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支部建在楼上”:城市基层党建的空间再构及提升理路

2023-04-29汪鸿波

学习论坛 2023年6期

[收稿日期]2023-08-09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社会工作整合性服务体系构建研究”(210SH061)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汪鸿波(1988—  ),男,江西赣州人,社会学博士,江西财经大学人文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

[摘要]商务楼宇党建是城市基层党建的创新实践,也是强化“两新”组织、新就业群体党的建设和完善流动党员管理的重要阵地。基于上海市 D街道在探索创新商务楼宇党建工作机制的分析,指出其实质是以空间再构为实践基础,在整合商务楼宇党建的阵地空间、重构社会服务空间和促进楼宇社会治理空间再生产三个维度的党建实践上取得显著成效,由此认为,优化城市基层党建空间结构重在强化党建引领社会。就商务楼宇党建而言,首先,彰显党建的政治性,提高商务楼宇党组织内部的整合度;其次,须发挥党建的引领性作用,充分整合商务楼宇社会;再次,把准党建的务实性,通过切实服务夯实党建的群众基础,由此推动城市基层党建创新实践的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城市基层党建;楼宇党建;党建实践创新;楼宇社会

[中图分类号]  D26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608(2023)06-0038-07

一、研究缘起

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一以贯之的重要党建原则。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加强城市社区党建工作,推进以党建引领基层治理”。因此,加强城市基层党组织建设是开展城市基层治理工作的基础和核心。

“如今,在新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就业的党员越来越多,基层党组织正不断适应新形势,拓展新领域,党员在哪里,党组织就覆盖到哪里”[1]。改革开放40多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取得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经济社会结构也发生深刻变化,社会空间结构呈现多元化、开放型特点。当前,传统以“单位制党建”为主的城市基层党建模式在多元化、个体化和高速流动的基层社会中,其组织影响力及功能逐渐式微。2004年,中共中央组织部首次提出要构建区域化党建,区域化党建在此背景下应运而生。区域化党建是基层党建的创新实践,也是发挥党在基层社会引领性作用的创新实践。城市基层党建同样要以区域化党建为突破口,在“商务楼宇、各类园区、商圈市场和互联网业等新兴领域推进党建”[2]。商务楼宇林立是城市重要形态,商务楼宇内聚集成千上万性质不同的经济组织、社会组织和众多新兴职业群体,是城市生长的新社会空间。由此,商务楼宇党建是城市区域化党建空间再生产的重要支点,也是夯实城市基层党建的落脚点。

二、“支部建在楼上”:城市基层党建的实践空间拓展

1927年,毛泽东在三湾改编中创造性地提出把“支部建在连上”的指导原则,确定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和党领导一切的根本原则,其核心思想是要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支部建在连上”指导实践的成功经验充分证明,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的重要意义[3]。时至今日,这一思想原则在指导当下基层党组织建设、发挥基层党组织堡垒作用和发挥党员先锋模范作用上仍绽放时代光芒,具有时代意义。在城市化快速推进过程中,城市形态变化特征之一就是商务楼宇如雨后春笋般耸立在城市各大核心商圈领域。商务楼宇的竞相涌现必然吸引大量优秀人才聚集于此,从而构建一个新型基层社会——楼宇社会。然而,“两新”组织居多、党员人户分离严重、流动党员多、“弱政治强经济”的楼宇社会在党组织外、体制外快速“生产”出来,如何加强楼宇党组织建设,凝聚并发挥党员模范先锋作用,充分发挥党的引领性作用是商务楼宇党建必须回应的议题。为此,北京市、上海市等地商务楼宇众多的发达城市纷纷探索楼宇党建新路径。上海市浦东新区的嘉兴大厦于1999年6月成立了第一个跨地区(不同地区的企业)、跨行业(不同行业的企业)、跨企业(不同性质的企业)的联合党支部——嘉兴大厦联合党支部[4],这标志着商务楼宇党建——“支部建在楼上”的新模式正式诞生,这是新形势下对“支部建在连上”的传承和创新,也是区域化党建的重要实践创新[5]。“支部建在楼上”是当今城市形态转型下党建的制度创新和形式创新,是城市基层党建在空间上的重要突破。在新时代基层党建的语境下,“支部建在楼上”还具有重要的引领作用和实践价值。

