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群体极化的破解之道
2023-05-15刘社欣唐时娇
刘社欣 唐时娇
摘 要:群体极化由现实映射到网络后,主要表现为“狂热追捧”与“千夫所指”反向共生、“道德审判”与“道德绑架”相互叠加、“口诛笔伐”与“人肉搜索”一触即发、“舆论反转”与“情绪反转”循环发生等网络样态,对网民价值观的形成与发展具有重大影响。从根本上破解群体极化现象,关键是要充分发挥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引领功能,将群体认知引领至“客观性”与“主流化”。群体极化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其历经“同质性思维萌发——导向性信息初构——主流性观点汇聚——偏激性认知形成”四个生成阶段。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承担阶段性任务,做好拓宽视野的前瞻者、思想建设的引领者、舆论风向的掌舵者与网络言行的规范者,切实引领网民价值解读、价值判断、价值选择与价值转化。
关键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价值观念;群体极化;网络舆情
中图分类号:G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3)05-0116-07
基金项目:广东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广东高校意识形态工作话语权研究”(2018JKSTD02)。
作者简介:刘社欣(1964—),男,湖南新邵人,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唐时娇(1999—),女,四川眉山人,通讯作者,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充分肯定了自党的十九大以来网络意识形态建设工作取得的突破性成就,指出“网络生态持续向好,意识形态领域形势发生全局性、根本性转变”[1]10。同时,习近平立足向第二个百年目标奋斗的关键节点,对网络舆论生态的构建作出了重要部署,指出要“巩固壮大奋进新时代的主流思想舆论,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推动形成良好网络生态”[1]44。因此,夯实“网络生态持续向好”的稳定局面是我们党的重要思想战略任务,需笃行不怠、敢于斗争,瞄准以“群体极化”为代表的舆论乱象,实现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价值引领的精准发力。
一、成“茧”:群体极化由现实映射到网络
群体极化,亦称“冒险转移”,是指群体决策比个人决策呈现更极端的趋势,更容易偏向于冒险或保守之某一极端[2]。1961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詹姆斯·斯通纳通过将群体讨论后的决策与未经群体讨论后的个人决策相比较,得出了“群体讨论后的决策较之讨论前更具有冒险性”[3]这一权威性结论。伴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群体极化也由现实映射到网络,主要表现为网络舆情群体极化,即社会热点依托网络进行传播的过程中,网民在热烈的讨论中形成主流倾向,并在彼此的认同中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从而使得网民的观点与未经群体讨论之前保持一致,程度上却变得更为偏激与极端。
(一)“狂热追捧”与“千夫所指”反向共生
纵览当今的网络舆论生态,人们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标签化”的网络交流方式。所谓标签化,即人们热衷于为公众人物以及舆论当事人定性,为其贴上“帅气”“油腻”“高尚”“恶心”等符号化标签,不允许个体处于标签之外的中间地带,否认个体的全面性。由此,网络舆论对于个体的标签描述往往呈现出一定的极端性,“狂热追捧”与“千夫所指”反向共生于舆论生态。究其根本,两者实则分别是群体极化网络效应的正面反馈与负面反馈。一方面,以明星为代表的公众人物呈现出光鲜亮丽的外部形象,往往会被贴上良性标签,收获正面的网络评价。当良性标签逐渐增多,人们沉浸在赞美式的讨论氛围中,对公众人物的评价趋于完美化,在正面的极化效应中引发大量的粉丝追捧。此时若有质疑的声音出现,往往会遭到粉丝群体的集体攻击,将质疑者归为良性标签的对立面。另一方面,若相关公众人物因外表形象发生變化或是出现道德问题时,又会极速被贴上相应的恶性标签,“狂热追捧”迅速演化为“千夫所指”。标签的反转将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不仅舆论风向发生变化,该公众人物曾经被赞颂过的行为也会被进行相反的解读,公众人物在负面的极化效应中沦为众矢之的。此时若有质疑的声音出现,同样会引发网民的群体攻击,人们会将质疑的声音视为对于群体的对抗,将质疑者与恶性标签归为同类。
