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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方式对游客教育感知的影响研究

2023-04-29赵莹闫鸿钰林家惠王嘉铭

旅游论坛 2023年1期
关键词:机体

赵莹 闫鸿钰 林家惠 王嘉铭

[关键词]旅游解说;解说方式;刺激-机体-反应;身体感官;旅游教育感知

[中图分类号] F59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3784(2023)01-0097-11

旅游不仅具有娱乐放松的休闲功能,也具有培养社会意识和环境意识的教育功能。当旅游体验叠加了教育信息,可能使旅游体验更满意[1]。然而,尽管许多旅游景点的教育氛围很浓厚,但是对于不同游客而言,其旅游教育感知情况大相径庭,既有走马观花的粗浅认知,也有下马看花的探索精神。已有研究认为,在旅游情境下传递环境教育信息,能够使游客获得教育感知,并显著增强环境保护意识,这主要依赖于2个因素的影响:一是旅游过程中基于自然环境或元素(动植物)的游览行为和活动参与[2]5,[3]122,这种沉浸式、互动式的行为方式形成了个体游客的旅游教育感知;二是基于导游口述或媒介展示的旅游解说系统,建立了游客与景区的交流途径和知识联系[4]123,[5],形成了游客的教育保护感知,并改变了部分游客的行为意识。两者相辅相成,但旅游解说的系统性理论研究明显滯后于实践发展的需求[6],因此研究旅游解说系统对游客教育感知的影响有重要的意义。

作为环境教育的重要方式,旅游解说在人与环境交互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现有研究表明,解说内容与方式对解说效果产生了直接影响。关于解说内容的研究涉及解说内容的具体维度,包括知识、态度与行动的解析[4]124、集体记忆与文化一致性[7]119 等。解说方式的探讨主要围绕自导式与向导式解说展开,前者是由无生命设施和设备向游客提供的静态解说服务,后者是由专门的解说人员向游客提供的动态解说服务[8]。随着新兴解说技术,如仿人工向导讲解的出现,旅游解说方式的研究视角呈现出精细化的特点,从整体旅游解说系统深入到对特定旅游解说方式的讨论。尽管如此,目前的解说研究混杂了解说内容与解说方式,解说方式的分析大多被嵌入解说内容的研究中,由于未完全剥离解说内容的影响,难以从中明晰解说方式的作用与影响机制。

在解说效果方面,学者关注旅游解说对游客满意度、忠诚度、地方认同等的影响[9],[10]122,侧重从游客的主观认知结果获悉解说媒体效用,忽视了生理认知环节,特别是身体感官在感知旅游环境与摄入教育信息中的作用。在实际解说中,游客主要通过调用视觉和听觉感官摄入解说的静态文本与动态讲解信息,但旅游教育感知所涉及的感官调动过程在现有研究中仍未被揭示。在此背景下,强调身心一体的具身理论为理解感官在解说效用中的作用提供了理论基础。具身理论主张身心一体论,强调人类的心智、身体与情境的不可分离[11]459,同时也表明旅游的沉浸式体验产生于身体感官与旅游情境的互动中[12]。然而,具身理论强调的身心一体的过程多基于定性的实证研究所进行的描述与分析,较为缺少对照性的组别分析,难以实现具身实践微观运作机制的挖掘。

基于上述背景,本研究提出如下研究问题:不同的解说方式是否对游客教育感知产生影响? 不同的感官体验对游客旅游教育感知的具体影响过程是什么? 本研究选择香港海洋公园的海洋奇观水族馆为案例,探究不同解说方式下感官调动对游客教育感知的影响过程,并拟从生理层面考察游客教育感知的情况,以期丰富具身理论下的旅游体验研究,同时为现实旅游景点在解说系统的设计与管理提供相关借鉴。