(一)统筹商务楼宇社区治理

随着商务楼宇社会和孕育的楼宇社区规模逐渐扩大,形成了典型的“人口倒挂型”社区——外来流动人口远远超过本地常住人口的社区。随之而来的是楼宇社区出现了个体原子化严重、楼宇社区相对封闭、社区成员没有归属感、社区意识缺乏等诸多社区问题,成为制约创新社区治理体系的障碍,况且,在楼宇社区中,不存在行政科层制关系,政府与楼宇内的职业群体之间缺乏有效联系和沟通,仅凭行政力量难以介入,导致楼宇社区治理无法打开局面。但是,楼宇社会中有众多的党员和党组织力量,可以发挥党建在楼宇社区治理中的引领作用和先锋作用。在商务楼宇中建立党组织和凝聚党员力量,以楼宇党建为抓手成为楼宇社区治理的重要突破口,进而引领楼宇社区治理。因此,有效的楼宇社区治理空间生产能够加强党与职业群体的互动联系,厚植党的群众基础,促进楼宇党组织建设。

(二)引领商务楼宇中的“两新”组织和新就业群体

“两新”组织是做好党的工作和群众工作的重要阵地,对加强基层党建具有重要意义。当前,城市商务楼宇涌现了大量的私营企业、外资企业等非公有制企业,以及社会团体、民办非企业单位、基金会、社会中介组织等经济和社会组织,同时也聚集了众多的新就业人群[6]。这些组织和人群中含有很多流动党员,但缺乏有效的管理手段,为此,迫切需要强化对他们的教育管理。因而,开展商务楼宇党建是深入推进城市“两新”组织和新就业群体党建工作新的空间场所,也是不断增强城市基层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的重要载体。

(三)构建商务楼宇党群服务枢纽型平台

商务楼宇在形态上是“竖起来的社区”,是社区空间的纵向发展,也是由职业群体构建起来的职业共同体。近年,职业群体的就业形式和企业就业岗位灵活多样,商务楼宇内普遍聚集了大量创业创新人才、灵活就业人才等新职业人群。这些人群中体制外党员、流动性党员、人户分离等职业人群党员比例逐渐上升。这些党员出现原子化、碎片化、个体化、非组织化等“脱嵌”状态,容易导致党组织观念逐渐淡薄。要把这些分散的党员力量重新凝聚起来,体现党组织的关怀与温暧,就必须以楼宇党建的方式在他们之间建立党组织、党支部、党小组,在楼宇内建立楼宇党群服务站,在楼宇间建立楼宇联合支部,真正实现把“支部建到楼上”。通过党组织的建立,可以更好地为职业群体党员提供党群服务,让他们重新找到组织生活的阵地。同时,以这些党组织和党员为据点,实现建立党建引领下的工会、共青团、妇联协同服务的“大党建”,密切党与群众的血肉联系。

