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出场逻辑、表现形态与现实启示
2023-05-15张慧双
摘 要: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是网络技术赋权下的虚无主义新范式。从出场逻辑看,源于虚无主义的历史动态演进;从表现形态看,呈现“以偏概全”的碎片化图像叙事、“博人眼球”的娱乐化图像叙事、“夹带私货”的主观化图像叙事的表现形态。为遏制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蔓延,须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增强图像叙事的科学性和严谨性;以主流意识形态为引领,建构图像叙事的大众文化图本;以法治化手段为保障,建立健全图像叙事的法律法规。
关键词: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意识形态;泛娱乐化
中图分类号:D0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3)05-0064-07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规划重大项目“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长效机制研究”(VEA200002)阶段性成果;中央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红色基因视閾下大学生爱国主义精神培育研究”(2021ZCDMY16)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张慧双(1992—),女,石家庄人,中央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爱国主义教育。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强调:“要旗帜鲜明反对历史虚无主义,加强思想引导和理论辨析,澄清对党史上一些重大历史问题的模糊认识和片面理解,更好正本清源、固本培元。”[1]这意味着开展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批判和治理已成为现阶段的重要课题。近年来,尽管历史虚无主义整体已被遏制,但其仍未退出历史舞台,不断出现新的苗头和动向,在图像叙事的“包装”下呈现出全新的表现形态,极具隐蔽性、迷惑性、虚假性和欺骗性。鉴于此,厘清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出场逻辑,揭示其表现形态,探究祛除其不良影响的路径,具有重大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出场逻辑:源于虚无主义的历史动态演进
图像叙事由来已久,因其具备鲜明的时代性、直观性、通俗性等特点而拥有广泛的受众,历史虚无主义搭乘图像叙事的“便车”,乔装打扮,改头换面,以“新面孔”迅速发酵蔓延。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生成的根基在于虚无主义,随着时代的转变,网络技术赋权图像的能力增强,历史虚无主义窥探到图像叙事隐藏的巨大能量,借此混淆视听、侵蚀思想。
(一)虚无主义:源起与发展
虚无主义来自拉丁语“nihil”,意思是“什么都没有”,即认为自然界、人类社会、精神世界没有存在的价值,主要表现为对过去传统和当下社会秩序的反叛、否定。虚无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思潮曾席卷整个欧洲。1799年,德国哲学家F.H.雅可比首次使用“虚无主义”这一术语,用以批判康德哲学陷入虚无主义的必然。至俄国作家屠格涅夫所著《父与子》问世后,虚无主义由此进入欧洲现代话语,小说里的主人公巴扎罗夫就是一个“否认一切”的虚无主义者,作品通过两代人的思想观念差异来释义虚无主义,即唯有感官获得才是真实存在的,其他皆为虚无,但这并没有太多可循序的学理性说明。尼采从价值论意义上论述了虚无主义,通过“上帝死了”的观点对虚无主义作出深刻阐释,“上帝死了”意味着欧洲中世纪“神本位”的观点被彻底摧毁,替代上帝的只有虚无,“人们归诸于‘真正的存在的特征,是非存在的、虚无的特征”[2],正如尼采所言“一切皆谬误”。所以,在一般意义上,人们通常引用尼采关于消极虚无主义的论述——“虚无主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高价值自行贬值”[3]。尼采将虚无主义作为“价值之思”,随着至高价值观的自身贬黜,其他任何目标将不复存在。
