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研究:基于杠杆率的门槛效应

樊慧霞,吕嬿妮

(1.内蒙古财经大学 财政税务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2.中国社会科学院 财经战略研究院,北京 100006)

一、引言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同时,环境问题日益严峻。在此背景下,人们开始关注环保产业的发展。中央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强化企业的创新主体责任,指出要发挥双碳领域企业的牵头或主力作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绿色化、低碳化。可见,激发环保企业①研发创新新动能就成为推动经济绿色转型发展的必由之路。研发投入是促进研发创新的重要途径,不仅可以提升企业创新能力,而且有利于企业可持续发展。因此,激励环保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对企业研发创新和经济绿色转型具有重要意义。“企业开发新产品和新技术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企业内部拥有的资金不足以支撑研发活动的顺利开展,需要从外部筹集资金。”[1]然而,与其他企业相比,环保企业的研发投入周期更长,且短期难见效,仅依靠市场力量远远不够,还需要政府的宏观调控。税收是调节市场经济运行的重要杠杆,是促进企业研发创新、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的重要政策工具。目前,环保企业进行研发投入可享受的税收优惠重点集中在企业所得税,主要通过研发费用加计扣除、固定资产加速折旧等政策手段减少企业应纳税所得额,进而减轻企业应纳所得税额。税收优惠措施降低了环保企业的税收负担,分担了研发风险,有利于促进环保企业增加研发投入。除税收优惠之外,环保企业还可以通过债务融资方式获得研发资金,增加研发投入。也就是说,税收优惠和债务融资均可以使环保企业获得研发资金,那么,更进一步,债务融资时杠杆率的高低是否会对环保企业运用税收优惠政策促进研发投入产生影响?此外,环保企业的经营目标和研发需求会随着发展阶段的不同而改变,那么,税收优惠促进研发投入是否还会受到企业生命周期的影响?

在研究税收优惠与研发投入的关系方面,大部分研究表明税收优惠能够促进企业的研发投入。税收优惠在一定程度上能降低企业研发成本,分散企业研发风险,进而激发企业创新意愿,提升企业研发投入水平。卫舒羽和肖鹏认为税收优惠能显著地促进企业研发投入,且企业规模越大,税收优惠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作用越强[2〗。曲晓辉、王俊、张瑞丽发现税率优惠、加计扣除、加速折旧摊销三种不同的税收激励方式均对企业研发投入产生正向激励作用,只是激励程度不同[3]。企业除通过税收优惠间接降低研发成本外,也可以通过债务融资的方式筹集研发资金进行研发投入,此时,企业的杠杆率也会影响研发投入水平。邓向荣和冯学良指出适度的杠杆率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作用最明显,过高或过低的杠杆率均会使企业减少研发投入[4]。王玉泽、罗能生、刘文彬基于固定效应及Probit模型分析杠杆率和企业创新间的关系,发现杠杆率对企业研发投入呈倒“U”形影响[5]。随着成长阶段的演进,企业会表现出不同的研发特征和创新意愿,税收优惠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程度会存在差异。因此,税收优惠在作用于企业研发投入时,还要考虑企业生命周期这一因素。贺德方等基于企业生命周期视角对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企业科技创新政策的需求进行理论分析,并提出针对性的创新政策建议[6]。刘诗源、林志帆、冷志鹏从企业生命周期视角实证分析了税收激励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认为税收激励作用主要集中在成熟期企业,对成长期企业和衰退期企业的激励效果不显著[7]。

总体而言,目前多数研究集中在税收优惠和杠杆率分别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方面,而对于三者关系的研究缺位;企业异质性的研究多集中在企业产权性质及企业规模方面,对企业生命周期的关注度不够,且仅停留在理论层面;同时,以环保企业作为研究对象的成果不多。基于此,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本文选取2015-2021年的环保企业作为样本,验证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作用,在此基础上探究杠杆率的门槛效应,并进一步从企业生命周期的视角进行异质性分析,为如何利用税收优惠政策更好地促进环保企业研发投入提出合理的建议,从而促进环保企业价值提升,推动经济绿色转型和高质量发展。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作用

