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旅游资源和旅游经济错位特征及优化

李梦龙,柯月嫦,吴映梅*

(1.云南师范大学 地理学部,云南 昆明 650500;2.中国科学院 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云南 勐仑 666303)

旅游经济发展是指人们以经济效益为目的,以满足旅游者需求为重点,为了充分发挥旅游资源的吸引力,围绕旅游资源所进行的一系列开发和建设活动[1]。旅游资源是旅游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2],旅游资源数量的多少与质量的高低,决定了区域旅游产业发展的竞争能力,旅游经济的发展又能推动旅游资源的深度开发,因此,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匹配关系成为旅游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在中国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深入探究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关系,推动区域旅游产业结构优化调整,抢抓区域旅游发展机遇,破解区域旅游发展失衡难题,建立和谐的旅游发展格局,是亟待学者回答的现实和热点问题[3]。

空间错位指紧密相联的两种要素在空间上的分离,美国学者Kain在1968年首次提出空间错位假设,研究美国城市空间快速重构对黑人群体居住和就业机会的冲击关系[4];Mark D Partridge通过错位模型评估贫困与偏远之间的关系以及劳动力供给的反应[5];Agostino Ferrara运用空间错位模型,以意大利北部农业专用区为研究对象,探究长期以来的城市扩张对土壤枯竭的影响[6]。总体上,空间错位理论在国外运用较为广泛,涉及经济学、社会学、地理学、城市规划、生态学等领域。国内对空间错位理论的应用起步时间晚,2006年李连璞运用空间错位理论研究中国31个省市区的旅游资源、游客规模和经济效益之间的错位关系[7]。近年来,国内学者从不同层面运用空间错位理论来探究旅游发展问题,在全国范围上,杨宇民[8]、邓祖涛[9]、肖语瑄[10]等对全国的旅游发展问题进行了研究。在区域层面上,李凌雁[11]、霍红[12]、王雪菡[13]、彭坤杰[14]等学者分别对中国西部地区、东北地区、粤港澳大湾区、长江经济带的旅游经济发展质量、旅游产业对经济的贡献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在省市层面上,王琪林[15]、丁旭生[16]、裴星星[17]、王红艳[18]、马燕[19]、牛金兰[20]、王倩[21]、王馨[22]、陆利军[23]等学者分别对四川省、河南省、山西省、陕西省、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山东省、福建省、江苏省、湖南省的旅游发展平衡性、旅游发展效率等问题进行了研究。云南省旅游资源丰富多样,旅游收入区域差异明显,当前,从空间错位理论出发研究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空间关系的成果较少。因此,以空间错位理论为指导,对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空间关系展开实证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云南省旅游资源丰富,旅游经济发展迅速,2019年云南省旅游经济总收入达到11 035.2亿元[24],位居全国省区旅游收入第6名。各州市旅游资源和旅游经济发展现状中,昆明市共29家A级景区,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共13家A级景区,在A级景区的数量上相差两倍多,而在旅游收入上昆明市以2 733.61亿元高居云南省旅游收入榜首,怒江傈僳族自治州2019年旅游总收入仅为68.75亿元[25],居全省末位,两州市旅游收入差距达到30多倍,州市间旅游经济发展不均衡现象显著,严重阻碍云南省旅游业的协调发展。然而,独特的边疆区位使得云南省发展国内旅游和出入境旅游具备一定的先天优势。以云南省为研究区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可较好地探究旅游资源丰富的省区其旅游资源和国内旅游经济、入境旅游经济匹配关系。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研究所需国内旅游收入、旅游外汇收入数据来源于《云南省统计年鉴(2020年)》,A级景区数据来源于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官网(http://dct.yn.gov.cn/)。

1.2 研究方法

(1)A级景区丰度指数。A级景区是国内衡量各景区软硬件设施发展水平的最权威指标,是旅游景区综合实力的重要标志,因此选取A级景区这项重要的旅游资源,对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指数进行研究。对1A-5A级景区各级数量进行标准化处理,公式如下:

λij=|(αij-αjmin)/(αjmax-αjmin)|

(1)

式中:j表示1A-5A级景区类型;λij表示i市j级景区的标准化数值;αij表示i市j级景区的数量;αjmin表示j级景区数量的最小值;αjmax表示j级景区的数量的最大值。

其次,计算云南省各州市的A级景区丰度指数,公式如下:

Ri=5.0λi5+2.5λi4+1.75λi3+0.5λi2+0.25λi1

(2)

式中:Ri表示i州市的旅游丰度指数;λi1-λi5表示1A-5A级景区的标准化数值;0.25、0.5、1.75、2.5、5.0分别表示1A-5A级景区的权重。

(2)国内旅游收入指数。选择云南省2019年各州市国内旅游收入作为计算数据,公式如下:

Pi=(βi-βmin)/(βmax-βmin)×100

(3)

式中:βi表示云南省i州市2019年国内旅游收入数值;βmin表示云南省2019年各州市中国内旅游收入最小的州市;βmax表示云南省2019年各州市中国内旅游收入最大的州市。

(3)旅游外汇收入指数。选择云南省2019年各州市旅游外汇收入作为计算数据,公式如下:

Qi=(θi-θmin)/(θmax-θmin)×100%

(4)

式中:θi表示云南省i州市2019年旅游外汇收入数值;θmin表示云南省2019年各州市中旅游外汇收入最小值;θmax表示云南省2019年各州市中旅游外汇收入最大值。

(4)重力模型。重力模型是区域经济空间结构研究中经常用到的模型方法,它可以反映出以地理空间为载体的经济事物的区位关系和空间组织形态[26],本文通过运用重力模型,计算得出云南省A级景区重心、国内旅游收入重心和旅游外汇收入重心,公式如下:

(5)

式中:XR和YR表示云南省A级景区重心的经度和纬度;Xi和Yi表示i州市的行政中心的经纬度;Ri表示i州市A级景区丰度指数。把式中的Ri换成Pi和Qi则可以分别算出云南省国内旅游收入重心的经纬度和旅游外汇收入重心的经纬度,并以此来进一步分析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收入的匹配程度。

(5)二维组合矩阵。重力模型是从整体和宏观角度对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进行分析,本文运用二维组合矩阵将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指数、国内旅游收入指数、旅游外汇收入指数进行两两组合,具体来分析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间的空间错位现象。

2 结果分析

2.1 3种指数特征分析

在对云南省A级景区数量、2019年国内旅游收入和2019年旅游外汇收入进行标准化计算的基础上得出云南省各州市A级景区丰度指数、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和旅游外汇收入指数(表1)。

表1 云南省各州市A级景区丰度指数R、国内旅游收入指数P、旅游外汇收入指数Q

通过对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指数、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和旅游外汇收入指数进行分析可知,云南省各州市旅游业发展水平差距明显。A级景区丰度指数上,昆明市以指数值8.27高居榜首;丽江市排名第二,指数值为7.60;大理白族自治州排名第三,指数值为6.25;排名最后的地州是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国内旅游收入指数上,昆明市以100.00稳居第一名,可见其旅游业在全省范围内的繁荣程度和重要地位;丽江市和大理白族自治州分别以国内旅游收入指数36.99和31.97位居第二名和第三名,但与第一名的昆明市在国内旅游收入指数上差距巨大,落差悬殊,可见云南省整体上旅游收入差距显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国内旅游收入指数为0,排名全省最后,说明其国内旅游收入在全省内最少。就旅游外汇收入指数上,昆明市势头强劲,旅游外汇收入指数100,位居第一;丽江市旅游外汇收入指数79.65,位居全省第二名;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紧随其后,旅游外汇收入指数76.07,排名第三;昭通市旅游外汇收入最低,位居全省最后一名。

2.2 空间错位整体分析

运用重力模型运算得出云南省A级景区重心为(25.19°N,101.25°E),国内旅游收入重心为(25.01°N,100.93°E),旅游外汇收入重心(25.00°N,101.71°E)。A级景区重心比国内旅游收入重心靠北0.18个纬度,靠东0.32个经度;A级景区重心比旅游外汇收入重心靠北0.19个纬度,靠西0.46个经度;国内旅游收入重心比旅游外汇收入重心靠北0.01个纬度,靠西0.78个经度。由此可见,云南省A级景区重心与国内旅游收入重心以及旅游外汇收入重心在空间分布上存在错位,但3点均分布在楚雄州境内,说明云南省省域整体旅游业发展仍保持相对协调的状态。

图1 云南省A级景区重心、国内旅游收入重心、旅游外汇收入重心图

2.3 空间错位具体分析

为了更好的从不同角度深入了解云南省旅游业的空间错位特征,本文引入二维组合矩阵,从州市尺度研究云南省旅游资源和旅游经济间的匹配程度,以具体且直观的揭示云南省各个地州旅游业的空间错位现状。

