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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精神、动态能力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

2023-07-13朱娜许秀梅

财会月刊·下半月 2023年7期
关键词:动态能力企业家精神企业创新

朱娜 许秀梅

【摘要】以2015 ~ 2021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 构建中介效应模型来考察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关系及动态能力在其中的间接影响。结果表明: 企业家精神能显著促进技术资本积累; 动态能力及其结构要素在企业家精神与技术资本积累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拓展性分析表明, 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在非国有企业中更显著, 且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仅在非国有企业中成立。以上结论拓展了企业家精神、 动态能力等理论的研究视域, 为企业激发企业家精神、 增强动态能力、 构建技术资本积累长效机制提供了有益借鉴。

【关键词】企业家精神;动态能力;技术资本积累;企业创新

【中图分类号】 F832.5;F27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3)14-0056-7

一、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人才是第一资源、 创新是第一动力。企業创新的经济实质是扩大技术资本积累规模。技术资本是企业研发或外购形成的专利、 非专利技术、 专有技术、 应用系统与软件等各类技术资源(Mcgrattan和Perscott,2010;汤倩等,2021)。良好的技术资本配置能为企业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企业家精神是推动技术资本积累的核心引擎, 识别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资本积累的多重影响机制, 对扩大企业技术资本积累规模、 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 加快建设一流企业、 推进国家科技自立自强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对于技术资本积累的影响机制, 学界主要从公司治理、 股权结构、 高管等层面展开探讨。孙菁和路瑶(2018)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发现, 股权激励计划对上市公司技术资本投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且在非国有企业中更为显著。周红根等(2015)发现, 企业的融资约束程度与技术资本配置显著负相关, 公司治理水平对两者关系具有一定的调节能力。与以上观点不同的是, 孙焕伟和罗福凯(2011)研究发现, 独立董事治理与法律监管对企业技术资本具有显著正效应, 股权集中度、 股权性质与高层管理者激励的影响则不显著。汤倩等(2021)发现, CEO职业背景的多样性和跨界经历与技术资本积累呈倒U型关系。许秀梅和党晓虹(2022)的研究表明, CEO技术专长能显著促进企业技术资本积累, CEO过度自信对两者关系具有显著调节效应。既有文献为进一步研究提供了一定证据支持, 但有关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影响研究较为匮乏, 更鲜见对其中可能存在的中介变量的深入挖掘。企业家精神是驱动企业技术开发的内生动力, 也是企业战略实施、 研发投入、 资源管理的关键要素, 因此企业家精神对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影响值得深入研究。此外, 动态能力是影响技术资本积累的一个重要间接路径, 能够通过协调、 整合、 重构内外部资源和知识应对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 提高研发效率, 促进技术产出。基于此, 本文引入动态能力作为中介变量, 探究企业家精神、 动态能力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关系。

与既有文献相比, 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 第一, 检验了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资本积累的直接影响效应, 充实了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前置影响因素既有成果, 从微观层面拓展了企业家精神的效用边界, 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企业家、 技术资本、 技术创新等理论的现有研究不足。第二, 通过构建中介效应模型, 将企业家精神、 动态能力与技术资本积累纳入统一研究框架, 深入揭示了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资本积累的作用路径, 证实了动态能力及其各结构要素的部分中介作用, 不仅为企业家精神的经济后果研究提供了详实证据, 还拓展了动态能力、 企业家精神、 人力资本等理论的研究视域。第三, 本文发现, 技术资本积累的影响机制因企业性质存在差异, 相对于国有企业, 非国有企业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更为显著, 这为进一步探寻国有企业治理与创新管理机制提供了丰富的证据支持。以上相关成果为企业所有者更好地激发企业家精神、 完善人才选聘制度、 培育企业动态能力、 促进成果产出与技术资本持续积累提供了科学的决策借鉴。

二、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企业家与企业家精神

学界对企业家精神的研究伴随着现代公司治理的不断演进。其中, 创新鼻祖熊彼特的影响最为广泛, 他将企业家视为革新者, 强调企业家是进行创造性破坏、 实现生产要素重新组合的人, 认为企业家精神的灵魂在于创新。科兹纳认为, 企业家的作用在于发现并促成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机会, 企业家精神是以市场为中心创造性地发现获利机会的学习过程。奈特赋予企业家不确定性决策者的身份, 相应地, 企业家精神表现为处理经济活动中存在的不确定性问题。经济学家德鲁克将企业家精神视为社会进步的杠杆, 企业家精神就是社会创新精神。综上, 虽然学界对企业家精神的内涵尚未达成一致, 但其本质就是企业家基于个人特质和基本素质通过一系列行为和决策实现既定资源产出最大化的过程, 包括机会的识别、 资源的投入、 新产品的产生及价值的创造过程。