税收激励理论认为,税收优惠对企业某些经济行为予以鼓励,以实现特定的目标。税收优惠激励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方式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激励企业创新意愿。企业的创新意愿是企业技术创新的重要体现,税收优惠尤其是税率式优惠相当于给企业直接注入资金,对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意愿有显著的激励效应,有利于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8]。二是降低企业融资约束。目前很多企业存在融资难、融资成本高等问题,这会严重影响企业的创新积极性。税收优惠可以降低外部融资约束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抑制水平,从而激励企业增加研发投入[9]。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1。

假设1: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起到激励作用。

(二)杠杆率的门槛效应

适度的杠杆率有利于促进企业研发创新,过高或过低的杠杆率均会使企业偏离创新活动,反而不利于企业增加研发投入[4]。因此,税收优惠在促进企业研发投入的同时也会受到企业杠杆率水平的影响。一般而言,杠杆率低的企业拥有的资金难以支撑持续的研发创新,此时企业倾向于最大化利用税收优惠,积极寻求创新机会,增加研发投入;而杠杆率过高会提高企业融资成本,增加其债务流动性风险[10],这种不确定性易使企业陷入经营困境,使企业倾向于减少研发投入,此时税收优惠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程度并不高。因此,杠杆率在税收优惠促进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中可能存在门槛效应。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2。

假设2:杠杆率在税收优惠促进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中存在门槛效应。

(三)企业生命周期的异质性

Berger和Udell提出的融资生命周期理论认为企业在不同生命周期表现出不同的研发特征,随着企业成长阶段的演进,其资源、融资模式、创新能力水平、经营目标和研发需求等方面也会随之改变,会使企业的创新意愿发生变化,进而使得税收优惠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程度不同[11]。初创期环保企业盈利水平低,创新能力不强,在研发投入方面趋于谨慎;随着企业进入成长期、成熟期,其资源、盈利水平趋于稳定,创新意愿增强,企业除享受税收优惠外,还倾向于通过各种融资渠道积极筹措资金进行研发投入;而环保企业进入衰退期,其创新意愿和研发需求低,税收优惠对研发投入的影响甚微。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3。

假设3:税收优惠对不同生命周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程度有差异。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通过国泰安数据库选取2015—2021年环保行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并对样本数据进行以下处理:(1)删除 ST 及*ST 环保企业样本;(2)删除相关变量数据缺失的环保企业样本;(3)对变量在 1%的水平上进行Winsorize②处理。最终获得 264个样本观测值。

(二)模型设定

1.双向固定效应模型

为探究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获得准确的估计结果,控制时间效应和行业效应,建立双向固定效应模型:

RD=α0+β1Taxit+β2Levit+β3Xit+εit

(1)

2.门槛效应模型

为测度杠杆率的门槛值,探究不同杠杆率水平下,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以杠杆率为门槛变量,建立门槛效应模型:

RDit=α1+β1TaxitI(levit≤γ1)+β2TaxitI(γ1

(2)

其中,RDit为企业研发投入,Taxit为税收优惠,Levit为杠杆率,Xit为控制变量,包括盈利水平(Roe)、股权结构(Share)、企业年龄(Age)和融资约束(FC)。

(三)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

研发投入(RD)是一个企业进行创新活动投入的资金要素,考虑到研发投入数据获取的有效性,借鉴李佩纹和闫妍做法[12],本文选取研发投入的自然对数作为被解释变量。

2.核心解释变量

参考戴晨和刘怡采用的B指数[13]计算公式,并在此基础上参考杨大凤测算出的B指数,构建税收优惠指标,即使用研发投入金额乘以(1-B)指数计算出具体的研发所得税优惠金额,再用研发所得税优惠金额除以总资产计算出税收优惠强度作为核心解释变量[14]。B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3)

其中,ATC是研发投入税后成本,用每单位研发投入扣除税收优惠得到,t指企业所得税税率。

3.门槛变量

为获得稳定持续的现金流,部分企业选择借债等融资形式筹集研发资金进行研发活动。适度的杠杆率使企业在获得现金流的同时,承受较轻的举债压力和经营风险,更易激励企业研发意愿,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而过高的杠杆率会使企业的举债经营风险增加,使得企业减少研发投入以“规避”风险。故本文选取杠杆率作为门槛变量。