在尼采之后,现代西方哲学诸多流派虽表现出历史虚无主义倾向,但也对其作出不同程度的批判和超越。1936年,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在《尼采》的讲座中就指出虚无主义在尼采那里得到了“它自己的本质”[4]。海德格尔针对尼采“存在的遗忘”,以“存在之思”统摄形而上的“价值之思”,反映出二者在不同视域下对虚无主义理解的基本差异。施特劳斯把虚无主义看作发生在德国的一种特殊文化现象,提出“只有德国才存在虚无主义”的著名论断,他认为,德国出现虚无主义是由现代性造成人的道德、信仰无意义的状态,因而反对虚无主义普遍化。法国思想家雅克·德里达将工作的全部目的归结为“清晰地和不厌倦地尝试反对虚无主义”[5]。西方学者对于虚无主义的研究具有重要学术价值,但仍然存在一定局限性。与现代思想对虚无主义的批判相比,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呈现出独特视阈。一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中蕴含的无神论瓦解了传统虚无主义的神学基础;二是马克思主义通过摆脱上帝对人的矮化进而确立起人的超越性,实现人的自我确证。在马克思主义看来,虚无主义从抽象的人出发,加剧人对自身价值的否定,表现为人的异化,其根源在于资本主义制度及其商品拜物教的存在。
通过梳理虚无主义的演变过程可以看出,虚无主义是在现代西方历史文化语境中出场的,在资本逻辑的运作下渗透到不同地区和领域,形成具体的虚无主义。
(二)历史虚无主义:虚无主义在历史领域的具体表现
历史虚无主义根源上是一种虚无主义,它是虚无主义在历史领域的具体表现。随着资本扩张到历史领域,虚无主义也蔓延到历史领域,并在历史领域“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6]404。
首先,历史虚无主义通常全盘否定一切历史,否定历史对现在及未来的作用和影响,即历史虚无主义虚无的是“历史本身”,而非“历史局部”。然而,我国出现的历史虚无主义并不是摒弃所有的历史,而是歪曲或丑化某一历史片段,把虚化历史的矛头集中在攻击执政党的合法地位上,表现为抹黑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否定中国革命、丑化革命英雄等,进而制造思想混乱,消解国家认同。其次,历史虚无主义以学术研究的名义出现,假借学术争鸣来解构历史、重塑历史,具有鲜明的政治特征和极强的意识形态倾向。尽管历史虚无主义喊着“还原历史”“反思历史”的口号,呼吁研究历史要去意识形态化,但事实恰好相反,它按照特定的政治诉求,任意歪曲历史事实,彻底颠覆历史结论,由解构历史逐步深入到解构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甚至颠覆整个社会文明,凸显极强的意识形态属性。最后,从虚无主义到历史虚无主义的演变轨迹来看,历史虚无主义形成和泛滥的思想源头在于后现代主义思潮。后现代主义思潮以批判与否定现代性而兴起,主张将历史碎片化,反对宏大叙事,强烈地渗透着虚无主义、否定主义和非理性主义。由此产生的主要后果就是“话语转向”,认为历史只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可以通过人的主观意志重新进行话语和文本建构。这也就解释了改革开放后,历史虚无主义在我国卷土重来的主要原因。
历史虚无主义在我国的产生和流行有其深层的物质生活基础。一种社会思潮的出现不能仅从形而上的思辨领域展开理论批判,克服历史虚无主义的根本出路在于改变由此产生的现实社会关系。目前,我国正处于“两个大局”的时代背景之下和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之中,經济结构、文化形态、价值观念等正在发生深刻变革,社会存在很多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这在无形中为历史虚无主义“提供”了生存和繁衍的空间。
(三)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网络技术赋权下的虚无主义新范式
图像包括静态的图画和动态的视像两部分,静态的图画主要由插图、漫画、海报等构成,动态的视像主要由短视频、电视、电影、影像资料等构成。图像叙事并非当代独有的现象,早在20世纪30年代,海德格尔就提出“世界图像”(world picture)的概念,意为“整个世界被图像所把握”。19世纪后半期,图像主要借助印刷实现生产和传播。直到20世纪初,图像通过电子媒介进行复制的时代才全面开启。在图像呈现压倒性优势的今天,海德格尔的预言正在成为现实,图像无所不在。特别是当图像在社会思潮传播中占据了主体地位时,对社会思潮叙事新变体的研究就显得尤为必要。
读图时代的到来,意味着历史虚无主义进入了“图像转向”的时代。“图像转向”的概念由W.J.T米歇尔在《图像理论》中首次提出,认为图像的“说话”功能要优于文本叙述,通过构建特定的图像“说话”体系,传递图像信息,实现图像叙事。图像叙事以图像为载体,以讲故事的方式激发受众的感知力和想象力,使其获得对图像本身的认知以及图像所要传递的情感、价值和文化。历史虚无主义借助图像叙事拓展了自身的存在方式,相较于传统的文本叙事,图像叙事以感官体验为基础,通过具有象征性、隐喻性的图像表达,将“不可视”变成“可视”,并在感性认识和理性审视中实现可视化意识形态传播。
