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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节目“去主持人化”现象探究

2023-04-19常子晨

西部广播电视 2023年23期
关键词:晚会主持人受众

常子晨

(作者单位:安徽新闻出版职业技术学院)

晚会节目从20世纪80年代播出以来,一直受到人民群众的广泛关注。其中,晚会主持人更是凭借着出色的主持能力和出众的形象气质给一代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在如今分众化、碎片化传播的新时代,传统意义上的晚会主持人已逐渐淡出受众的视野,越来越多的晚会节目选择了“去主持人化”的串联方式。这种戏剧性的变化在短时间内迅速抓住了受众的眼球,引起了人们对于晚会节目“去主持人化”的争论。那么,晚会节目是否可以真正做到“去主持人化”?是什么因素导致的这种变化?这种变化又会出现什么问题?本文主要围绕以上问题进行梳理和表述。

1 晚会节目“去主持人化”现象分析

在业界,采用“去主持人化”模式的晚会节目越来越多,如央视的七一晚会、北京卫视春晚、河南卫视元宵晚会,包括国外奥斯卡、艾美奖颁奖典礼,甚至是部分音乐会、毕业晚会都采用了“去主持人化”模式。这种模式给受众带来了新鲜感和惊喜感,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而在学界,针对“去主持人化”现象的讨论早已出现,其中大部分学者认为这种现象只是将主持人身份进行转移或替代,并非真正做到“去主持人化”。例如,深圳大学应天常教授就称:“这是新媒介环境出现的新气象——主持人出现‘泛化’‘多元’趋势,它的特点是:选拔不拘一格,人人皆可为之。”[1]

具体分析来看,目前“去主持人化”的晚会节目大致采用了以下三种串联模式:一是完全去除主持人,如2019年北京卫视春晚,原定某主持人因个人问题被禁止主持节目,导致北京卫视“暴力”剪辑,取消了所有主持人的串场环节。当然这种模式比较特殊,虽然开创了“去主持人化”晚会节目的先河,但除上述案例外再无使用,本文也不作讨论。二是使用演员或嘉宾串场,如2021年央视网络春晚,上一个节目的演员表演结束后要对下一个节目进行串场。三是使用“微节目”串联,如2022年央视七一晚会,5位知名演员担任讲述人,将优秀党员故事穿插于节目之中。这几种模式看似淘汰了主持人这一角色,实际上并非如此,演员嘉宾在串场时的身份依然是主持人,“微节目”只是将串场内容进行了改变,晚会主持人的角色与功能并未发生实质性改变。

所以,对于“去主持人化”现象,不能简单理解为将主持人去除或淘汰,这种现象只是把主持人显性的专业能力转化为对节目隐性的支撑和引导,显性或隐性地弱化了主持人这一角色,去除了主持人在台前的表象形态,但无法真正撼动主持功能在节目中不可或缺的地位。

2 晚会“去主持人化”原因

2.1 符合受众“直接快捷”的心理需求

进入21世纪信息时代,随着信息传播的速度大大提高,人们的娱乐需求呈现出快节奏和直接化的特点。在观看晚会节目时,人们同样希望精彩的内容能够在短时间内直接呈现。有研究表明:“受众在三分钟左右就需要一个高潮或兴奋点。这就要求节目构思要做到新、奇、特,声画在一定时间给出的信息量要大。”[2]从这个角度来说,晚会主持人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受众期望快速直接获得的心理,这种“短平快”的表达方式并不是传播者的本意,而是尊重受众选择的一种妥协。2021年央视网络春晚就采用了“去主持人化”的方式,总制片人唐晓艳在播出后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希望从理念到内容再到形态都能体现全新的创作理念,去主持人化就是其中之一。……大家都受不了那种节奏非常慢的节目。在海量信息面前,大家都认同快节奏、高信息量才能号称全程无尿点。”