(二)“道德审判”与“道德绑架”相互叠加
“道德审判”指人们依照心中的道德规范与行为准则,对于舆论中心的当事人进行严苛的审视与评判。就审判标准而言,“道德审判”的审判标准源于人们心中的“戒尺”,它严于法律规范,又泛于方方面面。就审判主体而言,它不再局限于具有法律素养的法律工作者,而包括围观舆论事件的所有网民。“道德审判”形成的客观原因在于网络发言的匿名性,身体的“缺场”带来的是非理性情绪的“上场”。但究其形成的主观原因,则是群体极化所滋生的群体盲信。在舆论事件的发酵过程中,具有相似观点的网民迅速通过“点赞”“评论”等方式聚集在一起。网民在高度的情绪共鸣中增强对于自我观点的确信,并不断收获来自群体的信赖与支持。以此作为心理基础,网民心中的朴素正义感趋于极端化,以严苛的道德标准对当事人妄加批判。同时,“道德审判”总是与“道德绑架”相互叠加,共同成为指向舆论当事人的“正义之刃”。“道德绑架”是在“道德审判”的基础上,进一步要求当事人作出符合“道德标准”的行为选择。纵览众多“道德绑架”的案例,主要表现为“捐款数目与咖位不相符”“在重要纪念日期间发布娱乐性质内容”“在公共事件中未能摒弃个人利益”……究其本质,都是网民对于他人的严苛标准与现实之间存在落差,并将心理落差转化为群体盲动,以道德的名义对当事人进行恶性解读与批判。
(三)“口诛笔伐”与“人肉搜索”一触即发
“口诛笔伐”与“人肉搜索”既是网络暴力的典型形式,也是群体极化的直接后果。一方面,网络场域的口诛笔伐不同于现实争执的面红耳赤,人人戴着面具交流,人人隔着屏幕对峙。但也正是由于发言的匿名性,网络成为人们进行语言暴力的自由天地,成为情绪宣泄的最佳出口。正如马克思指出:“‘精神从一开始就很倒霉,受到物质的‘纠缠,物质在这里表现为振动着的空气层、声音,简言之,即语言。”[4]160-161网民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向当事人狂吐口沫,语言成为象征愤怒的雪球,源源不断地滚向当事人。似乎语言越恶劣,雪球滚得越大,才越能彰显个体的正义。另一方面,群体极化催生群体的“窥探欲”,“人肉搜索”一触即发。部分网民甚至践踏法律红线,毫无畏惧地将舆论当事人的隐私信息曝光。例如,在“罗冠军事件”中[5],罗冠军的身份证照片被各大营销号争相转发,不少网友直接在罗冠军的照片上贴上“强奸犯”的头衔,更有甚者直接将其恶搞为遗照。网民们的关注点并非强奸行为是否真实存在,而是直接陷入了一场制裁“强奸犯”的正义者狂欢。同时,“人肉搜索”并不停留于“曝光”,还将引发进一步的恶性解读。即使是当事人在十余年前所发表的个人言论,个别词汇都将被无限放大,以至于上升至人格层面,成为迎合群体意见的“有力证据”。
(四)“舆论反转”与“情绪反转”循环发生
网络舆论反转现象指网民对于热点事件已经形成大规模的群体共识后,伴随着真相的曝光,舆论风向迅速扭转,群体共识朝反方向发展的舆论现象。近年来,网络舆论反转现象屡见不鲜,罗冠军事件、榆林产妇跳楼案与重庆万州公交车坠江事件等都是标志性事件。舆论反转现象实则是群体极化的二次效应,即群体通过原有信息产生第一次极化效应后,因反转信息披露、真相曝光,群体再次达到高度共鸣,从而迎来群体极化的二次效应。同时,“舆论反转”总是与“情绪反转”相伴相生,网民在两次极化效应中也迎来两次极端情绪,其往往表现为从极端的憎恶到极端的同情、从极端的支持到极端的反对。“舆论反转”与“情绪反转”的循环发生将造成多维度的不良影响,直接冲击新闻媒体公信力的塑造、当事人的社会声誉以及社会秩序的稳定。就新闻媒体公信力而言,许多不明真伪的网民会将舆论反转的成因直接归咎于新闻媒体的不实报道,甚至引发群体声讨,从而使新闻媒体陷入社会信任危机。就舆论当事人而言,针锋相对的事件当事人均是网民的讨论对象,无论舆论风向如何,双方当事人都处于舆论中心,遭遇网民无底线的解读与批判。或許当舆论反转之后,一方当事人能获得事实上的澄清与部分网民的安慰,但在翻天覆地般的舆论风暴中,当事人可能早已“社会性死亡”。就社会秩序而言,网络舆论反转的频频发生侧面反映出网络已经成为部分人借机炒作的重要场域,以微博为代表的网络平台已经演变为“网络审判庭”。如果任由网络发展为判定事实真相的重要场域,干扰司法,无疑将为社会秩序带来不稳定因素。
