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2023-05-30赵冉冉韩孟孟沈春苗
赵冉冉 韩孟孟 沈春苗
摘 要:基于2000-2015年中国海关进出口贸易数据构建地区全球价值链嵌入度,本文运用OLS模型和2SLS模型检验了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发现:全球价值链嵌入有助于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成为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驱动力,但需要注意产业结构合理化中的“虚假产业均衡”;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存在区域异质性,全球价值链嵌入显著促进东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且产业结构合理化表现为“良性产业均衡”,但对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不显著。中国除了持续深化全球价值链分工参与度,还应加强培育产业链竞争优势,并鼓励中西部地区寻求差异化的产业结构升级路径。
关键词:全球价值链嵌入;产业结构升级;产业结构高级化;产业结构合理化;区域异质性
中图分类号:F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148X(2023)01-0001-10
收稿日期:2021-12-07
作者简介:赵冉冉(1985-),女,山东济宁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产业經济;韩孟孟(1990-),女,河南安阳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产业经济;沈春苗(1986-),女,安徽六安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产业经济。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 42101183;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重大项目,项目编号: CYD-2020018。
随着信息技术发展、经济全球化加快,全球价值链分工模式成为主流。中国加入WTO以后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持续深化,2013年以来中国连续多年维持第一大货物贸易国地位,而且中间品和制成品贸易比重不断上升。根据世界银行和联合国贸发会议共同发布的“世界综合贸易解决方案”(WITS)数据,2019年中国货物出口额占全球货物出口额的比重为13. 5%,其中,中间品、资本品、消费品出口额占全球相应产品总出口额的比重分别达到10. 7%、18. 6%、15. 9%。
理论研究表明,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产业升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深度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贸易全球化和国际分工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生产效率提升、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决定因素,这主要与国际贸易分工过程中的研发溢出效应有关[1-3]。但相反的观点认为,由于全球价值链低端锁定和大型跨国公司的“俘获效应”[4-5],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对中国企业技术创新、产业升级具有抑制作用。因此,厘清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对于中国把握自身在国际分工中的定位、实现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意义重大。
一、影响机制与研究假设
(一)全球价值链嵌入的产业关联效应
产业关联是指产业之间通过产品供需而形成的相互关联、互为基础的内在联系,主要表现为产品供需和技术供给两个方面:从产品供需来看,任何产业或产品之间都可能存在双向关系,一方面成为其他产业或产品生产的投入要素,一方面以其他产业或产品的产出为投入要素实现自身生产;从技术供给层面看,任何产业或产品的生产需要其他产业或产品技术水平的支撑,同时它的发展也推动了其他相关产业的技术进步。多数情况下,这两种产业关联会同时发生在同一个生产过程中,以产品内分工为特征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将产品设计研发、原材料采购运输、中间品加工制造、产品组装与分销等整个生产过程进行分割和离岸生产,从而将全球范围内的企业形成上下游产业关联关系,当某个企业或生产环节的生产、技术、产值等发生变化时,将对其上下游企业及产业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这种影响称为产业关联效应。
一个产业或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最典型的效应就是产业关联效应。一国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产业关联效应主要表现为中间品关联、技术关联所带来的规模扩大、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升级。当一个国家生产的中间品作为投入要素出口给世界其他国家或者作为最终品满足国内市场后销往国外时,全球市场需求将通过后向关联带动出口国相关产业增加值扩大、就业人口增加;当一个国家通过进口世界其他国家的中间品来生产所需要的最终品时,或者通过与跨国公司合作生产最终品时,该国将通过进口中间品所产生的前向关联来获取国际市场信息、产品生产技术、产品质量标准以及低成本效应,或者通过与跨国公司合作获得技术转移外溢、管理技能与经验以及吸引高端人才等来促进本国技术进步、效率提升和产业升级。当一个产业或企业的生产效率和利润提升时,这必然引起社会资源从效率和收益较低的部门流向效率和收益较高的部门,从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二)全球价值链嵌入的资源配置效应
卢锋(2004)认为比较优势和规模经济是产品内分工的基本利益源泉:产品不同生产工序或区段的要素投入比例存在差异,而不同的国家所拥有的要素禀赋不同,因此每个国家或企业根据自身要素比较优势选择参与不同的产品生产环节,以获取较高的经济收益,或者跨国公司作为全球生产分工的主导者根据不同国家或企业的比较优势进行生产分配,使企业利润最大化。另外,如果给定产品的不同生产区段对应的有效规模存在差异,把对应不同有效规模的生产区段进行分离和空间布局,就可以实现成本节约和资源配置效率提升[6]。因此,全球价值链分工可以通过比较优势和规模经济实现全球范围内的要素流动和资源配置。
