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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音乐年会的学科性与时代性议题

2023-05-30周芸

百花 2023年2期
关键词:民族音乐学学科建设

周芸

摘 要:本文梳理了中国传统音乐学会每一届年会的主题与重大革新,并将其分为两大类,一类为2000年以前的年会出现的主题,笔者将其称为中国传统音乐年会“学科性议题”,另一类为2000年后21世纪社会发展变迁产生的新命题,笔者将其称为“时代性议题”。本文讨论在各领域快速发展的学术背景下,中国传统音乐年会在共时与历时上有着怎样顺应时代潮流及区域性的策略,探究中国传统音乐年会作为一个学术研究平台如何扮演好其独特的角色,为中国民族音乐学进一步发展和音乐学界有待解决的问题提供更多的思考方式与研究角度。

关键词:中国传统音乐年会;民族音乐学;学科建设

一、1980-2000年间中国传统音乐年会概述

中国传统音乐学会正式成立于1986年,会议名称为“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第四届年会”,前三届并非“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第几届年会的名称,而是以“民族音乐学讨论会”“年会”之名召开,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的基底为1980年“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故学会发展由此开始。

在对2000年之后的年会主题进行总结分析之前,笔者在此将1980年第一届年会至1998年第十届年会作为2000年后年会发展的背景进行简要概述。

表1来自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网站,由黄虎、韩露健整理并补充。从表格中,我们可以直观获得的信息有以下几点:

至1998年历时18个年头共十届的中国传统音乐年会(以下简称“年会”)都在围绕一个中心主题进行讨论,即“中国传统音乐学科建设”。其中第九届年会顺应“1996年孔子国际文化节”活动首次以具体某一领域的研究作为年会主题进行讨论分析,但始终没有绕开“学科建设”[1]这一主题。哪怕是在1986年正式确立“中国传统音乐学会”这一名称之后仍大范围对学科建设这一主题进行探索。前十届的年会因其处于学科初步发展阶段,几乎每一届都有其创新及独特意义,尤其以下几届更是对中国传统音乐学会发展有极大的意义。

第一是于1986年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召开的第四届年会。在本届年会中,“中国传统音乐学会”这一名称正式确立,并由黄翔鹏担任首届会长。本次会议确立了学会的宗旨为“研究中华民族传统音乐文化,同时研究世界有关民族地区和国家的传统音乐文化”。这一宗旨让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有了统一的目标与方向,从理论上摆正了前期中国传统音乐研究漫无目的、一盘散沙的状态。第二是于1988年在西安音乐学院召开的第五届年会。会后,希殷在发表的《一堂济济古城聚首,两大乐种喜庆相逢: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第五届年会综述》一文中阐述:“本次年会把研讨传統音乐分类学和乐种学确定为会议的中心议题,其目的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某一重大课题上去,以收取集中优势解决主要矛盾之功效。”这一会议首次开创会后撰写会议综述的传统。第三是1990年在上海音乐学院召开的第六届年会。会议首次将学科理论之外的音乐教育作为主题展开研讨(本文对音乐教育这一命题的详细研讨将放至第二部分阐述)。第四是1992年召开的第七届年会,主题为“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为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方法论开创了新视角。

二、学科性议题与时代性议题

笔者搜集了知网上2000年第十一届以后在核心期刊发表的年会综述以及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网站上的相关资料,将每一届年会的主题与重大革新部分做了专门的整理归纳。

笔者将其分为两大类,一部分为2000年之前的年会就出现的主题,将其称为中国传统音乐年会“学科性议题”,另一类为2000年后随21世纪社会发展需求与变迁而产生的新命题,将其称为“时代性议题”。

(一)学科性议题

第一,中国传统音乐学科构建。这一议题从1980年第一届学术研讨会召开后一直延续至今,这一议题的延续性也是基于民族音乐学特殊的学科背景,这一问题可谓是民族音乐学最大的问题,至今仍在学界争执不休。

第二,音乐形态与结构分析(侧重于音乐本体论)。这一议题在前五届年会中独占鳌头,即使在2000年之后时代性议题被重视也仍未放弃对音乐形态与结构分析的重视。民族音乐学一直强调其研究的最终目的,即音乐本身,所有对音乐以外的文化研究最终要归属到音乐本体。