二、突围: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破解群体极化的内在逻辑
价值引领既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功能,也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诉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就是在网络空间以符合社会要求的主流意识形态与核心价值观念教育引导网民群众,在多种思想价值观念的碰撞中提高思想认识,凝聚价值共识[6]。因此,作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功能的价值引领具有深刻的现实旨蕴,其旨在以主流意识形态占领舆论阵地,帮助网民廓清价值迷惘,并培养网民辨别是非与自主思考的能力。同时,价值引领不同于价值灌输,其贯穿于人们思想动态的发展中,需置身于以“群体极化”为代表的舆论场域,在舆论浪潮中引领网民学会自主价值解读、价值判断、价值选择与最终的价值转化。
(一)群体极化与价值引领均以凝聚共识为目标靶向
群体极化与价值引领均以凝聚共识为目标靶向,以价值引领破解群体极化具有匡正群体认知的必要性。一方面,詹姆斯·斯通纳结论中的“冒险性”亦指“极化性”,却并非单纯等同于“偏激性”。群体极化强调同向性的极化,即在群体本就有相似立场的情况下,进一步强化立场、凝聚共识。另一方面,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的本质也在于以主流意识形态凝聚群体共识,增强网民价值判断的能力。因此,凝聚共识既是群体极化与价值引领的共同特征,也是两者的根本冲突所在。群体极化将群体共识凝聚至“冒险性”与“极端化”,而价值引领将群体共识凝聚至“客观性”与“主流化”。正如习近平在2018年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的,“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全党特别是宣传思想战线必须担负起的一个战略任务[7]。为了确保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成为凝聚共识的根本靶向,亟须以价值引领抗衡群体极化所带来的思想风险,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强基固本作用,让“客观性”代替“冒险性”,“主流化”制衡“极端化”。
(二)群体极化与价值引领均作用于思想的矛盾转化
群体极化与价值引领均作用于”知情意信行”的思想矛盾转化过程,以价值引领破解群体极化在作用机制层面具有可行性。群体极化作为一种社会现象,长期以来一直是传播学与社会学的研究热点,现有研究仍聚焦新闻媒体的传播与网络平台的治理。但在脱域的网络空间中,意识形态引导力的建构不再依靠“硬性命令式权力”,而取决于“软性同化式权力”[8]。群体极化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源于许多网民尚未形成稳定与成熟的价值观体系,从而极易被误导与操控,若仅仅依靠新闻媒体与网络平台的外力规制,很难保证与网民的思想动态同向同行。反观价值引领,其作为一种柔性手段,能作用于“知情意信行”的内在思想矛盾转化过程,有效渗透至群体极化的生成路径之中。一方面,群体极化的每一个生成环节都需要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同步引领。群体极化历经“同质性思维萌发——导向性信息初构——主流性观点汇聚——偏激性认知形成”四个阶段,其本质就是网民思想矛盾的不断发展与转化。价值引领工作需贯穿网络舆论发展的全过程,任何一个环节的脱节都将可能引发群体极化。另一方面,价值引领能有效渗透至群体极化的生成过程之中。价值引领作用于人的思想品德发展过程,旨在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为根本导向,作用于政治观、世界观、人生观、道德观、法治观五大思想子系统。网络空间的价值引领不是空洞的说教,也不是直白的灌输,它拥有比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更为广泛的实践场域与信息资源。因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可融入舆论场域,在舆论发生、发展、消融的过程中引领网民进行价值解读、价值判断、价值选择与价值转化。
