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在公路上的诗（组诗）

暴风雨夜

丑时发动一场奇袭

疾风驾夜雨 呼啸奔来

窗户是厮杀的战场

听着号角 冲刺与绝响

誓要打破这透明的壁垒

冲进我的屋子来

缓缓地拉开了窗帘

虚影跟现实重叠

远峰的脊线都已消失

稍有动静就叫的狗

也被这雨 压住了声音

世界喧闹无比却又寂静

思索或是出神间

一只雪豹自天山扑向苍穹

撕开这厚重的云层

远峰开始显现 不动明王

银色大地上 叶杨昂首挺立

疯狂摇曳甩去身上的水滴

当雪豹的咆哮来临之后

就连院子里的狗都开始呜咽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进入白热化

我们即将上路 橘色部队就要开进

沉沉雨夜 为被阻隔在异乡的远行者

铺平归途

“公路派”诗人

一个养路工人站立在公路边，他发誓

要当诗人，写公路，写自己

他的诗中

那些拐着弯儿的垭口是回车

那些驻足清理的路石是逗号

路就是一行行长短不一的诗

常用词汇不外乎棱角分明的泥石流、土石、塌方

荒漠草原、戈壁雪山居多就是边塞派

林荫薄雾、春雨新泥又会簇拥出田园派诗人的诞生

在岁月长河里淘洗诗句的人啊

寂寞和坚守将减损他的容颜和才华

他能让诗句更加悲壮一些吗

他驾驶机械，在损毁路段站出诗人的姿态

清理滚落的石块，扫清冲积的淤泥

修復冲毁的路基，一道接一道程序完成

一首诗从构思起步，最终写就在大地之上

带有新生命的气息

劳动的高贵气息

被黑河咆哮的波涛带向远方

养路工故事

他说

他清理过的石头

比我吃的盐粒多

他说

他来的时候不会抽烟

可两个道班离得实在太远了

就这样，这个道班点的烟

走到下一个道班

一直着了三十年

他说

他来的时候是个不打折扣的帅小伙

并以手机扫描的旧照片佐证

后来，清理公路上的土石方愈多

他的背就驼成了缓坡弯道

我突然来了兴趣

还想知道些什么

却立即掐灭这个念头

他的身子与向远方延伸的公路重叠

他养了半辈子的路在那里

一切答案也都在那里

三月马车 1995年生，青海互助人，现任职于祁连公路段二乡工区。

责任编辑 宗 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