(二)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

技术资本积累是企业创新投资的结果, 企业家精神从企业家特质、 资源管理、 机会识别等方面为创新投资注入动力。拥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往往表现出冒险、 创新的行为偏好和诚信、 敬业的道德品质, 凭借独特的人格魅力带动员工积极创新, 在组织内形成良好的文化氛围和创新理念, 通过组织关怀和精神支撑将员工归属感转化为技术开发的长效激励机制(王轶和陆晨云,2022)。另外, 根据心理认知和韧性理论, 企业家精神增强了企业家的风险把控能力、 敏捷思维能力和自我恢复能力, 企业家在面对复杂动荡的市场环境时容易被激发克服困境的强烈愿望, 表现出顽强、 坚忍、 永不言弃的韧性特质, 通过自我调整在危机中做出高质量决策或进行根本性变革, 为技术开发提供战略支撑。在资源管理上, 企业家精神以开拓产品和市场为突出特点, 从而促使企业更积极地探索有关技术和市场的新知识与信息, 快速实现技术开发的信息传递和经验分享, 降低技术产出的不确定性。而且, 企业家精神还提高了企业家的知识管理能力, 企业家能快速地将外部知识融入企业内部进行传播和扩散, 大大降低了新知识用于产品开发和技术转化的机会成本(毛良虎和王磊磊,2015)。进一步, 依据高阶理论, 具备冒险精神的企业家在决策过程中倾向于高风险、 高收益活动, 这种偏好无形中增加了研发投入, 推动企业自主技术的产出(Hvide和Panos,2014)。在机会识别上, 企业家精神的创新敏感性和技术认知能力有助于企业家发现非均衡状态下的潜在获利机会, 通过技术迭代升级、 增强核心优势、 整合创新要素、 提升动态能力等形成集资源、 人力、 资金、 知识于一体的系统性技术开发方案(Baumol,1996), 在研发新技术、 开拓新市场等方面取得重大突破。孙冰和田胜男(2022)的研究表明, 具备较强市场识别能力的企业家可以及时发现技术成果中潜在的商业价值, 有效判断何种技术适合转化为技术资本, 从而实现技术资本化。

综上, 提出本文H1: 企业家精神促进企业技术资本积累, 两者显著正相关。

(三)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

企业家精神是激活企业动态能力的首要条件, 而动态能力是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重要资源基础。在动态能力的维度划分上, 学界尚未统一, 本文借鉴孙慧和张登(2018)等的研究将动态能力划分为学习吸收能力、 变革重构能力和协调整合能力。

一方面, 富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不断涌现新想法、 实施新举措, 强调在企业现有资源能力的基础上不断地进行开发与开拓, 通过整合组织结构、 裁撤“鸡肋”部门、 打破传统、 突破常规来构建新的资源能力(Masurel等,2003), 促进企业变革重构能力的形成与发展。焦豪和崔瑜(2008)的研究也表明, 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和冒险精神改变了组织固有惯性所致的转型动力不足, 从而降低路径依赖效应, 激活企业动态竞争能力。另外, 企业家精神的合作观念能够帮助企业迅速获取外部环境变化的相关信息并将其传递到企业内部(Darnihamedani和Hessels,2016), 而企业成员间知识和信息的交流可以将个人学习成果迅速扩散至组织层面, 通过不断地修改、 反馈促进群体意见趋同, 修正与改变既有学习模式, 最终优化企业成员的动态学习能力。韩凤晶等(2009)基于企业家个体特征, 认为拥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具备强烈的责任感、 深厚的科学素养和广泛的社会关系, 这些是企业提升协调整合能力的基础与保证, 能够帮助企业维系良好的内外部关系、 构建合理的管理体系、 提升价值创造效率。