美国学者安东尼·卡斯卡蒂曾说:“图像不只是无处不在——存在于任何表面之上或任何媒介之中,而且占据了一个先于‘事物本身的位置。”[7]所以,尽管人们可能不了解历史虚无主义的概念,但历史虚无主义的图像却早已进入其头脑。加之网络技术赋权图像生产、传播和消费,图像在网络场域快速膨胀,铺天盖地的图像充斥整个网络,历史虚无主义以此作为自己出场的“保护伞”,在虚拟化、数字化的网络场域大肆横行。可以说,在网络技术赋权下,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媒介化生存空间的可能性迅速提升。“乔装打扮”后历史虚无主义正在以图像叙事的方式在网络场域加速繁衍,以感性直观的图像,动摇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挤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生存空间,传播错误的价值观念。对此,要透过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迷雾”剖析其表征,认识其危害。
二、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表现形态:基于读图时代历史虚无主义存在方式的三维透视
读图是现代社会最直接的视觉感知方式。以图像叙事为载体传播历史虚无主义,是读图时代社会思潮流变的结果。历史虚无主义从文本叙事转向图像叙事,并非偶然,而是受到时代变革的发展和影响,转入图像叙事领域,与图像叙事发生联系,最终以可视化的方式进入大众视野。
(一)“以偏概全”的碎片化图像叙事
碎片化叙事包括拆解和重组两个重要环节,即通过将完整的叙事拆解成若干片段性文本,并以某种方式进行重组,企图在破碎的、零散的叙事碎片中制造有序的叙事结构,呈现新的叙事样貌。历史作为有机统一的整体,有其内在的发展逻辑和呈现样态,然而历史虚无主义经过“乔装打扮”,披着文艺外衣,巧妙利用现代人的碎片化阅读习惯,以更隐蔽、更讨喜、更蛊惑的叙事方式,在图像世界实现虚无历史之意。列宁指出:“在社会现象领域,没有哪种方法比胡乱抽出一些个别事实和玩弄实例更普遍、更站不住脚的了……如果事实是零碎的和随意挑出来的,那么它们就只能是一种儿戏,或者连儿戏也不如。”[8]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便是从历史中任意捡拾“碎片”,以历史支流否定历史主流,以历史局部替代历史全局。
一是以历史支流否定历史主流。在历史长河中,既有主流又有支流。历史主流指的是历史进程中主导和本质的方面,对历史性质及历史走向起决定性作用;历史支流指的是历史进程中非主导和次要的方面,不影响历史性质及历史走向。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故意放大历史支流产生的负面效应,以此否定历史主流。如以“新三座大山”(住房、医疗、教育)为内容的图片,被一些别有用心者重新编码,当作攻击改革开放的靶子。这种以偏概全的碎片化图像叙事,妄图把我国特定历史条件下出现的某些不足无限扩大,进而抹黑改革开放的全部历史进程。二是以历史局部替代历史全局。20世纪90年代初,东欧剧变,苏联解体,震惊世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认为社会主义堡垒不攻自破,整个社会主义制度将“寿终正寝”,甚至一些原来的社会主义国家纷纷改旗易帜站到了资本主义阵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更是宣称资本主义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最终形态,这对社会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运动造成巨大冲击。当时的电影、戏剧、文学创作等也以丑化苏联领导人为“时髦”,如格鲁吉亚导演钦吉兹·阿布拉泽执导的电影《忏悔》,通过拆解斯大林神话,彻头彻尾地否定苏共领导人,对苏联共产党的形象造成严重损害。
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借助图像偷天换日地贩运伪史料,把支流当主流、局部当全局,采取“游击战”模式蹭热点、搭便车,再将碎片化的图像重组、向外输出,其目的在于颠覆历史逻辑,混淆历史事实,掩盖历史本质。
(二)“博人眼球”的娱乐化图像叙事
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曾指出:“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9]近年来,随着享乐主义越来越盛行,历史虚无主义呈现出娱乐化的图像叙事方式,依托人们喜闻乐见的大众文化,将严肃的历史制造成“笑料”,表面上满足了部分人精神欲望释放和发泄的需求,实则是借机散播历史虚无主义。
