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平台企业绩效的开放度治理研究

孙雨璐

【摘  要】随着移动网络技术的发展、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高科技平台服务亟需走向多元化以获得核心竞争力。由于单一企业自身实力有限，其难以开展多元化经营以满足客户的复杂需求。因此，许多平台的核心企业选择向第三方开放自己的平台资源以满足客户的多元化需要，从而为平台和自身创造价值。随着开发者数量的增加，平台开放资源的利用率随之提升，使得平台具有较强的资源创造性。因此，平台企业针对平台的开放度决策已经成为平台开放创新方面的一个主要研究课题。论文基于对相关理论与文献的梳理，并结合案例分析，探讨平台开放度在不同情境下如何影响企业整体绩效，为平台开放决策提供一定的参考建议。

【关键词】平台；二重性；开放度

【中图分类号】F273.1；F27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1069（2023）04-0122-03

1 引言

平台生态系统是平台企业与多边主体建立的共生依赖网络，而平台企业作为平台生态网络系统的主导者，对生态系统的基础架构掌握较大的控制权。因此，多主体之间的关系治理是平台企业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平台企业对于平台开放程度的选择是不同平台生态系统之间的一个重要制度差异，这涉及一种开放度与绩效间关系的悖论：一方面，高度开放有利于为平台生态系统吸引更多用户，从而在市场占有率方面取得显著竞争优势，并能通过技术、系统的开放推动多边主体对产品和服务的创新；另一方面，封闭开放的系统可对外封锁核心技术，通过控制恶性竞争取得良好绩效。目前，有关平台开放度存在的此类悖论问题已得到证实，本文从平台二重性出发，结合文献精读及案例分析，进一步探讨平台开放度在何种情境下更能带来绩效的提升。

2 理论基础与文献回顾

2.1 平台与开放度

平台（Platform）是一种建构区块，对技术、产品和交易系统起到基石的作用。在该区块中，通过界面联系的方式推动原本处于不同市场和领域的企业进行交易和创新活动。平台企业开放度是指平台企业对平台用户所选择的开放度，需要从多主体协同治理的角度考虑，并通过平台界面控制。开放程度决定了用户对平台产品交易和架构创新活动的参与程度以及平台用户被允许进入平台生态的门槛。当开放程度越高时，平台参与者越容易进入平台生态系统，也越容易参与平台的交易和创新活动。

2.2 平台企业开放度治理问题

开放程度最初是评价外部技术搜索战略和衡量企业外部合作程度的概念。有关企业开放度的研究议题在开放创新范式被提出之后受到了广泛关注，尤其是在技术领域中对开放与企业创新绩效的相关探讨。获取异质知识和资源是促进企业创新绩效提升的关键因素，即在当前经济环境和开放式创新背景下，较高的包容性和开放性更有利于企业从外部获取必要资源。但平台开放又是一个可以促进平台生态中种群多样性增加的张力权衡过程，种群多样性的增加还可能带来生态位置重叠、资源争夺等问题，导致生态稳定性下降，对生态整体的可持续发展非常不利。所以平台企业治理的好坏，关键的问题在于开放度的选择。

2.3 平台企业开放度与绩效存在悖论

目前，关于平台企业的开放性研究主要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是，开放性可以为平台提供差异化的服务和知识，有利于推动平台的创新，进而提高平台绩效；另一种观点是，开放会对企业的创新绩效造成一定负面影响，这常常来自开放过程中的协调成本。在企业的开放合作中很有可能出现机会主义如“搭便车”等行为，从而产生公司风险和成本增加的不利影响。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方法

本文选择双案例分析的方法进行研究，原因有以下两点：第一，本研究着重探讨平台企业实现高绩效和平台开放度治理间的关系，即“是什么”與“怎么样”的问题，通过这种探索性案例分析有助于较好地总结现象的特性，并发掘现象背后的潜在规律以寻求理论逻辑；第二，单案例的理论构建基础比较薄弱，而双案例研究通过选择在平台开放性上存在一定差异的个案组合，有助于跨案例对比分析。

3.2 案例选择

本文选取海尔、小米作为分析对象，主要基于以下3点考虑：第一，本次评选的企业属于目前实践界存在的符合研究情境和调研问题的典型平台型企业，分别属于制造业和科技推广业；第二，所选案例在平台属性、开放度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便于跨案对比分析，揭示案例中的因果联系；第三，个案研究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撑及丰富的信息资料，所以获取资料非常关键。海尔和小米均是知名上市公司，具有丰富的二手信息和公开数据，且均允许实地考察，有助于获取一手资料。海尔和小米的相关信息如表1所示。

