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感在本科护生短视频成瘾与睡眠质量间的中介效应

2023-05-17郭曼杰李娜赵玉王品尤思梦王青季红

护理学报 2023年7期

郭曼杰，李娜，赵玉，王品，尤思梦，王青，季红

（1.山东大学护理与康复学院，山东济南 250012；2.山东第一医科大学护理学院，山东泰安 271016）

当今互联网络日益普及，也使得大众的网络社交需求不断提升，手机短视频作为一种新兴的社交媒介，凭借短小精悍、互动性强、零碎化的形态特点，逐渐走进大众视野。到2021 年12 月，我国短视频用户规模已达9.34 亿，在网民整体中占到90.5%[1]。用户在短视频中可获取短期的快感，继而进入一种慢性着迷状态，发生短视频成瘾[2]。成瘾的危害不言而喻，特别是对于“刷屏一族”中的大学生群体，短视频成瘾会严重影响其学业[3]，降低睡眠质量[4]。由于护理专业具有学习任务繁重、职业认同感较低[5]、专业性强等特点，本科护生往往承受着很大的压力，睡眠障碍发生率较高[6]，睡眠质量较差。而孤独感是指当个体实际的交往水平或人际关系难以达到自己的理想水平，则会产生郁闷、无助、精神空虚等不良情绪反应的一种主观心理体验[7]。孤独感会降低睡眠质量，导致死亡风险上升[8]。基于上述研究可见，短视频成瘾和孤独感都可以正向预测睡眠质量，但目前还没有对这三者之间关系的研究报道。本科护生作为护理事业的中坚力量，其睡眠问题需引起重视，因此本研究以本科护生为研究对象，假设孤独感在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间存在中介作用，进一步探讨3 个变量间的关系，为如何改善本科护生的睡眠质量提供一定的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1 年12 月，采用方便抽样法，以山东第一医科大学和山东大学为调查学校，对护理专业的本科生进行调查。纳入标准：（1）全日制护理专业在读本科生；（2）经常使用短视频：时长≥30 min/d，频率≥2 次/d，以保证受访者对短视频应用有一定的熟悉度从而有效理解短视频成瘾问卷的条目并根据自身情况做出选择[9]；（3）知情同意。排除标准：因各种原因而中途退出者。2021 年11 月便利抽取37 名山东大学本科护生进行预调查，护生睡眠质量总分的标准差为8.12。以n=（Uασ/δ）2横断面研究的样本量计算公式为依据计算样本量[10]。取容许误差δ=1.5，检验水准α=0.05，得出n=113；考虑20%的无效率，最后估算样本量至少为136，本研究实际纳入311 例。本研究已获得山东大学护理与康复学院伦理委员会批准[2021-R-085]。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自行编制，包括年龄、性别、民族、是否有宗教信仰、是否为独生子女。

1.2.2 UCLA 孤独感量表第3 版（Loneliness Scale,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Los Angels, UCLA）由Russell[11]于1996 年修订而成，用于评价对社会交往的期望与实际水平之间的差距而产生的孤独感，偏重于主观孤独，应用广泛，适合我国大学生群体，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40，为单维度量表，20 个条目，包含11 个正向条目和9 个反向条目，得分范围为20～80 分，采用Likert 4 级评分法，＜40 分为无孤独或轻度孤独、40～50 分为中度孤独、＞50 分为重度孤独。总分得分越高，孤独感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62。

1.2.3 短视频成瘾量表由秦浩轩等[2]于2019 年基于手机成瘾量表（Mobile Phone Addiction Index Scale, MPAI）编制而成，用于诊断和评估大学生群体的短视频成瘾，包括14 个条目，失控性、戒断性、逃避性及低效性4 个维度，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1=完全不符”到“5=完全符合”，总分越高，短视频成瘾倾向越强，该量表Cronbach α 系数为0.910，可用于评估短视频成瘾倾向的个体差异性，并兼具初步的诊断功能，其中有7 个诊断性条目，若对其中4 个及以上题目做出肯定回答，则可将其诊断为短视频成瘾者。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21。

1.2.4 睡眠状况自评量表（Self-rating Scale of Sleep, SRSS）由李建明[12]编制，用于筛选有睡眠问题的不同人群，由10 个条目组成，采用5 级评分（1分～5 分）。量表总分最低分10 分，最高分50 分，评分越高，睡眠问题越严重。总分22 分及以下为睡眠正常，23～29 分为轻度睡眠障碍，30～39 分为中度睡眠障碍，40～50 分即存在重度睡眠障碍。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08。

1.3 资料收集方法在调查之前，研究人员对研究目的、注意事项、问卷的填写方法进行解释。获得同意后，向研究对象发放问卷星电子版问卷，被调查者独立、匿名填写，填完后资料当场发送至问卷平台。共发放325 份问卷，回收311 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5.7%。