基于比较优势理论嵌入全球价值链可以实现资源配置效应,进而影响产业结构升级。一个国家或企业只要拥有具有比较优势的要素资源或生产技术,就可以利用比较优势在全球价值链上参与专业化生产和分工,避开自身处于劣势地位的生产环节,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全球价值链嵌入的资源配置效应有利于一个国家或企业的专业化提升,从而促进产业规模扩大、产业竞争力提升,以及带动上下游产业发展。另外,随着一个国家或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不断加深,专业化水平和国际竞争力进一步提升,该国或该企业可以集中主要力量发展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或生产环节,把比较劣势的产业或生产环节转移到其他国家,从而降低自身生产成本、优化资源配置。全球价值链嵌入的资源配置效应有利于提升生产效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但需要注意的是,全球价值链嵌入的资源配置效应在加强专业化生产的同时也容易造成比较优势固化和价值链低端锁定,忽略技术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从而导致产业结构升级延缓或受阻[7-8]。
(三)全球价值链嵌入的竞争效应
全球价值链嵌入的竞争效应包括技术水平差距较大的企业间竞争效应和技术水平相近的企业间竞争效应[9]。因此,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的影响也包括两个方面:第一,当一个国家或企业与全球价值链上拥有高技术、高附加值的企业差距较大时,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企业会面临两方面的竞争压力,包括具有先进技术水平并占据全球价值链高端的发达国家企业的技术控制和产品质量要求,以及具有低成本优势的发展中国家企业的低端市场挤压。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企业为了应对这两方面的竞争压力,稳定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和国际市场,必然会主动进行研发和技术创新、加强国际分工合作[10-11]。技术研发和创新将有利于企业攀升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发展附加值较高的高新技术产业。第二,当一个国家或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程度和地位不断上升,尤其是当技术水平与处于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的企业差距更加接近的时候,它所面临的竞争更加激烈,包括技术遏制和市场争夺。为了提升自身竞争能力并争夺国际市场份额,面临激烈竞争的企业一方面需要加强科技研发和技术创新,一方面需要通过多样化生产实行错位竞争,或者挖掘新的市场空间实行产业转型升级,技术进步和多样化生产分别从效率提升和市场拓展方面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上述理论机制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有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但是部分从实证角度出发的研究发现,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也存在潜在差异性。例如,Stollinger,R. (2016)以制造业为研究对象,研究了1995-2011年欧盟成员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与产业结构变化之间的关系。实证结果表明参与全球价值链促进了中欧成员国向制造业的结构转变,却加速了其他欧盟成员国的工业化进程[12]。Jouanjean,M. et al. (2017)研究发现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为一国经济增长和产业发展提供了机会,因为各国可以通过发挥比较优势从全球价值链分工中获益,但是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与部门转型升级之间的联系存在差异性[13]。盛斌和赵文涛(2020)研究发现全球价值链嵌入对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存在相反效应,并且因地区之间的开放程度、经济规模、产业政策等不同而存在异质性:全球价值链嵌入对沿海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效果明显高于内陆地区[14]。据此,本文对全球价值链嵌入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設1:全球价值链嵌入总体上有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但地区之间由于限定因素不同而存在异质性。
另外,从投入产出理论角度出发的研究表明要素资源配置是生产率提升和产业结构升级的主要动力。以Hoffman(1958)为代表的学者认为资本深化是工业化发展的必经阶段,大多数国家的工业化发展都会经历资本-劳动力比例持续上升的过程[15];Acemoglu和Guerrieri(2008)通过构建两部门一般均衡模型,论证了资本深化与产业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他认为部门间要素密集度差异是导致产业结构变化的主要原因[16]。于泽和徐沛东(2014)利用1987-2009年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考察了资本深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结果表明资本-劳动力比例上升显著促进中国产业结构升级[17]。余东华和张维国(2018)的研究表明,要素市场扭曲导致的资本深化在长期内对制造业转型升级存在抑制作用[18]。因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设2:资本深化总体上有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但地区之间由于资本深化动因不同而存在异质性。
二、模型构建、变量说明及数据来源
(一)模型构建
根据上述理论机制和研究假设,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产业结构升级产生影响且存在区域差异性,本文利用2000-2015年中国30个省(市)的面板数据对上述研究假设1和假设2进行验证(由于西藏自治区数据缺乏完整性,因此省级面板数据中被剔除)。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过程表现为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结构合理化,因此,本文模型设定为:
ISUkt=γ0+γ1GVCkt+γ2Capkt+γ3Z+μk+τt+εkt(1)
ISRkt=β0+β1GVCkt+β2Capkt+β3Z+μk+τt+εkt(2)
其中,公式(1)考察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公式(2)考察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ISU和ISR分别表示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和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k和t 分别表示地区和年份;GVC代表全球价值链嵌入度;Cap代表资本深化程度;Z表示控制变量集合;μ 和τ分别表示地区和时间固定效应;εkt表示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选取及说明
1. 被解释变量。(1)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ISU)。产业结构高级化是指的产业结构从较低水平向较高水平演进的过程。这种从低到高的产业层次演进过程通常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促使各个产业劳动生产率水平不断提升的结构演进;另一种是基于一二三产业劳动生产率依次升高的既定经验或假设,某国或某地区产业结构重心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逐次转移的结构演进。本文借鉴刘伟等(2008)提出的包括比例关系和劳动生产率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具体公式为:ISU=∑3iYiY×LPi,其中,i为各地区的三次产业(i=1,2,3);Yi、Y分别表示各地区第i 产业的产值和总产值;LPi表示各地区第i 产业的劳动生产率。某地区劳动生产率较高的产业占比越大,产业结构越高级[19]。(2)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ISR)。产业结构合理化聚焦于要素资源在产业间的流动、配置和协调性,强调不同产业间资源配置效率的均衡化。本文借鉴韩永辉等(2017)提出的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具体计算公式为:SR=∑3iYiYLPiLP-1。其中,i 为各地区的三次产业(i=1,2,3);Yi、Y分别表示各地区第i 产业的产值和总产值;LPi、LP分别表示各地区第i 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和总劳动生产率。一二三产业的劳动生产率越均衡的时候,各产业劳动生产率越接近于总劳动生产率,SR值越接近于0。所以SR值越小,产业结构越合理。值得说明的是,此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与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显示出负向关系,即指数越大,表明产业结构越不合理[20]。为便于分析,在本文实证分析过程中,选取SR的倒数来衡量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即ISR=1SR。
2. 核心解释变量。(1)全球价值链嵌入度(GVC)。本文参考Hummels et al. (1999)对全球价值链嵌入度的考量方法,即使用中间品贸易数据作为替代变量的做法[21],利用来自国外的全国中间品投入乘以各地区进口额在全国总进口额中的占比来估算各地区中间品投入进口总价值,然后再计算各地区中间品投入进口总价值在地区增加值中的占比来测度全球价值链嵌入度,计算公式为:GVCit=IMitYit=(TIM×MitM)/Yit,其中IMit和Yit分別表示地区中间品投入进口额和地区增加值,TIM、Mit和M分别表示全国中间品投入进口额、地区进口额和全国进口额。(2)资本深化程度(Cap)。资本深化是指资本要素积累速度持续快于劳动力要素增加,从而使资本-劳动力比率持续上升的过程。因此本文选用人均资本(取对数)来衡量资本深化程度。
3. 控制变量。为减少遗漏变量导致的内生性偏误,选取控制变量如下:(1)技术创新(Sd)。本文借鉴沈春苗和郑江淮(2019)所提出的国内知识资本存量(取对数)来衡量技术创新水平,主要在各年研发投入流量的基础上,利用永续盘存法对知识存量进行估算[22]。具体计算公式为:Sdit=SIit+1-δSdit-1,其中Sdi2000=SIi2000/(f+δ),SI表示各省研发投入,f表示年均实际研发投入增长率,δ为年折旧率,取5%。(2)城镇化率(City)。发达国家的工业化过程中都伴随着城镇化的推进,而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增长方式的转变尤其离不开城镇化这一重要推动力,它从需求角度和消费升级角度带动了中国产业结构升级,通常用城镇常住人口占比表示城镇化率。(3)人力资本(Edu)。人力资本是促进一国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影响因素,而人力资本的能力和质量跟受教育程度直接相关,因此本文选用人均受教育年限作为人力资本的衡量指标。(4)金融集聚(Aggl_f)。资本流动和金融发展为经济活动的开展提供了媒介,金融集聚可以通过促进要素流动、资源配置等方式来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本文采用各省(市)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占GDP比重的区位熵指数来衡量金融集聚程度,具体计算公式如下:Aggl_fi=DoaniGDPi/DoanGDP,其中Doan和GDP分别表示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和国内生产总值,i 表示地区。(5)政府干预(Fisc)。本文选用各省(市)政府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政府规模,以及政府对地区经济发展的干预程度。
(三)数据来源及描述性分析
根据实际情况和数据可获得性,本文研究样本选取2000-2015年中国30个省(市)的面板数据(由于西藏自治区数据缺乏完整性,在此面板数据中被剔除)。其中,中间品贸易数据来自中国海关进出口统计数据,市场化指数来源于《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6)》,其他原始数据均来自于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历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自治区统计年鉴。需要说明的是,自变量数量级不一致时会存在异方差与量纲差异,取对数可消除这种数量级相差很大导致的量纲差异,所以在不影响经济意义的情况下,模型实证分析过程通过对数量级较大的绝对值变量取自然对数进行量纲化处理,包括衡量产业结构升级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和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衡量资本深化的资本-劳动力比率,以及衡量技术创新和人力资本的国内知识存量和人均受教育年限。表1给出了量纲化处理之后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特征。