3.3 数据收集

为确保案例研究基础坚实有效，本文通过多种渠道收集数据。具体如下：第一，获取过往文献、行业研究报告、媒体资源等与公司发展相关的公开信息，通过这些二手资料建立起对案例企业的基本了解；第二，设计访谈提纲，对案例企业进行实地或线上访谈，以保证数据收集的充分性和完整性。

4 案例分析

4.1 海尔创新平台开放度

2009年成立的海尔开放创新中心颠覆了传统研发模式，致力于打造全球最大的创新生态系统和全流程创新交互社区，其研发运营的海尔开放创新平台（Haier Open Partnership Ecosystem，HOPE），是技术创新生态与产学研交互的承载平台。通过用户交互、专家交互、信息交互，以及视频展示、技术路演、资源对接，形成了HOPE的全球网络化，建立了覆盖全球主要创新高地的10+N海尔全球创新生态，让用户、企业、资源纳入同一个交互生态圈，用户的需求可直达资源方，使得全球的创客都可以无障碍地接入平台以满足用户的需求。

第一，平台属性。HOPE平台作为提供开放式创新服务的入口，既可以让需方在平台上发布技术需求，选择所需技术方案，也允许供方在HOPE上推广和宣传技术方案，从而找到合适的需求方，促成商业合作。HOPE平台利用其独有的商业智能匹配分析算法，把技术、知识、创意的供方和需方聚集到一起，提供交互的场景和工具，促成创新产品的诞生。同时，平台有利于开发者探索市场化方向，更加精准地发布推广产品，给出更多关于产品创意的建议和意见，扩大产品影响力。需求方不仅仅来自海尔，任何有意向的企业都可以在HOPE平台上发布自己的需求。由此，海尔HOPE平台是一个创新产品交易平台，其作为一种交易架构并不直接产生创新内容，更多的是特殊产品（新技术、新方案）的交易。

第二，平台开放度。HOPE平台是一种大众创新平台，其参与主体可通过平台来发布技术需要或解决方案。由此可见，HOPE平台采用了较低门槛的高开放性战略。这种开放性战略使HOPE平台成为一个创新（特别是家用电器领域）的重要开放性平台。HOPE平台实质上仍然是交易属性的平台，只不过交易的产品以新技术、新方案等为主。在交易属性的平台方面，平台开放度提高所带来的供给多样性、匹配需求多样性，可以有效地提高平台绩效。

4.2 小米手机平台开放度

小米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是一家专注于智能硬件和电子产品研发、智能手机、智能电动汽车的全球化移动互联网企业、创新型科技企业。小米实现高市场占有率的核心是其实现了产品的快速迭代创新与软件开发，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小米为手机发烧友打造的用户互动社区。小米手机平台的核心结构为MIUI系统，由系统连结自身、市场软硬件开发商与用户，其平台属性和开放性治理分析如下：

第一，平台属性。小米平台架构的基石是MIUI操作系统。小米不仅在平台生态中引入了多边用户，还鼓励用户在平台架构中参与产品创新。MIUI平台一步步走向开放并吸引大量用户参与主要经历了4个阶段：第一阶段，基于Android開源软件研发MIUI平台。第二阶段，发布首个功能十分有限的版本，并于首周寻找100位用户试用。第三阶段，不断开发测试新版本，并一周发布一次。新版本的开发主要是基于用户的反馈，当前用户已经逐步增至200人。第四阶段，频繁发布内测版、用户版及稳定版，其中内测版每天发布一次，用户版每周发布一次，稳定版每月发布一次，MIUI的用户量开始实现爆发式增长。到2011年9月，MIUI在全球已拥有约30万用户，且没有任何广告投入。此外，小米平台与外部软硬件开发者进行对接，不断提升第三方配件和APP提供的数量和质量，为开发者提供开发工具和用户反馈。可以看出，小米通过打造高互动性的创新平台，吸引聚集用户参与产品和软件开发的过程，使得平台具有更高的创新属性。

