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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党性质

2023-04-29周露平王婷

学习论坛 2023年6期
关键词:以人民为中心中国式现代化党的领导

周露平 王婷

[收稿日期]2023-03-27

[基金项目]本文为2020年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新时代绿色消费的实践向度研究”(20BKS079)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1.周露平 ( 1980—  ) ,男,江苏高邮人,哲学博士,上海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2.王婷 ( 1998—  ) ,女,甘肃兰州人,上海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摘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需要考察市场经济的发展史与哲学性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史证实,只有澄清市场经济的中国共产党领导本质,才能理解中国共产党引入市场经济的时代原因与历史规定。中国共产党领导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关系直接关涉到市场经济在社会实践中的功能与定位;在此基础上,要强化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领导地位与政治规范,以政治高度赋予市场经济的合法性原则,进而体现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规定,即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式现代化之路。

[关键词]党的领导;中国式现代化;以人民为中心;政党逻辑

[中图分类号]F123.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608(2023)06-0045-07

中国共产党的历次重大会议都涉及经济战略问题的讨论,特别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发挥市场经济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将改革开放的经济探索提升至全面化的经济实践。这涉及一个重大问题:改革开放以来党的领导与市场经济的关系必须得以澄清。换言之,市场经济意义下的“猫论”“摸着石头过河论”等实践探索,如何在党的领导下科学地提升为社会化共识——它不仅是制度层面的设计偏好,更是哲学维度的反思凝炼。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生成起点、运动逻辑与发展宗旨都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是市场经济作用发挥的“政治底线”,是改革开放之后能够取得巨大成就的根本原因,也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市场经济视域内两种政党性质的本质差异

市场经济嵌入中国社会,推动着马克思主义市场哲学的实践生成。如果说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以抽象化的市场精神诠释了资本市民社会的全貌,那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中国现代化生成的经济革命。因此,不仅需要把握经济运动中碎片化的经济事实,更需要对经济事实加以现象学还原,不断阐释党的领导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关系的建构空间。

第一,澄清西方市场经济的话语逻辑。就本质而言,资本市场精神或市场理性是近代以来资本主义理论形式与现代精算模型有机结合的产物,蕴含着市场文明与理性精神的双重内容。那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不是分享着这样的内容呢?西方资本市场经济有两大起源说,一种是哲学维度的考察,如曼德维尔、马克思·韦伯、西美尔、桑巴特等人提出的文化起源说;另一种是经济学维度的考证,如沃勒斯坦、多布、希尔顿、巴兰、斯威齐、布罗代尔等人建构的资本发展说。但是,无论哪种起源说,市场经济的社会性质都严格从属于资本逻辑的本质框架。

故此,需要重点考察西方市场经济的哲学性质以及其对政党功能的强制塑造,才能真正理解它的历史定位。笛卡尔将主体性的启蒙意识带入现代社会之中,为生产化世界提供哲学说明。他从知识学的视角,呈现出主体知识的构造不再仰仗于神性,而是通过哲学反思的形式,直接追问以原子化个人为社会基础、以利己主义为交往准则的经济社会。黑格尔哲学通过启动“实体即主体”的哲学机制,不断追问与反思自动化生产背后的运动可能,这与《资本论》第一卷中机器自动化生产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黑格尔的精神哲学也是市场经济的理论反思——从哲学维度打开了资本与市场的内在关联,用资本的主体性本质重新规定了市场经济的实体性实质;市场经济就本质而言是价值增值的实体性内容。

