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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动画创作在戏曲舞台艺术上的应用探析

2023-08-09黄小航宋岩峰

剧作家 2023年4期
关键词:动画创作数字媒体

黄小航 宋岩峰

摘 要:戏曲发展至今,面临现代思潮的冲击和数字媒体技术的挑战,迫切需要转换创作策略。只有实现叙事与技术上的双重“破圈”才能在新时代下蜕变,创作出符合时代需求和人民需要的作品,取得市场与口碑的双赢。当代动画同样在探索中进化,动画的创作与戏曲有共同的来源,而动画在表达与技术应用上又比戏曲多走了几步,从动画中学习经验是舞台艺术未来的发展方向。

关键词:动画创作;戏曲舞台设计;数字媒体

戏曲是具有中国传统美学风格的舞台艺术,借助舞台的调度、演员的唱念做打再现剧本,在长久的发展中成为一部分人的偏爱。与戏曲相对的,数字媒体技术的崛起为动画注入活力,动画依靠自身所具备的幻想性与数字媒体技术结合得如鱼得水,电影也借助二者的优势拓宽了银幕的表达内容和表现形式。

电影与戏剧有着紧密的联系。中国电影的开端也以戏曲电影《定军山》吹响号角,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影戏”的探索。由此可见,艺术的发展本就是互相学习交融结合的过程,而学习动画之创新、扬戏剧之所长可谓戏曲未来的发展之道。笔者试分析论述动画叙事与戏曲舞台艺术结合的可能性,提出戏曲舞台艺术的创新可从动画创作中吸取养分,在内容上突出现代性,在形式上借助技术实现舞台效果的飞跃。因戏曲自身的民族性特质,故本文所论述的“动画”也相对应特指中国动画。

一、动画创作应用于戏曲的可能性

动画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著称,戏曲则多是改编自中国传统文学或民间故事,二者在表现形式上看似天差地别,究其实质其实是同根同源开出的两朵不一样的花。回溯历史,中国的第一部彩色动画长片《大闹天宫》就大量借用戏曲元素,脸谱化的角色设计、戏曲动作与戏曲配乐等,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能看出戏曲对其创作的影响,可见动画与戏曲并不是相斥的关系,反而因它们自身的性质、创作的要求,例如题材广度、内容深度等,而具备交融的可能性。

(一)民族美学的共同性质

中国动画和中国戏曲具有强烈的民族性。传统戏曲经过多年的积淀,早已拥有最能代表中国的、传统的、民族的美学特征,其写意的、留白的、概括的美学倾向,与中国动画的创作不谋而合。

“美术片”是中国动画的开端,初期的美术片借鉴中国传统美术中的剪纸、水墨画等,又吸收戏曲的表现经验,因而与美、日的动画相比有明显的去卡通化特征,表现出土生土长的中国民间美学气质[1]。在表现形式上,角色设计脸谱化,人物台词采用戏曲念白,人物动作参考戏曲的唱念做打,配音使用传统戏曲配音;在表现内容上,适当留白,例如在《哪吒闹海》里哪吒重生之后,结尾并未交代他的去处,而是以他乘坐仙鹿远去给观众以无限遐想,哪吒悲剧而孤独的人物形象由此而生。

(二)家喻户晓的叙事原型(民间传说、神话传说)

戏曲和动画有着相似的叙事原型。戏曲的创作多来自于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白蛇传》以白蛇与许仙的爱情故事为蓝本,《霸王别姬》取材自秦末楚汉相争时项羽虞姬的爱情故事,四大名著也皆被改编成戏曲剧本,中华文化五千年的历史积淀为戏曲艺术家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动画的创作则更具灵活性,基于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之上或补全叙事逻辑次序、或扩大叙事范围[2]。早期的动画长片《大闹天宫》截取《西游记》原著的片段,故事对观众的理解并不造成障碍,这得益于选取的题材来自观众熟悉的叙事原型。基于人人熟知的叙事原型,对神话原型的扩充与重塑就成为动画电影创作的常用手段,保留神话原型的再创作如《魔童降世》、“新神榜”系列,均在票房和口碑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动画的叙事拓展使家喻户晓的传说陌生化,赋予旧故事新的意义。戏曲保有中华民族最具民族性的艺术结晶与文化价值,想要迈向更广阔的世界,从动画的创作中汲取“新瓶装旧酒”的经验未尝不是一条可行之道。

