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歌剧《伤逝》子君的人物戏剧形象及演唱情感
2023-07-12张小兰
歌剧《伤逝》是由北京歌剧院为庆祝鲁迅先生诞辰一百周年而改编的一出悲剧色彩浓郁的严肃歌剧。本文着重从子君的内心思想情感、戏剧形象、演唱处理进行深入分析,从以下几个方面:创作背景、人物特点、角色唱段进行解读。
一、小说《伤逝》创作背景
五四運动期间,青年思想进步,追求思想自由,向往自由爱情与婚姻,争取自由恋爱与婚姻平等是当时个性解放思想的主要表现。
鲁迅先生于1925年发表的《伤逝》是他对五四时期知识分子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他的短篇小说代表作之一。小说一经发表即在读者中引起极大反响。鲁迅以小说形式将女性渴望婚姻自由、知识分子问题与封建社会制度变化联系在一起,既猛烈鞭挞封建思想对女性的迫害,也深刻批判资产阶级的无能、软弱、妥协,还暴露了封建思想对人们思想的禁锢。
二、歌剧《伤逝》创作背景
歌剧《伤逝》是由北京歌剧院为庆祝鲁迅先生诞辰一百周年,由施光南、王泉、韩伟等人在鲁迅文学作品的基础上,大胆结合音乐创新模式而改编的一出悲剧色彩浓郁的严肃歌剧。
这部作品从创作开始就受到了众多文艺学者及观众的广泛关注,并且也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中国民族歌剧创作起步晚,当时我国经济正值改革与发展时期,随着改革的进一步发展,国民经济技术水平日益提升,人民生活形态也日益丰富多彩,施光南在民族声乐曲目创造中,第一次吸收了西洋歌剧奏鸣曲式构成体系,并借助于许多西洋音乐中的艺术手段,加以大胆尝试,大量使用了各种音乐体裁进行表演,主要内容有宣叙调、咏叹调、重奏、对唱、合唱以及伴奏等等,使得作品带有改革发展时期浓厚的时代特征;更好地塑造鲁迅笔下的五四青年形象,展现五四青年的热血思想。
三、歌剧《伤逝》情感价值走向
歌剧《伤逝》通过男主人公涓生内心的独白,描述了其与子君冲破封建社会权力的重重障碍,寻求家庭自由、组建家庭,然而很快爱情就归于败落,最后以“伤、逝”收场。
该歌剧把作品分为春、夏、秋、冬四个部分;本文将以女主人公的内心情感为路径进行研究分析。
主线以子君情感出发:《紫藤花》——《一抹夕阳》 ——《风萧瑟》——《不幸的人生》。第一部分是“春”,第二部分是“夏”,在这部分场景中,涓生在紫藤花架下欣喜地等待着心上人子君,憧憬、向往着二人的美好生活。知识分子涓生与渴望个性解放的子君不顾封建家庭、社会世俗的眼光,冲破封建世俗的社会思想,生活在一起。第三部分是“秋”,这段冲破封建得来不易的“自由爱情”好景不长,浓烈的爱情色彩慢慢淡然失色,两人个性上的差异也日益显现;封建礼教束缚着人们的思想,使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婚姻变得更加艰难。这段婚姻是知识分子追求个性解放的表现,也是他们摆脱封建社会束缚的内心向往。在那个封建世俗的背景下,二人的组合使得涓生失业,两人丧失了生活来源,与此同时,封建势力却又一次地给他们带来巨大冲击,昔日挚友急连避之、唯恐不及,随之日常的生活使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冷风萧瑟、深秋已到,涓生举目无生门,因生活所迫两人的爱情也迎来了“冷秋”。在无休止的争吵中渐渐对彼此、爱情、生活失望透顶,涓生的所做所为使心灰意冷的子君离开了他们共同生活的“家”。第四部分是“冬”,以一首女中音独唱《冬天来了》作为开场。那个绝望的冬日,子君带着对封建世俗的憎恨,对虚无缥缈爱情的绝望,面对父亲夏日般的威严及路人寒冷的嘲讽,一步步走向了自己“不幸的人生”。整部歌剧以《古城默默盼春来》作为终曲,给世人留下了深刻的警醒。
这段个性解放与自由婚姻从美好到最后悲惨结局的过程,体现出个体与社会之间的矛盾,作品中揭示了个性解放与社会发展不适应的矛盾。作品深刻地批判了封建思想和行为,批判了资产阶级的丑陋,揭露了他们的虚伪本质。启示新青年为追求个性解放而奋斗,为探索新天地而奋斗。
四、女主人公子君的戏剧形象
歌剧《伤逝》中女主角子君是主人公,是整部歌剧创作的基础,子君是“时代女性”的象征,她向往独立个性、自由爱情、自主婚姻,反感封建社会思想对自己爱情、婚姻的干扰及禁锢。在封建历史背景下,子君大胆地进行了自我在思想与个性上的解放,她极大的勇气与坚定的决心,令人钦佩!但从辩证的观点出发,子君的家庭观念并没有彻底解放:侍奉丈夫、料理家事,没有自我,没有完全独立生存的能力,精神上的禁锢与旧思想依然存在,她“冲破封建世俗”的决心与“封建禁锢的旧思想”作斗争,这也是子君与涓生爱情、婚姻走向悲剧的重大原因。