〖JP3〗第二,现代市场运动的理论质询。从重商主义至古典经济学,再到现代西方经济学,规定了市场经济的实践模式与操作方向。它的核心在于将劳动作为社会交往与资本积累的物质基础,提炼出“劳动创造价值论”或“劳动创造出等价交换为原则的社会关系论”。这些理论将社会的所有活动通过货币加以兑换化、平等化、同质化,它们的理论内容论证市场经济如何实现货币化社会关系所赋予的价值增值。但正如后来马克思所批判的“帽子与范畴”那样,这些理论都是从抽象维度对世界加以诠释,塑造了一种经济的形而上学,目的是论证市场经济的合理性。蒲鲁东的经济哲学就是明证。因此,诸如霍布斯的“原始说”、洛克的“分权说”、卢梭的“公意说”等都指向了资本社会必须完成的一项政治工程——如何形成维护资本生产的统治序列及其政党政治。所以,市场经济的运动范围与运动模式与近代西方政党政治是“异体同构”的,都是为现代资本主义发展提供理论说明与现实论证,与古典经济学的理论思路“不谋而合”。

第三,西方市场经济塑造现代政党功能。资产阶级政党是资本家的利益代表,它主要包括两大功能:一方面,它代表资本家的利益诉求,为资本服务而“鞍前马后”;另一方面,它又以政权为内容对资本利益提供权威保障,为资本效力而“死心塌地”。由此,执政党其实是国家权威与市场经济结合后的政治产物,为资本自动化生产提供权威保障。正如黑格尔在讨论公务员时提出的那样,绝对精神赋予了国家公务员的“精神运动能力”,其实“至少他说清了他们对国家的有效运转所起到的核心作用”[1]。黑格尔至少说明了两点:一是市场经济赋予政党的核心作用,并表现为资产阶级的政治诉求,是资本实现自我增殖的政治保障;二是这种核心作用在于资本剥削与执政党的合法性与执行性的紧密结合,是市场经济追求利益最大的政治保障。因此,西方政党本质上是资本与权威的结合体,为资本自动化增殖提供权威保障的功能。

与之相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党领导的全民化实践,当市场经济突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实践框架时,必须受到党的领导的规定与约束。换言之,从政治合法性上,党的领导规定着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性质与人民生产财富的本质,赋予市场经济的合法性位置,以防止资本逻辑对人民财富的掠夺与侵占。

第一,从经济话语到经济实践的转变。自改革开放之后,市场经济成为社会资源配置的重要方式,同时也将中国带入货币化生产世界——它不断否定任何阻隔市场发育的习俗内容。正如《共产党宣言》所言,资本通过市场经济为资本家重新塑造了一个新世界,同时也产生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掘墓人”——无产阶级尝试建立起全面支配市场经济的权力体系,并聚焦为共产党人的革命运动,“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2]。就共产主义实践而言,这种运动蕴含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实践路向:一种是用指令权力高度挤压市场的计划经济,另一种是形成市场经济与政党权力紧密关联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前一种在世界范围内遭受了危机与挫败,诸如苏联与东欧的计划经济体制等;第二种则在中国发展态势良好,发育出市场经济与政党政治结合的良好模式。究其原因,中国的改革开放已找到“市场与政府关系、市场与政党关系”的准确理解,即党对市场经济的哲学性质有了全新把握,将市场理解的核心位置从阶级分析转为经济分析,为合理化使用市场经济提供了制度说明,从经济话语全面转向经济实践。

第二,对市场经济与人民财富关系的辩证思考。党提出市场经济的决定性作用时,是从国家顶层设计提出了完全不同于西方市场经济与政党的矛盾关系。就国家与市场的关系而言,古典经济学认为国家只是市场的“守灵人”,那么,政党只是这种私人占有制度的维护者。一方面,西方现代政党只是为资产阶级服务,它们的政治话语必然围绕市场经济的核心内容展开,并赋予契约精神、公共意志、行政仪式与公民政治等以经济学性质。另一方面,西方政党政治的经济诉求,是市场经济与私有财产增长的关系,社会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资产阶级政党的发展壮大服务,为资本提供强有力的政党保障。与之相对,中国共产党是社会主义政党,其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创造财富,是党带领人民走“国强民富”的道路。作为社会主义国家,党的历史重任是消灭一切私有制,为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做历史准备。因此,确立市场经济的改革路向,则是追问全民富裕的政治行动,并以政治内容形成国家话语体系。党的领导本身就包含着两大目的:一是防止市场机能无限的扩张,二是防范政府对市场经济的教条主义式的激进控制。所以,党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的核心地位,已经蕴含了市场经济的中国化理解,即市场经济不仅仅是财富积累的方式,更是以人民为核心的财富分配机制。