第三,中国传统音乐教育。这一议题之所以被归类为学科性议题,不仅因其具有学科特性,更是由传统音乐在培养国人精神文化中的特殊地位所决定的。中国传统音乐教育最早在1996年第六届年会中被作为中心主题提出,在此届年会的综述中有这样一段论述:目前国民教育,特别是中小学教育中传统音乐教育的欠缺、薄弱与比例失调,这一倾向如不加以重视和改进,必将从根本上动摇甚至摧毁中国传统音乐赖以生存、发展的土壤和基地,而且也将直接影响到全民族的文化素养和精神气质的完美。”[2]

笔者欲探寻此次以“音乐教育尤其是中小学教育中的中国传统音乐教育”为会议主题的缘由,特意翻阅了1990年中国的经济文化大事记,在查阅中发现与此次会议主题相关度较高的有两点。一是1990年正好是九年义务教育初步推行的第五年,在当年的教育部工作报告中我们可以得知“在1990年我国九年义务教育在大部分城市基本实行”,基础教育的保证让更多学者开始将目光转向基础教育的质量,尤其是引起了对传统音乐教育的重视。二是在1990年1月,中共中央宣传部、文化部在北京召开全国文化艺术工作情况交流座谈会,中央政治局常委李瑞环在会上作《关于弘扬民族优秀文化的若干问题》的讲话,指出:“弘扬民族文化不仅直接关系到文化的兴衰,而且在政治上具有重要意义……要实现治理整顿、深化改革的任务,一是要保持社会的稳定,二是要振奋精神。在稳定和鼓劲这两个方面,文艺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一报告确立了音乐教育尤其是中国传统音乐教育的重要作用,在基础教育中,中国传统音乐教育是培养中华民族精神土壤的重要环节,这也同样引起了第六届中国传统音乐年会的重视。以第六届年会为起点,之后的第九届、第十一届、第十四届、第十五届、第十六届、第十八届年会均以此作为主要议题提出。

(二)时代性议题

第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这一议题之所以被划分为时代性议题,一是因为其作为中心议题在年会中提出是2000年之后,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正式成立于2013年,故而是极具时代性质的议题;二是因为2000年我国开始为非遗项目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00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了第一批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昆曲名列其中。这一重大成就让中国传统音乐研究者获得了莫大的信心。2002年第十二届年会将“西部大开发中传统音乐的保护与发展”[3]作为副主题,在接下来的第十三届、第十五届、第十六届、第十七届、第十九届年会中均以此作为重要议题提出。

第二,区域文化特色研究。这一议题也是2000年第十一届年会之后一大创新特色,在2000年之前的年会议题几乎与召开地点不会有过多的联系,但从2000年开始,每一届年会的议题中必定会单独涉及一项关于会议召开地区传统音乐的研究讨论。如2000年第十一届年会在新疆召开,该届年会的议题便围绕“丝绸之路”“十二木卡姆”进行深入探讨;2002年于云南召开的第十二届年会主题中亦有“云南洞经音乐专题研究”等议题。

第三,田野考察成为年会惯例。这一举措始于2000年第十一届年会,这一届年会具有特殊性,是由中国传统音乐学会与中国少数民族音乐学会共同召开,基于这一特殊性,这一届年会首次开创了实地考察,随后这一举措成为年会传统,2000年之后的每一届年会皆必不可少。

第四,新一届年会议题有对上一届中心议题的拓展延伸。这一现象在2010年之后更为突出,尤其是在第十九届年会中,将第十八届年会的中心议题“传统音乐研究与现代生活建构”做了进一步延伸,提出“传统音乐的当代传承”。

第五,新研究(新视野)。2004年第十三届年会提出“传统音乐研究的新视角”的议题。随后在第十五届、第十七届、第十八届、第十九届中皆有提出。

第六,传统音乐与现代传承。这一议题被广泛关注是从2010年第十六届年会开始,随后的第十七届、第十八届、第十九届皆有提及,尤其是在武汉召开的第十八届年会,将“传统音乐研究与现代生活构建”作为中心议题提出,可见其对传统音乐现代传承的重视。