1 文献综述

1.1 旅游解说

20世纪50年代末,解说(interpretation)被作为专门的研究对象成为学术研究的焦点之一。学术界对于解说的概念有不同的理解,广泛认同的说法是解说并非简单的信息传递,而是一项通过原真事物、亲身体验以及展示媒体来揭示事物内在意义与相互联系的教育活动。随着研究的深入,Makruski认为,解说是关心游客兴趣、引发游客兴趣的教育事业,强调围绕游客的兴趣开展解说[13]。赵敏燕等认为,解说并非单纯的教育过程与信息传递,同时也是一种服务,能够帮助人们了解目的地,培养人们的欣赏能力,从而激励人们去保护环境和保存遗产[14]。尽管定义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学者们均认同解说的教育意义,即游客在游览中通过解说对旅游目的地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现有解说研究中,学者主要围绕解说方式、内容与受众3条主线展开。不同解说方式呈现出不同的旅游教育效果。Xu等认为,在中国自然旅游景区情境下,自导式的解说方式容易被游客忽略,景区的导游借助故事、艺术和诗歌等将游客与山水之间进行情感关联的具有审美意义的解说方式取得了更好的效果[7]130;Jacobson等通过不同媒介的比较指出,多媒体是成功的解说方式,对于游客的知识提升和态度转变有重要作用[15]17;Chris等关注解说员与游客之间的解说过程,游客的教育收获和愉悦体验与解说员的交流能力有密切关系[16]。不同解说内容会对游客的旅游教育感知产生影响,解说内容对教育效果的影响十分显著。Jacobson等以观鲸活动为例,采用实地实验方法探究4种解说类型,包括无解说、知识型、责任型和情感型解说对游客保护意图的影响,结果表明,解说对于游客保护意图具有重要影响,而情感型的解说更能取得理想的效果[15]15。游客本身的特征也会对旅游教育感知产生影响,了解受众对解说媒介的使用特征对于解说系统的规划具有重要意义。Jan等探讨了不同文化背景的群体对于自然旅游环境的感知差异,实证分析发现不同文化背景群体对自然的感知存在差异[17]。Roy等援引价值理论,讨论了动物园和水族馆游客的个人价值观对其游览过程中的反思参与以及游后行为的影响,强调以价值观为基础的解说方式的重要性[18]。

综上,旅游解说覆盖了3个核心环节,即解说方式、解说内容与受众。作为解说信息的中间环节,解说方式对解说效果具有重大的影响。然而,在现有研究中解说方式与解说内容的分析通常混杂考量、难以剥离,且研究结果对解说内容的剖析相对偏多、对解说方式则相对忽视。

1.2 感官体验与解说方式

在旅游情境下,游客经由解说获得对旅游地更为深刻的体验,其体验过程不仅与内心的主观感受有关,也与身体感官有关。过去,旅游体验的研究局限于“身心二元”理论的框架中,更多地强调游客的心理感受而忽视了身体的重要性。如谢彦君对旅游体验的定义强调了以心灵为主导的畅爽感受[19]以及对游客体验中反结构心理的关注[20]等,从某种程度上忽视了身体在旅游体验中的本体意义。在此背景下,“身心一体”的具身理论得到学者的广泛关注。Veijola等最早提出在旅游体验中关注游客身体的观点,并认为情境要素在旅游体验中具有重要的作用[21],此后旅游研究中具身理论的应用和实证开始发展[22-23]。具身范式下的旅游体验是游客经由自我身体与旅游世界发生交互并获得存在意义的过程[24]。吴俊和唐代剑提出了旅游具身研究框架,即以游客的身体、感知及情境的互动关系为核心,将旅游体验的影响因素之间相互作用的动态关系展演出来的过程视角[10]122。

在旅游的过程中,游客与旅游目的地的交互是经由感官体验实现的[25]。一方面,學者们强调外在环境,包括物质环境和文化景观在游客感官体验中的作用。例如,Pan和Ryan通过对大量的新西兰游记进行内容分析,并通过感官景观来明晰不同城市区域和游客感知之间的关系,从而对于构建“理想”的新西兰感官体验行程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26];Ellis和Rossman认为技术和艺术展演的双重因素共同促成了顾客的体验升级,其中艺术展演的维度就包含了提供多感官体验的功能[27]。另一方面,学者们也发现游客的内在感官机制对旅游体验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例如,Waitt和Duffy关注感官的听觉体验,通过分析参与节事的游客体验发现,听觉是游客构建节日空间意义和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11]459;Obrador-Pons关注感官的触觉表达,运用民族志方法分析了游客在堆沙堡和日光浴中的触觉体验,并指出沙滩体验并非伊甸园式的完美画面,而是通过感官体验以理解沙滩为游客带来的愉悦感与吸引力[28]。