参考国内外学者的划分标准并结合云南省旅游业空间错位具体情况,将A级景区丰度指数分为五类:贫乏水平[0～1)、较贫乏水平[1～2)、中等水平[2～3)、较丰富水平[3～5)和高水平[5～10)。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分为五类:低水平[0～20)、较低水平[20～35)、中等水平[30～50)、较高水平[50～60)和高水平[60～100)。旅游外汇收入指数分为五类:低水平[0～1)、较低水平[1～10)、中等水平[10～12)、较高水平[12～60)和高水平[60～100)。用以上划分标准将3类指标进行两两组合,得出4种结果,即同步双高区(A级景区数量多且旅游收入水平高)、同步双低区(A级景区数量少且旅游收入水平低)、正错位区(A级景区数量少及旅游资源贫乏但旅游收入水平高的地区)和负错位区(A级景区数量多及旅游资源丰富但旅游收入水平低的地区)。

2.3.1 A级景区与国内旅游收入空间错位分析

将A级景区丰度指数和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分别作为纵坐标和横坐标,得到A级景区丰度与国内旅游收入空间错位状况(表2)。

图2 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与国内旅游收入空间错位图

表2 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与国内旅游收入空间错位

结果表明:(1)同步双高区:昆明市属双高区,其5A级景区数量在全省范围内最多,旅游资源丰富,吸引力强;昆明市作为云南省省会城市,是滇中城市群中心城市和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云南省重要的旅游中转城市和旅游城市,交通条件便利,发展旅游的条件优越,国内旅游收入高。(2)同步双低区: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和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均属双低区,3州市均地形复杂,山高谷深,山峦连绵起伏,河谷、沟壑纵横交错,旅游资源开发程度低,A级景区数量及质量在全省范围内处于落后水平;3州市均属边境地区与外国接壤,距离区域中心城市和经济中心距离远,交通通达度低下,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低下,旅游经济收入也相应较低。(3)负错位区:昭通市、临沧市、曲靖市、普洱市、玉溪市、保山市、迪庆藏族自治州、楚雄彝族自治州、红河哈尼族自治州、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大理白族自治州和丽江市位于负错区。云南省16个州市中12个州市属于负错位区,即A级景区数量丰富,但旅游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区,A级景区丰度指数较丰富,但由于地理位置、地形地貌、交通通达度以及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等问题,导致这些州市虽有较好的资源本底但并未在旅游经济发展中取得相应的效果,最终导致国内旅游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资源丰富程度出现负错位现象。(4)正错位区:云南省暂不存在正错区,说明云南省尚未有A级景区具有强大的旅游经济虹吸效应,A级景区的经济转化能力和旅游吸引力有待进一步提升。

2.3.2 A级景区与旅游外汇收入空间错位分析

将A级景区丰度指数和旅游外汇收入指数分别作为纵坐标和横坐标,得到A级景区丰度与旅游外汇收入的空间错位状况(表3)。

表3 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与旅游外汇收入空间错位

图3 云南省A级景区丰度与旅游外汇收入空间错位图

结果显示:(1)双高区:昆明市、丽江市、大理白族自治州和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位于双高区,截至2019年,云南省具有8家5A级景区,处于双高区的四个州市就占据了6家,其中包括昆明市石林风景名胜区、昆明市世博园旅游区、丽江市玉龙雪山景区、丽江古城景区、大理白族自治州崇圣寺三塔文化旅游区、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景区,景区等级和旅游资源价值较高,加之近年来上述4州市旅游业宣传力度较高,城市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这对其旅游外汇收入的增长起到重要影响作用,因此四州市旅游外汇收入较高。(2)正错位区: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红河哈尼族自治州、迪庆藏族自治州和临沧市位于正错区,其中5个州市属于云南省边境城市,独特的地理位置为该5州市在旅游外汇收入上取得较大助力,迪庆藏族自治州是云南省唯一一个藏族自治州,藏文化浓郁丰厚且独特,处于川、滇、藏3省交界处,境内有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并流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和香格里拉普达措这家5A级景区,旅游资源的独特性和吸引力巨大,旅游外汇收入高。(3)负错位区:昭通市、玉溪市、曲靖市、普洱市、保山市和楚雄彝族自治州位于负错区,昭通市旅游资源总量和质量在全省范围内都较低,没有5A级景区,4A级景区仅有一家,基础设施条件较差,旅游市场小,对境外游客得分吸引力不足。其余五个地州旅游资源较丰富,其中保山市更是坐落着一家5A级景区保山腾冲火山热海旅游区,但由于宣传力度不够,旅游品牌影响力小,旅游资源没有充分发挥自身价值,因此旅游外汇收入较低。