三、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关于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分析,主要采用产业结构水平作为因变量,其中包括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和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产业结构高级化更趋向于向劳动生产率较高的产业演进,从而发挥实际结构效益;产业结构合理化更趋向于三次产业劳动生产率平均化。首先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对模型(1)和(2)进行估计,即检验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具体检验结果见表2中的(1)、(2)列和(5)、(6)列。其次,全球价值链嵌入与中国产业结构升级之间存在内生性问题:一方面随着中国不断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中国企业在国际分工合作过程中通过“干中学”、技术溢出、竞争倒逼等方式提高自身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促使中国产业结构升级;另一方面,中国企业的生产效率提高、产品质量提升、员工素质增强也将有助于吸引更多的国际投资和贸易机会,促进国际产业转移对中国的青睐。随着中国企业生产效率和技术提高,中国产业结构渐渐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升级,这将进一步促进中国企业攀升全球价值链。这都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存在互为因果关系的可能性,即全球价值链嵌入度是内生变量。再加之遗漏变量可能导致内生性,因此为了控制和减少内生性问题引起的估计有偏性,本文借鉴连玉君等(2008)的做法,使用全球价值链嵌入度的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进行2SLS估计[23],估计结果如表2中的(3)、(4)列和(7)、(8)列,通过Hausman内生性检验,结果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P= 0. 0000),弱工具变量的检验值 F 也大于10,表明使用工具变量法进行内生性处理是合理有效的。
表2中(1)-(4)列显示的是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其中,GVC的系数为正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Cap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对于中国产业结构高级化起着非常重要的积极作用。控制变量中,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发挥积极作用的有城镇化率、人力资本和金融集聚,这些因素表现为中国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驱动力;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不显著;政府干预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表现为消极抑制。
表2中(5)-(8)列显示的是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效应。其中,GVC的系数为正,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Cap的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对于中国产业结构合理化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其他控制变量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类似于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城镇化率、人力资本、金融集聚以及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都表现出正向促进作用,但科技创新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促进作用不稳定,政府干预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表现为消极抑制作用。基准回归模型的检验结果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有利于促进中国产业结构升级,与理论假设1和假设2相一致。
值得关注和探讨的是,全球价值链嵌入同时促进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结论不同于盛斌和赵涛(2020),后者的研究发现:全球价值链嵌入促进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同时,间接导致产业结构偏离均衡化[14]。本文产生相反结论的原因在于:中国各个省(市)三次产业的劳动生产率与对应产值占比之间的发展趋势出现了很大的差异,即各省市三次产业劳动生产率一致呈增长趋势,按照要素资源由低效率部门向高效率部门转移的推论产业结构也随之变化,但实际上中国各省(市)并没有发生一致向劳动生产率高的部门转移的现象,由此呈现出“虚假产业均衡”或“非良性产业均衡”。