第三,党的领导、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的深度聚焦。只有对市场本质有直观把握,才能真正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核心。以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与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为例,斯密与黑格尔从经济哲学层面提炼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哲学性质:一是由需要体系建构的利己主义。它是市场经济为了在普遍性的市民交往形式中寻找或定位个人权利的定在内容,主要表现为个人的生活保障与社会福利。这种“利己的目的,就在它受普遍性制约的实现中建立起在一切方面互相依赖的制度”[3],其特征是个性偏好与财富获得的偶然性。二是以雇佣劳动的个人主义为社会交往准则。资本主义社会正是通过雇佣劳动实现利己主义向社会整体发展的良性转化,“主观的利己心转化为对其他一切人的需要得到满足是有帮助的东西,即通过普遍物而转化为特殊物的中介”[4]。这两大原则共同建构起现代资本的市场精神与运行法则,规定着资本主义政党的活动空间与实践内容。

由于中国发展市场经济的目的只是严格从属于国强民富的社会实践。因此,党的领导是发展市场经济的政治底色,也是改革开放的性质规定。换言之,市场经济的目的在于创造财富,而非以资本与雇佣劳动的互动模式瓦解与颠覆党的领导。故此,党的领导、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在中国经济实践中容易形成时空聚集效应。党的领导保障了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的稳步推进,改革开放为党的领导与市场经济提供了动力内容,市场经济为党的领导与改革开放建构了实践空间。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党性质及其政治规定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历史起源、社会性质与发展格局,必定与西方市场经济有根本性差异。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高度服从于中国的社会主义本质,根本原因在于党的领导赋予市场经济“政治规定”,与西方市场经济划清了严格界限。

第一,党的领导规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社会性质。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实行苏联模式下的计划经济,其优势在于能够集中社会资源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关键性领域的基础设施建设。但由于计划经济的固有弊端,导致了生产效率、成本收益率、技术提升率等社会驱动力的严重不足,需要更新社会动力系统,引进市场经济模式。正如邓小平所言,“中国式的现代化,必须从中国的特点出发”[5],那么,现代化与中国特色结合的路径依赖,必然塑造出市场经济的中国风格。

首先,党的领导与中国道路的抉择。以政治信仰、政治支配为驱动力的社会建设恰恰证明这样的事实:计划经济无法可持续地推动社会发展。如苏联、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试图以各种改革,再如“兰格模式”“科尔奈模式”“锡克模式”等来弥补、整合计划经济,但是效果甚微。针对这样的问题,邓小平有过判断,“社会主义经济政策对不对,归根到底要看生产力是否发展,人民收入是否增加”[6]。因此,中国经济有了第三次选择的机会,实行社会主义制度与市场经济的结合,将市场经济纳入社会财富增长的基础性地位。对于这种结合,很多中共领导人都有明确研究。如毛泽东也早有过判断,市场经济属性是由国家性质决定的,社会主义也可以利用商品经济,因此,他在《关于社会主义商品生产问题》中指出,“商品生产,要看它是同什么经济制度相联系,同资本主义制度相联系就是资本主义的商品生产,同社会主义制度相联系就是社会主义的商品生产”[7];邓小平更是明确指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四个优越性,而“党的领导是个优越性”[8]。

其次,党的领导决定社会经济的道路方向。市场经济释放了人民群众对于财富创造的激情与动力,也塑造出对物质利益加以经济化追问的“恶”,因此,需要提升与转换党的领导技术。正如马基雅维利所言,政府的功能从神性走向技术性,变成一种可以合理性操作的政府能力,即政府的管理变成了服务于经济的技术活[9]。在这个意义上,党领导的改革开放,正是要将人民利益增长作为技术化的操作手段,而非政治强制推广的结果。

