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的发展历程与价值分析

郎 琦 张金辉

（1.首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48；2.河北北方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河北 张家口 075000）

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是联大学生活动的主要领导机构，也是联大在昆明办学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学生社团组织。西南联大驻留昆明的八年里，学生自治会经历了初创、蓄力、兴起与辉煌四个发展阶段，逐渐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学生组织，其开展的进步活动，对西南联大教育事业的发展和民主运动的推进有着重要作用。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云南地区学生的进步力量不断发展壮大，直至爆发 “一二·一” 运动，拉开了反抗国民党第二条战线的序幕。这一学生爱国民主运动的发生与发展，离不开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的发动、组织与斗争。考察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的历史发展脉络，分析其历史价值与意义，能够于细微之处见真章，凸显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以及人民群众的历史决定作用。

一、抗战初期：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在初创中走向进步

1938年，因日寇的侵略，曾南下长沙的清华、北大、南开三高校又迁徙云南昆明办学，建立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 “西南联大” 或 “联大” ）。起初，由于立足未稳、教师与学生陆续抵达昆明等原因，未能建立学生自治会。1939 年初，出于加强同学间团结互助的目的，以及与兄弟院校共同举办活动的需要，迫切需要成立全校性的学生自治组织。在学校的支持下，三校原学生干部交换了意见，邀请国民党、三青团、群社（进步社团）、基督教青年会，以及一些省级同乡会等派代表组成筹备小组，讨论并制定了学生自治会章程（草案）。①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888-889页。由各系、各年级推选代表，组成代表大会，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选举学生自治会代表大会主席、副主席，干事会主席、副主席及干事，监察委员会主席、副主席及委员。干事会设总务股、文书股、事务股、课外作业股、康乐股等，①杨立德：《西南联大的斯芬克司之谜》，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30页。 邢福津：《记西南联大前期的学生自治会》。作为执行机关的组成部门开展日常工作。②关于抗战初期自治会的组织机构设置说法不一。依据现存《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学生自治会章程》，除监察会和干事会之外，还有评议会。干事会的组织机构设置也有不同说法，现存而不议。

第一届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于1939年5月成立，裴笑衡当选为代表大会主席，王旸（一说王録③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第889页。）当选为干事会主席，④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清华大学九十年》，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05页。两人均为国民党员，干事会的大多数干事也由三青团员担任。⑤杨立德：《西南联大的斯芬克司之谜》，第231页。实际上，在联大南迁昆明时，中共中央长江局即组织了联大党支部，最初有党员6人，⑥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第791页。但在自治会第一届选举中并未发挥出优势。一方面，因当时初到联大的进步力量不占优势，且三校相互不熟悉，中间势力难以抉择投谁的票；另一方面，国民党领导抗战的政治环境，很容易诱导、获取中间势力的支持。但进步力量并未气馁，而是努力为同学服务、热心公益、用功学习，力争在下一届选举中取得成功。例如，中共党员莫家鼎、邢福津（邢方群）、梁淑明当时仅被排挤到事务股做干事，但他们广泛征求同学意见，经过学校同意，于1939年上半年确定了西南联大校徽图案并负责联系工厂制作，⑦邢方群：《温故集》，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第316页。为学校做出了贡献，体现出中共党员（西南联大时期的中共党员均为地下党）的良好风范。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间加深了了解，中间势力看到目前的自治会领导人缺少治事本领。因此，在第二届自治会选举时，左右两势力出现旗鼓相当的状况，自治会主席虽然仍由国民党员担任，但干事会主席却选举了中共党员许焕国。⑧邢福津：《记西南联大前期的学生自治会》，《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34辑《西南联合大学建校五十周年纪念专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一、二届自治会与昆明各大中学校联合举行了 “五四” 纪念活动，还多次举办抗战义卖献金、公演音乐会或话剧献金等活动，以及募捐煮粥施救灾民等。⑨韩非：《西南联大的学生活动》，郭建荣编：《联大往事》，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19年，第250-251页。1940 年秋，第三届学生自治会中，进步力量占了很大的优势。选出了郝诒纯（中共党员）担任自治会主席，邢福津任干事会主席，其余负责人也多由群社社员担任，掌握了自治会的领导权，为更好地开展学生运动提供了有利条件。第三届自治会成立后，做了很多深得人心的工作。例如，发动了一次较大规模的捐献运动支援前方，并通电声讨汪精卫；⑩云南师范大学档案馆：《珍档撷英：云南师范大学校史资料选编》，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245页。搞了一次全校性的大扫除，美化了校园环境；针对物价飞涨、不少同学生计与学业难以为继的状况，向国民政府发出呼吁，要求增加贷金等，因而得到大多数同学的支持。⑪杨立德：《西南联大的斯芬克司之谜》，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30页。 邢福津：《记西南联大前期的学生自治会》。此时，除校本部外， “工学院、师范学院及叙永分校，也设立了学生自治会” 。⑫杨立德：《西南联大的斯芬克司之谜》，第232页。