另一方面, 学习吸收能力能够通过广泛获取内外部信息源来拓展企业现有知识的广度和深度, 该能力越强, 企业所获取的知识资源越多, 在创新项目中可利用的信息越多, 就越容易激发出组织新思想、 新理念, 形成新的创新构想, 制订更加科学可行的技术方案。变革重构能力通过明确责任、 个体赋能、 监督激励等增强企业的战略柔性, 盘活内部休眠态而创新资源, 推进创新战略动态调整与优化(Dutton,1986), 加强与外界利益相关方的协作, 形成共谋共生的创新生态环境, 保證研发活动的有序进行。协调整合能力能够帮助企业发现有价值、 稀缺且难以模仿的资源, 从而增强企业竞争优势, 提升企业内外部资源的识别与利用效能, 动态搜寻市场机会、 抓住创新机遇、 应对潜在威胁, 快速进入新市场与技术开发领域。综合上述分析, 企业家精神的发挥能促进动态能力形成, 动态能力又通过资源整合、 组织革新扩大企业技术资本积累。

综上, 提出本文H2: 动态能力及其结构要素(学习吸收能力、 变革重构能力、 协调整合能力)在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三、 研究设计

(一)变量界定

1. 被解释变量: 技术资本积累(TC)。对于技术资本的测度, Ellen和Prescott(2010)、 汤倩等(2021)和许秀梅(2017)利用无形资产明细中专利技术、 专有技术、 非专利技术、 软件等账面金额进行界定, 较好地遵循了客观性与公允性。另外, 考虑到企业拥有的技术使用权也具有资本特性, 应将其作为技术资本看待。因此, 本文采用专利、 专有技术、 非专利技术、 管理系统、 计算机软件、 技术使用权等账面净值总额测度技术资本积累(TC)。为降低量纲差异, 进一步取自然对数, 记为LNTC。

2. 解释变量: 企业家精神(CE)。对于企业家精神, 常见的测度方法有自我雇佣比率(潘健平等,2015)、 企业家精神综合指数(江三良和张晨,2020)等。本文参考江三良和张晨(2020)等的研究, 从创新性、 竞争性、 冒险性三个方面界定企业家精神, 以研发投入强度衡量创新性, 以毛利率等衡量竞争性, 以自生资金满足率、 资本性支出等衡量冒险性, 构建多维量表, 通过熵权法赋值, 形成企业家精神综合指数来衡量企业家精神。

3. 中介变量: 动态能力(DC)。动态能力体现为学习吸收能力、 变革重构能力和协调整合能力。借鉴孙慧和张双兰(2018)的研究, 本文以研发人员比例衡量学习吸收能力(HR)、 以企业当年专利申请数衡量变革重构能力(LNPAT)、 以总资产周转率衡量协调整合能力(TURN), 进一步利用主成分分析法测算企业动态能力综合指数。

4. 控制变量。企业技术资本积累还与公司治理、 财务绩效、 企业规模等因素有关。参照相关学者的处理方法(汤倩等,2021;许秀梅,2017), 选定以下控制变量: 企业年龄(LNAGE)、 高管薪酬(LNPAY)、 股权制衡度(CS)、 流动比率(CR)、 发展能力(GROWTH)、 年度(YEAR)、 行业(IND)。变量定义见表1。

(二)模型构建

为了检验H1, 设计模型(1):

LNTC=β0+β1×CE+β2×Controls+ε (1)

为了检验H2, 借鉴温忠麟等(2004)的研究, 设计模型(2)、 (3):

DC=β0+β1×CE+β2×Controls+ε (2)

LNTC=β0+β1×CE+β2×DC+β3×Controls+ε (3)

上式中, Controls是控制变量集, β代表变量回归系数, ε为随机误差项。模型(1)中系数β1检验企业家精神的直接效应, 当β1显著大于0时企业家精神与技术资本积累正相关, 反之则负相关。联合模型(1) ~ (3)可以检验H2, 当模型(1)和模型(2)中系数β1显著时: 若模型(3)中系数β1、 β2均显著, 则中介变量发挥部分中介作用; 若模型(3)中β1不显著、 β2显著, 则中介变量发挥完全中介作用。