三、空间再构:城市基层党建的创新性实践

城市基层党组织的形态和党建方式方法必须适应城市经济社会形态出现的新变化。在“单位制”时代,城市基层党建以“单位制党建”为主要形式,党在基层社会发挥引领性作用[7]。随着“单位制”被打破,“单位人”纷纷成为“社会人”,“单位”党员也成为“社会”党员,“社会”党员的很大一部分成为职业社会中的成员涌入商务楼宇,且部分党员出现了党员身份意识弱化、政治思想个性化等不良势头[8]。同时,商务楼宇空间密集,被各类社会分工切割成条块零散状,人们处在一个密集又陌生的空间。在新的被区隔的楼宇空间中,基层党建必须思考如何打破区域分散、条块分割、部门隔离和行政束缚等障碍性因素,统筹规划党建的物理空间分布方式和社会服务空间结构形式,不断创新党建的运作模式和党建机制。商务楼宇党建组织通过空间重构成为强化基层党建的有效选择策略。空间本身具有生成性、社会秩序实践性的建构特点,空间重构与再生产是社会关系重塑的过程[9]。也就是说,空间与社会具有互构性,空间在形塑社会的同时,社会也会生产空间。商务楼宇党建空间的重构,既可以重新建构党员之间、党员与群众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形塑基层党组织的形态和党组织的活动场所。本文所指的空间重构有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方面,党建如何在租金昂贵的商务楼宇中寻求党建的物理空间,创造开展党建活动的必要场所;另一方面,党建如何在互动关系薄弱、“弱政治强经济”的楼宇社会关系结构中重构社会空间和关系空间。

商务楼宇是上海市经济社会发展转型的重要驱动力,也是高素质人才的集中地,以商务楼宇党建工作为代表的新兴领域党建是城市基层党建的重要组成部分。D街道位于上海市繁华商圈区域,地域总面积1.41平方公里,辖区拥有32幢主要商务楼宇,商务办公楼面积69万平方米,商铺面积32万平方米。截至2019年,约3600家企业、10万职业人群入驻在不同的商务楼宇,其中,外资企业占比约60%。辖区税收亿元楼有18幢,占全区亿元楼的28%;区级亿元楼7幢,占全区区级亿元楼的22%。街道党工委下属有171个党组织,其中,“两新”组织党委2个,党总支2个,党支部101个(街道共有党支部148个)。街道实有党员4809名,其中,“两新”组织党员2380名,占街道全体党员总数的近50%。D街道从2000年开始,就启动了探索如何创新“两新”党建工作。近年,上海市D街道通过空间再生产开展商务楼宇党建实践取得显著成效,成为楼宇党建的实践典范。

(一)阵地空间整合与拓展

D街道处于上海市城市核心商圈区域,商务楼宇的办公场所租金昂贵,入驻于此的“两新”组织大都不愿腾出空间作为党建工作场所。为此,D街道通过对商务楼宇实地走访摸底,盘点各商务楼宇空间资源,实现党建阵地的空间再整合。D街道按照“有活动阵地、有工作队伍、有服务项目、有信息平台、有经费保障”的工作要求,加强社区党建服务中心建设。同时,商务楼宇依托楼宇业主或产权单位、物业服务管理公司、入驻企事业单位的资源优势,盘活和利用商务楼宇企业的“共享空间”,开辟党建工作阵地,并因地制宜设置“一中心一站多点”的党建服务新格局,将党建阵地辐射至辖区所有的商务楼宇。“一中心”即党建服务中心,“一站”即在标志性商务楼宇设置党建服务站,“多点”即在其他有条件的多个主要商务楼宇建立党群服务联系点。此外,利用楼宇的大厅公共服务平台、员工活动室、会议室、楼宇连廊等公共空间灵活设置党建服务点。初步形成了商务楼宇党建服务阵地全覆盖,实现了将“支部建在楼上”的工作格局。一方面,商务楼宇党建阵地的空间再生产进一步形塑党建工作的形态和运作机制。D街道根据党建阵地的空间分布,在街道楼宇相对集中的东、中、西三个党建片区层面成立“片区联合党委”,负责指导、管理、监督本片区“两新”党组织各项工作的开展,服务和凝聚片区内各类党组织。在商务楼宇层面推动成立“楼宇联合党委”或“楼宇党建促进会”,统筹楼宇内各类党建资源,实现阵地共用、资源共享,指导楼宇内没有独立党组织的“两新”组织的党建工作,同时对其他“两新”组织的独立党组织进行统一管理。另一方面,党建阵地的空间再生产还成为凝聚其他群团组织和职业群众的核心阵地。D街道的党建阵地构建了新形势下的楼宇“大党建”的新格局,扩展成为职工阵地、青年阵地、妇女阵地、群众阵地和统战阵地等不同条线部门工作的枢纽阵地,彰显了党建的引领作用以及党在楼宇社会的组织力和领导力。党建阵地充分实现了组织融合、工作融合、感情融合,为各类党组织和党员搭建发挥先锋模范作用的平台,也为楼宇党建的深入推进提供更广阔的空间。