1.4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25.0 处理和分析数据，经正态性检验计量资料符合近似正态分布，用均数和标准差进行描述；采用Pearson 相关性分析检验孤独感、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之间的相关性；采用Hayes 编制的SPSS 宏程序Process 进行中介效应检验[13]，检验水准为α=0.05。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311 名本科护生，年龄18～22（19.13±0.95）岁，女生188 名（60.5%），男生123 名（39.5%）；汉族305 名（98.1%），少数民族6 名（1.9%）；有宗教信仰12 名（3.9%），无宗教信仰299 名（96.1%）；独生子女77 名（24.8%），非独生子女234 名（75.2%）。

2.2 本科护生孤独感、短视频成瘾与睡眠质量得分情况本科护生孤独感得分为（45.23±8.88）分；短视频成瘾得分为（51.58±5.79）分，其中戒断性为（18.08±2.35）分，失控性为（15.00±1.84）分，逃避性为（11.20±1.76）分，低效性为（7.30±1.15）分，短视频成瘾症状检出率达为30.2%（94/311）；睡眠质量得分为（22.93±6.31）分，睡眠障碍检出率为44.7%（139/311），轻度睡眠障碍者占29.9%（93/311），中度睡眠障碍者占13.8%（43/311），重度睡眠障碍者占1.0%（3/311）。

2.3 本科护生孤独感、短视频成瘾与睡眠质量的相关性分析 Pearson 相关性分析的结果显示，本组本科护生的短视频成瘾总分与孤独感总分呈正相关（r=0.139，P=0.014），与睡眠质量总分呈正相关（r=0.177，P<0.001）；孤独感总分与睡眠质量总分呈正相关（r=0.286，P<0.001），见表1。

表1 本科护生孤独感、短视频成瘾与睡眠质量的相关性（n=311，r）

2.4 本科护生孤独感、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的中介效应分析采用Harman 单因子法对所有问卷条目进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共提取出10 个特征值>1 的因子，第1 个公因子对变异量的解释率为18.87%，低于临界标准40%[14]，因此本研究数据无共同方法偏差。

在对本研究的所有变量标准化处理后，在Hayes 编制的SPSS 宏程序的PROCESS 插件中使用模型4 分析中介效应，并采用Bootstrap 法验证中介效应，自助抽样5 000 次，95%CI 若不包含0，则存在中介效应[13]。结果显示，短视频成瘾对孤独感有正向预测作用（β=0.176，P=0.014），对睡眠质量也具有正向预测作用（β=0.122，P<0.001）。孤独感能直接正向预测睡眠质量（β=0.326，P<0.001）。孤独感在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间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其中介效应值为0.176×0.326=0.057，占总效应（0.179）的31.8%。变量间的相互效应见表2。根据中介效应理论[14]，以短视频成瘾为自变量，睡眠质量为因变量，孤独感为中介变量，绘制出中介效应路径图，见图1。

表2 中介模型的作用效应（标准化）

图1 孤独感在短视频成瘾与睡眠质量间的中介效应路径图

3 讨论

3.1 本科护生孤独感总分处于中度孤独水平，短视频成瘾总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睡眠障碍检出率较高本研究结果显示，本科护生的孤独感总分为（45.23±8.88）分，根据孤独感量表的程度划分标准，处于中度孤独水平，高于占春旺等的研究结果[15]。究其原因：首先，护理专业的学生性别比例失衡，女性占绝大多数，由于女生人际敏感性程度高于男生，分离焦虑程度更高，在人际关系上缺乏安全感，容易感到被他人隔离，对威胁亲密关系的因素感到焦虑，会体验到更多的孤独感[16]；其次，由于本调查研究开展于后疫情时期，所调查的山东2 所高校采用封闭式的管理模式，本科护生普遍与家人、朋友的交流变少，与社会外界相对隔离，会出现对封闭管理的不适应和对正常社交活动的诉求，社交刺激减少使护生的孤独感水平提高；此外，本科护生可能在封闭期间感知到的他人支持和理解不足，领悟社会支持（个人在社会环境中感知到的被理解、尊重和支持的情感体验[17]）水平降低，它作为孤独感的缓冲因素[18]，其水平降低会导致个体孤独感更加严重。

本科护生短视频成瘾总分为（51.58±5.79）分，和量表总分的中间值35.00 分相比，处于中等偏上水平，短视频成瘾率为30.2%，高于李霞等[19]对大学生短视频成瘾率的研究结果。究其原因，可能与护理专业的特殊性有关，在我国传统文化背景下，社会普遍重“医”轻“护”，护士社会地位较低，受到专业偏见和劳动报酬的制约，护生易产生消极情绪，有较大心理压力，导致被动、停滞，回避现实[20]，促使学生转向短视频这一虚拟环境寻求精神寄托而回避现实世界。既往研究也指出，护生的自我控制水平仅处于中等水平，且在抵制诱惑维度得分最低[21]，说明护生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对某些事物形成依赖，因此更容易发生短视频成瘾。从短视频成瘾各维度得分来看，戒断性维度得分最高，这与短视频本身的功能特点有关，高频的信息输出和强烈的感官冲击降低了学生的感觉阈值，使他们沉浸在短视频带来的短期快感中[22]，另外通过智能数据处理和分析，短视频平台还可以精确掌握学生的在线偏好，从而实现定向推送，导致成瘾倾向愈加严重，难以戒断；失控性维度得分也较高，这可能是由于使用短视频所获得的精神刺激和即时满足感会逐渐降低自我控制，使自己对短视频的使用时长无法及时和有效调整。