再次,党的领导与经济路线的功能聚焦。改革开放之后,经济选择主要体现为中国如何实现财富的最大化,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实现全面的“国强民富”。这是党领导的核心问题,也是国家命运问题。因此,经济路线选择一开始就被赋予市场经济的社会化功能,而非政治改良化倾向。它高度聚焦为如下课题:通过市场经济的经济性发育、世俗化发展、货币化生存等范式建构现代工业化中国,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最后,党的领导与经济理论的时代定位。从毛泽东开始,每次理论的成型都是党领导经济实践的结果,各个阶段尽管发展主题有所变迁,但都高度符合“社会发展与政党领导”的根本命题。例如,邓小平理论翻转了传统的计划经济理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提出党的执政能力与市场经济如何在新时代取得有机统一。

第二,党的领导赋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合法性依据。当它与苏联的“计划经济”“指令经济”划清界限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须剔除两种“主义”:一种是浪漫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无批判的改良主义,可以倒退为原生态的或资本主义样态的市场经济,那么党的政治功能仅仅被断定为“市场的守夜人”。另一种是激进主义,超越当下现实的无原则批判主义,其目的是分离党的领导与市场经济的有机性,使两者绝对对立起来,其险恶用心在于高度虚无化党的领导。因此,必须从合法性高度祛除两种“主义”的荼毒。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党领导的“经济革命运动”,其内容是以市场推动社会资源配置,以迅速壮大社会财富为目的,正如邓小平所言,“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发展太慢也不是社会主义”。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内在缺陷需要合法性规范,即规范市场经济或资本容易带来四大贫困(如世界贫困、工人贫困、精神贫困与生态贫困等)[10],需要党对市场生产加以政策规范与政治引导。

由此,从计划经济的“政治时代”向市场经济的“经济世界”的转换过程中,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体现了党的领导的顶层设计优势。具体而言,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构出现代性中国,须受党的领导。高度僵硬的计划经济体制,无法满足社会财富的增长需要。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塑造出市场主体,不断发育货币、积极推进世俗化进程等内容,形成了货币化生存世界,壮大社会财富,完成中国现代性发育。假如仅仅将人格化的固化模式引入市场分析中,必然丧失了对资本作为特殊社会关系的历史考察,即很有必要对市场参与主体——民营企业主的历史使命加以分析。他们建构生存化世界功不可没,同时还要把握他们只是发展市场经济、壮大社会财富的主体,需要接受党的领导。早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就明确批判霍吉斯金、约翰·布雷等社会主义者。他们误判社会“需要的是资本,而不是资本家”,无法对资本及其逻辑展开本质性批判,仅停留于外部的物质批判,故“资本被看作纯粹的物,而不是被看作生产关系,这种生产关系在自身中的反映恰恰就是资本家”[11],资本家的活动是资本关系的物质负载内容,是完成资本增殖的社会需要。

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提供“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性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摒弃了计划经济权威化的生产原则,注入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内在性原则。首先,人民创造财富的机制成为普遍化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优势在于,将财富创造的主体性能力与自然资源最优化结合——它不断用经济性发育作为内容摧毁阻碍生产的各种障碍,用生产性思维去塑造传统的习俗世界,将市场行为与个人本位通过合法化的手段打造成“综合判断”,即生产世界的必然性与持续性。改革开放之后,这种天赋观念是从顶层设计到民间智慧“上下贯通”的结果,无论是“猫论”“摸着石头过河论”,还是“全面深化改革论”,都是党的领导与民众智慧共同建构的“综合判断”。中国共产党领导作为顶层设计的最关键因素,是源于它服务人民的根本宗旨;市场经济的根本内容必然是以人民为中心的“综合判断”,满足的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一根本诉求。