1939 年至1940 年，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的总体发展趋势是好的。一方面，三校民主自由的传统为自治会的创建与发展提供了良好沃土；另一方面，抗战初期国共合作较好，政治形势相对稳定，即便中共党员掌握自治会的领导权，也会吸纳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员进入自治会，以利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种进步的发展趋势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自治会在自我管理上体现了民主精神。三届自治会的干部都是民主选举产生的，虽然有左右势力的竞争，但也锻炼了学生的政治本领，强化了民主自由的精神。二是校园生活丰富多彩，充满爱国民主的气息。三届联大学生自治会，无论领导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其组织活动均围绕 “爱国民主” 这一主题。三是进步力量蓬勃发展，充满朝气。进步力量在与国民党及三青团的公平竞争中逐步取得自治会的领导地位，进而发展壮大，体现出进步力量得人心、代表着先进的发展方向。总之，前三届自治会开创了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与学生活动的良好局面。

二、 “皖南事变” ：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在沉寂中蓄力

1941 年1 月，发生了震惊中外的 “皖南事变” 。西南联大一时间停止了各种进步活动，学生自治会的中共党员及进步学生也随之撤离了学校，有的疏散下乡，有的分散到云南各地隐蔽。 “学生自治会的工作，落在未走的同学肩上。学生自治会主席郝诒纯坚守岗位，之后和其他进步同学如从叙永分校回昆的竹淑贞等，在困难的条件下，顶住国民党、三青团的压力，做了不少工作。”①邢方群：《温故集》，第318页。1941 年秋，将原有的干事会、监察委员会合并，称理事会。②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第889页。郝诒纯、竹淑贞分别担任理事会正副主席，组成新一届的学生自治会。

该届自治会的重要活动之一便是支持西南联大学生自发开展起来的 “讨孔” 运动。1941年12 月，日军攻占中国香港，包括陈寅恪在内的诸多著名教授滞留中国香港无法即时撤离，而孔祥熙等却垄断飞机交通，专门从中国香港运输私人财物，甚至把宠物狗也用飞机运回重庆。吴晗教授在西南联大中国通史课上痛斥孔祥熙为 “飞狗院长” ，③北京大学历史系《北京大学学生运动史》编写组：《北京大学学生运动史（1919-1949）》，北京：北京出版社，1979年，第150-151页。这件 “丑闻” 在学生中造成不小的影响。1942年初，以邹文靖为首的26 名进步学生联名发表《讨孔宣言》， “呼吁我校学生自治会立即召开全校同学大会，群策群力，共商大计” 。④邹文靖：《回忆西南联大的 “讨孔” 运动》，郭建荣编：《联大往事》，第186页。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随即出面组织动员，一场轰轰烈烈的 “讨孔” 大游行在昆明开展起来。此次行动后被校方 “善” 言劝说制止，⑤刘宜庆：《大师之大》，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354页。但给予国民党贪污腐化、逆行倒施的行为以迎头痛击。