(三)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5 ~ 2021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初始样本。其中, 技术资本数据是通过逐个翻阅公司年报、 无形资产明细分类整理出专利、 非专利技术、 系统软件、 开发支出等汇总得到。企业家精神、 动态能力等变量均来自CSMAR数据库中高管、 公司治理、 财务指标等信息。进一步, 依据以下标准逐项筛选: ①剔除主营业务为金融、 保险的上市公司; ②剔除样本期间曾经被证监会ST、 ?ST的上市公司; ③剔除样本期间营业收入增长率异常或超过1的上市公司, 以避免重大财务调整给正常经营带来的影响; ④剔除关键变量存在数据缺失的样本。最后, 得到11137个上市公司样本观测值。为了消除异常值对估算精度的影响, 对相关变量进行以下处理: ①上下1%水平的缩尾处理; ②原始变量去中心化处理。本文采用Stata 16.0以及SPSS 27.0软件对数据进行实证分析。

四、 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给出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技术资本积累的均值为17.52, 中位数为17.64, 偏向最大值, 标准差为2.05, 表明上市公司技术资本积累整体水平尚可, 但企业间差异较大。企业家精神的中位数与均值相同且偏向最大值, 标准差较小, 表明上市公司企业家精神整体较好, 虽存在差异但不大。动态能力的均值为0.92, 偏向最小值, 学习吸收能力、 变革重构能力、 协调整合能力的标准差较大, 说明上市公司动态能力整体水平较低且企业差距较大。控制变量中: 股权制衡度与发展能力的标准差较大, 说明不同企业的股权结构和发展水平差异较大; 企业年龄、 高管薪酬、 流动比率的标准差较小, 均值与中位数接近, 说明企业间差异可接受。

(二)相关性分析

表3给出了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其中, 企业家精神与技术资本积累的相关系数为0.19, 在1%的水平上显著, 动态能力与技术资本积累、 企业家精神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18和0.49, 均在1%的水平上正相关, 初步验证了本文假设的合理性。为了提高估算精度, 本文对变量交互项进行中心化处理, 对主要变量方差膨胀因子(VIF)进行检验, 发现VIF值远小于阈值10, 说明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问题。由于回归分析可能出现异方差、 序列与截面相关等问题, 影响估算精度, 因此选用D-K标准误进行估算。

(三)基准回归分析

表4给出了基准模型的固定效应与混合效应的回归结果, 其中M1、 M3列列示了固定效应回归结果, M2、 M4列列示了混合效应回归结果, 可以看出, 混合效应和固定效应伴随着自变量的加入, 模型的决定系数R2依序走高, 说明模型具有说服力。考虑到F检验与豪斯曼检验更信赖固定效应, 因此以固定效应回归结果作为主要分析依据。M1列中, 除股权制衡度和企业年龄外, 其余控制变量对技术资本積累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加入企业家精神后, 模型的拟合优度有所提升, 企业家精神的系数为0.04, 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企业家精神每提高一个百分点, 技术资本积累提升四个百分点, 支持了H1即企业家精神能促进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研究假设。

(四)中介效应分析

利用模型(2)与模型(3)进一步检验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 回归结果见表5。M1和M2列是动态能力的回归结果, M1列中企业家精神的系数为0.02, 在1%的水平上显著, M2列中企业家精神的系数为0.03, 动态能力的系数为0.73, 在5%以上水平显著, 表明动态能力在企业家精神与技术资本积累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此时, 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为0.0146, 占总效应的36.5%。M3 ~ M8列是动态能力结构要素的中介效应回归结果, M3、 M5、 M7列的结果显示企业家精神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 加入中介变量LNPAT、 HR、 TURN后, M4、 M6、 M8列的结果显示企业家精神的系数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 表明学习吸收能力、 变革重构能力与协调整合能力均在企业家精神与技术资本积累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 中介值分别为0.0056、 0.0144、 0.0252, 占总效应的比值分别为14%、 36%、 63%。这进一步反映出动态能力结构要素的中介作用存在差异, 即协调整合能力>学习吸收能力>变革重构能力, 这可能是因为在不确定环境下, 与组织内部相比, 组织外部的制度与经济环境变化更大, 对企业整合资源、 协调关系能力有更高要求。这与孙慧和张双兰(2018)等的研究结论部分一致, 同时支持了H2即动态能力及其结构要素在企业家精神与技术资本积累中起到中介作用。

(五)稳健性检验

为增强结论的稳健性, 解决内生性问题, 本文进行以下再检验:

