，识别隐性腐败，遏制新型腐败；要“打虎”零容忍，“拍蝇”不手软，“猎狐”不止步，在全党全社会形成强大的震慑力。要继续扎紧防治腐败的制度笼子，继续强化不能腐的制度约束。不能腐强调的是腐败的预防功能，从源头着手，减少腐败机会。“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就是要依法设定權力、规范权力、制约权力、监督权力。”[18]在权力设定上，去除不必要的行政审批，减少权力对经济活动的过度干预，压缩权力行使空间；在权力规范上，优化权力运行流程，明确权力运行步骤，限制自由裁量权；在权力制约上，合理划分、科学配置党政部门的职权，防止权力过分集中，使各种权力既相互制约又相互协调；在权力监督上，健全权力监督体系，以党内监督为主导，促进各类监督有机贯通，相互配合，形成协同效应，并紧盯关键权力，切实加强对“一把手”的监督。通过完善管权治吏的体制机制，更加常态化、长效化地防范和治理腐败问题。为了提高不想腐的思想自觉，未来要努力构建覆盖全社会的廉洁教育体系，不断增强不想腐的政治自觉，形成清正廉洁的党风政风和社会环境。针对党政公职人员，要持续开展理想信念和党性教育，弘扬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要通过剖析反面典型，深入开展警示教育，引导党员干部筑牢拒腐防变思想防线；要注重廉政评价的引导作用，完善干部考核机制，树牢廉洁自律意识。面向社会大众，要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通过多种形式、多种活动使廉洁文化进企业、进社区、进乡村、进家庭，使广大人民群众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受到廉洁文化的熏陶，在全社会形成崇尚廉洁、拒绝腐败的良好氛围。

（四）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

自我革命是党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必然要求，体现了党对主观世界的改造；社会革命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使命和实践宗旨，表现为党对客观世界的改造，二者构成了党的全部实践，通过主客观世界的统一发展，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和解放全人类的终极目标。自我革命和社会革命相互促进，相互推动，“伟大的社会革命锻造和成就了伟大的党，党的自我革命保障和推动了伟大的社会革命”[14]782，中国共产党能否通过自我革命跳出历史周期率，本质上在于党能否通过自我革命带领人民完成社会革命，完成党和人民的伟大事业、伟大梦想。

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坚持实事求是，带领中国人民进行艰辛探索，不断推进伟大社会革命，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完成社会主义革命，推进社会主义建设，进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从根本上改变了国家和人民的前途命运，开辟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道路，深刻影响了世界历史进程。历史和现实一再证明，社会革命成败的关键在于党勇于自我革命，不断剔除一切有损健康肌体、有碍发展进步的东西，永葆马克思主义政党本色，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在新征程上，中国共产党的社会革命是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这是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事业，涵盖的领域更加广泛，需要突破的体制机制障碍更加艰巨，斗争形势更加严峻，这就对党的自我革命提出更迫切的期望和更高的要求。要深刻把握党的建设规律，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以人民的根本利益为遵循，“健全党的领导制度体系，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完善全面从严治党制度，坚决扭转一些领域党的领导弱化、党的建设缺失、管党治党不力状况”[19]，不断增强党的“四个自我”本领，不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以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确保党在新时代新征程始终成为坚强的领导核心，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不断推向前进，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参考文献：

[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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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71.

[6]列宁专题文集·论无产阶级政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51.

[7]习近平.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要一以贯之[J].求是，2019（19）.

[8]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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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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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十九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

[15] 唐皇凤，任婷婷.新中国70年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实践历程、基本经验与战略路径[J].江苏社会科学，20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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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十九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121.

[18]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129.

[19]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546.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Successful Practice and

Advancing Path of Self-revolu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 Second Answer to Escaping the Historical Cycle

XU Xing， WANG Liping

Abstract： The theory of self-revolution in the new era embodies the CPC members' upholding fundamental principles and breaking new ground in Marxist theory of party building. Xi Jinping pointed out in the Party's Report to the 20th CPC National Congress that "self-revolution" is a second answer to escaping the historical cycle， which is consistent with "people's supervision"， the answer proposed by Mao Zedong， and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in-depth understanding of self-revolution. Starting from the judgment of "self-revolution， a second answer to the question of how to escape the historical cycle of rise and fall"， we can explore the rich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of self-revolution. In the course of a hundred years' hard struggle， the CPC continued to explore and practice self-revolution， which consolidated the ruling foundation of the Party. On the new journey， we should conscientiously implement the spirit of the 20th Party Congress， open up a new realm of self-revolution， take the scientific theory as the guide and the Party's various constructions as the starting point， resolutely win the tough and protracted battle against corruption， lead the social revolution with self-revolution， and continue to answer the question of jumping out of the historical cycle.

Key words： self-revolution; historical cycle rate; a second answer

責任编辑：邓   喆

基金项目：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重点课题“用好红色资源 传承红色基因 赓续红色血脉”，项目编号：TJH5ZY22-01。

作者简介：徐 行（1960—），男，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王利平（1991—），女，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