其次,财富运动彰显出人民财富学。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学是分析财富状态的科学范式,并指认出劳动是财富的重要来源。但由于财富性质是私有财产的内在规定,那么人与人的生产性关系压缩为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交往关系,并转化为人与物的异化占有关系。主宰者显然是资本的人格化即资本家,财富生产是资本家的财富,而非人民的财富。资本主宰的后果是形成以资本为内容的生产性世界,故财富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是异己的存在物,其理论形态是资本财富学。与之相对,由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活动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是人民财富观。那么财富的性质是属于人民大众的。党以政治引领与制度领导的方式,规定了财富的生产、分配与消费等全部过程。党的领导保障人民参与市场的主体地位,确立了人民在财富生产、分配与消费等过程中的主人翁角色,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财富学。

再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属性。由于时代的制约,古典经济学与黑格尔哲学并未提出政党与市场经济之间的本质关联;或者说,它们只是用经济学或哲学话语提示了市场与政府之间的“区隔空间”:要么是理性经济人假设中的市场自由运动,要么是理性规范下的市场约束。它们的观点意在资本不断控制政党活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由于与党的领导的紧密关联,由此它抛开了“姓资”或“姓社”争议的外观设置,直接聚焦为社会主义经济性质的内在规定;同时,形成了党的领导、市场经济与改革开放共同集聚的有机场域,这是被40多年改革开放的经济成就所决定并证实的。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党实践逻辑

中国社会主义运动是一次财富增长、人民共享的经济实践,因此,市场如同资本一样,只是社会配置资源的方式,必然需要中国共产党领导,它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治规定。

第一,党的领导保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全面实践。我们看到,西方政党制度高度服从于资本逻辑的增殖要求,而资本逻辑为政党及其阶级获取社会利益提供服务,显然不是为全体人民谋福利。具体而言,西方政党作为市场经济机制的部分,高度服从于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因此,政党本身沦为市场运动中一个具体的操作环节,为自由市场 “保驾护航”。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不断引导与推进社会经济建设,回应“国强民富”的时代要求;同时,中国共产党还需要处理市场经济所产生的“财富生产的结构化危机”,整体性地规定与完善市场经济的制度设计。

具体而言,党的领导要超越“西方政党与市场经济之间的建构关系”,将市场经济的动力机制与社会主义的未来建构,放置于历史命运的平台上,从人类命运的高度界定市场经济的社会功能与时代使命。因此,党的领导必然建构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三大维度:党的权威形式、政治形态与保障功能。主要表现为,党的权威形式保障了经济建设的发展方向,是链接市场主体与民众主体的“桥梁”,塑造了市场经济大众化的社会内容;党的政治形态决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人民经济;从唯物史观的立场揭示了党的领导如何保障中国经济发展取得时代性的突破。

第二,党的领导保障市场经济的发展方向。党的领导体现了市场经济的辩证法内容,其内在驱动是受中国现实与现代性需要所制约的,体现了它的时代内涵与历史特色。诸如新自由主义坚决反对取代市场经济的任何形式,试图以市场模式驱动社会模式,防止任何势力干预市场的自由化,目的是否定中国共产党领导。因此,就表象而言,新自由主义已经与古典经济学传统形成了渊源上的“断裂”;但就本质而言,它仍然是私有财产的运动规律。新自由主义只要以私有财产为出发点,那么它仍然为现代资本做理论辩护。正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所言,“经济”概念是私有财产的运动规律,包含着经济利益的全部内容,因此,市场化、自由化的经济诉求决定了执政党的本质诉求,“把市场规律上升为法规,并使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隶属于它”,“为了实现新自由主义的乌托邦,它意味着确立一种真正的政治和法律的干预主义”[12]。那么,资本主义社会的政党组织只是市场经济的获利者,它们必然要控制市场经济,为本党谋求最大化的经济利益。

因此,有必要厘清党的领导与市场经济关系的几种错误判断。一种是平行论,认为市场经济不需要党的领导,党的领导应该退出市场经济领域,让市场经济自由运动,这是自由主义的“样式”。一种是服务论,认为党的领导只是服务市场经济的运行,应该为市场经济“保驾护航”。一种是监督论,认为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党的监督,这种监督论本身建立在“市场最大”的理论逻辑之上。还有一种是保护论,认为党的领导保护市场经济的运行范围,同时也防止其他政党对市场经济的干预。

