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

廖夏俊 胡剑侠

关键词：亲子关系；换位思考；学习压力

中图分类号：G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2684（2023）20-0035-05

【剧情简介】

王东是一名初中学生，因父母对其期待较高，他在学习生活中备感压力和烦恼。妈妈和王东常因学习的问题和手机问题发生冲突和争执。在剧中，在黑白天使的“法术”引导下，王东和妈妈通过身份的互换，分别体验对方的现实世界和心理世界，通过换位思考和同理对方的想法感受最终实现亲子的和解。

【主要人物】

王东、张悦、刘华、赵明、小柯、班长、白天使、黑天使、妈妈、班主任、秘书

【心理剧技术】

对白技术、独白技术、角色交换、替身技术、镜像技术

第一幕 最近比较烦

时间：放学之后。

地点：教室。

王东、张悦、刘华和赵明在教室打扫卫生，王东边打扫边叹气，这时刘华拿着扫把走到他面前。

刘华：王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王东：我都烦死了，你还在这边幸灾乐祸，有没有人性啊？

张悦：王东，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你一直愁眉苦脸的。

赵明：说出来让我们给你想想办法。

王东：（唱）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总觉得爸妈最近有一些唠叨，我想我还是不习惯，从万千宠爱到愁眉苦脸。最近比较烦，比较烦，作业总是写也写不完。看看到了本应该休息的时间，却要上那讨厌的课外班……

张悦：原来是你爸妈唠叨你啊，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自从上了初中，我妈妈天天眼里只有学习，我的眼里只剩下了作业。

刘华：现在不是双减了吗？你们怎么还这么多作业？

王东：华仔，你是有所不知，我妈说学校作业少了，辅导班也停了，但是好的高中名额有限，不努力不行。于是我妈就给我报了好多网课，还有很多课外作业。

赵明：我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快放学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我妈又要盘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出校门了。

王东：一路走好。

刘华：天也不早了，我也得走了。Byebye。

王东：Byebye。

其他人依次离开教室，只剩下王东和张悦走在一起。

王东：小月月，你怎么还不走？

张悦：王东，我是为了你才留到现在的呀。刚才我路过老师办公室，听到老师和你妈在打电话……

王东：你听到了什么？

张悦：那我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王东：（着急）下次打王者排位带上你，快说说你听到啥了？

张悦：看在你是哥们的份上，告诉你，老师和你妈说你最近喜欢玩游戏，上课心不在焉，成绩也下降了。今天晚上回去想想怎么和你妈解释吧。快放学了，我也走了，再见。

说完，张悦离开，剩下王东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白天使：瞒是瞒不住的，你还是如实告诉父母吧，或许他们还能理解你。

黑天使：打死也不能承认，不然你妈不仅要骂你，而且肯定没收你的手机。

白天使：你又沒有游戏成瘾，说清楚不就好了？妈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黑天使：这种事情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妈妈会相信你说的吗？

第二幕 黑白天使

地点：家里

王东回到家，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朝四处张望了一通，然后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王东：兄弟们上号，我妈不在家，全体推上高地，蓝爸爸给我，蓝爸爸给我。射手别送啊。

突然，门从外面开了，是妈妈回来了，她显得十分疲惫，走进来后，放下包，换鞋。

王东：（忙将手里的东西藏到口袋里，若无其事地道）妈，你回来了。

妈妈： 嗯，今天公司事太多了，耽误了点时间，就没去接你。

妈妈：（顿了顿）什么东西？

王东有些慌张，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还好，没露出来，他便准备装作不知道。

妈妈：（用头向王东口袋处示意） 什么东西，就你口袋里那个。

妈妈：（理了理头发，缓缓地开口）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还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

王东：（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搔了搔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嗯……就一支钢笔而已。

妈妈：（扬了扬眉毛，低声笑了笑，拿了杯水喝了一口）一支钢笔？你是我儿子，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所以别想跟我耍什么花招，在学校里就好好学习，不要搞那些没用的。