本科护生的睡眠质量得分为（22.93±6.31）分，存在睡眠障碍的护生占44.7%，与之前同类研究结果相似[6，23]。究其原因：（1）与其他医学专业相比，护理专业的学生将本专业作为首选志愿的比例较小，调剂所占比例较大，并且当今护患矛盾频发、护士社会地位不高，导致护生容易出现失落、焦虑、不安等不良情绪，对睡眠质量造成不利影响，甚至出现心理问题[24]。（2）护理专业的课程任务较多，护生因为白天学业任务繁重，易在晚上熄灯后过度使用手机[25]，从而替代了睡眠时间。（3）大学的学习生活模式强调学生的独立性和主动性，一部分护生由于摆脱了家长和老师的管教，会出现自我控制能力差，不能很好地约束自己而沉迷于网络、熬夜刷手机的现象，导致入睡时间延迟、睡眠不足。（4）本研究调查时正值学校应对疫情的封闭化管理时期，学生在校内可利用的活动区域受限，体力活动不足，这可能会对睡眠质量产生不利影响[26]。

3.2 本科护生孤独感、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间的相关性本研究结果显示，短视频成瘾和孤独感呈正相关（r=0.139，P=0.014），即本科护生的短视频成瘾越严重，孤独感越强烈，据报道青少年产生孤独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手机和网络成瘾[27]，当本科护生沉迷于短视频的虚拟环境，就会减少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导致个体社交能力逐渐下降，与现实生活脱节，而感到更加孤独。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呈正相关（r=0.177，P<0.001），本科护生短视频成瘾程度越高，睡眠质量越差，这与国内外关于手机成瘾和睡眠质量关系的研究[28-29]结果相似。可能原因是，本科护生在观看短视频的过程中，会不时地思考看过的视频并琢磨自己要呈现的内容，从而唤醒认知对自身睡眠产生干扰，证实了先前发现的压力感知会通过认知唤醒影响睡眠质量的研究结果[30]。并且手机被使用时散发出的射频会影响大脑的血液流动，对大脑分泌褪黑素产生干扰，造成入睡困难[31]。孤独感和睡眠质量呈正相关（r=0.286，P<0.001），说明孤独感水平越高，睡眠质量越差，和以往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32]。孤独感是由于个体的归属需求未被满足而产生的一种消极情绪体验，这种消极情绪会造成睡眠质量的下降[33]。此外，大学生这一群体的不安全依恋水平较高，对自身和他人易采取消极的认知与评价，回避社交，导致孤独感增加[34]，对睡眠产生不利影响。教育者应重视孤独感和短视频成瘾对睡眠质量的影响，预防和减轻短视频成瘾、减少孤独感，从而改善本科护生的睡眠质量。

3.3 孤独感在本科护生短视频成瘾与睡眠质量间有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分析显示，短视频成瘾对睡眠质量有正向预测作用（β=0.122，P<0.001），孤独感在本科护生短视频成瘾和睡眠质量间起部分中介作用（β=0.057，P<0.001）。即短视频成瘾不仅对本科护生睡眠质量有直接预测作用，还可以通过孤独感间接预测睡眠质量。究其原因：（1）有短视频成瘾的本科护生在夜间休息时间会更理所当然地观看手机短视频，手机产生的电磁辐射会影响人体神经系统，经常长期使用会扰乱大脑功能和机能代谢，延迟入睡时间，引起头晕、头痛，导致睡眠质量下降[31]；（2）孤独感产生的根源在于个体实际的人际交往水平难以达到自己的理想水平[7]，有研究指出，手机依赖已成为孤独感产生的重要外部因素[35]，因为过度使用手机会使个体出现适应不良、现实生活中社交互动减少以及人际关系障碍等问题[36]，继而导致孤独感。由于短视频内容丰富多样，娱乐性强，护生容易过度使用短视频，沉浸在短视频带来的快感中，导致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减少，社交能力下降，当重新面对现实世界时，会感到自身与社会有更多的疏离感，孤独感会更加强烈[37]。而自我感觉孤独的人相比不孤独的人，白天嗜睡、疲倦、注意力不集中等问题更突出，睡眠质量较差[38]。此外，高孤独感的个体易态度消极和负性情绪扩大化，对外界事物表现出敌意，敌对与睡眠质量显著相关，最终也会导致睡眠质量下降[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