在旅游解说情境下,解说方式会影响游客感官的不同维度调动,这种互动与游客体验密切相关[29-31]。向导式解说强调解说员与游客之间的互动。在解说过程中,解说员能充分调动游客的多种感官,如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实现游客与旅游目的地的深入交互。解说方式不同会导致游客感官体验存在维度差异,不同感官体验带来不同的感知效果。因此,可以改变具体解说方式对游客进行感官互动引导,使游客产生不同程度的旅游体验,如仅提供肢体指引的视觉引导和提供互动讲解模式的视觉、听觉、触觉等多感官引导。

具身视角下的旅游体验对游客身心体验的过程进行了细致的刻画,但是这些研究更注重对感官体验及其背后的社会文化意义进行解读,对感官体验的客观生理过程关注不足,特别是忽略了不同解说方式下不同感官维度的互动造成的体验差异。同时,已有研究关注单感官对旅游体验的影响,而对于感官叠加的分析较少涉及。

1.3 旅游教育感知

游客感知是游客在旅游过程中对周围环境和事物的主观感受,教育感知作为游客感知的一个分支,是指游客通过与具有教育功能的空间环境的互动所获得的以同情、珍惜或保护动植物为主的教育感受[32]。游客教育感知的形成可能与两方面因素有关:一方面,教育感知是人们通过感官对旅游对象、旅游环境条件等信息所获得的心理认知过程,是游客将外部的旅游信息转换为其自身内部思维的过程;另一方面,旅游教育感知被认为是游客对导游员、景区管理经营人员、志愿者等向导式环境教育干预以及环境解说牌、警示牌、多媒体展示系统、声光电播放系统等自导式环境教育干预的综合感知。因此,旅游教育感知并非单一环节,其与旅游情境、解说系统以及旅游教育效果紧密关联。

解说系统中解说方式与教育感知具有关联性。已有研究表明,教育功能是旅游解说的基础功能。Boyle认为通过不同解说方式可以让游客与景区形成情感和知识的联系,有助于游客保护自然意识的培养[33]。Jacobs和Harms通过实验证明调动游客情感的解说方式能够更好地提高教育感知效果[4]23。国内学者王嘉铭等也通过实证说明了科普教育解说系统的解说方式影响游客总体教育感知[3]117。解说方式通过调动多维度感官体验使得游客感知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影响游客教育感知,带来不同的教育效果。但已有研究并未明确具体感官在教育效果提升上的作用,同时感官引导在游客教育感知中的具体作用在现有的旅游教育效果研究中仍未得到揭示。

在行为研究中,“刺激-机体-反应”(stimulusorganism-response, SOR)范式解释了机体(个体)根据外在环境(情境)对刺激产生反应(行为)的过程[35]368,[36]158。该范式能够很好地解释游客通过外部环境对不同解说方式产生反应并获得教育感知的过程。因此,在探究解说系统为游客传递教育信息并获得教育感知的过程性研究中,环境心理学的“刺激-机体-反应”模型是很好的指导工具。在具有教育性质的旅游情境下,刺激是指外在旅游环境,包括旅游情境与解说服务;机体是指个体的生理和心理感知即游客的旅游教育感知;反应则是个体的身心反应,表现为游客游览后的旅游教育效果,体现为知识、态度和行为3个维度[36]158。

综上可知,旅游教育感知是游客旅游体验和教育感知的重要分支,而解说系统中解说方式与旅游教育感知具有较强关联性。但现有研究并未揭示出解说方式对游客旅游教育效果的影响过程,也忽略了感官在教育感知中的作用。同时,已有关于旅游教育感知覆盖了知识、态度和行为3 个维度的解读[35]377,但是多为事后性、结果性的分析,缺乏前后对比和对照组设计,难以分析教育感知的过程及其对教育效果的差异性影响。因此,本研究拟在一致的水族馆旅游情境下,辅之以不同的解说方式,探究游客调动不同感官进行教育感知的过程(图1)。