(三)戏曲推广的需要

新媒体时代下,戏曲的推广面临挑战,市场呼唤年轻化的、现代化的戏曲走入年轻人的视线。粤剧电影《白蛇传·情》为戏曲的“破圈”提供了很好的参照。这部影片保留了戏曲的古典诗意美学,巧妙地把情与境、虚与实可视化,演员的唱念做打融于镜头语言中,场面调度下建构出传统之美,唱词唱腔也经过流行化的改编,降低观众欣赏门槛的同时又保留原有的艺术气质,高质量的成片配合多渠道的线上宣传,使《白蛇传·情》成为传统戏曲走向世界的优秀范式[3]。戏曲作为一门综合性的艺术,集诗歌、音乐、说唱、表演、舞蹈等于一体,具有很强的包容性。从外部环境来看,戏曲可以适应时代的变化;从内部特征来看,戏曲能够包容其他艺术。与影像的联姻正是戏曲推广的手段之一,而动画作为影像的一个分支,其叙事方式与美学建构的演变也为戏曲的推广提供了可靠的参考依据。

二、内容的转向:从传统到现代

戏曲的传统性既来自于长期演变中形成的表演的固定程式,又来自于自古至今的剧作。早已形成的程式性是戏曲的本体性特征,而剧作则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有不同的表达诉求。在新媒体时代要走近大众,戏曲舞台具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动画长片与时俱进的内容转变为戏曲的内容转变提供了很好的参考,从《大闹天宫》到《大圣归来》,从《哪吒闹海》到《魔童降世》,“美术片”到“动画电影”的路径不仅是民族化的研习结果,更是市场化的转型升级。

(一)流行性

具备流行性特征的内容能在新媒体时代下被快速捕捉。动画长片的创作在转型过程中受到后现代主义的影响,从而使近年来的动画电影具有流行性的“国潮”色彩。在角色的形象设计上,同样是神话人物哪吒,《新神榜:哪吒重生》把哪吒形象一分为二,现代与古代的形象兼容于主人公身上,以双重身份为观众增添新鲜感;而《魔童降世》里的黑眼圈哪吒则以搞怪调皮的外貌在互联网上掀起模仿潮流;《罗小黑战记》里的哪吒又是穿着时髦的青少年形象。三个不同形象的哪吒在传统印象的基础上融入“國潮”美学,从而带来令人耳目一新的哪吒新形象。在剧作的改编上,《魔童降世》采用双男主的设定,从正反两面表达少年人的内在成长;《新神榜:杨戬》在叙事上更为年轻化,主人公杨戬的形象更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审美喜好,杨戬也跳脱出传统叙事中铁板一块的性格设定。动画电影摆脱“低幼”标签,把消费群体放大到青年群体当中,叙事年轻化、角色偶像化就成为了必然的趋势。戏曲在流行性上的挖掘可以参考戏曲电影《白蛇传·情》的叙事新编。唱作为戏曲最主要的叙事手段,包含丰富的信息量。《白蛇传·情》知晓其道而另辟蹊径,新编通俗易懂的流行唱腔,并保留原有的粤剧唱腔,民乐与西洋乐的化学反应兼顾了普通观众的品鉴趣味,大大降低了欣赏门槛,从而实现了戏曲的“破圈”[4]。戏曲在流行性上的突破不仅是内容上的,还是形式上的。

(二)时代性

艺术既是民族的,也是时代的,在价值体系上回应时代的诉求是作品时代性的体现。在这一点上,动画电影提供了商业性与艺术性并存的典范。《魔童降世》在价值观上回应年轻人的心理诉求,让哪吒发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呐喊;《白蛇:缘起》在剧作的改编上更是极尽巧思,糅合古典文本《白蛇传》与《捕蛇者说》,加以前世今生的爱情书写,颇具女性主义的剧本打造出青年化的动画电影,白娘子的形象颇具反叛与主观能动性,正紧跟了当前时代对女性的关注。相同题材的《白蛇传·情》在时代性上的建构无疑也是成功的,戏曲影视化这一手段首先就是对戏曲的革新,把戏曲舞台搬到银幕上,化戏曲演员表演假定性之虚为实,观众能通过影像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戏曲唱词之所指。其次在粤语歌词上也做了通俗化改编,流行性的粤语小调和现代化的管弦配乐拓宽了粤剧唱腔的层次,也使得影片中的唱腔有着时代性的标志。时代与艺术的双向交流督促戏曲舞台要拥抱时代,用传统的根结出现代的果。