一是以恶搞调侃的短视频戏说历史。历史是国家和民族安身立命之本,不容娱乐化、媚俗化和低俗化。在“无图不欢”的时代,资本的逐利性渗透到娱乐化图像叙事之中,资本为实现利益最大化,借图像之躯包装历史虚无主义,使其蒙上虚伪的面纱,摇身变为娱乐消费品。如抗战经典歌曲《黄河大合唱》被某团体恶搞的视频在网络流传,表演者篡改歌词、炮制笑点,以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哗众取宠、赚取流量、谋取私利,这种玷污经典的搞笑视频,误导受众认知,消解历史记忆,削弱家国情怀。二是以猎奇求异的影视作品歪曲历史。从文化传播导向来看,由文本叙事主导转向图像叙事主导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在此背景下,部分受众逐步堕化成视觉动物,娱乐化的图像叙事使其产生即时的快感和视觉娱乐。历史虚无主义借助图像叙事,对某些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进行颠覆性解构和虚假性编造,借机传播历史虚无主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思想观念。如篡改历史、粗制滥造的穿越剧,消费民族英雄岳飞的悬疑喜剧片,污名化中国共产党早期工人运动领袖汪寿华的电影作品等,都是利用部分受众的猎奇求异心理,降低审美、模糊历史。三是以消遣娱乐的网络游戏篡改历史。在当今快节奏的社会中,网络游戏日益成为大众娱乐消遣的重要方式。英国学者史蒂芬森指出:“大众传播最好的一点是允许人们沉浸于主动的游戏之中,也就是说它让人快乐。”[10]如某款手游,将诸多人们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进行新的职位与身份设定,恶意篡改历史,将扁鹊游戏角色设定为冷酷无情的非法怪医,传播虚假的历史信息扰乱视听,曲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髓,进而削弱文化自信,威胁文化建设安全,阻碍文化强国建设。这种“伪历史”造成的负面影响短时间难以消除,需要高度警惕。
历史虚无主义采取娱乐化图像叙事的方式戏说历史、歪曲历史、篡改历史,将历史真相消弭于肤浅的消遣欢愉之中,消解大众的历史认知,虚无历史记忆,伤害民族情感。
(三)“夹带私货”的主观化图像叙事
相较于宏大叙事,主观化叙事又称小叙事或反叙事,即与传统叙事方式相反,它是以叙事主体的视角和口吻描绘事件,凭借个体的价值判断发表观点的叙事方式,带有强烈的主观叙事色彩。在历史虚无主义主观化图像叙事中,图像叙事者有目的、有意识、有选择地介入,并将其主观观点嵌入图像叙事当中,表达某种政治倾向,主观化图像叙事实质是图像叙事主体自我意识外化的结果,具有个人化、随意化、多样化、可变化等特征。
一方面,以主观臆造曲解历史真相。与文本叙事的直接性和密闭性相比,图像叙事能够为受众提供更多的想象空间,生成多元化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历史虚无主义由此“乘虚而入”,通过主观化图像叙事对历史问题给出简单甚至不负责任的结论,诱导受众价值观偏离主流价值取向。如在所谓“正能量”“主旋律”的图像中,加入“低级红、高级黑”类型的意见主张,使原始图像在主观化叙事过程中“变质”,企图酝酿、掀起舆论风暴。某电视节目以历史揭秘为噱头,公然抹黑雷锋形象,认为其做好事动机是“爱显摆”“奢靡生活”等,得出雷锋并非舍己为公、大公无私的谬论。这些“低级红、高级黑”的叙事内容通常包含不可告人的目的,通过华丽幽默的语言、多元化的表达技巧等,竭尽攻击、污蔑、诋毁之能,制造历史假象。
另一方面,以主观选择遮蔽客观史实。由于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主体的研究意图扭曲、研究目的不纯,无论其采取何种方式、方法和原则,都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主体通过精心挑选的“历史证据”伪造历史、误导大众、毒害社会。如某媒体通过选取一些个人回忆录、人物传记等史料,从大众青睐的人性化研究视角切入,夸大并炒作党在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的正常矛盾和斗争,由此产生“新发现”,得出“新论断”。事实上,这是一种孤立、静止地看待问题的错误方法,离开具体的历史条件和社会环境分析党在一定时期内的失误,无疑是形而上学的思想认识。更何况中国共产党善于从历史经验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并将其作为继续前行的精神动力。正如恩格斯所说:“伟大的阶级,正如伟大的民族一样,无论从哪方面学习都不如从自己所犯错误的后果中学习来得快。”[11]一言以蔽之,历史不容随意选择,全面客观对待历史是克服历史虚无主义主观化图像叙事的根本所在。
三、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现实启示:立足时代发展要求的图像叙事实践
习近平指出:“历史虚无主义的要害,是从根本上否定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和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要警惕和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影响,坚决抵制、反对党史问题上存在的错误观点和错误倾向。”[12]为此,亟须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以主流意识形态为引领,以法治化手段为保障,消除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之“瘴气”。
(一)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增强图像叙事的科学性和严谨性