本部歌剧中通过子君的三首咏叹调——《一抹夕阳》《风萧瑟》与《不幸的人生》对她的人生状态加以揭示:由最初天真的小女孩到迷茫的家庭主妇,再到被抛弃后思想情感走向绝望。这个过程中,子君的形象被充分地刻画,并通过不同的唱腔变换,展现出各个阶段子君的情感状态,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整部戏剧形象走向更为明确。
五、子君重点唱段歌词、情感分析及演唱处理
根据情感走向发展来划分:《一抹夕阳》属于《伤逝》中女主人公子君“春夏”感情生活的咏叹调。歌曲旋律线条优美,歌词内容柔美、阳光、坚定,“一抹夕阳、一抹夕阳,映照窗棂,串串藤花送来芳馨,望着窗前熟悉的身影,我的心啊思绪纷纷,破网的鱼儿游向大海,出笼的鸟儿飞向云空,冲开封建家庭的牢笼,去寻求自由的爱情,啊,心中的歌……”,主要描写女主人公子君对自由爱情及美好生活的向往,充满浓厚的个人情感。见图1、图2。
图1 《一抹夕阳》 图2《一抹夕阳》
《风萧瑟》属于《伤逝》中女主人公子君“秋季”感情生活的咏叹调。歌曲旋律发生了明显的色彩变化,歌词内容更是与《一抹夕阳》有了鲜明的对比,“风萧瑟,叶飘落,人生是这样地令人迷惑!你突然袭来暴风雨,把那甜蜜的笑声淹没。那斑斓光彩的理想,在你怒吼中剥落。秋风啊,请你告诉我,在人生的长河里,为什么尽是风急浪险的旋涡……”,美好的爱情,那一抹夕阳,慢慢地已黯然失色,主人公的思想情感从憧憬——坚定——美好——动摇——抱怨——伤神,一步步走入自我怀疑与痛苦抗争,“落叶啊,请你告诉我,在生活的枝头,为什么,结下的尽是苦果!生活啊生活,我为你苦苦地思索。如今,我像等待着你的判决,宣布我纯真爱情的罪过。我想虔诚地向你忏悔,却不清楚自己的过错。啊,生活,我为你苦苦地思索”。本段落描绘了子君对封建世俗、丑陋资本、不堪人性的憎恶,落叶啊——生活啊——漩涡啊,在这个线条里自我怀疑,自我折磨。见图3、图4。
图3 《风萧瑟》 图4 《风萧瑟》
《不幸的人生》属于《伤逝》中女主人公子君“冬季”感情生活的咏叹调。歌曲色彩较《风萧瑟》更为厚重,情感走向更为突出,“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又是冰一样的寒冷。我的心啊,被刺痛的阵阵剧痛,斑斑伤痕。也许他是对的,我们该分开了,这求生的道路,充满酸辛。涓生啊,我的爱人,我愿为你把一切担承。”子君诉说着为了自由爱情所付出的惨痛代价,为了爱人所承担的痛苦。
“别了,幸福的回忆,少女的痴情,别了,渴望的理想,心中的美梦。别了,别了,天真的爱情,别了,别了,盲目的牺牲,天真的爱情,盲目的牺牲。”这一声声“别了”既是对生活的告别,也是对自己的不值。
“我的眼泪啊,滴滴洒在,自己掘下的坟茔。我的眼泪啊,滴滴洒在自己掘下的坟茔。我将回去,哪里是我的归宿,我将回去,哪里是我的路程,我将回去,我将回去,我将回去。啊~~哪里是我的路程。可怕啊,父亲夏日般的威严,可怕啊,路人冰霜般的嘲讽。在那条路的尽头,是寂寞,凄凉,和怨恨。”描绘着子君的内心戏剧,自己掘下的坟墓,回头的路在哪?人生的路在哪?一步步将自己逼向绝路。见图5、图6。
图5 《不幸的人生》 图6 《不幸的人生》
死一般低吟着:“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又是冰一样的寒冷,我的歌声伴着泪水,默默哭泣着不幸的人生,死一般的寂静,冰一样的寒冷。我的歌声,伴着泪水,默默哭泣着不幸的人生。啊~~~默默哭泣着不幸的人生。”一步步走向死亡。
当歌剧的剧情发展到冬季时,背负巨大的社会压力与生活負担,涓生和子君的感情从美好逐渐开始走向破灭;戏剧情节高潮与人物情感高潮交替出现,表达了子君对自己命运的无奈与绝望。“一抹夕阳”“美好生活”“风萧瑟,叶飘落”“别了”“冰”“冷”等词描写的都是生活环境和内心世界。见图7。
图7 《不幸的人生》
《一抹夕阳》《风萧瑟》《不幸的人生》表现了主人公子君的憧憬、渴望、悲伤、绝望、痛苦,这三首作品都是具戏剧张力的咏叹调,主要基调是柔美、坚定,再到失落、沉重、悲愤和压抑的情感主线,情感应当是“由内而外”的爆发。将主人公的戏剧形象、性格特征和剧情变化进行充分的把握,将歌剧作品内涵完整地分析透彻,同时提高自身的演唱水平和技术。
作者简介:张小兰(1984—),女,汉族,甘肃陇西人,硕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为声乐演唱与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