与上面的错误判断针锋相对,邓小平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践问题时,已经从经济哲学的维度强调了“协同建构论”意义上的“领导论”。一方面,党的领导代表着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方向。它是社会组织中最为活跃且具有前瞻性的先锋队伍,这可以从历次“党关于市场经济的重大决议”中得到明确。党的领导可以从宏观上提出市场经济的发展要求,以防止诸如自由主义、保守主义等错误的经济思潮。另一方面,党的领导能力需要以理论的方式把握市场经济规律。在市场发展中丰富与充实党的执政理念;同时,市场经济的社会效应需要党的领导,即需要党对市场经济的科学规范与适时推进。党的领导从社会革命的视角引入并规范市场经济,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它们共同指向经济改革的革命性特质。正如邓小平所言,“改革的性质同过去的革命一样,也是为了扫除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障碍,使中国摆脱贫困落后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也可以叫革命性的变革”[13]。

第三,党的领导提出了经济建设的新课题。马克思主义理论对社会主义建设有过科学性思考,如马克思从肯定逻辑出发,论证了货币、资本、市场对于现代社会建构的积极意义,由此找到能够进入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现实通道,但这并不代表马克思是资本主义的“辩护者”。因为马克思注意到,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只是资本社会的组建原则与生产机制,是实现资本增殖的工具性手段,体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特殊性质。而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利用,是由党领导的科学化经济实践,其运行机制与活动范围应该通过社会制度加以规范和控制。

首先,党的领导是发展方向的宏观指导。如何保障这种发展方向,是不是如马克思·韦伯所言的那样,组织的领导权威是能动性之源;而民众只是被牵引的受动对象,“掌握着能动领导权的核心加上一些基本上起较被动作用的‘成员,而广大成员只起客体的作用”[14]。显然,韦伯误解了组织权威与民众运动之间的关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政党逻辑意在证实,党的宏观指导与民众智慧的具体实践是有机结合的,能够在全社会范围内形成市场经济的发展格局。中国共产党是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者,是全社会利益诉求的最集中代表,需要在全球化视域中不断定位中国发展的课题,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提出指导性方向和规范性内容。党的领导对市场经济的把控,需要人民的智慧,即党对市场经济的领导需要全民性参与,因此,党的领导的正确性来源于人民大众。

其次,党的领导是“国强民富”的实践保障。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人民经济、富民经济、强国经济,高度体现了人民利益与共同富裕的根本诉求。那么,尽管劳动与所有权分离的市场化运动是目前社会所必然要经历的阶段,但所有权支配下的劳动生产,为社会联合与个人全面发展提供了财富基础,也为消灭资本提供了前提条件,“资本家对这种劳动的异己的所有制,只有通过他的所有制改造为非独立的单个人的所有制,也就是改造为联合起来的、社会的个人的所有制,才可能被消灭”[15]。因此,中国共产党领导保障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作用发挥,同时也为社会的政治联合与消灭私有制提供了领导保障,从社会运行机制上提供了共同富裕的发展之路。

再次,党的领导是市场经济的实践核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过程,是党对市场经济的各种范式、理论进行甄别与筛选的同时,要旗帜鲜明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以防止资本逻辑对中国社会的控制,而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核心是“坚持共产党领导”[16],“我们必须坚持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17],在社会主义制度运行中,合理规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良性运动,为中国提供现代化与共同富裕的经济动力。

四、结语

新时代仍然需要思考中国共产党与市场经济关系的议题,以规定中国式现代化与共同富裕的发展走向。新时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需要考察中国经济的发展史与哲学性质,其根本目的在于澄清市场经济的政党逻辑。换言之,中国共产党领导与市场经济的关系,直接关涉到市场经济在社会实践中的调节功能与发展定位;在此基础上,要强化中国共产党对市场经济的领导地位与政治规定,以政治高度赋予市场经济的合法性原则,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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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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