王东：（激动起来，越说越有些不自然）我没有！同学送的不行吗？

妈妈：（捋了捋垂在耳边的碎发，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初二是最重要的阶段，它决定你能不能上高中，你这样一定上不了。我可以清楚地跟你讲，不要成天只想着玩游戏。

王东：（突然有些哽咽） 我……我没有！而且，关你什么事。

妈妈：我刚打电话问过老师了，怎么？不敢承认了？

王东：（大声）玩游戏是正常的现象，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能控制好自己？我的未来是我的，又不是你的。我现在每天正常上学，正常写作业、吃饭、睡觉，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这时候倒知道管我啦？虚伪！

妈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学习是为了你自己啊！

王东：可是你关心过我的感受吗？成绩下降只有你着急吗？我空余时间玩玩游戏都不行吗？我不要你管，和你也无话可说。

妈妈：（伤心的说）不要我管，无话可说。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你居然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真是白养你了！（离开房间）

王东：走啦，兄弟们，上号，我妈走啦。

黑天使：你看看，你妈妈脸上的表情多得意，你妈刚才多凶啊。如果你还顺着你妈妈，只有一个结果：你妈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你妈让你往西你就不敢往东。

白天使：刚才你不应该那样对你妈妈说话，她会很难过的。妈妈是因为担心你才这么说的，还是找个机会和妈妈解释一下吧。

黑天使：这样不是很好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白天使：初中还是学习最重要啊。

黑天使：学习，学习，一天到晚地学习。自从上了初中后，你还有时间玩吗？难道你就是一个学习机器吗？

白天使：妈妈一直以来都很关心你，你有什么要求，妈妈都会满足你，她是希望你现在努力学习，将来不用后悔。

王东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头不语，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黑天使：小白，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唱反调？

白天使：小黑，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你把主人往不好的方向带。

黑天使：我可是说了东东的心声啊。每次被妈妈唠叨，东东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白天使：让东东和妈妈吵架就能解决问题吗？

黑天使：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吗？

白天使：当然有，不过就怕你不肯配合，又出来捣乱。

黑天使：谁说我只会捣乱，说说你的办法？

白天使：既然他们谁都不能理解对方，不如我们施点魔法让他们互换身份，然后……

白天使在黑天使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出她的主意，黑天使露出神秘的笑容。

第三幕 身份互换（一）

地点：王东妈妈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王东”醒来，发现自己突然变成妈妈的模样，在妈妈公司的办公室。

“王东”：什么情况？这不是我妈的办公室吗？

“王东”疑惑中，这时候秘书走进来。

“王东”：谁啊？进来吧。

秘书：主任，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请您过目。

“王东”：嗯？王阿姨，主任？我是王东呀，我不是什么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

秘书：主任，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把今天的会议取消了。

“王东”：哦，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对了，主任，这是新产品，请您过目。

秘书退出办公室。

“王东”：（拿过旁边的镜子）我变成我妈了，难怪叫我主任。太好了，终于不用听我妈唠叨了，我妈天天说工作多不容易，我来看看。

“王东”打开夹子，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

“王东”：（把夹子往桌上一甩）我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啊？

手机铃声响起。

“王东”：喂，你好。

班主任：王东妈妈，我是胡老师。

“王东”：啊……胡老师，您好！

班主任：王妈妈，最近王东的行为规范不是很好，作为一个男生，天天随身带着一面镜子，在学校里老是和同学谈论什么王者荣耀。今天他在学校还和同学吵架了，差点动起手来，您明天有空的话麻烦来学校一下。

“王东”：唉，胡老师，王东这个瓜娃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今天晚上一定好好教育他。

班主任：东东妈妈，王东最近确实不在状态，听说你们对他期望挺高的，给他报了不少课外补习班，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王东”：咳……这个补习班这么辛苦，我觉得真的没什么必要去！

