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与耗散视角下现代家庭的破碎
2023-04-29宫浩然
[摘要]随着经济不断发展,我国取得了消除贫困这一伟大成就,人民生活水平在提高的同时,维持家庭的物质与精神成本也不断上涨,婚姻家庭矛盾突出。针对这一社会现象,通过运用熵增理论对塞默尔·利沃夫一家从幸福转向悲剧的现象进行分析,探究家庭内部熵增所导致的连锁反应。运用耗散结构理论探讨塞默尔家庭中矛盾无法解决的根源,借此来表明耗散结构在维护家庭和谐与稳定中的作用,为建设和谐家庭提供理论上的帮助。
[关键词]美国牧歌;熵增;家庭系统;耗散结构
一、封闭的家庭系统——不幸的开始
在自然界中,孤立系统基本不存在,而封闭系统则是某种近似于孤立系统的现实。人类的社会属性决定封闭系统有可能出现在某种稳定的社会架构之中。《美国牧歌》这部现实主义小说就是将塞默尔·利沃夫一家放置于一个实现美国梦的家庭封闭系统中,家庭内部进行能量置换、相互影响产生反应的社会实验。
在小说《美国牧歌》中,20世纪20年代出生的主人公“瑞典佬”——塞默尔·利沃夫年轻时以优秀的运动天赋闻名于小镇。他在二战末期加入了海军陆战队。战后他子承父业,继承了纽瓦克女士皮件厂。事业有成后,他娶了1949年的新泽西小姐——多恩为妻,并在婚后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梅利。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组成了名为“利沃夫一家”的系统。
家庭系统的崩溃并非一蹴而就,关键在于第一个发生变化的分子影响所发生的变化反应。这篇小说中的“我”在得知“瑞典佬”急转直下的悲惨命运的时候就有了如下反应:“美国混沌的彗星有一片松动脱落、一路飞旋来到旧里姆洛克和他(瑞典佬)的身上。”这暗示使瑞典佬家庭系统崩溃是由某一事件或者某一人所造成的。这种不可预知的悲剧降临致使他成为历史的玩物。在大萧条过后,纽瓦克女士皮件厂的收益让他从犹太裔聚居地区搬到了美国白人生活的中心,并在此地购置了具有一百六七十年历史的石头房子。宗教冲突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塞默尔的妻子多恩并不是一名犹太人,也并不信奉犹太教。作为犹太裔的塞默允许自己的女儿梅利在房间中放置天主教的画像,雕刻和不灭蜡烛。塞默尔处理此问题十分克制,他只是与梅利商量道:“当利沃夫奶奶和爷爷来玩时,是否愿意将这些画和棕榈树叶从墙上取下来放进衣橱里。”这些做法都将潜在的宗教冲突风险降低。战争的阴霾还未笼罩他,高中毕业后他参加了海军陆战队,由于是二战末期,他被留于岛上做新兵教官。战争中肉体与精神的伤害并没有影响他。
二、熵的指数上升——个体问题演变为家庭矛盾
熵这一概念是由德国物理学家克劳修斯(Rudolf Julius Emanuel Clausius,1822——1888)提出的。1864年克劳修斯出版了一本自己的论文集,一年后他把熵引入了物理学词典。这是一个纯粹的数学量,它在热转化为功的任一过程中通常都是增加的。克劳修斯选择单词entropy是源自希腊意思en + tropein,表示内部转变[1]。在这基础上,奥地利物理学家玻尔兹曼(Ludwig Boltzmann,1844——1906)将熵值与微观粒子状态数建立了联系,其统计公式是S=KLnW。其中S为熵值,K是用以描述量子大小的普朗克常数,LnW是微状态数的自然对数。玻尔兹曼通过公式指出熵值与微观状态数成正比,即系统内部分子排序越多,可能性越大,其熵值也就越高。林锡奇指出熵、环境与发展是对立统一的关系[2]。环境亦可看作为一个社会中的系统,这也就从哲学角度为熵值赋予的实用意义:内部越混乱,熵值越大,环境越恶劣,发展越困难;反之亦然。在小说《美国牧歌》中,塞默尔·利沃夫的家庭系统就是如此。