(二)社会服务空间重构

基层党建工作能在基层社会服务的供给中规避行政化、社会化社会服务的弊端,使有效整合基层资源成为社会服务供给的积极策略[10],特别是商务楼宇党组织的领导和管理也在服务中得到体现。商务楼宇租户企业多、流动党员多和外来人口多,这些都是党政部门急需提供社会服务的重要对象,楼宇党建要以服务为抓手,增进企业、职业群体与政府互动,强化商务楼宇的归属感,增进职业群体的城市融入[11]。因而,商务楼宇党建重要原则之一就是要通过构建精准有效的社会服务空间为楼宇内的党员和职业群体、企业及社会组织提供各类社会服务[12]。楼宇党建工作在复杂的社会服务供给网络中再生产服务空间,如在工青妇部门、企业团建、楼宇物业、社会组织和商务组织提供的服务系统再生产空间。D街道在商务楼宇党建工作中转变党建工作思路,主动从党建服务中心、居委会等传统党建服务平台中走出去,深入商务楼宇,将服务送到职业群体的身边,实现了传统党建向现代化“大党建”的转变。为此,D街道在原有的社会服务空间上进行调整和重构,在楼宇中成立了服务平台——楼宇党群服务站,统筹党建服务供给。作为新的社会服务空间,楼宇党群服务站在功能定位上是复合型服务组织,楼宇党群服务站涵盖了党建服务中心、青年中心、妇女之家、工会之家等多项功能。同时,又将服务点进行网络状布局,打通了服务的“最后一公里”,实现了服务在楼宇的全覆盖。在运作管理上,整合了多条线功能、直接面向职业群体服务空间场所,楼宇党群服务站探索形成了“三联三共”的扁平化管理模式。由此,在管理机制上实现了不同部门间的平台联建、活动联办、队伍联管,在服务供给上实现了工作共商、资源共享、覆盖共推。尤其是队伍联管将原有分散在各条线、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全部纳入楼宇党群服务站统一管理,服务队伍得到有效保障,提高了服务的质量和水平。在具体运行上,楼宇党群服务站通过建立社会化枢纽平台、引入专业社会工作等专业性力量,构建起职业群体的社会服务空间。

(三)社会治理空间再生产

当前,城市基层社会结构日益复杂化,基层党建和社会治理之间具有密切的关联,两者具有高度的耦合性和契合性[13]。特别是上海市委在2014年年底颁布具有标志性意义的创新社会治理、加强基层建设的“1+6”文件以来,各级党政部门都在积极探索建构党建引领下的基层社会治理创新模式。D街道在党建引领下,以把商务楼宇空间塑造成“竖起来的社区”为治理目标,以服务为治理载体,积极组织动员楼宇企业和职业群体开展自治共治的楼宇社区治理模式。但是,楼宇社区治理通常面临空间割据的状态,横向维度的同个楼层,纵向维度的楼上楼下,各企业、楼层和楼宇之间的空间都是相对割裂的,如某个楼层的员工只能到固定的楼层。职业群体之间缺乏互动,且存在职业岗位职责和参与社会治理的张力、参与积极性不高等障碍性因素。D街道在党建组织的框架体系下,成立了街道经济发展促进会、企业伯乐汇、企业家恳谈会、楼宇物业联席会议等平台,探索建立商务楼宇社区自治平台,开辟了新型治理空间。同时,在商务楼宇内成立楼宇企业发展促进会以统筹各类社会资源并吸纳楼宇物业、“两新”负责人、重点企业的公信贤能人士等楼宇社区精英参与。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拓展成立以普通职业群体为核心的楼宇体育促进会、青年荟、俪群会、楼宇平安促进会等自助互助团体,开展“党员论坛”“白领之家”“青年驿站”“阳光行、健康走”等系列活动,促进职业群体的参与和互助合作,充分调动社会力量参与楼宇社区治理,初步构建了多元参与的楼宇社区治理体系。尤其重要的是,楼宇内大多数企业都拥有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文化,片区联合党委据此建立参与机制,协助企业走出楼宇,反哺社区,并适时组织开展社区公益项目和参与社区公益活动,形塑了楼宇社区与居民社区“两区”互动的新型治理空间。