2.2 符合晚会“去中心化”的发展趋势

晚会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是人们为了庆祝打猎后满载而归,在用火烹饪食物的过程中,围着火堆跳舞以表达他们喜悦的一种方式。这种晚会的本质其实就是围绕一个主题(甚至是一个主角)进行的一场“集体狂欢”,这种“集中心化”的本质,一直延续至21世纪。但在如今的分众化传播时代,人们已不满足“共狂欢”所带来的快乐,也不再满足“你播我看”的交互方式,更不再满足做“被控制”的接受方。这意味着人们需要更多的选择,都应该拥有个人的“第一视角”,“去中心之后,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节点并享有自主性,……观众的自主性被突出出来,他们可以自己决定把目光投向哪里”[3]。这种“去中心化”的观点正好与雅克·朗西埃“被解放的观众”这一概念不谋而合。而在晚会的舞台上,传统的报幕型主持人往往成为不折不扣的“舞台中心”,在“去中心化”的趋势下,这种主持人的出现往往并不受到观众的期待和欢迎,相反显得不合时宜和令人厌烦。

2.3 符合晚会建构整体化的时代变迁

一直以来,国内晚会的整体结构以块状形态为代表,节目之间的关联性较弱,仅依靠主持人进行转场和串联。而在某些时候,主持人的出场甚至起到了反作用,不仅没有将晚会整体节奏延续下去,反而人为进行情节隔断,使得观众情绪波动较大、难以接受。现如今,从剧本杀的火爆就可以看出,受众更加青睐于沉浸式的体验,这就需要运用群体造境的手法来渲染气氛。所谓群体造境,实际上是强调视觉空间的营造,即时直接的传播使传受双方共同处于一种特定而非假定的时空延续中,从而强调与放大晚会的仪式化[4]。获得一致好评的河南卫视元宵晚会《元宵奇妙夜》就是在“群体造境”上狠下功夫,以传统文化为主线打造出一场国风浩荡的“舞台大片”。这种群体造境的表达手法实际上是为了强调视觉空间的营造,是通过整体结构和技术手段来共同实现的,并不需要主持人进行再加工。

3 晚会“去主持人化”出现的问题

3.1 观念引导乏力,主流意识形态或将发生偏差

近些年,西方对我国文化领域和价值观念的不断渗透,主流意识形态的引导显得尤为重要。2023年央视兔年春晚《给我一分钟》脱口秀节目中,某脱口秀演员在被问及对于新工作的新感想时说“新工作的新感想,想退休……”,甚至还表示不当劳模我也能坐上春晚的观众桌。这些玩笑话虽然引起了大家的笑声,但无疑并未凸显出我国主流价值观念,充满着“躺平”“自满”的心态。而随后主持人撒贝宁的回复却把节目拉回到了正轨,他严肃地说:“回去更得好好工作,年轻人的梦想就要有境界。”因此,专业主持人的话语对节目内容是一种官方解读,是一种“定性”行为,专业主持人对于意识形态的引领可以使得受众在享受节目内容的同时保持正确的主流价值观念。而当前晚会节目中主持人角色的替换和功能的弱化现象,表面上看是一种职能的缺失,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可能会造成主流意识形态引导的缺失。

3.2 交流功能减弱,晚会互动效果可能受到制约

晚会现场主持与电视节目录制的最大不同在于晚会现场有大量观众近距离观看,这些观众同样是一场晚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他们的到场和参与可以增加整场晚会的气氛和热度,同时可以增强演员的积极性和表现力。因此,传统的晚会中一般会通过提问、投票、小游戏等方式让观众参与其中,这些互动方式本质上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需要主持人来完成。

而无论是演员嘉宾串场还是用“微节目”替代,这两种“去主持人化”的方式都使得晚会节目的互动效果受到不同程度的制约。首先,部分演员和嘉宾在主持语言能力上存在不足,导致互动环节较为紧张,交流状态尤为生硬。例如,2021年央视网络春晚《开新节拍一起嗨》节目结束后三位演员留下串场,在长达两分半的时间内基本在“背词+自嗨”,与台下的互动弱化。其次,使用“微节目”替代,晚会节目的整体连贯性得到增强,但互动功能几乎没有了。例如,中央广播电视总台2023端午特别节目《碧水长歌颂端阳》,将室外山水美景与室内精彩演出创新融合,但整场节目没有观众镜头,内容呈现更像是一部表演性质的纪录片,观众更像是看了一场“文艺电影”。