班主任：王妈妈，您望子成龙的心情我能理解，上次也听您讲过，你们公司连一个普通的岗位都是上百个人挤破了头地竞争，好多还是研究生毕业。您是怕他将来没有好工作，所以特别担心他。

“王东”：找个工作这么难？

班主任：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双减”，校内校外都在减负，您又给他校外增负，这不利于孩子成长啊。

“王东”：好的，胡老师，回家我和他沟通一下。

“王东”在办公桌前忙碌，一会接电话，一会看文件，快下班时感到非常累，这时手机响了。

“王东”：我看看老师发了什么消息，什么？东东英语单词不过关，要家长监督重默？数学成绩竟然只有70分。这个熊孩子，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气呼呼的样子）

“王东”打完电话，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这时候秘书重新进入。

秘书：主任，您觉得我们这款新产品怎么样？

“王东”：（心不在焉的）嗯，挺好的。

秘书：主任，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是因为这款产品有什么不好吗？

“王东”：刚才接了几个电话，东东这孩子在学校又挨批了，你说都这么大了，还经常给我添麻烦。

秘书：是的，现在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在宠爱中长大的，都不理解我们做父母的辛苦。

“王东”：你的孩子怎么不理解你了？

秘书：你看我每天辛辛苦苦地上班工作，晚上回到家，看到孩子没有认真写作业，就讲了她几句，她就和我吵了起来，还说我们不关心她，只关心成绩。她哪里知道我每天早上5点多就起来给她做早饭，晚上等她睡着我才安心入睡。成绩，成绩，不也是为了她有个更好的未来吗？

“王东”：看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白天使出现。

白天使：王东，做妈妈的感觉如何？

“王东”：唉，原来我妈妈真的不容易啊，工作那么多，还要为我的事情烦心。

第四幕 身份互换（二）

地点：教室

第二天一早，“妈妈”发现自己突然变小了，背着王东的书包出现在教室里面。

“妈妈”：这，这不是东东的教室吗？我怎么坐在东东的位置上。

刘华：王东，试卷都发下来了，快点做啊。

“妈妈”：（心里嘀咕）王东？我变成了东东？

刘华：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做。

“妈妈”赶紧拿起试卷，做了起来，边做边想，这些题目也不难，王东怎么就是考不好呢？成天听孩子抱怨学校压力有多大，哪有这么大压力。

一开始“妈妈”完成的速度挺快的，到后来题目变难，她咬着铅笔，抓耳挠腮。

铃声响起，该交卷了。

刘华：大家都停笔，收卷了，收卷。

刘华：王东，你不要再写了

“妈妈”：等一下，我还没写完。

刘华：（拿过试卷）收卷了。

张悦：王东，这次感觉考得怎么样？

“妈妈”：唉，考得不好啊，后面的题目太难了，当初中生真不容易！

张悦：别哀号了，下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要求默写第二单元单词。如果这次再默写不出来，每个单词要抄100遍。

“妈妈”：（用手擦冷汗）天呢，我单词还没背熟。完了，今天晚上又要熬夜抄单词了，还得挨骂。

刘华：王东，你就知足吧，你妈最多也就说你两句，我妈还没收我的手机，还不让我看电视。我才叫一个惨呢。我的王者，我的排位！

趙明：你们两个跟我比都不算什么。我呀，80分以下，女子单打；70分以下，男子单打；要是60分以下，那就是男女混合双打。

张悦：赵明，我看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日益增长。照你的成绩，你不是天天都得挨打，但我看你活得还好好的。

赵明：嘿……有夸张的成分，虽然他们现在是不怎么打我，但是他们还是要数落我的，每次我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现在，虽然肉体上的伤害没有了，但是心理上还是受到了打击，现在每次考差我都提心吊胆。

小柯：就是，他们也不看看我的成绩，我已经使出洪荒之力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考得怎么样，他们都要数落我，我干脆还是不努力好了，那多轻松啊。