楼宇党组织是楼宇社会的政治核心,楼宇社区治理需要在党建引领下开展,治理能力的提高和治理目标的实现也依靠楼宇党建的推进。D街道的“党建带群建,群建促党建”楼宇社区治理空间互动及生产模式,实现了在党建引领下促进职业群体、企业等多方参与治理的目标[14],同时,在服务治理、参与治理过程中又提升了党员的政治意识和群众对党的认同感,自觉向党组织靠拢,夯实了党建的群众基础。

四、党建引领楼宇社会:城市基层党建空间重构的提升理路

基层党组织是党在基层社会凝聚各方力量、整合各方资源的核心阵地。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基层党组织建设,始终与群众保持密切联系。从革命战争年代的“支部建在连上”到改革开放初期的“单位制党建”,再到当前的“支部建在楼上”,在任何特殊时期,党坚持选择与人民在一起,人民在哪里,党组织就建到哪里,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是中国共产党一脉相承的党建原则。综观当下,商务楼宇成为城市化的重要形态,其创造的经济体量和聚集的职业人群规模日趋扩大。商务楼宇所构建的楼宇社会成为新形势下城市基层社会新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城市基层党建必须面向的党建新空间。商务楼宇党建空间立体化能弥补楼宇企业及社会组织市场行为与社会行为、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率之间的张力,能回应以往基层党建模式中的党内党外整合困境[15]。商务楼宇党建是城市经济社会结构转型中基层党建的形式和机制创新,是加强“两新”组织党建的重要抓手,也是凝聚党员和城市新就业群体的重要载体。商务楼宇党建注重纵向空间形式的突破,注重以服务、治理等多维度为主要内容创新党建工作机制,不断强化对商务楼宇社会的引领。

(一)凸显党建的政治性,实现商务楼宇的党内空间整合

中国共产党不断锻造和增强“在长期执政条件下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16],从敢于打破封闭单一的“单位制”党建到探索建立开放式复合的区域化党建,党的自我完善与提高能力就是通过重视基层党组织的内部建设得到锻造和落到实处的。当前,商务楼宇党建逐渐成为城市区域化党建的常态,实现商务楼宇党的力量整合是开展商务楼宇党建首要面对的问题且具有重要意义。商务楼宇党建首要目标是实现基层党组织的内部整合。D街道的楼宇党建实践全面展示了党的内部整合的实践逻辑。首先,回应了商务楼宇党组织结构碎片化和悬浮化的问题,构建了纵向管理和横向协作的互相结合的立体化结构组织。D街道在纵向结构上建立了片区联合党委—楼宇联合党委—楼宇党支部等完善的党组织;在横向结构上,在楼宇内部、楼层间建立了楼宇党建服务站、服务点,将党组织深入党员中间。纵横交叉的党组织结构建设将街道内的商务楼宇党组织和“两新”组织都纳入一个完整的组织体系,构建了相对完善的楼宇党组织并向纵深发展。其次,回应了楼宇党组织资源分散的问题。D街道成立标志性的楼宇党群服务站,将楼宇内的所有党政资源都纳入其中,实行统一管理和分配,提高了组织资源的利用率。再次,回应了党组织成员凝聚力较弱和自我认同不强的问题。楼宇内的党员分散在不同性质的企业和行业,作为党员身份的互动偏少,而作为职业社会成员,扮演着职业人的角色,容易在职场社会行为中淡化党员的身份意识和自我认同。D街道成立各类党群服务中心,建立党员活动场所,凸显党组织的政治性,让楼宇内的党员都能顺利找到“家”,政治生活得到关怀,组织归属感得到增强。党组织向有需要的党员提供服务并将党员组织起来开展各类党员自助服务和社区服务,增强了党员的组织身份意识。

