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古迹（外四首）

乱石堆垒在悬崖上

荒山树木的青春是枯萎

我们徒步而来

从未来

俯身爬入过去

这里

四季像风摩挲墙缝

陶罐被岁月蛀空

我们用胶片把古籍复刻

名为遗忘的城在沉睡

想象力是抚摸历史的毛刷

很久以前

骡马计算着皮毛和商路

很久以前

长者的梦被鸟儿琢磨

扮演先民

我们向大地躬身

云翳

生命的鼓點如细雨婆娑

河床湿润

沉船在游动

这一晚

兽群觅食于传说的荒野

灯火替时间守夜

废稿

我拆开几行字

我拆开一首早夭的诗

以及许多长不大的日夜

无家可归的灵感正在变老

我无法一一收留

它们静静地躺在门外

像无数小小的生命

时间握着镰刀走来

我删掉许多词语

我删掉年轻时的秘密

化为灰烬的感情

和曾经的自己

在台灯下

在台灯下

有些字很腼腆

必须关上门

戴上耳机

把半个世界的夜晚关在窗外

才会从深海浮现

有些艄公摆渡自己的岁月

有些渔夫用孤独作饵

在台灯下

猎人在意义的荒野上跋涉

指尖弹跃着

枪声惊动星光

在台灯下

呼吸如深冬铺满大地

沉默心跳在句里行间比画

纯白涂满寂寞和欢舞的油彩

在台灯下

我伏案勾勒一轮暖阳

诗意是银河断流

和飘落屏幕的细雪

夜跑

唯有此刻

街道铺展着

我尽量平缓地呼吸

但无意分享汗水和晚风

步频需要与灵魂合拍

城市是闪烁的舞池

和一圈圈刻有年轮的赛道

声音变慢了

鞋子比脚匆忙

快些再快些

心跳脱缰时

路上行人变成雕像

白色的鸟群横渡星光

寂寞给想象一个理由

我想象着森林、沙漠和大海

与许多个世界擦身而过

小城深冬

铁轨发出归巢的闷响

一个影子躺在荒野

测量春天的纬度

孤独在岁末把白昼流放

路灯是向往南国的旅行者

在古老的街道上列队划弧

趁森林冬眠

我擦拭镜片的雾

焰火绽放后在滑冰场上打转

从天上看

许多五颜六色的人

在银河迸裂时散开

又围拢过来

夜很漫长

我点燃炉火

作者简介：周楷棋，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等刊物。

（责任编辑 肖亮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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