众人：多轻松啊。

“妈妈”：看来大家都不容易啊。

张悦：王东，这是今天的作业，记得明天上交。

“妈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成堆的作业发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都在埋头学习，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妈妈”：终于下课了，哎呀，今天是双十一，晚上回家可以尽情地“shopping”了。

张悦：王东，你还能回去购物？太爽了吧。

“妈妈”：今天又是默写又是考试的，回去好好放松放松嘛。

小柯：唉，双十一我妈最开心了，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回家尽情地玩啊！

班长：小柯，你就别想了，还是想想今天的数学题怎么完成吧。

“妈妈”：父母让我们努力学习，也是为我们好呀。如果我是父母，你要是把学习学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出去玩的。对不，班长？

班长：你想多了吧，王东，你刚才说的话和我爸妈说的几乎一样，总是和我说，再辛苦几年，等你考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学，就可以痛快地玩了。现在大家都在努力学习，只有50%的机会可以上高中，现在不努力就要被淘汰。我哪有时间玩啊，网课、特长班，一言难尽。

“妈妈”：那你也得理解父母的苦衷吧。我听我妈说，他们公司员工招聘竞争可激烈了。

班长：父母的苦衷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有压力，我也不是学习机器，你以为我就喜欢天天学习。我想放松一下自己，但是又怕成绩下降，让父母、老师失望，我也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妈妈”：做一个学霸也这么辛苦啊！

黑天使：当孩子的感觉如何？

“妈妈”：唉，原来东东上学压力也这么大，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第五幕 亲子和解

地点：家中客厅

白天使：你们还希望明天继续互换身份吗？

两个人摇摇头。

黑天使：现在，让我们把你们重新变回自己。

妈妈：东东，妈妈现在终于知道你的不容易，你在学校的压力也很大。我之前只关心你的成绩，没有关注你的感受，给妈妈一次机会好吗？

王东：妈妈，以前我总是以为你不关心我，只在意我的成绩。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真心为我好，虽然每次你都唠叨我，甚至骂我，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是真的为我担心和着急。

妈妈：妈妈每次说话都是急不择言，脾气也不好，这点妈妈要向你道歉。

王东：妈妈，你以前不听我说完，就开始给我讲道理，即使你讲得有道理，我也不愿意听。今天我第一次感觉你是真正想听我说。我知道我成绩下降，你比我还着急，我会努力的。

妈妈：好，我们一起改正问题，一起努力。妈妈看你一天学习也辛苦了，妈妈给你热了牛奶，你趁热喝了吧。

王东：妈妈，以前我太冲动了，伤了您的心，我看您每天忙里忙外的，很辛苦，牛奶还是您喝吧。

妈妈：你的学习也很辛苦，你喝吧。

王东：你的工作更辛苦，你喝吧。

妈妈、王东：你喝吧，你喝。

白天使、黑天使：别争了，再争你们又要吵架了，为了家庭的和平，我们牺牲一下，还是我们来喝吧。家和万事兴，大家和和气气，相互理解。

母子相视一笑。家里又充满欢声笑语。

【创作感悟】

在家庭系统理论看来，亲子冲突不是亲子双方某一方的错，而是双方互动产生的结果。亲子冲突得不到有效解决，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这是亲子冲突“危险”的一面；而良性的亲子冲突则会带来亲子双方的成长，这是亲子冲突“机遇”的一面。在亲子冲突中，如何让亲子双方学会换位思考，同理彼此的感受，是转危为机的关键。

因此在设计本剧时，我们借由呈现当下青春期亲子冲突常见的情景，通过亲子互换身份这一魔幻方式，让亲子双方跳出自己的日常视角，进入对方的现实世界和心理世界进行充分的认知和感受，最终达到相互理解，增强了青春期的父母和孩子自我反思和同理的能力。

编辑/张国宪 终校/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