图像叙事借助图像元素,通过刺激感官神经,对受众的认知、情感和行为产生影响,实现事实呈现、情感表达和实践结果相统一。面对纷繁复杂的各类图像,要以传播内容的科学性和严谨性为原则,选择权威、正规的图像材料,压缩历史虚无主义生长的空间。历史虚无主义本质上是唯心主义历史观,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是应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根本方法。新形势下,应牢牢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把握党的历史发展主题和主线、主流和本质,精准识别不同形态的历史虚无主义,从而分析表象,抓住本质,积极应对。
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违背马克思主义追求真理、捍卫真理的理论品格,以更加隐蔽的方式歪曲、亵渎和颠覆历史。图像是蕴含了创作者编码意图和价值偏好的结果,需要辨识和解读图像中的隐含意义,及时发现、遏制具有历史虚无主义倾向的图像传播。一方面,深入分析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内容构成、传播特点、发展趋势以及现实危害,并对其形成清晰的判断标准和辨别方法。积极传播反映历史真相和社会现实的图像,以实现感染人、启迪人、教育人的目的,让真善美的种子在受众内心生根、发芽、开花和结果。另一方面,媒体要守住政治底线,严格把控图像内容,杜绝任何罔顾事实、不负责任的历史言论在互联网平台传播,让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在网络场域无处藏身。
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违背马克思主义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实践品格,以更加迂回的方式破坏实践活动。马克思说:“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6]135图像叙事要以实践为基础,在实践中得以反馈和验证,这一反馈和验证过程就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过程。在现实生活中,针对历史虚无主义碎片化、娱乐化和主观化的图像叙事,要敢于亮剑、主动出击。一是定期开展红色教育活动,如参观红色基地、寻访红色足迹,体验红色魅力,践行红色精神。二是提升受众的图像素养,使人们自觉抵制不良图像信息干扰,点赞、转发正能量的图像作品。面对恶意裁剪、篡改历史的行为,要大力批驳,坚持从客观实际出发,尊重历史、心存敬畏,消除毫无根据的图像叙事造成的负面影响。因此,在实践中要强化历史思维、辩证思维,认清历史趋势,把握历史规律,揭露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真面目。
(二)以主流意识形态为引领,建构图像叙事的大众文化图本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牢牢掌握党对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全面落实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巩固壮大奋进新时代的主流思想舆论。”[13]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是经过筛选后的意识形态编码。编码是对已有信息的重组,将编码与意识形态相关联,意味着意识形态在编码的过程中也可随时发生改变。斯图亚特·霍尔对编码的界定是:“实践对象以特殊的方式组织起来,以符號为载体的形式产生各种意义,它们像任何形式的传播或语言一样,在一种话语的语意链范围内通过符码的运作而组织起来。”[14]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实际上就是一种经过图像编码后的意识形态生产过程,图像叙事主体依照特殊的规则和方式对图像重新编码,通过图像叙事生产历史虚无主义意识形态。为此,需要发挥主流意识形态的引领作用,建构图像叙事的大众文化图本,以主流意识形态引领大众文化。
大众文化图本的建构要以聚焦现实问题、回应大众现实关切以及满足大众对美好生活的新期盼为导向。由于追逐私利的资本进入大众文化领域,制造低俗、浅薄的娱乐文化产品,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借此娱乐性的“休闲”之风,将正统历史加工成娱乐快销品,解构主流历史。目前,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仍未偃旗息鼓,净化大众文化生态依然任重道远。这就需要营造健康向上、积极进取、丰富多彩的大众文化生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积极进取的精神引领社会风尚。在大众文化生态良性循环的前提下,规范图像叙事内容的供给、选择和应用,构建立足时代、植根本土、面向生活,洋溢时代气息、泥土芬芳、生活色彩的大众文化图本,增强人民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强化其国家认同和政治认同。