1. 替换变量。根据全球创业观察(GEM)对企业家精神的测度, 利用人均固定资产、 人均无形资产、 专利申请数、 董事会独立性和人均收入形成综合指数作为企业家精神的替代变量, 记为CE1。参考李钧(2022)的研究, 以研发支出与总资产之比衡量学习吸收能力, 以技术人员数量与员工数量之比衡量变革重构能力, 以广告支出与总资产之比衡量协调整合能力, 采用三者的算术平均数作为动态能力的替代变量, 记为DC1。表6 M1 ~ M5列为替换变量后的回归结果, 与上文回归结果一致, 原结论稳健。

2. 增加控制变量。考虑到模型可能存在遗漏变量偏差, 本文增加一系列控制变量重新检验, 主要包括两职合一、 企业总资产对数、 资产负债率、 管理者持股比例, 结果见表6 M6 ~ M8列, 可见CE、 DC仍在5%的水平上显著, 原结论稳健。

3. 采用系统GMM法。系统GMM通过引入工具变量能减轻内生性影响, 因此本文引入技术资本积累滞后一期(L.LNTC)和动态能力滞后一期(L.DC), 来弥补固定效应估计量偏差缺陷, 结果见表6 M9 ~ M11列。AR(1)通过显著性测试, AR(2)未通过显著性测试, 说明模型不存在二阶序列自相关。同时, Hansen检验也表明不存在工具变量的过度识别问题, 说明模型设定合理。此时M9 ~ M11列中CE、 DC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 H1、 H2得到验证。

五、 进一步拓展

既有文献表明, 企业性质不同, 其创新投入程度、 技术开发效率与成果产出能力有明显差异。主要观点有两种: 一种观点认为, 国有企业的委托代理问题更严重, 创新内力不足, 相比之下, 民营企业大股东多为自然人或家族企业, 市场化动机明显, 技术开发欲望更强, 动机更明显, 也更能促进企业技术产出(张琴,2018)。另一种观点强调国有企业创新基础更雄厚, 人力资本更充足, 具有天然的技术开发优势, 融资约束相对低下, 更有利于发挥高管的创新效应(虞义华等,2018)。上述两种观点的结论不一致主要源自研究视角、 模型界定、 方法选择等各异。为了进一步验证因企业性质不同带来的技术资本积累机制差异, 本文将样本分为国有企业、 民营企业子样本, 再次估算影响结果, 结果见表7。

M1 ~ M3列为国有企业的回归结果。M1列中CE的系数为正, 且达到了10%以上的显著性水平, 支持H1; M2中CE及M3列中DC的系数均为正, 但未通过显著性测试, H2不成立。M4 ~ M6列为非国有企业的回归结果, M4列中CE、 M5列中CE和M6列中DC的系数均为正, 且达到了10%以上的显著性水平, 支持了H1、 H2。以上研究表明: 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在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中均显著, 且在非国有企业的显著效应高于国有企业, 支持了张琴(2018)的部分研究结论; 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仅在非国有企业中成立, 说明面对复杂动荡的环境, 非国有企业不仅要依靠企业家精神带来的研发动力, 同时也部分依靠动态能力的积累与提升来促进技术资本积累。

六、 研究结论、 启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本文以2015 ~ 2021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 探讨了企业家精神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关系及动态能力在其中的影响机制以及企业性质所造成的结论差异。结果表明: ①企业家精神能促进企业技术资本积累; ②动态能力及其结构要素具有显著的部分中介效应; ③拓展性分析表明, 非国有企业中企业家精神对技术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更为显著, 且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仅在非国有企业中成立。以上结论丰富了企业家精神、 动态能力等理论的研究视域, 为企业激发企业家精神、 增强动态能力、 构建技术资本积累长效机制提供了有益借鉴。