塞默尔的家庭系统中首先出现个体复杂化的是他们的孩子——梅利。在梅利年纪还小时,作者对于她的描写是“有点口吃的”完美的孩子,这一点在她的幼年生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女孩,有上天赐予的金色头发、逻辑心理、高智商、成人一样的幽默感,并能如此对待她自己。她还有修长的四肢、富裕的家庭和独有的执着,什么都有,只缺流利。安全、健康、爱,可以想象的一切优势——只是无法在点个汉堡包时避免让自己蒙羞。”
梅利对于奥黛丽赫本的喜爱与模仿,或学芭蕾舞、矫正牙齿等都是在使她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个体。但是在接受心理治疗后,梅利的口吃却变得严重。心理医生认为 “口吃是她的一种选择,一种她表现出她特殊性的方式,当她意识到多么奏效时便将自己封闭在里面。”但塞默尔认为是医生将“偏见”附加在女儿梅利身上的。他忽略了女儿的情感,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心理控制行为。心理控制是表示父母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强加给子女,通过心理方式对儿童心理和行为的自主性进行限制[3]。瑞典佬这种行为正是父母给予子女的心理控制,父母行为控制可以促进儿童积极心理适应发展,心理控制会促进儿童消极心理适应发展[4]。这种控制使口吃这一行为从“无意识”转变为“有意识”。对梅利而言,这就导致梅利的“熵增现象”,也为后来梅利激进行为埋下祸根。
梅利认为使她变得如此扭曲的并不是口吃这一问题,而是企图改变这种现象的徒劳。她的父母过分关注口吃。口吃再也不是她存在的中心——她该死的很有把握这也不会是他们存在的中心。这种元认知障碍加重了梅利的负担,她急需获得另一种肯定或发声渠道来重新找寻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任何能引起人们聚集聆听的大事件便成为她的工具。越南战争所造成的无数儿童伤亡与梅利元认知中自我认知产生共鸣,这吸引了梅利的注意力,她不再关心自己的口吃问题转而把这种抵抗放在其他需要发声的事情上,由于不再关心那种古老的障碍,她第一次享受的不仅是彻底的自由,还有令人振奋的对自己完全把握的力量。过剩的精力加剧了其混乱的可能,如同政客宣传自己的政治立场一样,梅利个人的熵增开始对其他家庭成员产生影响。
在家庭系统中,无序意味着控制力的丧失。多恩现在只要和她女儿谈话,即使不发起疯来,也会逃到屋外、躲进谷仓。这是封闭家庭系统中两个分子的反应。多恩熵增的主要原因是梅利,她给予的母爱被女儿扭曲成爱美女人的虚荣心。在梅利炸毁邮局后,多恩便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她表现出一种自我欺骗与歇斯底里的情绪。她开始对塞默尔抱怨为什么生活会变成如今这样糟糕:“你,那就是这原因!你无法离开我!你要拥有我!你要娶我!我只是想成为一名教师!那就是我所想的”。
在梅利刚刚加入激进组织的时候,瑞典佬连续六十七周都要与梅利讨论去纽约参加某种组织的事情。此后,梅利的确没有再去纽约,却将邮局炸上了天。塞默尔看似将梅利拉回到正轨上,但实际却以父之名对梅利进行监视,某种意义上干扰了梅利的宣泄。
多恩对塞默尔的熵增影响则是来自她对过去的婚姻生活的全盘否定。她在疗养院的抱怨否定了瑞典佬娶她的初衷,随后对于那座大石头房子的抱怨则是否定了婚后的幸福与瑞典佬的理想。
父女间由单纯的亲情扭曲为女儿对资本家父亲的仇视,而塞默尔对女儿则是法律、道德与亲情冲突,母女二人的亲近也变为相互厌恶。对多恩来说,塞默尔则由爱人、父亲转为杀人犯的父亲,塞默尔也发现多恩移情别恋。三人间相互影响致使微状态数出现指数上升的趋势,混乱愈演愈烈直到这个家庭系统承受不住最后崩溃。
三、家庭系统熵减的途径——耗散结构
在家庭内部并非出现问题就无法解决,这也意味着家庭系统具有排熵的可能性。这一可能性是由十九世纪英国物理学家麦克斯韦提出的。他曾做过被称作“麦克斯韦妖”的思想实验:即放置一个小人在封闭系统中进行判断,只允许某种分子单向运动,这就使得系统内部更加地有序,最终实现系统内熵减。通俗来讲,这种不断通过认知进行正确判断,并从系统内排出熵的结构就叫做耗散结构。这一结构有助于化解矛盾与稳定系统。