(三)奇观性

奇观能做到最直接的视觉冲击。动画始终没有放弃对奇观制造的追求。在早期的美术片中用二维动画创造出东海龙宫、天庭、蟠桃园等奇观景物,艺术家以高超的创作能力把人们对神话传说的印象可视化,满足观众对奇观的好奇心理。随着新媒体技术的成熟,近些年的国产动画电影多以三维建模形式呈现,三维效果极大地丰富了画面质感,也融入了更多新奇的场景设计。如“新神榜”系列的场景把赛博朋克美学与中国古典建筑结合起来,把神话人物放在霓虹灯下,扩充原作的世界观,使故事背景如游戏一般更具可读性和探索性。粤剧电影《白蛇传·情》发挥影像的优势,打破了演员假定表演的程式,化虚为实,使用大量实景结合舞台效果创造意境,一切景语皆情语,以奇观景色衬托情意,其中利用特效制造的水漫金山令人叹为观止,成为经典片段。奇观化的舞台效果使抽象的情境具象化,既展现了文本的表达层次,又丰富了观众的视听享受,也有助于戏曲走向更年轻的群体。

三、技术的加持:从平面到纵深

数字媒体技术为传统艺术带来走出瓶颈的转机,使戏曲舞台“活”起来。传统的戏曲舞台背景通常是静止的、平面的,借LED屏幕塑造的“立体舞台”使戏曲舞台呈现出纵深的空间感,并能跟随情节而发生相应的变化,使情与景适时交融,虚实得当,传统的平面诗意由此立体起来[5]。

数字媒体艺术的发展在动画上表现为3D技术、动捕技术的应用,逼真的场景与人物动态在银幕上呈现出来的画面是诗意化、艺术化后的真实。早期的美术片从戏曲中借鉴大量创造情境的方法,把戏曲技巧应用于动画中,除参考戏曲配乐与动作外,角色在平面上左右移动,彼此交互,仿佛戏曲表演中的演员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场面,也能看出戏曲对美术片的影响。这种平面上的表现形式来源于中国水墨画散点透视的传统,如画卷一般在平面上写意,也符合中国传统美学的观赏逻辑。

戏曲舞台的诗意代表中国传统美学的气韵特征,藏在假定性舞台中的情与景,虚实交错,营造出诗意。《白蛇传·情》把戏曲的诗意影像化,把情融于景中,水袖舞、蛇仙斗法采用多机位多角度拍摄,镜头的运动增强沉浸感,特效使戏曲舞台跃升成为奇观,观众仿佛置于烟雾缭绕的场景中,沉醉于白娘子与许仙真挚的爱情。

数字媒体与戏曲、动画的结合使技术成为艺术,戏曲和动画由此跳出平面的交互,内容与形式上都突破平面,走向更有纵深感的立体表达。从戏曲与动画在数字媒体艺术领域的应用,可以知道使诗意的美从平面拓展到纵深是大势所趋,极为相似的特性与发展趋势为二者向彼此参考学习奠定基础。

中国传统的欣赏趣味发展了几千年,戏曲艺术集之大成,始终代表着最正统、最本土的中国之美。科技的发展为戏曲艺术带来挑战,也带来了机遇。挑战在于面对市场化、商业化的趋势,要如何保持自身的艺术特征又契合观众的观赏爱好,实现“破圈”;机遇在于要利用科技的进步走出瓶颈,探索并发展现代化的戏曲舞台艺术。对此中国动画的演变路径提供了很好的参考经验。近些年来我们见证了国产动画电影的崛起,相信市场与科技也能为戏曲舞台艺术带来崛起的力量。

注释:

[1]陶冶,冯颖倩:《试谈中国动画学派的价值系统重建——一种基于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的题材偏好的观察》,《当代动画》,2022年第1期

[2]尚文思琦:《精神胎记与靈感触媒——中国神话原型在国产动画中的应用》,《当代动画》,2022年第2期

[3]叶莹:《诗意表征、美学风格与现代追求:4k粤剧电影〈白蛇传·情〉的意义生成》,《剧作家》,2022年第5期

[4]刘婧,饶曙光:《共同体美学视域下的“国潮电影”》,《当代电影》,2022年第6期

[5]蔡佳欣:《探究数字媒体技术在戏曲舞台美术的应用之美》,《中国文艺家》,2021年第1期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

责任编辑 姜艺艺 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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