2 研究设计

2.1 案例地概况

本研究选取香港海洋公园里的海洋奇观水族馆为案例。环境解说和教育是自然公园的服务和管理的重要内容,同时也构成了旅游产品的核心之一[37]。作为全球最受欢迎的十大主题公园之一,香港海洋公园特色鲜明的海洋保育项目是其核心吸引物之一。海洋奇观是海洋公园中专门展示海洋动植物的水族馆,在物质景观的设计中,整个水族馆共分为4层,观众可从通道环绕参观。水族馆按珊瑚礁进行布局,分深湖和潟湖两部分,前者依据堡礁设计,后者参照缘礁摹造,两湖海水相通,观众在其中可观赏到超过400个品种,超过5 000条的珍贵鱼类。水族馆的解说系统建设十分到位,覆盖了自导式和向导式的解说服务。自导式解说方式通常以展板、视频等形式将海洋动物的名称、习性以及呼吁海洋环境保护等话语展示出来;向导式解说方式通常是水族馆内提供的人工解说服务,主要通过解说人员对海洋动植物的讲解以及与游客的互动以达到教育的预期效果。

2.2 研究方法

(1)本研究在2019年5月7日~12日前往香港海洋公园,运用问卷调查法和参与式观察法展开实地调研。本研究随机将游客分为3个组别,分别提供不同的感官引导(表1)。第一组不附加任何感官引导,被试者(以下简称被试)以自然的状态游览和参观;第二组附加视觉引导,主要在被试游览和参观时通过肢体语言有意地指引被试观看自导式解说信息,全程跟随被试并实时引导其观看方向和位置,包括动植物、图片和文字标识等,实际引导中不提供有效的解说信息,被试需调动视觉感官主动摄入教育信息;第三组在视觉引导的基础上附加听觉引导,即肢体引导和语言引导同时进行。在引导被试观看游览过程中统一提供关于海洋生物知识、海洋环境保护等解说,被试主要调用视觉与听觉感知海洋生物与摄入教育信息。后两组实验中,解说员全程带领游客,保证覆盖所有解说点。为了避免被试之间的相互影响,3个组别的被试按照时间顺序先后进入水族馆。本研究既保持了被试游览水族馆的路线和内容一致,也保持了解说内容的一致性,即自导式的展板或视频、向导式的语音引导或解说均是水族馆内关于海洋生物知识性的解说内容,不涉及态度、责任、意向等解说内容。

(2)由于游览后实施的问卷调查存在无法准确评估游览前态度以及容易受被试隐藏和伪装真实想法的影响,本研究借鉴游览前和游览后相结合的问卷调查方式 [38]。通过比较游览前后样本的情况可以更为科学地评估不同解说方式所调动的感官体验差异对游客教育感知的影响,也同时排除了受众基本属性对实验产生的影响。在问卷设计中,研究主要基于以往的文献回顾,参考Ballantyne等和Ardoin等的研究成果[39-40],并结合专家咨询设计了初步问卷,结合实际情况对问卷进行修改和完善,最终形成两份正式问卷,即游览前和游览后问卷(表2)。游览前问卷包括被试的教育感知情况与人口统计学信息;游览后问卷包括被试的教育感知情况。问卷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进行测量,1表示非常不同意,5表示非常同意,同意的程度根据数值逐级递增。

3 研究过程与结果

3.1 样本结构

根据研究设计及分组,最终获得第一组26个、第二组25个、第三组31个,共计82个有效数据样本(表3)。从性别来看,共有男性23 名,女性59名;被试年龄集中在12~24岁与25~36岁,以青少年和中青年群体为主,符合海洋公园的主要游客群体特征;被试的学历涵盖了小学到硕士,中间水平学历的分布相对较为均匀。