或许是因为 “讨孔” 运动让国民党反动当局看到进步力量仍 “把持” 学生自治会且发挥领导作用，遂有了1942年5月中旬自治会办公室被三青团砸抄、 “夺印” 的事件发生。⑥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第889页。自此，自治会陷入彻底的 “沉寂” 。据原学生自治会常务理事程法伋回忆： “联大的学生自治会，在皖南事变以前，听说是相当活跃的。但在这以后，便被三青团把持控制，包而不办……那时，学生自治会办公室整天关门，常年不见人，不干事。大多数同学都对它不感兴趣，不闻不问。所以，那几年学生自治会可说是名存实亡。”⑦程法伋：《联大后期学生自治会的一些活动情况》，云南省历史研究所：《云南现代史研究资料》第9辑，1981年，第29页。抗战相持阶段，三青团沦为国民党特务的帮凶，多是些不学无术的 “公子哥” ，因而在西南联大学生中间口碑极差。

“皖南事变” 的发生加之三青团的把控，使自治会一度寂寥无声。但西南联大学生的爱国民主运动并未消失，正孕育着新生力量。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中共南方局制定的 “长期埋伏、隐蔽精干、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方针指导下，西南联大的中共党员及进步力量不再着眼于自治会的争权斗争，而是深入同学中去宣传 “抗日救国” “将抗战进行到底”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等党的政策，起到了良好的引导作用；二是 “讨孔” 运动虽 “半路夭折” 却产生了重大影响，西南联大和昆明成为爱国民主青年向往的地方，为学生爱国运动的高涨奠定了群众基础；三是三青团把持的自治会使西南联大多数学生认清了他们的丑恶嘴脸，以致在联大后期的学生活动中同学们对其视而不见，成为臭名昭著的反动社团。总之，皖南事变后的学生自治会从正反两方面教育了广大西南联大学子，学生进步势力也在蓄势待发，在争取新的民主斗争中迎接抗战的最终胜利。

三、迎接胜利：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在党的领导下兴起

“皖南事变” 的消极影响过去以后，撤离西南联大的中共党员、群社社员等陆续回校。同时，又有一些中共党员及大批追求真理的青年学子考入联大。进步力量再一次聚集起来，他们 “撇开” 三青团把持的自治会，扎根基层，认真贯彻周恩来 “勤学、勤业、勤交友” 的方针，努力学习，热心服务，广交朋友，积极参加级会、系会、同学会、同乡会、壁报、膳团、体育会等各种社团活动，团结思想进步和有正义感的同学，在联大学子中形成了很有影响的力量，学生社团活动也如抗战初期一样活跃起来。①翟作君等：《中国学生运动史》，上海：学林出版社，1996年，第289页。进步力量的群众基础好，在学校基层级会、系会中很自然被选为代表。 “当级会、系会为进步同学掌控后，广大同学便更进一步团结在党的周围，而三青团日益孤立，他们控制的学生自治会，实际上已成为空壳了。”②北京大学历史系《北京大学学生运动史》编写组：《北京大学学生运动史（1919-1949）》，第153页。

随着学生集体活动的增多和爱国民主运动的发展，就要求改组或新选能够真正发挥领导作用的学生自治会。1944 年10 月，在许多级会、系会以及壁报联合会等的倡议和推动下，选举产生了学生代表大会。③马识途：《谈谈西南联大的学生运动》，云南省历史研究所：《云南现代史研究资料》第4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44-45页。经过紧张而激烈的竞争， “三青团提出的候选人全部落选” ，④张曼菱：《西南联大行思录》，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年，第340页。进步力量取得了绝对优势。代表大会上选出了17 名理事，在理事中推选齐亮（中共党员）、程法伋、陈定侯3 人为常务理事。 “从此，联大学生自治会便一直在党的领导下进行工作，联大学生运动史翻开了新的一章。”⑤程法伋：《联大后期学生自治会的一些活动情况》，第35页。