2.2.3 国内旅游收入与旅游外汇收入空间错位分析

将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和旅游外汇收入指数分别作为纵坐标和横坐标,得到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和旅游外汇收入的空间错位状况(表4)。

表4 云南省国内旅游收入和旅游外汇收入空间错位分析

计算结果得出:(1)双高区为昆明市,作为省会城市,国内外知名度高,基础设施完善,旅游资源丰富且等级高,旅游吸引力大,因此昆明市旅游业发展较好。(2)双低区为玉溪市和昭通市,两州市国内旅游收入指数和旅游外汇收入指数均较低,这说明两州市在国内和国际的知名度以及旅游资源的吸引力不高,因而旅游业发展缓慢,最终导致国内旅游收入与旅游外汇收入均较低。(3)正错位区为曲靖市、普洱市、保山市、临沧市、丽江市、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迪庆藏族自治州、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红河哈尼族自治州、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和大理白族自治州,共12个州市,旅游外汇收入情况优于国内旅游收入情况。这里12个州市在交通条件、基础设施和旅游资源等方面较之于昆明市略差,阻碍了其国内旅游业发展状况,但拥有一大批优质且独特的旅游资源,如丽江玉龙雪山、保山腾冲火山热海、迪庆香格里拉、大理崇圣寺三塔、红河元阳哈尼梯田、西双版纳野象谷等在国际上拥有较高知名度,吸引力较高。(4)负错位区为楚雄彝族自治州,该州市国内旅游收入状况优于旅游外汇收入状况。从地理位置和旅游资源等方面看,楚雄彝族自治州位于云南省中部,境内多山,山峦叠嶂,山高谷深,可达性不高;境内旅游资源知名度、吸引力和独特性较之于省内其他州市小,因此主要吸引周边州市和省份的游客,对于国际游客吸引力不足,对于旅游外汇收入影响较大。

3 结论与讨论

3.1 结论

本文以云南省为例,综合利用空间错位指数、重力模型、二维组合矩阵分析云南省16个州市2019年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间的空间错位状况,研究发现:

(1)云南省各州市旅游业发展水平差距明显,昆明市的A级景区丰度指数、国内旅游收入指数、旅游外汇收入指数均大幅超过其他各州市。

(2)云南省A级景区重心、国内旅游收入重心、旅游外汇收入重心均处在楚雄州境内,旅游资源、旅游经济和旅游区位的发展相对均衡。

(3)3种指数呈现出的各种组合当中,昆明市均表现为同步双高城市,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互相促进,相辅相成,在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转换上成果显著。昭通市、曲靖市、普洱市、保山市、楚雄州多表呈现为负向错位城市,丰富的旅游资源并未能良好的转化为旅游经济,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空间错位显著。

3.2 讨论

基于云南省空间错位实证分析表明,本文构建的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空间错位评价模型能够较好的测度云南省旅游业发展的空间错位现象,为进一步促进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协调发展,提出以下建议:(1)加强昆明市作为双高区的辐射带动作用,利用好丰富且独特的资源,提升旅游品牌的知名度、美誉度,发展好自身旅游业的同时也会带动周边城市旅游业的发展。(2)加强对负错位区州市的旅游宣传与营销。就全省而言,政府要改革旅游发展机制,加强与各旅游企业之间的灵活合作;就各地市而言,应明确发展定位和导向,加大宣传力度,提高景区知名度,提升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转化能力,缩减空间错位程度,促进云南省旅游业协调发展。(3)着力开发民族文化、边疆特色旅游资源,深入挖掘文化内涵,为云南省旅游业协调发展注入强有力的文化支撑。

分析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空间错位情况,有利于推动云南省旅游业的协调发展,并能提升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转换能力,最终实现云南省飞跃式发展。然而,选择的研究标准与研究方法等的制约,研究结果具有一定局限性,云南省旅游资源与旅游经济的协调发展状态还需要作进一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