2000年以来,中国产业结构变化呈现出同时趋向高级化和合理化的现象,部分原因在于全球价值链嵌入、要素资源配置合理、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人力资本素质提高等因素推动了产业效率提升和产业差距缩小以外,很大程度还在于上述提到的“虚假产业均衡”以及“次优资源配置效率”。因为正常情况下,当一国或地区产业结构同时趋于高级化和合理化时,就说明其各产业之间劳动生产率不断增长并且差距缩小,而在中国的30个省(市)中,并不完全呈现这种现象。在全国30个省(市)中,有15个省(市)的三次产业劳动生产率与对应产值占比之间的变化趋势相同,主要出现在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另外15个省(市)的三次产业劳动生产率与对应产值占比之间的变化趋势存在很大差异,主要出现在西部地区和部分东部地区。当三次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变化趋势和对应产值占比变化趋势相同,且产业劳动生产率越高产值占比越大时,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会越高,表明资源配置效率越高;当三次产业劳动生产率不断增长并且差异变大,产业不断向劳动生产率高的行业转移时,比较劳动力生产率更趋向于不均衡,从而产业结构越不合理;当三次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变化趋势和对应产值占比变化趋势不同时,例如三次产业的劳动生产率都不断增长,但是劳动生产率最高的产业产值占比却不是最大,计算出来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虽然会不断增长,但不是最优增长路径,同时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会更大,表现为地区产业结构更趋向于均衡,但是这并不是“正常或良性产业均衡”,而是“虚假产业均衡”。
观察中国30省(市)的微观数据,只有部分省份出现了良性的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而大部分趋向于产业结构合理化的省份并没有出现劳动生产率差异缩小和产业结构向劳动生产率高的产业倾斜的现象(为不影响篇幅,具体数据省略备索)。例如,加入WTO以来,广东省第三产业的劳动生产率一直位居最高位,但是2012年以前却一直是第二产业的产值占比最高,这就会造成虚假的产业均衡现象。尤其是西部地区的11个省份,其中8个省份都出现了产业结构变化趋势和劳动生产率变化趋势不协调、不同步的现象。这其中的原因很可能与地方政府的产业政策导向、资源要素禀赋限制等因素有关,从而导致表面上产业结构合理化,实际却是产业内部效率不均、资源配置效率次优的情况。
(二)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全球价值链嵌入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稳健性,分别对上文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和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进行指标替代。首先,根据配第-克拉克定理对产业结构演进和升级的描述:随着经济发展,人均国民收入水平提高,第一产业的相对比重逐渐下降,第二产业的相对比重上升,经过进一步发展,第三产业的相对比重也开始上升。所以本文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测度,采用徐德云(2008)的研究方法, 对一二三产业分别赋值 1、2、3, 然后进行加权平均,最终得出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具体计算公式为:ISU′=∑3i=1yi×i=Y1Y×1+Y2Y×2+Y3Y×3,其中ISU′为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yi 表示第i 产业产值占比;i 表示产业部门。ISU′越接近于1,产业结构层次越低;ISU′越接近于3,产业结构层次越高[24]。其次,根据干春晖(2011)和韩永辉(2017)的定义,产业结构合理化表现为产业间聚合和资源有效利用两个方面,即通过要素投入合理配置促进产业结构协调发展[25]。本文利用干春晖重新定义过的泰勒指数的倒数来衡量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具体计算公式为:ISR′=1/∑3i=1YiYln (LPi),其中 i表示产业部门,涉及一二三产业部门;ISR′是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Yi和Y分别表示某地区第i产业的产值和总产值;LPi表示第 i产业的劳动生产率。泰勒指数越趋近于0,经济越趋近于均衡状态,产业结构越合理,而泰勒指数与这里的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成反比。因此,产业结构合理化指数越大,产业结构越合理。
表3为全球价值链嵌入影响中国产业结构升级的稳健性檢验结果,模型(1)-(8)均显示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与被解释变量的估计值符号与基准回归结论相吻合,并且均通过显著性检验;其他控制变量与被解释变量的关系与基准回归结果也基本一致,且系数均显著。再次证明了全球价值链嵌入有利于中国产业结构趋向于高级化和合理化,只不过这里需要谨慎对待中国各地区产业均衡的虚假性问题。
(三)异质性分析
中国是一个由31个省(市)组成的大国,其经济也表现出大国经济和地区差异的特征,地区间对外开放程度、参与国际分工、资源要素禀赋、制度文化基础以及政府干预情况等都存在很大差别,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在各省市之间也表现出很大的区域异质性。因此,本文针对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再次进行东部、中部、西部的分样本回归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 中部地区包括黑龙江、吉林、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 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依然按照OLS基准回归分析、内生性处理、2SLS回归分析三个步骤进行检验,内生性处理过程中选择全球价值链嵌入度的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内生性,弱工具变量检验显示工具变量选择有效,具体过程在此省略。异质性分析结果如表4和表5所示,表4和表5分别表示全球价值链嵌入影响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区域异质性结果。