3.3 备选方案匮乏,舞台出现“事故”概率大大提升

晚会节目与其他电视节目不同,大部分的晚会节目以直播为主,且台下观众居多,如果取消了专业主持人或弱化、泛化主持人角色,其相当于失去了一份安全保障,意外状况发生概率会大大提升。晚会节目的意外状况一般分为三种:一是节目时长变动,这对于晚会节目而言是一种常发状况,指某个节目没有按计划完成,比如超时、缺时,演员未按时上场等;二是舞台设备故障,在修复设备的过程中很容易造成冷场情况;三是演员嘉宾失误,此时需要工作人员化解尴尬的局面,保持舞台稳定。上述情况最安全高效的处理方式就是通过专业主持人来化解,他们具备的专业素养和救场能力是节目完美呈现的保障,对节目的成功播出具有关键性作用。如若将晚会主持人角色弱化、泛化,处理意外状况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4 当代晚会主持人发展新路径

4.1 主动隐藏,增强隐性控制

作为一名晚会主持人,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需要明确自身角色定位。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制片人唐·休伊特说:“如果把节目比作一盘好菜的话,主持人的魅力好比调料,节目内容则是主料。”[5]在晚会主持的过程中,主持人刻意和过度的表现反而会引起受众的反感,其应该努力为演员创造表现机会,将节目内容作为晚会的中心,以达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境界。

但是,主持人身份的隐藏并不代表价值的降低,而是要将其对舞台的掌控隐性化,使受众沉浸在节目中意识不到舞台的掌控技巧。主持人需要通过语言、眼神、动作等方式与台上台下建立联系,共同创造一个良好的氛围。

4.2 去职业化,加强自身个性

职业化主持人往往具有一定的特性,甚至不用介绍就能清晰辨认。这些字正腔圆、仪态端庄的特性很不接地气,自然地拉远了与受众之间的距离。晚会主持人要改变自身鲜明的职业化特色,以更加亲和、自然的形象加强与受众的互动交流。

此外,要重视自身个性的体现,独特的主持风格和自身特点是吸引受众的重要因素之一。培养主持人的个性需要从发掘自身特点、强化个人优势、注重形象塑造、培养语言风格等多个方面努力,进而更好地提高晚会节目品质与个人品牌价值。

4.3 转换身份,尝试“跨界”发展

“跨界”一词近年来非常火爆,各种行业的工作人员进军主持界的例子随处可见,主持人当然也不能仅仅停留在单一的角色定位上。有学者指出,“传播者……应该是一个积极适应的角色,在环境、情境、语境中穿梭自如并随‘境’的变化而移动和改变而变,……只有适应力强的人才能完成传播使命”[6]。例如,2023年央视网络春晚中主持人康辉、撒贝宁、朱广权、尼格买提为大家带来了说唱《跟着我念字正腔圆》,将古风热曲与生僻字科普相结合,带领观众感受汉字的无限魅力,赢得受众一致好评。

5 结语

虽然主持人是一场晚会的灵魂人物,但是晚会节目的质量才是真正的核心。“去主持人化”或许能够让晚会主办方将重心放在节目质量的提升上,从这个角度上看,“去主持人化”对行业的发展也是一种帮助。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当前主持人这一职业正面临着新老交替的时代考验,新生代主持人虽然青春洋溢、热血蓬勃,但是明显经验不足,仍需时间考验;资深主持人虽然经验丰富,但也要与时俱进。所以说“去主持人化”或许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是发展改变道路上的“应急”产物。

近几年,唱衰主持人的声音经久不息。有的人说网络时代人人皆是主持人,殊不知网红主播与专业主持人存在巨大的差距;有的人认为新一代的主持人不如过去的主持人,微博上甚至出现了“怀念周涛、董卿”的热搜话题,但本质上是在怀念过去、怀念“年味”;有的人大肆鼓吹“AI主播”,提出用科技代替人类,不过要明白“我们需要无人驾驶技术,但技术不能无人驾驶”的道理。那么,新媒体时代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主持人?或许应该像白岩松所说的,应该将“主持”和“人”分开来看,“主持”是技术,“人”是内容,有技术无内容是“连蒙带骗”,有内容无技术是“有口难言”。在笔者看来,坚守内心、注重内容、拥抱变化、用心感受,才能称得上是合格的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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