(二)提升党建的引领性,整合商务楼宇社会

在现代开放多元的异质性社会,政党成为发挥整合作用的组织,具有强有力的社会整合功能。一个被人民支持认可的强大政党能够最大限度凝聚社会各方力量,成为社会有机团结的重要纽带[17]。在商务楼宇社会中,党发挥着强有力的社会整合作用。商务楼宇社会以经济组织、社会组织、职业群体为构成主体,其结构关系相对复杂,是非科层体制的扁平化关系,这意味着楼宇党建无法像传统党建模式那样依赖体制性力量开展工作。因此,楼宇党建面临如何入场楼宇社会以发挥党的引领作用,实现对楼宇社会的有机整合的问题。例如,党建与楼宇企业的经济行为、市场行为如何有机结合,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党建与职业群体的职业角色、工作职责、岗位需求如何进行有效衔接,成为企业和职业群体的自觉需要,而不是额外负担。商务楼宇社会是一个主体多元复杂且高度流动的临时性社会,如在D街道的商务楼宇中,部分楼宇的外资企业占比50%以上,外籍人士占到55%,我国港澳台地区居民占到18%,而且这种临时性社会的规模在持续扩展,在城市经济社会发展中扮演着愈来愈重要的角色。因此,通过党建对楼宇社会进行有机整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首先,党建能够把分散在商务楼宇的各类企业的党员、社会积极分子和公益人士调动组织起来,党组织在为他们提供管理和服务的同时,鼓励他们遵纪守法、团结员工,在企业、社会组织发展中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实现党建在无形之中助力企业和社会组织的发展[18]。其次,党建能够有效整合商务楼宇的社会力量,夯实党执政的群众基础。党建工作须主动融入企业、融入社会组织、融入工作、融入生活,要积极参与到楼宇社会中,而参与的核心就是要提供服务、提供关怀[19],以此增强党建的“黏性”,让企业、社会组织和职业群体在不自觉中向党组织靠拢。通过发挥党建在思想引领力、组织动员力、宣传凝聚力上的能力优势,以无形的党建工作助力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

(三)把准党建的务实性,筑牢商务楼宇中的群众基础

近年,上海市的“两新”组织和新就业群体发展迅猛并聚集在商务楼宇中,是地方经济社会转型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加强新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新就业群体党的建设”。这是因为,传统的、以住宅或工作单位为基本单元的党建有一定局限性,很难覆盖“两新”组织和新就业群体。这些“两新”组织及新就业群体的重要特征就是流动性,流动性意味着开展党建的不确定性因素更多,面对的情形更加复杂多变,如长期的人户分离导致组织观念淡薄、组织氛围不浓等问题。因此,楼宇党建需要寻求形式和内容的创新与突破,其中重要的原则就是把准党建的务实性,从民众的实际需求出发,紧贴群众。简而言之,需要在商务楼宇中加强党的建设,积极发挥党建的务实作风。求真务实是中国共产党的思想路线和工作方法的核心内容,它能在楼宇党建工作中发挥引领示范作用。