大众文化图本的建构要以现代媒介为依托。美国著名传播学家施拉姆认为,“媒介就是传播过程中,用以扩大并延伸信息传送的工具”[15]。数字化、智能化现代媒介的兴起,催生了图像文化产业的拓展与繁荣,形成了多维度、全方位动态与静态相结合的大众文化图本,使图像信息传播范围更广、传播形式更多元、传播效果更显著。现代媒介打破了时空限制,为图像叙事提供同时空或异时空的大众文化图本,如中央广播电视台推出的《典籍里的中国》,集合多种现代媒介,将经典文化以穿越时空、古今对话等大众喜闻乐见的形式演绎出来,再现历史场景,“复活”历史故事,实现大众对历史传统的活化传承。
(三)以法治化手段为保障,建立健全图像叙事的法律法规
习近平指出:“法治兴则国家兴,法治衰则国家乱。”[16]法治在参与国家建设和社会管理过程中拥有独特的地位、权威和影响,能够产生根本性、稳定性和长期性的治理效果。在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宏观背景下,运用法治化思维遏制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通过法治化方式抵制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对于正本清源有实质性作用。
一方面,要加强相关法律法规的宣传教育。法律法规具有约束力、强制力和威慑力。对于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丑化英雄人物、抹黑国家领袖的可耻行为,相关法律法规作出了明文规定,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规定,侵害英雄烈士等的姓名、肖像、名誉、荣誉,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应当承担民事责任;《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规定,丑化党和国家形象,诋毁、诬蔑党和国家领导人,歪曲党史、军史,是违反政治纪律的行为,将视情节轻重,给予警告或者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或者留党察看、开除党籍等处分。这些已出台的国法党规强有力地回击了污名化历史人物、革命英烈等恶劣行径,汇聚起反对和批判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法治力量。此外,要建立健全信息举报一体化受理处置体系,坚决依法打击谣言、暴力等有害信息的传播,加强全社会法律法规宣传教育,制定法律素养教育指南,为图像叙事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氛围。
另一方面,要定期开展集中检查和整治。历史虚无主义图像传播主要借助微博、微信、B站、抖音等新媒体,由于其传播范围广泛、传播方式隐匿、传播影响深远,致使监管难度大大增加。当前,互联网作为信息传播的主渠道,相关职能部门要规范和引导平台坚决抵制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严厉打击“饭圈”乱象,破除“唯流量论”,打造经得起人民评价和现实考验的优质图像叙事。同时,要健全网络空间的图像监控处理审查机制,切断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生产和传播的各个环节,尤其是在源头处阻断其传播。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完善,为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精准识别、智能治理提供了技术支持,借助新技术新方法能够有效防范和打击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生成和传播。总之,为营造健康、文明、有序的网络环境,保障网络空间安全,必须立足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层面,尽快制定和完善符合图像叙事要求的法律法规,通过法治化手段化解不良图像叙事产生的危害,营造有利于主流意识形态图像叙事的宏观环境。
结语
对于历史虚无主义图像叙事的批判不是一场单纯的学术论争,而是严肃的政治斗争,要理性审视其背后隐藏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历史不会因时代变迁而改变,事实也不会因巧舌抵赖而消失。”[17]历史已固化于时间的长轴上,纵有再强大的主体意志也无法改变、不容改变。面对历史虚无主义披上图像叙事的新“外衣”,上演“新瓶装旧酒”的戏码,必须头脑清醒、思维敏锐地警惕之,必须旗帜鲜明、理直气壮地抵御之,不断完善和优化治理路径,筑牢维护我国意识形态安全的钢铁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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