4.控制变量

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和真实有效性,本文选取以下可能影响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包括融资约束(FC)、盈利水平(Roe)、企业年龄(Age)、股权结构(Share)。主要变量的名称及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名称及说明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1.描述性分析

描述性结果如表2所示。环保企业研发投入(RD)平均值为17.570,中位数为17.640,标准差为1.149,最大值为19.690,最小值为13.230,可见该样本选取的环保企业研发投入水平较为均衡。样本环保企业的税收优惠平均值为0.002,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0.007,可见样本环保企业享受的税收优惠强度普遍处于较低水平。杠杆率、盈利水平、股权结构、融资约束和企业年龄的样本统计量都较为均衡。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2.相关性分析

相关性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税收优惠与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相关性系数为0.427,在1%的水平上显著,初步说明税收优惠和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杠杆率、企业年龄与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077和0.144,分别在5%和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杠杆率和企业年龄与环保企业研发投入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融资约束与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124,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融资约束与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

表3 相关性分析结果

3.回归分析

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回归分析结果

第(2)列在第(1)列的基础上加入盈利水平、股权结构、企业年龄等控制变量。从核心解释变量的角度看,第(1)列数据中,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为334.095,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第(2)列数据中,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为385.311,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起到正向促进作用。从其他变量的角度看,杠杆率的系数为1.790,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盈利水平的系数为0.704,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企业年龄的系数为0.120,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结果表明,杠杆率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有正向促进作用;盈利水平越高,环保企业越倾向于增加研发投入;随着企业年龄的增长,环保企业研发投入水平也越高。

4.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上述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选取滞后一期的税收优惠作为替代变量再次进行回归,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检验结果表明,滞后一期的税收优惠系数依旧显著为正,即滞后一期税收优惠对研发投入存在正向促进作用,由此说明该模型稳健。

表5 稳健性检验结果

(二)门槛效应分析

1.门槛效应检验

本文以杠杆率作为门槛变量,进一步检验杠杆率是否存在门槛值,使得税收优惠与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发生结构性变化。表6为门槛效应检验结果,模型的F值为18.94,在5%的水平上显著,即杠杆率存在单一门槛效应(见图1)。表7为门槛值估计结果,杠杆率存在门槛值0.3875,根据该门槛值可以将杠杆率分为低杠杆区间和高杠杆区间。

图1 单一门槛效应注:利用stata软件绘制。

表6 门槛效果自抽样检验

表7 门槛值估计结果

2.门槛效应回归分析

表8为门槛值的回归结果。杠杆率处于低杠杆区间或高杠杆区间时,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均产生正向影响,且高杠杆区间内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更为显著。当杠杆率(Lev)小于门槛值0.3875时,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系数为285.897,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可能原因是低杠杆率带来的经营风险在企业可控范围内,同时激励环保企业积极筹措资金进行研发投入;当杠杆率(Lev)大于门槛值0.3875时,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系数为482.672,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促进作用有所强化,可能原因是杠杆率升高,企业的举债经营风险增加,企业倾向于减少研发投入规避风险,此时税收优惠可以很好地缓解企业经营压力,降低其研发投入风险,对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更为明显。

表8 门槛值的回归结果

(三)企业生命周期的异质性分析

本文通过现金流量组合法将样本数据划分为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四个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并进行分组回归,研究在不同生命周期中,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不同影响。分组回归结果如下表9所示。

表9 不同企业生命周期的分组回归结果

从样本数据看,大多数环保企业处于成长期。从控制变量的角度看,企业年龄与成长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呈正相关,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随着企业年龄增长,成长期环保企业倾向于增加研发投入。盈利水平与成熟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呈正相关,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盈利水平越高,成熟期环保企业倾向于增加研发投入,进行持续的研发创新。