党领导下的学生自治会再次组建后，齐亮抓全面工作并负责与兄弟学校联系，筹组昆明市学生联合会。⑥1945 年5 月26 日，昆明各学校自治会主席举行联席会议，决定成立昆明市中等以上学校学生联合会，简称 “学联” ，推举西南联大、云南大学、中法大学、云大附中、昆华女中五校为 “学联” 常委单位，齐亮任首届昆明 “学联” 主席。程法伋负责联系校内各社团壁报，以及与学校接洽工作。陈定侯主持日常会务。理事会设学术、服务、风纪、康乐、总务五部。学术部定期举行各种演讲会、座谈会，出版《联大半月刊》报道自治会活动和工作情况，对重大政治问题表态；定期编印《联大通讯》反映校园动态，与兄弟院校交流。服务部协助同学办好学生膳团。总务部除负责自治会的内容事务外，还几次派人去外地采购价廉质优的大米，供应学生膳团。康乐部组织球赛、郊游、同乐会等。这些工作获得了同学们的高度称赞。李凌回忆道： “当时学生们吃的都是官方配给的陈仓米，内掺着不少稗子、谷子、老鼠屎、沙子等，同学们苦笑地称之为‘八宝饭’，齐亮和学生自治会服务部长罗长友（中共党员）多方奔跑，联系到滇池周围各县如昆阳等地农村直接购米……伙食有了改善，菜汤有点油星……同学们对他们这种勤勤恳恳为群众服务的精神都很满意。”⑦李凌：《我所知道的战斗在西南联大的共产党人》，郭建荣编：《联大往事》，第209页。

同时，改选后的自治会组织的第一个大的行动是联合昆明各大高校，于1944 年12 月25日在云南大学广场举行纪念云南护国起义29周年大会。参加过护国运动的耆宿和西南联大教授潘光旦、闻一多、吴晗等都讲了话，会后游行，学生们高喊 “废除一党专政！” “组织民主的联合政府！” 等口号。⑧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第892页。参与者数千，有些市民和行人也加入了游行的行列。之后，自治会按期按章程改选。由于中共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大部分理事连选连任，也补充了一些新的理事。相继举办了 “五四纪念周” “抗战八周年纪念大会” 等活动，不仅提出了争取抗战的胜利，也提出了 “制止内战” 的要求。①杨立德：《西南联大的斯芬克司之谜》，第233页。

1944 年10 月至抗战胜利前，学生自治会的工作具有开创性意义，具体表现在：一是在党的领导下，不仅牵头筹组了昆明市学生联合会，团结了全市大学生，还通过开展活动，使广大学生经受了锻炼，接受了教育，提升了素质；二是自治会组织的各项活动，不仅把绝大多数学生团结在争取抗战最终胜利的大旗下，还以高度的政治敏锐性，提出了 “制止内战” 的要求，是党领导下的优秀学生组织；三是自治会在此期间组织的各项活动，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开始针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倒行逆施进行斗争，为 “一二·一” 运动奠定了重要基础。总之，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在党的领导下兴起，已成为第二条战线中学生运动的重要领导机构。

四、 “一二·一” 运动：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走向辉煌

抗战胜利后，西南联大决定在昆明续办一年。1945年秋季开学，学生自治会按章程进行了改选。因章程规定连选连任仅限一次，此届联大学生自治会基本上都换了新人。常务理事为王瑞沅、李建武、杨邦祺。②方惠坚等：《清华大学志》（上），第891页。此时，正值国共和谈期间，经过谈判，国民党承认了和平建国的基本方针。国共两党达成的协定，推动了国民党统治区的和平民主运动。在昆明，新的自治会一成立，便领导同学积极开展 “反内战、争民主” 的运动。