(三)群体极化与价值引领存在此消彼长的博弈关系
群体极化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存在此消彼长的博弈关系,两者作用结果的相斥从根本上导致两者无法和谐共生。一方面,群体极化的快速蔓延窄化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声空间,也成为了价值引领的现实阻碍。当群体极化由现实映射向网络后,伴随着信息势不可挡的发酵速度,群体极化的覆盖面与影响力也不断增长。群体极化隐匿于网民的讨论之中,极易在情绪助燃中快速占领舆论风向,将网民的思想观念引至偏激境地。反观价值引领,其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涓涓细流般的价值渗透中实现情感与认知的双重引领。因此,若不有效遏制群体极化的快速蔓延,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的话语权与行动空间将面临被消解与压缩的风险。另一方面,只有以价值引领作为破解群体极化的切入口,才能以强有力的正面价值占领舆论空间,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群体极化所引发的“道德审判”“口诛笔伐”等行为归根结底是片面的价值解读与错误的价值选择,是没有尊重他人价值、澄清自我价值的体现。因此,唯有回归价值引领这一核心层面,做好网民思想建设的引路人,才能进一步做好网民言行的规范人,从根本上破解群体极化。
三、破“茧”: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破解群体极化的阶段任务
群体极化在思想交融的过程中不断显现,并在情绪的强烈共鸣中走向极端。因此,群体极化的形成历经“同质性思维萌发——导向性信息初构——主流性观点汇聚——偏激性认知形成”四个生成阶段。这也启示我们将价值引领贯穿于群体极化生成的各个环节,以前瞻性眼光把控全局,以战略性思维对其各个击破。
(一)同质性思维萌发期:做好拓宽视野的前瞻者
同质性思维的潜在萌发,是群体极化生成的第一个阶段。同质性思维是指网民在日常的网络交往中,形成了相似的信息解构逻辑与问题研判思维,从而在面对舆论事件时,极易具有相似的认知与感受。同质性思维源于“茧房式”的网络信息环境与“回音式”的网络交流环境,两者共同构建了群体极化的认知基础与结构基础。一方面,“信息茧房”隔绝了认知环境的多元图景,也进一步降低了辩证思维形成的可能性。“信息茧房”概念出自凯斯·R.桑斯坦于2006年出版的《信息乌托邦》一书,其指出“我们只听我们选择的东西和愉悦我们的东西的通讯领域”[9],即大数据通过“监视”公众浏览信息的过程,洞察与归纳出人们的兴趣导向,从而营造出人們“爱看”“想听”的“The Daily Me(我的日报)”。“信息茧房”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人们的信息获取,人们能最大限度满足信息的获取需求。但“信息茧房”也使人们桎梏于同质化的信息泡沫中,在狭隘的视角下形成单一、片面的思考方式。具有相似兴趣的人们在大数据的引导下,进入相似的“信息茧房”,共同生活在狭窄的信息泡沫中,形成群体式的同质性思维,圈层也由此形成。另一方面,“回音式”的交流方式在无形中增强群体的凝聚力,也进一步加剧了群体思维的同质性。当人们进入相似的“信息茧房”之后,会在群体安全感之中进一步畅快表达。同质性的表达方式类似于回音式的交流,即群体成员互相认同彼此的观点,群体思维也在群体认同的作用下愈发趋于一致。因此,同质性思维实则源于群体狭隘的考察视角与片面的逻辑思维,是群体极化形成的萌发阶段。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在此过程中则应做好拓宽视野的前瞻者,提供异质化声音、擘画多元化图景,引领网民对网络海量信息进行辩证与全面的价值解读。
(二)导向性信息初构期:做好思想建设的引领者