塞默尔的亲弟弟认为塞默尔总是努力在做正确的事,是一个受制于社会,不轻易发脾气的人,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正是这种“忍气吞声”毁掉了他,他缺乏某种进攻性,而这种进攻性就是自我发泄的能力。在中学时期,他受霍桑效应影响。“霍桑效应”是当个体由于受到外部关注会引起自身心理变化从而导致的一些言行发生改变倾向的效应[5]。被观察者会表现出观察者所期望看到的模样而非其真实意图。瑞典佬优渥的家境、出色的运动天赋没能让他变得幸福,反而束缚了他。强加在瑞典佬身上的爱剥夺了他的感情。他参加海军陆战队,试图想通过战场发挥他的体能天赋,却被小镇以“他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而将他留在安全的地方做一名训练员,这使他丢掉了自我宣泄的权利。塞默尔也深受其原生家庭的影响。在年轻时,他的父亲娄·利沃夫将其自身对于手套业的热情强行灌输给了塞默尔。他完全是被动接受的状态,反对父亲不是件轻松的事,不反对父亲也不是件轻松的事——这是他慢慢发现的。
以上都成为他自身形成耗散结构的阻碍,他温柔耐心对待的女儿在第一颗炸弹爆炸后又炸死三人,并矢口否认了瑞典佬用来自我安慰的“女儿是受他人指使”的借口。多恩也与邻居比尔·沃库特出轨。在经历这一切后,他不断地崩溃,以他自己了解的唯一方式思考。
在梅利第一次炸毁商店,多恩因此住进精神病院时,他曾经借助情妇达到宣泄的目的,这是一种逃避,而非耗散结构的排熵。他需要解决混乱以建立自身的耗散结构。在塞默尔的弟弟杰西将梅利的事情告知给联邦警察之后,最终瑞典佬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塞默尔)把她(梅利)交出去了。而面对多恩的出轨,塞默尔也选择了离婚。他摧毁了原有的封闭,终于构建出耗散结构。正如文中所言:产生秩序的旧系统已不起作用。剩下的只是他的恐惧和惊奇,现在暴露无遗。
四、结语
通过运用熵的相关理论,综合讨论了《美国牧歌》中塞默尔·利沃夫家庭内部熵增情况以及如何构建耗散结构最终实现熵减。在当今离婚率越来越高的社会,打破内耗熵增的封闭家庭系统,构建良性循环的耗散结构是唯一的办法。在处理家庭内部矛盾时,忍耐避让并不是在解决问题,反而会导致熵的指数倍增从而加剧内部矛盾。随着矛盾的积累,构建耗散结构所需的代价就越大,在最后构建起的耗散结构的代价就是彻底摧毁原有系统。
参考文献:
[1]张晓森.纪念热学理论的先驱——克劳修斯[J].物理教师,2015,36(01):68-69.
[2]林锡奇.“论熵、环境、发展的统一性.”南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03(1997).
[3]Barber,Brian K.,Joseph E.Olsen,and Shobha C.Shagle. “Associations between parental psychological and behavioral control and youth internalized and externalized behaviors.”Child development 65.4 (1994): 1120-1136.
[4]张秀慧,et al.“父母控制与儿童心理适应的关系:儿童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心理与行为研究,20.02(2022):197-203.
[5]武全,李鹏.“基于“霍桑效应”负面影响的海员评估优化研究”.航海教育研究,36.04(2019):20-25.
[6]菲利普·罗斯.美国牧歌[M].罗小芸,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宫浩然(1998.7-),男,汉族,黑龙江黑河人,本科,研究方向:美国文学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