从上述对历届年会中心议题的总结归纳以及新时期年会议题的变迁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传统音乐年会近些年来的关注点变化,以及对某几类观点的执着。作为一个站在历史河流下游的回望者,笔者可以从表格数据与相关综述的研讨中得出一点,那就是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的年会顺应着时代潮流,关注多元化视角与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并且不断深入探讨研究,力图推进民族音樂学在中国的发展,建构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音乐学学科。

建构中国范式的民族音乐学学科不仅对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保存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因中国民族文化在世界民族文化之林的独特地位,中国的民族音乐学研究之于世界民族音乐学研究来讲更具独特价值。音乐学的学者们应当正确认识到一个学术的研究只有在世界范围内得到认可,能够被全人类共享,才能具有研究价值和无上的意义。

三、学科建构上的“两对矛盾”

自20世纪20年代初著名比较音乐学家王光祈将西方比较音乐学引入中国之后,中国便开始了半个世纪的摸索与探寻的阶段,直至20世纪80年代“民族音乐学”作为涵盖或容纳“比较音乐学”“民族音乐理论”“民族音乐研究”等的学科,在中国音乐学领域逐渐确立了它自身的音乐学分支学科的地位。1980年6月,在南京艺术学院召开了首届“全国民族音乐学学术论讨会”,这标志着中国“民族音乐学”被视为一个独立的音乐学理论学科开始兴起,并受到音乐学理论界的广泛关注。

然而中国的民族音乐学(或称音乐人类学)却是在学术界的“两对矛盾”的争论中蹒跚发展着。这两对矛盾分别是“民族音乐学中的西学派与中学派”与“音乐本体论与音乐人类学推崇的文化论”,前者是民族音乐学在中国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矛盾,后者则是时代赋予学术的新的思考方向,音乐人类学的推崇者站在文化论的角度审视这一学科不仅是对民族音乐学这一门学科具体方法论的单纯思考,更是在音乐学能否真正摆脱二级学科的地位融入整个人文学科的重要思索。音乐学界对于本体论与文化论的探讨早已不是一朝一夕,这绝不是民族音乐学这一学科的特殊问题而是整个音乐学界的共同问题。笔者暂时不能提出绝对的见解去解决这一矛盾,但我想引用伍国栋教授评价艾伦·帕·梅里亚姆的一段话:“梅里亚姆提出音乐构成的三维模式仅仅是在纠正一种偏颇,而不是在梳理另一种偏颇。”[4]这一段话给予我们的思考更甚,第一种“偏颇”指的是过分重视音乐本体论的一类学术研究,第二个“偏颇”指的是过分推崇文化论的学术研究。伍国栋教授认为音乐与文化(即本体论与文化论)之间不是对立、分离的关系,而是综合的关系,在音乐本体论的基础上借由文化论的知识背景作为探究方法最终是要归宿到音乐本身的,这是音乐学的学科根本目的,文化论作为音乐本体论的思维方式(或者是思想)[5],其根本目的是补充音乐本体论上缺失或不足的论述方式,将音乐与文化当做一个整体来看待,其落脚点也应在音乐上。

本文对中国传统音乐年会历届中心议题作了梳理总结,深刻意识到中国传统音乐年会作为一个学术研究探讨的官方平台更应扮演好其独特的角色,为中国民族音乐学的进一步发展和音乐学界仍有待解决的问题提供更多的思考方式与研究方法。

(湖北艺术职业学院音乐学院)

参考文献

[1] 肖梅.告诸往而知来者:记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第九届年会[J].人民音乐,1997(1):37-39.

[2] 袁静芳.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第六届年会记述[J].人民音乐,1991(3):28-29.

[3] 吴炬宏,曹恩瑞,李劲风.中国传统音乐学会第十二届年会述要[J].中国音乐,2003(1):57-59.

[4] 伍国栋.民族音乐学概论[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12:11.

[5] 洛秦.音乐人类学的理论与实践文库:启示、觉悟与反思(卷一)[M].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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