首先,表4反映了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区域异质性影响。关于东部地区,模型(1)和模型(2)显示,变量GVC和Cap的系数为正,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对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高级化具有积极促进作用,一方面东部地区确实对外开放环境较好,例如进出口贸易往来、对外直接投资、招商引资合作机会相对较多,且全球产业链环节上的生产合作、技术合作也比较多,这种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带来的技术及知识的外溢和竞争激励促进了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高级化,资本深化的促进作用表现在此阶段资本-劳动力的要素配置有利于生产效率提高;关于中西部地区,模型(3)-(6)显示,变量GVC的系数为负但不显著,这表明参与全球价值分工对于中西部地区的产業结构高级化没有明显的促进作用甚至为负,这与中西部地区的对外开放环境、全球价值链分工参与度以及资源要素的流动通畅度有很大关系。变量Cap的系数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原因类似于东部地区。控制变量方面,在东部地区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起显著促进作用的因素为技术创新、城镇化程度和人力资本;在中部地区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起显著促进作用的因素为城镇化程度和人力资本;在西部地区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起显著促进作用的因素为城镇化,而技术创新、人力资本和金融集聚没有发挥相应的驱动作用,与西部地区的技术创新不足、人力资本流失以及金融发展落后有关系。
其次,表5反映了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区域异质性影响。关于东部地区,模型(1)和模型(2)显示变量GVC和Cap的系数为正,且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对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合理化具有积极促进作用,而且是良性的产业结构均衡。一方面东部地区的省份确实对外开放度、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程度相对较高;另一方面,东部地区大部分省份的产业结构合理化确实呈现出良性的产业均衡,即劳动生产率最低的第一产业占比逐渐降低,二三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升高的过程中差距不断缩小甚至趋同,特别典型的就是北京、上海两个地区的第一产业逐渐降低为1%以下,而二三产业的劳动生产率近乎趋同;关于中部地区,模型(3)和模型(4)显示变量GVC和Cap的系数显著为负,这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和资本深化对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合理化具有消极抑制作用。这种影响表现在中部地区的大部分省份出现三次产业劳动生产率差距变大,而产业结构又不断向劳动生产率较高的产业倾斜的现象,这种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同时必定带来产业结构偏离合理化,原因在于中部地区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同时,过于注重全球价值链嵌入带来的生产效率提高,促使要素资源更多地流向高效生产部门,而忽略了三次产业之间的效率反差和两极化。另外,资本深化对中部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为负的原因类似于要素资源流动的方向过于追逐高效益部门,而抑制了产业间效率均衡;关于西部地区,模型(5)和模型(6)显示,变量GVC的系数为正但不显著,变量Cap的系数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对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较小,原因可能在于西部地区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程度较低;而资本深化显著促进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控制变量方面,模型(1)-(6)显示,东部地区对产业结构合理化起显著促进作用的因素为城镇化和金融集聚;中部地区对产业结构合理化起显著促进作用的因素为人力资本和政府干预;西部地区对产业结构合理化起显著促进作用的因素为科技创新、人力资本、金融集聚和政府干预。
上述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存在差异性。比较明显的差异在于,全球价值链嵌入显著促进东部地区产业结构趋于高级化和合理化,而且东部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表现为良性的产业均衡;但对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效应不显著,甚至为负。产生如此差异的原因可能在于两方面:一方面中西部地区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程度较低,一方面中西部地区自身存在实际上的资源限制、流动限制以及内部不均衡。
四、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基于理论机制和经验事实,利用2000-2015年中国海关进出口贸易数据构建地区全球价值链嵌入度,并运用OLS模型和2SLS模型检验全球价值链嵌入度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及其区域异质性。研究发现:第一,全球价值链嵌入有助于产业结构趋于高级化和合理化,成为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驱动力。在实证分析中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中国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效应都显著为正,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因为当产业结构向着劳动生产率较高的行业演进时,似乎必然造成产业之间的劳动生产率偏离合理化,除非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同时推动了产业效率提升和产业差距缩小。但在此部分的微观数据观察中发现,中国大部分趋向于产业结构合理化的省份并没有同时出现产业间劳动生产率差异缩小和产业结构向劳动生产率高的产业倾斜的现象,因此这里产业结构合理化现象表现出一定的“虚假产业均衡”,这可能与地区资源流动限制和政府干预政策有关。第二,全球价值链嵌入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存在区域差异性。比较明显的差异在于,全球价值链嵌入显著促进东部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而且产业结构合理化表现为良性产业均衡;但对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和合理化的影响效应不显著,甚至表现为抑制作用,其原因一方面中西部地区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程度不够,另一方面中西部地区自身存在实际上的资源限制、流动限制以及内部不均衡。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政策启示如下:
第一,要注意区分产业结构升级中两种不同的产业均衡,特别要关注“虚假产业均衡”。“虚假产业均衡”表现为:在劳动生产率变化趋势和产值结构变化趋势不同步的情况下,产业结构仍然趋于高级化和合理化,这是一种没有实现效率提升最大化和产业间效率差距缩小的次优升级路径。
第二,进一步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融入全球价值链的同时培育产业链竞争优势。对外开放层面,一方面通过优化市场机制、降低贸易关税、减少贸易壁垒等方式来表明对“逆全球化”的态度,积极推进投资贸易自由化,扩大对外开放程度;另一方面通过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建设、对标国际营商环境规则、减少政府干预行为等方式促进公平有序竞争,提升对外开放水平以及国际信誉与地位。融入全球价值链层面,一方面通过自身优势和贸易协定等方式积极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并借助全球产业链溢出效应,提升企业生产效率、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另一方面通过吸收高端要素资源、加强自主创新培育产业链竞争优势,巩固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26]。
第三,依据全球价值链嵌入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异质性特征,继续发挥东部地区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虹吸效应和辐射效应,中西部地区合理承接国内外产业转移,探索符合自身优势的差异化升级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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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Global Value Chain Embeddedness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Analysis of Regional Heterogeneity Based on Chinas Provincial Panel Data
ZHAO Ran-ran1,HAN Meng-meng1,SHEN Chun-miao2
(1. Center for the Yangtze River Deltas Socioeconomic Development of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
China; 2.Business School of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46,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constructs the regional GVC embeddedness based on the Chinese customs import and export trade data in 2000-2015,then tests the effect of GVC embeddedness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and its regional heterogeneity by OLS model and 2SLS model, the results show that: First, GVC embeddedness contributes to the optimization and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so that becomes an important driving force for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However, attention should be paid to the phenomenon of “false industrial balance” in the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Secondly, there is regional heterogeneity in the impact of GVC embeddedness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GVC embeddedness significantly promotes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eastern China, and the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shows “a benign industrial equilibrium”, but GVC embeddedness has no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central and western China. In view of this, China should not only continue to deepen the participation in global value chain, but also strengthen the cultivation of competitive advantages of industrial chain, and encourage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to seek differentiated path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according to their own conditions.
Key words: global value chain embeddedness;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optim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regional heterogeneity
(責任编辑: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