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小时候

徐一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读一读别人的故事，再看一看自己的故事。成长就是在故事中慢慢开始……

妈妈是一位老师，在学校给学生上课还不过瘾，回到家还要拽着我哇啦哇啦聊天儿，聊着聊着就说起她小时候：她小时候学习成绩如何如何好；她小时候作业如何如何少；她小时候如何如何招人喜欢；她小时候如何如何成为“孩子王”，领着全村的孩子过家家、演游击队。听着听着，我也开始在脑海中勾画她的童年生活，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仿佛一一呈现在我的眼前——

妈妈小时候玩过的游戏

妈妈小时候几乎没有花钱买过玩具，所有的玩具都是废物利用，靠自己的一双巧手制作出来的。比如，砸镖，镖是用写过的作业本或者没用的练习册折成的；玩的陀螺，是用木头制成的；抓子用的石头，是从河边精挑细选来的；而跳房子，只需要从教室里“偷”一截粉笔头，找一个水泥场地就可以了……

妈妈最擅长的是跳皮筋儿。家里富裕一些的孩子可以到商店里买新的皮筋儿，很便宜。家里不大富裕的人家的孩子，也有办法，把穿破的裤子里的皮筋儿扯出来拼拼凑凑就是一条长皮筋儿。“那时，我们的弹跳力怎么那么好，已经想不起别人来了，只记得我自己的辉煌战果，能一口气跳到脖子这么高，以至于每次玩游戏，所有的小孩儿都愿意跟我一拨，因为赢定了。”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眼神里闪现的自豪，仿佛瞬间回到了八九岁的年纪。

没有电子游戏，没有爆裂飞车，更没有乐高……他们在大自然中寻找游戏的材料，在大自然中一路欢笑，甚至一个草垛子，都能成为他们的蹦蹦床。

妈妈小时候学过的课文

妈妈说，她们那时上语文课很单调，除了写字就是照着老师的板书抄中心思想。也许，老师也讲过一些关于作者的奇闻趣事吧，但是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倒是对两篇课文印象深刻，一篇是《三味书屋》，一篇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三味书屋》写的是鲁迅小时候的故事。鲁迅小时候有一次上课迟到，先生批评了他，他就在书桌上刻下一个小小的“早”字，从此再也没有迟到过。结果，第二天妈妈所在教室里的许多课桌上都被刻上了一个“早”字。哈哈，那时向一个人学习就是这么表面，也没有“爱护课桌椅”这一说。因为，环保这个词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

《让我们荡起双桨》是一个刚从师范毕业的男教师教她们的。学完这篇课文后，他还带着妈妈这一班同学唱了这首歌，甚至，在六一儿童节时带领全班表演了舞蹈。在那个缺乏创意的年代，这位老师把语文和音乐糅合到一起，给妈妈的童年留下了一个“好教师”的美好印象。

妈妈小时候做过的最勇敢的事

妈妈说，她小时候跟我一样怕黑，怕到如果房间里没有开灯，她都不敢进去。可是，有一次外婆半夜生病了，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儿。那时，外公在外地上班，家里只有妈妈和外婆两个人。怎么办？她们住在乡下的学校里，周围没有医院，看着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外婆，妈妈决定摸黑儿去另一个村子里找医生。直到今天，她還记得那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的夜晚。她跌跌撞撞地走在田间小路上，最怕的是遇到坏人，或者因为看不清路直接滚到稻田里去。那种极度的恐惧，令妈妈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然，后来她终于找到了医生的家，外婆也及时得到了医治。

只有七岁的妈妈，很勇敢，是不是？

妈妈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

妈妈说到她的外婆，总是两眼放光，有时说着说着就会泣不成声。我知道这是因为太想念。

妈妈小时候最期盼的事就是放暑假，因为这样就可以在她的外婆家住上两个月。妈妈的外婆做得一手好菜，往往一个暑假结束，瘦小的妈妈就会黑黑胖胖地回家。为什么会黑呢？当然是乡下的太阳晒的。夏日炎热，她不老老实实在家午睡，而是偷偷地跟着小伙伴骑在牛背上晃啊晃，吓得哇哇叫也不肯跳下来。跟我说起这些事时，妈妈总是满脸笑意。

妈妈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两棵枣树。暑假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妈妈的小舅舅，也就是我的小舅姥爷，是爬树高手，哧溜一下爬到树的顶端，站在上面摇哇摇，成熟的枣子就哗啦哗啦地掉到地上。妈妈就负责拿着个小篮子不停地捡哪捡，直到一个篮子装不下，再去拿另一个。她会一边捡一边吃，真是吃到嘴里，甜在心里。

“咬一口脆生生，甜津津的，是那种无法言说的甘甜。现在根本吃不到。”她咂着嘴向我描述，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一定要找那种半青半红色的，还没有开始变软，甜味最浓。”不过，这样的枣子一般都长在最高的枝头，很难摇晃下来，必定是小舅姥爷的囊中之物。每次他从树上下来，妈妈的外婆总会说：“臭小子，把兜里的枣子都拿出来，给凡凡（妈妈的小名）吃！”小舅姥爷极不情愿地掏出一两颗特别大特别甜的枣子：“凡凡，什么都是凡凡。我看您老人家偏心眼儿偏得重啊！”

那时，吃过晚饭，一家人就会爬上二楼的屋顶纳凉，因为高，蚊子少，风也会大一些。妈妈最喜欢躺在凉床上，看月亮慢慢爬上山头，听她外婆讲那久远的故事，伴着满天的繁星安然入睡。

很多年之后，妈妈带着我去了一趟腾格里沙漠。我们躺在帐篷里，又一次看到她儿时的星空，仿佛时光流转。她兴奋地对我说：“小天（我的小名），这就是我小时候躺在凉床上看到的星空。就是这么清晰的银河，就是这么眨眼的星星。”

“哇，流星！”妈妈对着流星默默许愿。我也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亲爱的妈妈，我也喜欢您的小时候。

（指导教师：刘 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