(二)研究启示

立足于科技自立自强与企业创新主体地位提升的现实情境, 本文结论对于上市公司科学推进技术资本积累具有多重启示。①大力培育企业家精神是促进技术资本积累的重要途径。企业所有者应把激发企业家精神作为可持续发展的战略举措, 从企业家选聘、 合约设计、 长期激励、 董事会治理、 管理制度、 创新文化等方面优化设计, 推进企业家精神与研发投入、 技术开发、 资源配置、 组织管理深度融合, 构建以技术资本积累为导向的长效创新机制。②重视动态能力培育, 增强企业家柔性决策能力, 获取持续竞争优势。企业应主动培育提升动态能力以降低环境不确定性的影响, 通过横纵信息有效搜寻来发现机会与威胁, 增强企业市场拓展和研发能力, 根据市场变化制定灵活的战略决策, 为扩大技术资本积累提供雄厚资源支撑, 从而获取持续竞争优势。③企业应充分权衡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中企业家精神存在的差异, 建立差异化推进机制, 且积极推进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技术资源流动与共享, 缓解民营企业创新资源约束, 鼓励国有企业加强创新举措, 驱动企业家精神作用的发挥。

(三)研究展望

因研究精力有限, 本文在研究深度、 样本差异挖掘、 模型设计等方面仍存在一些不足, 留待以后进一步拓展, 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①对企业家精神、 动态能力选用财务指标进行界定, 未来研究可采用调查问卷等方式获取直接一手数据; ②样本数据源于上市公司, 对特定行业普适性有待进一步论证; ③仅探索了企业性质差异引致的异质性影响, 未来研究可进一步考证行业、 地域、 股权集中度等差异引致的异质性影响。

【 主 要 参 考 文 献 】

韩凤晶,谭旭红,石春生.企业家精神对企业动态核心能力影响的实证研究[ J].哈尔滨理工大学学报,2009(4):129 ~ 132.

焦豪,崔瑜.基于企业家决策视角的企业动态能力激活机理研究[ 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08(4):152 ~ 156.

江三良,张晨.企业家精神、产业政策与企业绩效——来自沪深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的证据[ J].南京审计大学学报,2020(4):40 ~ 49.

李钧.企业社会责任与经营绩效: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 J].学术论坛,2022(3):48 ~ 59.

毛良虎,王磊磊.企业家精神、组织学习与企业绩效——基于先进制造业的实证研究[ J].科技管理研究,2015(15):136 ~ 140.

潘健平,王铭榕,吴沛雯.企业家精神、知识产权保护与企业创新[ J].财经问题研究,2015(12):104 ~ 110.

孙菁,鹿瑶.股权激励与企业技术资本投资——基于倾向得分匹配法(PSM)的实证分析[ J].商业研究,2018(10):58 ~ 64.

孙焕伟,罗福凯.我国制造业上市公司治理因素对技术资本影响的实证研究[ J].财会月刊,2011(15):42 ~ 45.

孙冰,田胜男.企业家精神如何影响技术创新扩散: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J].系统管理学报,2022(1):134 ~ 142.

孙慧,张双兰.国际化背景下动态能力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研究——来自中国高技术企业的经验证据[ J].工业技术经济,2018(11):35 ~ 43.

汤倩,罗福凯,刘源.CEO多职业背景对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影响—基于沪深A股上市公司数据的研究[ J].会计研究,2021(11):88 ~ 101.

温忠麟,张雷,侯杰泰等.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及其应用[ J].心理学报,2004(5):614 ~ 620.

王轶,陆晨云.财政扶持政策能否提升返乡创业企业创新绩效?——兼论企业家精神的机制作用[ J].产业经济研究,2022(4):59 ~ 71.

许秀梅,党晓虹.CEO技术专长与企业技术资本积累——CEO过度自信的调节效应[ J].科技进步与对策,2022(22):140 ~ 150.

许秀梅.技术资本、人力资本如何提升公司绩效?——来自大样本的多视角分析[ J].科研管理,2017(5):64 ~ 76.

周紅根,罗福凯,赵海燕.融资约束、公司治理与技术资本配置——来自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上市公司经验证据[ J].科技管理研究,2015(19):220 ~ 228.

张琴.技术背景CEO、技术创新与企业绩效——基于民营高科技企业的实证分析[ J].经济问题,2018(5):82 ~ 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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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vide H. K.,Panos G. A.. Risk Tolerance and Entrepreneurship[ 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14(1):200 ~ 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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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校对: 罗萍  刘钰莹)

【基金项目】 山东省软科学项目“企业家精神视域下山东国有科技企业技术资本积累的影响机理与实现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022RKY03010);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共同富裕导向下创新型企业技术资本参与价值分享机制研究”(项目编号:22CZTJ22);青岛农业大学研究生创新项目(项目编号:QNYCX2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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