1945 年11 月25 日晚，由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牵头，在联大民主草坪举行了反内战时事讲演会。国民党反动派先是下令禁止一切集会游行，后派军队包围学校，但讲演会仍照常进行。自治会常务理事王瑞沅致开幕词，在讲明会议的目的与意义后，邀请钱端升、伍启元、费孝通、潘大逵等教授发表演讲。在会议进行时，国民党反动派用机枪、步枪向会场上空扫射，企图制止会议进行。但大会最后还是在《我们反对这个》（ “这个” 指内战）的反内战歌声中圆满结束。 “散会后，反动军警特务又在校外各通道广设岗哨，阻拦参会的学生归家。国民党的御用通讯社‘中央社’并于次日发出电讯‘昨夜匪警’污蔑学生为‘匪’。”③张道一：《张道一先生文集》，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2017年，第13页。国民党的野蛮行径和污蔑之词令昆明各高校学子十分愤慨。翌日，在自治会领导下，联大学生首先罢课抗议，各大中学校亦相继罢课，要求中央社赔礼道歉。

爱国学生与反动派僵持至1945 年12 月1日，国民党开始血腥镇压，随即发生了大批武装人员打进学校、扔手榴弹炸死师生四人（于再、潘琰、李鲁连、张华昌）、伤数十人的震惊中外的惨案。在惨案发生后，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在党的领导下，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手段，他们致书西南联大教师呼吁支持，④一二·一运动史编写组：《一二·一运动史料选编》（上），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62-163页。开展公祭缅怀、停灵复课等活动，有力地揭露了国民党 “假和平、真内战” 的丑恶嘴脸。 “重庆、上海等地遂爆发声援昆明学生的罢课或游行示威。以‘反对内战，争取民主’为基本口号的一二·一运动，使国民党当局在政治上愈加被动。”⑤本书编写组：《中国共产党简史》，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共党史出版社，2021年，第115页。以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为主要领导组织而开展的 “一二·一” 运动，揭开了解放战争时期第二条战线斗争的序幕。

1946年春季，是西南联大在昆明办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自治会进行了最后一届选举，选出程法伋、王松生、吴显钺担任常务理事。这一届理事会主要任务是处理 “一二·一” 运动善后工作，为四烈士出殡安葬，以继续开展 “反内战、争民主” 的斗争。出殡是一项重大斗争，国民党反动派作了某些让步，妄想借此迫使同学们放弃公开出殡。双方都知道，出殡的实质是一次示威大游行，是 “一二·一” 运动彻底胜利、反动派彻底失败的标志，双方都势在必争。⑥黎堡：《回忆 “一二·一” 昆明学生运动》，张爱萍等：《青年运动回忆录》第1集，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8年，第209-210页。经过许多回合的斗争，从策略出发，学生自治会同意出殡时不喊口号，不贴标语，但在出殡当天以唱挽歌、设路祭来代替喊口号，以举挽联、发文告来代替标语，突破了反动当局的限制。烈士出殡的过程，既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又庄严肃穆，隆重哀痛。昆明学联也参与了出殡的组织领导工作。整个工作组织严密，井然有序。①程法伋：《联大后期学生自治会的一些活动情况》，第50页。出殡以后，学生自治会主要做了三项工作：一是收集 “一二·一” 运动资料；二是出版《联大八年》一书，由理事严令武负责主编；三是协助校方办理复校事宜。1946 年5 月4 日，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宣布结束，学生自治会亦随之结束。

抗战胜利后的两届自治会在国统区青年运动史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自治会理事会以及昆明的各大学生运动都是在中国共产党和民主青年同盟的领导下工作的。自治会理事中的许多人都是中共党员或民青团员，他们对 “一二·一” 运动取得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在这场伟大的斗争中，西南联大的学子们在自治会的领导下经历了锻炼和考验，使他们认清了国家的前途，认清了自己的使命，很多人开始为新中国的诞生而努力斗争。如《联大八年》所述： “联大同学是能分辨是非善恶的，联大同学是勇于克服环境的，联大同学是战斗的，用这些伟大的精神写下了八年来联大同学生活的光辉史诗。”②陈心坦等：《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史料·学生卷》，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631页。

综上所述，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在西南联大的办学历史中创造了辉煌成就。一方面，为西南联大学生参与改良学校、社会创造了条件，使学生能够以社会分子的资格来求社会进化；另一方面，西南联大学生自治会逐步发展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进步学生组织，其组织的历次爱国民主运动，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