第二，平台开放度。从创业之初，小米就确定了自己的思路，即利用互联网吸引手机发烧友，使得用户参与产品创新流程。作为手机发烧友，其创始人雷军能更深刻地理解手机发烧友的需求，他一直认为手机发烧友虽最挑剔，但也最有价值。从“信息贡献者”到“流程参与者”的角色转换，是小米用户参与产品创新过程的一个显著特征。企业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为客户参与创新提供相应的平台。小米提供平台及相应工具让用户参与创新。可以看出，小米的开放并非简单的入口开放，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小米的发展方向，其利用开放的架构，让用户真正参与整个小米平台的架构和产品设计。综上所述，小米手机平台通过引入用户参与创新，构建高开放度的用户社区，带来竞争性平台创新绩效。这种高开放性可以为平台带来与创新平台的高知识多样性需求相吻合的异质性、多样化的信息源，进而对平台绩效的提升起到明显的推动作用。

4.3 案例比较与分析

作为连接多边主体的基础结构，平台在对开放程度的分析中不可避免地会牵涉供给和需求双方。在平台企业开放度与绩效的关系中，主要涉及平台的供应商开放度、需求方开放度、需求多样性和知识复杂度这4个主要范畴。根据对两个案例分析得出的开放度研究结果（见表2），可以看出不同平台企业的开放度处于不同水平，实现平台属性特征与开放度的精准匹配，才是平台企业开放度与高绩效串联的内在逻辑。具体来看，在HOPE平台中，用户具有高度复杂的需求和异质性知识，虽HOPE平台对供应商的开放度较高，但针对需求方（技术方案需求方）的开放度却不高，整体绩效表现中规中矩。在小米手机案例中，信息和知识的多样化和复杂化是手机软硬件开发的支撑，且小米用户对软件和产品类型的需求也是多种多样的，所以平台对供给方和需求方都采取了高度开放的策略，由此带来了平台的高绩效表现。综合而言，本文认为，平台企业兼具交易与创新的双重属性特征，交易属性更偏向于需求匹配，而创新属性更偏向于知识创造。供应商在需求多元化程度较高的情况下，越开放越能带来平台的高表现；需求方在知识复杂度较高的情况下，开放度越高，所带来的平台绩效也就越高。换言之，只有当平台企业开放度与平台属性合理匹配才能保障高绩效。

5 结论与展望

5.1 研究结论

实践界常常将平台的交易和创新属性摆在二元对立的位置上，但任意一个平台均兼具交易和创新两大属性，其中，交易属性强调平台所提供产品或服务的高度多样性及个性化，以满足更多用户的求异及复杂化需求，促进平台绩效的提升；创新属性重点在于促进平台推动资源与知识交换，推动多边用户间的价值共创，进而推动平台成长与绩效改善。不同平台之间的区别只在于它更偏向某一种属性，不属于非此即彼的关系，如本文案例中海尔创新平台更偏向于交易属性，小米平台则偏向于创新属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偏交易属性的平台没有创新行为，偏创新属性的平台不存在产品和要素交易。确立交易和创新二重属性由平台企业的性质决定。

此外，绩效受平台开放度的多重路径影响。开放度的提升，一方面，能够为用户带来多元化产品或服务，通过满足用户复杂需求提高平台绩效表现；另一方面，异质性知识的增长，可能导致由多边合作创新所带来的繁杂信息筛选和多主体间协调问题，这反过来并不利于平台的发展。平台企业的开放性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创新开放，它同时连接多个主体，需要协调考虑其对不同参与主体的开放度，如供给方及参与方，以及在企业的不同发展阶段，如何基于其发展现状选择开发策略也需要审慎考虑。因此，平台的开放需要适时应物，依据具体情境相机治理。但是，通用的选择原则是：供给方的开放更注重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多样性，而需求方的开放则更注重用户的创新参与。即当平台偏交易属性时，用户需求多样性水平较高，需要提供多样化、异质性的产品和服务；当平台偏创新属性时，知识复杂度高，需要降低对需求方的开放门槛，并同时为其匹配高供方开放度。

5.2 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文采用以海尔、小米为研究对象的双案例研究方法，尽管样本具有一定代表性，但样本量不大，且在样本选取上以理论取样为主，而不是随机取样，因此，需进一步提高研究方法的严谨性。今后的研究可增强研究结论的外部效度，在扩大样本量的基础上考虑国内外平台的比较。此外，本文缺乏对于平台企业如何根据不同生命周期阶段的发展特征，对平台开放度进行适度调整的讨论。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考虑分析平台战略决策在时间维度上的阶段性差异，从而达到平台属性和平臺开放度的最佳匹配，以实现最优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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