导向性信息的初步形成,是群体极化生成的第二个阶段。网络舆论的形成依托于热点信息的发布,即人们生存在由网络信息组建的“拟态环境”中。“拟态环境”由美国传播学者李普曼于20世纪20年代提出,即在公众和真实世界之间,存在着一个自己制造的或者他人构建的“拟态环境”,公众的舆论仅仅是对于“拟态环境”的反应,而非直接的和确定的外部世界[10]。但鉴于目前的媒体环境,拟态环境呈现出碎片化与流量化两大特征。一是“千人千报”的信息发布机制导致网络信息碎片化,网民在先入为主的信息中形成认知雏形。网络环境的突出特征是言论的自由化,人人都是麦克风的掌握者,人人也都是信息的发布者,由此形成了“千人千报”的发布机制。人们所接收的信息或许来自权威报道又或许来自无良媒体,或许接受价值引领又或许遭遇价值侵袭,人们所接收的信息呈现出一定的随机性。同时,在没有经过系统分析的初步阶段,人们的认知往往取决于先入为主的信息,即更愿意相信最先接触到的信息。由此,随机性的零碎信息具有初步的导向性,接收相似信息的人群逐步形成了相似的认知雏形。二是不良媒体的营销手段导致网络信息流量化,群体在媒体的导向性转述中选择站位。媒体作为信息的主要发布者,往往比普通网民更能敏捷地察觉到热点所在。一些不良媒体深谙商业逻辑,一贯秉承“流量为王”的报道理念,以导向性的叙事手法吸引人们的关注。众多不良媒体为了迎合社会热点而制造大量的同质性信息,甚至不惜遮蔽事实真相。人们在倾泻而出的导向性信息中迅速达成共鸣,导向性的群体认知也由此初步构成。因此,导向性信息的初构实则源于网络信息的碎片化与导向性,网民陷入被动性的价值判断。对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在此过程中应做好思想建设的引领者,增强网络信息的完整性与科学性,引领网民进行主动与正面的价值判断。
(三)主流性观点汇聚期:做好舆论风向的掌舵者
主流性观点的强势汇聚是群体极化生成的第三个阶段。在历经了价值解读与价值判断之后,网民面临进一步的价值选择。在此过程中,意见领袖发挥着主导作用。一是当舆论热点初步形成时,大部分网民还不清楚如何表明立场。然而,一些信息获取速度快、热点敏感性强、话题参与度高的意见领袖则能迅速发声,经过表层分析后选择站位。大部分网民则基于“羊群效应”的心理暗示,将主流意见模糊等同于正确的价值选择,从而在心理暗示下使自己的观点与主流观点保持一致。二是基于沉默螺旋理论,持有不同意见的部分个体因恐惧被群体孤立与讨伐而趋于缄默。沉默螺旋理论由德国传播学家伊丽莎白·诺尔—诺依曼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主要指“如果一个人感觉他的意见是少数,可能会因害怕被他人孤立而不说出自己的意见,于是少数意见愈少,多数意见愈多”[11]。人作为各自独立的个体,面对热点事件持有不同观点本应是人之常情,但若个人的选择与主流观点不相融甚至相斥的时候,则极易被视为对整个群体的对抗,从而陷入被孤立与讨伐的困境。基于此,持有不同意见的个体往往趋于缄默,主流之声则会在群体的簇拥中愈发响遏行云。因此,主流性观点的产生实则源于从众心理的引导与群体权威的震慑,网民为获得群体认同而盲目进行价值选择。对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在此过程中应做好舆论风向的掌舵者,避免“意见领袖”的过度干扰,引领网民进行客观与自主的价值选择。
(四)偏激性认知形成期:做好网络言行的规范者
当主流性观点在情绪的指引下进一步演变为偏激性认知时,意味着群体极化最终形成,非理性的情绪宣泄是其中的关键性导火索。一是群体在主流立场的思想交融中会产生强烈的情绪共鸣。主流性观点的汇聚并不是观点的简单相加,而是情绪的彼此强化。个人在讨论的过程中不断收获来自群体的认同,也在群体的簇拥中陷入“掌声陷阱”。二是群体间的情绪共鸣一旦形成,则会在不断的思想交融中愈演愈烈,直至上升为过激化的情绪宣泄,网民们不再致力于事件的真实解构,而是沉浸于讨伐他人的“正义者狂欢”。因此,偏激性认知的最终形成源于认知的凝聚与情感的共鸣,网民在情绪的导向下进行错误的价值转化,从而引发网络暴力等道德失范行为。对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在此过程中应做好网络言行的规范者,守护网络疆土的底线与边界,引领网民进行良性与积极的价值转化。
四、涅槃: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破解群体极化的实践理路
在群体极化的四个生成阶段中,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承担着战略性的价值引领任务。同时,任务的践行需要落实到具体的实践理路中,需进一步瞄准“信息茧房”“网络信息”等群体极化的生成因素,实现价值引领的精准发力。
(一)引领价值解读,破壁“信息茧房”