商务楼宇党建工作点多面广,大多面对的是青年职业群体,这类群体流动性大、思想活跃、内部结构差异大、需求迥异。党建工作要立足于青年职业群体的现实需要,以切实的服务回应需求,从而扩大群众基础。首先,要从实际需求出发,分类指导、按需推进,在党建的方向、目标及工作方法上紧密结合党员的需求,不搞形式主义,不脱离群众,使党的建设活动与青年职业群体的需求相协调,与楼宇社会实际相吻合。其次,探索楼宇党建与青年职业群体的日常工作、日常生活衔接路径,增强党建工作的有效性和针对性,使得楼宇党建能接地气、聚人气。例如,把职业群体对健康、抚幼、婚恋社交和社区归属感等方面的迫切需求嵌入党建活动,并给予及时有效的回应,让他们切切实实感受到党组织的关切,只有这样,才能在更大层面上获得他们的支持,进而夯实群众基础。

五、结语

商务楼宇党建的空间再构在党内实现了党员的再组织动员,在党外又充分整合社会力量,党内党外双重维度的基层党建新模式构建起了党建空间的立体化发展。同时,党组织还在无形之中成为楼宇社会共建共享的新平台,新的党组织平台作为楼宇党建工作的重要载体,彰显基层党组织的政治性和引领性,能够有效汇聚资源、齐聚党员、凝聚人心,不断提升党在商务楼宇中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使党的声音在城市基层社会中得到传播,从而不断厚植党执政的政治基础和社会基础。

[参考文献]

[1]人民日报社政治文化部.与党员干部谈谈心:新时代弘扬传统好作风[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118-119.

[2]王强.从五个方面加强新时代城市基层党建[N].学习时报,2017-12-22.

[3]戴安林.论毛泽东“支部建在连上”的思想、经验及意义[J].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2017(3):32-38.

[4]李友梅,等.静静的变革:上海浦东嘉兴大厦楼宇党建实证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50.

[5]陈建领,游斐.商务楼宇党的建设研究:以北京市为例[J].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2013(2):99-104.

[6]汪鸿波,费梅苹.城市青年职业群体参与社区治理的身份困境与再造:基于上海楼宇社区治理的考察[J].学习论坛,2019(8):80-84.

[7]唐文玉.从单位制党建到区域化党建:区域化党建的生成逻辑与理论内涵[J].浙江社会科学,2014(4):47-54.

[8]陈振鸿.大胆探索商务楼宇党建工作[J].党建研究,2003(8):55-56.

[9]文军,黄锐.“空间”的思想谱系与理想图景:一种开放性实践空间的建构[J].社会学研究,2012(2):35-59.

[10]张振洋,王哲.行政化与社会化之间:城市基层公共服务供给的新尝试:以上海市C街道区域化大党建工作为例[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130-137.

[11]汪鸿波,费梅苹.商务楼宇社区:城市社区治理的空间转向[J].学习与实践,2018(8):95-103.

[12]肖剑忠,陆文荣.楼宇社区党建研究:以杭州市下城区为例[J].中州学刊,2017(6):11-17.

[13]陈柏峰,石建.党建引领嵌入社区治理的机制研究:以豫东B街道“红色物业”为例[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5):45-61.

[14]唐亚林,刘伟.党建引领:新时代基层公共文化建设的政治逻辑、实现机制与新型空间[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8(6):21-27.

[15]汪仲启.空间结构变迁与城市基层党建发展:以我国城市商务楼宇党建实践为例[J].理论视野,2020(1):62-68.

[16]赵乐际.增强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N].人民日报,2016-11-14.

[17]乔瓦尼·萨尔托里.政党的类型、组织与功能[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6(3):66-72.

[18]张晓松.东风浩荡  潮涌浦江: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上海纪实[EB/OL].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8-11/09/c_1123691777.htm.

[19]林尚立.社区党建:中国政治发展的新生长点[J].上海党史与党建,2001(3):10-13.

[责任编辑:赵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