从核心解释变量的角度看,税收优惠对初创期、成长期和成熟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均产生正向促进作用,系数分别在5%、1%、1%的水平上显著,对衰退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不显著。初创期环保企业的盈利水平低,创新能力不强,甚至可能出现税收亏损,进行研发活动需要相应税收优惠政策的支持。成长期环保企业具备一定的经营能力、盈利能力和抗风险能力,具有强烈的创新意愿,因此除享受税收优惠之外,企业倾向于积极通过各种融资渠道筹措资金进行研发活动,故税收优惠对成长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相比于初创期企业较弱。成熟期环保企业规模较大,经营能力和盈利能力稳定,为巩固自身的市场地位,其研发投入强度往往高于前两个阶段。然而,为追求企业利润最大化,成熟期环保企业可能存在盈余管理动机,这可能导致税收优惠对成熟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减弱。衰退期环保企业的创新意愿低,更多地将资金投入企业日常经营而非研发创新,因此税收优惠对其研发投入的影响不显著。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基于上述理论和实证分析,得到如下结论: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起到激励作用;杠杆率在税收优惠促进环保企业研发投入中存在单门槛效应,且高杠杆率下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效果更为显著;从企业生命周期的角度看,税收优惠对初创期、成长期和成熟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均产生正向激励作用,对衰退期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不显著。

(二)政策建议

1.持续优化税收优惠政策,激励环保研发创新

实证结果表明,税收优惠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环保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因此,应当持续优化税收优惠政策,加大环保企业研发创新相关的税收优惠政策扶持力度,加快建设多税种协调配合的绿色税收体系,进而激励企业创新。如增值税方面,进一步完善期末留抵退税制度,扩大增值税期末留抵退税范围,增加企业现金流,减轻企业的资金负担;企业所得税方面,持续完善购置环境保护专用设备税额抵免的税收优惠政策,进一步加大低碳领域创新项目的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比例,给予投资低碳研发项目的企业更为科学适用的税收优惠政策。

2.充分运用税收优惠政策,促进绿色信贷发展

实证研究证明,税收优惠对环保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随着杠杆率的提高会发生结构性变化,原因是低杠杆率水平下企业承受融资压力小,而高杠杆率带给企业的往往是更多的经营压力和财务风险。在现行融资模式下,部分环保企业尤其是中小环保企业面临严格的融资约束,难以从银行获得足够的研发资金,而绿色信贷具有环境规制的作用,可以对环保企业产生融资激励,进而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因此,应充分运用税收优惠政策促进绿色信贷发展。一方面,支持信贷扩张,鼓励商业银行开展绿色信贷业务,拓宽环保企业融资渠道,扩大融资规模,缓解企业融资压力,分担企业研发风险,激励其增加研发投入;另一方面,环保企业应健全内部财务制度,对信贷资金加强管理,降低自身债务风险,并与税务部门及时沟通,降低信息不对称性,争取更多的税收优惠。

3.科学安排差异化税收优惠政策,适配企业生命周期

上述分析可知,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的环保企业经营目标和研发需求不同,因此应充分考虑企业生命周期,对不同发展阶段的环保企业实行差异化税收优惠,提升税收优惠的精准度。初创期环保企业规模小,研发资金不足,风险意识高,享受实质性税收优惠困难,可以适当延长税收亏损弥补年限,加强对初创期环保企业的税收优惠倾斜力度,并配合政府补贴、政府专项基金等予以研发资金支持,引导研发投入;成长期环保企业创新意愿强,但缺乏相应的研发资金,需要进一步拓宽其融资渠道,灵活采取政府补贴和税收优惠相结合的方式,给予企业充足的研发资金;成熟期环保企业具有稳定的盈利能力和抵御风险能力,可能存在盈余管理的动机,应加强对成熟期环保企业研发费用归集的管理;衰退期环保企业的创新意愿低,可以进一步完善企业并购重组税收优惠,降低衰退期环保企业的退出壁垒,减少企业损失。

[注 释]

① 根据《节能环保清洁产业统计分类(2021)》,本文中的环保企业主要以实现高效节能、先进环保和资源综合利用为目的,提供相应产品或服务,属于节能环保产业,涉及高效节能、先进环保、资源循环利用、绿色交通车船和设备制造四个方向。

② 为剔除极端值对研究的影响,对样本数据按照上下1%进行缩尾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