“信息茧房”的形成是网民的兴趣使然,也是算法时代的技术趋势。虽然我们无法破除“信息茧房”存在的客观必然性,但这并不意味着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没有施展的场域。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做好拓宽视野的前瞻者,关键在于引领网民进行多元性的价值解读,突破“信息茧房”所造成的单向思维。一方面,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融入”舆论热潮,以辩证思维对舆论事件进行价值解读,提供异质性、多元化的声音。要客观分析舆论当事人的不同立场,透视舆论当事人的心理变化,剖析舆论当事人的行为成因,同时号召网民保持客观立场,不听信一家之言,遏止情绪的“涟漪效应”。另一方面,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通过线下课堂与舆论引导相结合的方式,引领网民对海量信息进行全面与客观的价值解读。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4]135人不是抽象的个体,“现实中的人”是喜怒哀乐的集合体,其存在于社会环境中,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因此,以割裂的视角对个体进行评价有失偏颇,要引导人们接受大部分个体都是处于“威猛英雄”与“凶恶坏人”之间的中间地带,尊重每一个具有瑕疵却独立鲜活的个体。
(二)引领价值判断,主导“网络信息”
网络信息既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引领的根本依托,也是影响网民价值判断的直接依据。因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做好思想建设的引领者,关键在于深植网络信息的信仰底色,以主流信息引领网民进行价值判断。一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提升价值引领信息的科学性。习近平指出,要“弘扬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用好红色资源,深入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教育”[1]44。网络信息是“中国故事”的重要资料来源,也是彰显中国人精神力量的文字标本。这就要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首先要做好“信息生产”工作,摒弃流量化思维,坚持“真实性”报道原则。同时,要进一步做好“精神生产”工作,成为党和人民的“喉舌”。要以高度的政治站位对网络信息进行凝练与升华,使之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融合,在“常思常明”中强化网民对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政治认同。另一方面,构建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机制,增强价值引领信息的实时性。正如习近平指出的:“宣传思想阵地,我们不去占领,人家就会去占领。”[12]为应对西方国家以扩大事态、激化矛盾等方式解构主流意识形态,亟须紧紧依托大数据绘制群体画像,在社会热点形成的萌芽阶段及时进行背景解读,压缩其渗透空间。同时,官媒、民媒与自媒体之间应建立良好的沟通关系,形成合力,实现信息之间的共享与互通,提高信息的实时性与权威性。
(三)引领价值选择,抗衡“意见领袖”
在群体极化的形成过程中,意见领袖能迅速破解热点并进一步引领价值选择,其出现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然而,大多数意见领袖也置身于圈层的“信息茧房”中,其观点往往带有片面性。若将引领价值选择的任务完全交付于意见领袖,则极易导致舆论风向陷入失控境地。对此,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做好舆论风向的掌舵者,关键在于通过重塑话语权威来引领教育对象价值选择。一方面,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与“意见领袖”正面抗衡。若“意见领袖”的观点存在偏激之处或隐含扩大事态的风险,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主动出击,在发声中匡正其价值选择。这就要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提升自身理论素养,及时对社会热点进行背景调查,为网民提供彰显系统性、全面性与客观性的价值选择。另一方面,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使“意见领袖”为我所用,即透视“意见领袖”的叙事逻辑与评析风格,探寻“意见领袖”的引领之道。这就要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既“融入”圈层,又“跳脱”圈层。在引领内容上有超乎普通“意见领袖”的站位高度与理论深度,在引领风格上能关注网民的兴趣所在,以贴近网民爱好的情感性叙事风格提升价值引领的实效性。