3.2 量表信度和效度检验

为了保证量表设计的科学性和合理性,本研究对量表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采用Cronbach's α 值检验数据信度,结果显示,游览前和游览后教育水平评价问卷的Cronbach's α 值分别为0.913和0.859,说明量表数据非常可靠。采用KMO(kaiser-meyerolkin)检验和Barttle球形检验对测量题项的相关性进行检验,结果显示,游览前教育感知水平评价问卷的KMO 值为0.717,Barttle球形检验的卡方为336.647,Sig值为0.000;游览后教育感知水平评价问卷的KMO 值为0.757,Barttle球形检验的卡方为507.640,Sig值为0.000,这表明两个问卷均具备良好的结构效度。

3.3 游客教育感知量表中不同维度的权重计算

本研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进行因子降维和权重计算。(1)通过公因子提取得到各因子的特征值和方差贡献率。在游览前教育水平评价问卷中共提取出特征值均大于1的3个因子,采用方差最大法得到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为了提升因子的解释力,删除了题项B1,提取出3个因子,分别被命名为知识维度、态度维度和行为维度。(2)对游览后教育感知水平评价问卷采用同样的原则提取出3个因子(表4)。(3)对结果进行权重计算和分析。将二级指标的因子贡献率进行归一化得到二级指标在一级指标上的权重,将各题项的成分得分系數归一化可得到三级指标在二级指标上的权重(表5)。

3.4 不同感官引导下游客知识、态度及行为维度的教育感知差异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根据问卷中各题项的权重对游客教育感知的知识、态度与行为维度进行计算,使用配对样本T检验实现对每一组别中游客游览前后的教育感知水平进行对比,得到如下研究结果(表6)。

(1)第一组中,游客游览前后教育感知在知识维度从3.512提升到4.155,出现了明显提升;在态度和行为方面差异性不显著(P>0.1),无显著提升。在无感官引导的干预下,游客自由游览时更多地经由水族馆的自导式解说系统获取教育信息,该系统包含视频播放和游戏互动等动态解说元素,然而其在馆内的覆盖有限,且大部分为静态知识和图片的展示,因而在游客短暂的游览体验中,只能够根据景点提供的解说信息了解和获取海洋动植物的知识。这种简单的信息摄入导致游客仅出现知识层面的提升,在态度和行为上提升并不明显。

(2)在感官引导组中,第二组视觉引导在游客的知识、态度和行为维度分别提升了0.897、0.227和0.307;第三组视听引导分别提升了0.924、0.218和0.280,均出现了显著提升,说明感官引导对游客教育感知具有显著提升作用。这种具有感官引导的游览形式与水族馆提供的向导式解说方式较为契合,也间接说明了向导式解说方式比自导式解说方式对游客教育感知有更大的影响。在感官引导中,游客的知识相较于无感官引导的形式提升更快,说明在解说员-游客的视觉或视听互动解说模式下,游客能够更快、更有目标性地获取知识。在实际调研中也发现,游客在自由游览中,更倾向于观赏海洋动植物,容易忽视周围的解说信息,或者说游客更愿意花费时间观赏海洋生物而较少花费时间去学习教育知识。

(3)在两组感官引导的对比中,视听引导组游客游览后的教育感知水平(4.203、4.831、4.606)均高于视觉引导组(4.175、4.652、4.271),说明视听引导比视觉引导在知识、态度和行为方面的提升更加显著,也说明了视听引导的向导式解说方式比视觉引导的向导式解说方式对游客教育感知有更大的影响。在视听引导下,解说人员的动态讲解帮助游客弱化了学习和消化静态知识的障碍,降低了游客主动获取知识的难度;且受解说人员解说技巧的影响,游客更容易对海洋动物产生共情,其教育感知的态度和行为变化也更加显著。根据游客的现场反馈,视听引导的解说方式互动性较强,解说人员在讲解的时候会让游客去观察海洋生物的特性以验证其讲解的内容,更容易让游客留下深刻的印象。

4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围绕解说方式对游客教育感知影响的过程性问题,采用问卷调查法探究了不同解说方式经由感官调用对游客教育感知产生差异性影响的过程。结果表明:

(1)无感官引导对游客教育感知产生部分影响,体现为知识维度的提升。无感官引导方式与自导式解说方式较为吻合,均以静态展示为主,游客需要发挥自主能动性摄入教育信息。然而大量的游客往往会忽视场馆内已有的讲解内容,仅关注场馆内的景点景观。对于不同的游客而言,摄入信息量、教育知识的理解能力等多方面的差异使得这种解说方式多停留于知识层面的改变,难以对游客教育感知程度的更高态度和行为维度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2)感官引导对游客教育感知产生影响,体现为知识、态度和行为维度的提升。视觉与听觉的感官引导方式与向导式解说方式较为吻合,由于有专业解说人员的带领,且游览过程中通过解说信息的指引以及解说人员与游客之间的双向互动,强化了游客的旅游教育感知。因而,相较于单向信息输入的无感官引导方式,感官引导中的双向互动模式所呈现的旅游教育效果更加显著。

(3)视听引导比视觉引导方式对游客教育感知具有更大的影响。本研究关注游客教育感知中较为显见的视觉和听觉感官,发现在视听结合引导中,游客对于旅游情境及解说信息的感知更加全面。不同于已有研究中解说仅在旅游教育感知的知识维度上实现[4]127,视听感官的调动实现了态度维度与行为维度的逐步提升,即解说者通过调动游客的视觉和听觉可以更好地提升游客教育感知,帮助游客获得更好的体验,这也间接说明了视听引导的向导式解说方式能够取得更好的旅游教育效果。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1)在保持游客行为、行为环境、解说内容一致的前提下,本研究重点关注旅游解说方式对游客教育感知的影响,回应了过去对旅游环境与游客行为关系的关注,弥补了已有研究对解说方式与解说内容的混杂式分析,重新审视环境与内容一致的情况下如何实现更好的旅游教育效果。(2)本研究从现场获取游客旅游教育感知的即时反馈,较好地呼应了具身理论“身心一体”的取向,并在实证研究中将身体的感官调用过程展演出来,揭示了感官不断叠加的旅游体验如何实现不同维度的旅游教育效果的提升。本研究深入解析旅游教育感知中的感官维度,基于SOR模型将感知与情境、解说以及教育效果进行关联分析,揭示了相关要素之间的动态运行规律。

在实践层面上,结合游客的感官特征进行旅游目的地的设计和管理对提升旅游体验具有重要意义。(1)本研究对游客所施加的感官引导干预与现实景区中的解说系统规划建设具有较强关联。在现实旅游景区的建设中,通常结合自导式和向导式的解说方式进行解说系统的建设。自导式解说的成本相对较低且利于管理[41],而向导式解说涉及解说员的招募、培训、评估等环节,成本和管理难度相对较高[42]。本研究揭示了游客对两种解说方式的感知差异,并表明视听引导的向导式解说方式具有更好的教育效果,这对于现实旅游景区解说系统的资源配置,如人力资源储备、解说效果评估等具有启发意义。(2)本研究在教育感知的探讨中加入了感官维度的解析,证明了有效结合游客感官体验的解说方式能够更好地提升教育效果,对景区解说系统的设计具有参考价值。解说应强调多感官的结合,特别是视觉、听觉、嗅覺和触觉,解说人员也应注重通过感官印象刺激为游客创造难忘的旅游体验[43],产生更好的教育效果。我国解说系统规划还存在诸多不规范的问题,相比于自然型旅游目的地,文化型目的地对解说的依赖更为强烈[44],希望未来通过对感官体验的深入认识,建立更加科学和规范的解说系统,进一步提升游客的旅游教育体验。

作为微观的个案研究,本研究仍存在一些局限性。在研究设计上,研究仅考虑了视觉和听觉两种感官形式对旅游教育感知的影响,而游客在浸入体验的前提与基础是多感官参与[45],希望未来的研究能够更为关注游客的多感官体验过程。本研究通过感官引导的方式将样本分组,无法做到完全分离出视觉、听觉和其他感官信息的影响。这也是田野实验存在的通用问题,未来可采用神经科学技术手段,如利用眼动追踪技术对视觉的捕捉,更加真实地捕捉生理层面的认知过程。本研究未探索出不同解说方式下感官调动对游客教育感知的影响机制,需要在未来开展进一步的研究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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