(四)引领价值转化,消退“偏激情绪”
非理性的情绪宣泄不仅导致群体极化的最终形成,还进一步使网民将偏激化的价值选择转化为网络暴力。对此,习近平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指出,要“提高全社会文明程度,实施公民道德建设工程,弘扬中华传统美德”[1]44。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做好网络言行的规范者,关键在于做好思想上的价值引领工作,纠正网民的失范言行,强化网民的道德感知力与道德自塑力。一方面,以沁润人心的“软方法”化解网民的情绪瘀堵,向网民厘清合理探讨行为与网络暴力行为之间的界限。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善于对典型的舆论反转案例进行剖析与解读,向网民揭示舆论当事人所遭遇的不可逆转的心理创伤,从而引发网民的同理心,强化网民的道德感知力。另一方面,以强有力的“硬手段”规范网民的网络言行。依托红色门户网站以及相关公众号,以案例纪实等方式揭示道德失范行为所应承担的法律后果。同时,网络平台与各大高校要实现信息互通,对于道德失范现象线上平台及时提醒、线下高校及时遏制,实现线上线下的双重联动,在严密的道德防线中强化网民的敬畏之心,提升网民的道德自塑力。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2]年大琦.大学生网络群体极化的生成机理与引导策略[J].教育理论与实践,2021,41(18):35-39.
[3]STONER,J.A.F.A comparison of individual and group decisions involving risk[D].USA: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1961:67-68.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5]龔联康,苏一涵.网络维权事件舆论反转成因及其纾解:以“罗冠军事件”为例[J].新闻传播,2021(23):19-21.
[6]骆郁廷,李恩.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机理[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1(5):178-184.
[7]人民日报评论员.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N].人民日报,2018-08-30(04).
[8]杨慧民,陈锦萍.网络意见领袖建构网络意识形态的逻辑理路及其应用[J].理论导刊,2022(4):53-58+78.
[9]凯斯·R.桑斯坦.信息乌托邦:众人如何生产知识[M].毕竞悦,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8.
[10]陈友良.“公意”与“舆论”之间:五四时期李普曼《舆论》的知识传播和话语实践[J].新闻界,2020(4):76-84.
[11]伊丽莎白·诺尔-诺依曼.沉默的螺旋[M].董璐,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5,142.
[12]习近平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 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 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N].人民日报,2013-08-21(01).
【责任编辑:张晓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