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对大学生舞台戏剧实践的思考<br/>——以原创大学生音乐剧《我们的光》为例

浅谈对大学生舞台戏剧实践的思考
——以原创大学生音乐剧《我们的光》为例

2023-04-15莫伦

戏剧之家 2023年9期

莫伦

（暨南大学广东广州 510632）

戏剧能够帮助人们在美学实践中理解人与环境的关系，找到“生活与美”的契合点，并以思维、情感回应现实进而产生思考。英国将戏剧作为重要的教育课程之一，与哲学、文学、心理学等学科相结合共同影响实践。中国留英大学生在大学期间受到戏剧影响颇深，但是以欧洲传统戏剧、音乐剧、舞剧为主，因地缘限制对中国戏剧了解尚浅，故而缺少中国戏剧文化的传播导向。作为艺术工作者，我们希望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时代精神通过戏剧传递给海外华侨华人、国际友人，用中国元素在世界舞台讲述时代故事。英国华威大学原创大学生音乐剧《我们的光》在英国Albany Theatre 公演。该剧由中国海外留学生搭建创作团队，以青春歌舞、音乐剧形式，通过现代审美戏剧空间，讲述留学生的故事，旨在探讨留学生群体如何进行戏剧实践。

一、坚持情感共鸣的创作方向

戏剧艺术勾连生活与情感，进而实现创作者、演员、观众精神世界的共鸣。《我们的光》始终坚持以“留学生演员向留学生群体讲述留学生故事”的创作原则，文本创作、二度排演、舞台呈现始终统一：以中国留学生故事和中国情感共鸣来影响中国留学生。

人文关怀是戏剧创作的重要追求，讲好中国故事、时代故事是戏剧创作的现实意义。考虑到海外留学生群体的特殊性，其亦希望以戏剧联系祖国情、乡情、亲情，在共同构建的空间里探讨成长烦恼。

讲好中国故事是中国形象的对外展示。该剧建立在2020 年全球特殊背景下，在众多写实性生活描述中处处留有中国元素：春节、中秋节、火锅、饺子、鞭炮等，是中国人的共同回忆，亦是海外华侨同胞、国际友人对中国的情感认同。当舞台上的演员们吃起风靡全球的中国火锅，包起中国饺子，这种直观感受实则是一种真实的文化输出，是人文情愫归属。中国人对“情”的执着是剧本创作的坚持。剧中以简明人物结构连接当代中国家庭幸福缩影。女主角白夏初到英国，恰逢中秋，思乡心切，看到妈妈塞进行李箱的月饼，所有离家的人隐藏心底的情感便会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来，这也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沉淀。

讲好时代故事是世界文化交流的价值追求。中国留学生肩负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交融的使命，是世界对中国的直观认知。身处海外的留学生亦以青年面貌学习文化风俗，用包容开放的态度构建世界命运共同体。戏剧创作将“国际文化”作为切入点，还原中国留学生的留英生活：Seminar（探讨会）与师生多语言、跨文化交流、Ensuit/Studio（宿舍）与室友相处、Waitrose（超市）抢购英国特色美食等，喜怒哀乐都是对生活现实的呈现，是外国文化者对本土文化的感受。甚至在音乐创作方面增加如《Jingle Bell》等英国旋律并进行变调，实现苏格兰手风琴与中国竹笛等乐器的交融，以中国学生视角看世界，通过戏剧实现中西方文化交融。

以人为本的人本理论引导戏剧思考。让戏剧成为年轻人发现自己、世界的存在，帮助他们对理想与现实、主观与客观、审美与价值进行辩证分析。剧本以心理学留学生为主人公，讲述其从对未来憧憬，到遇上2020年的时代冲击，又在自己、他人的帮助下重拾力量，愿意成为一位灯塔守护者，陪伴更多年轻人行走黑夜的正能量成长故事，始终传递“一路相伴的光，相信勇敢的力量”这一理念。“我”希望告诉迷茫的每个人：相信自己，相信环境，自己亦能成为自己的光芒，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在属于年轻人的戏剧空间里，“我”将主人公内心世界外化，即创造两个虚幻人物：赤心（阳光天使）和墨心（忧郁天使）。每当主人公陷入思考时，她们的出现将其内心的烦恼外化，看似三人对话，实则奇妙地建立了主人公自己的对话空间。这是人本理论所坚持的原则：始终相信本我有向世界、阳光、土壤汲取能量的能力。这不再是一个因他人救赎而成就自己的戏剧作品，而是因自己救赎而影响他人和自己的心理导向作品。起初观众会感觉失去了人物与环境、关系的戏剧冲突。然而，当我们将切入点放在两个精灵身上，如：阳光的赤心因全球环境失去能量而被黑暗笼罩来隐射主人公对外界的不安与自身的堕落；忧郁的墨心亦会不忍白夏堕落，望寻回赤心，如歌词所唱：“穿上赤心的红衣裳……带给她们温暖阳光。”主人公最终学会与自己和解，承认赤心、墨心带给她的力量，最终落脚在“即使未来黑暗迷茫，也会找到光的尽头”。当今留学生因大环境压力、离乡等现实因素，缺乏心理慰藉，进而产生交流障碍以及矛盾、抑郁等情绪。音乐剧题材赋予了其更加魔幻的空间，年轻人可进行自我对话、疗愈，告诉迷茫的人们彼此支撑和坚持！

艺术、情感皆不分国界。该剧在英国考文垂剧院公演时受到英国本土师生的欢迎，甚至有英国老师观看2020 年艰难情形的片段时不忍落泪：“这让我想起我在宿舍楼下和中国学生们一起远距离加油的场景。”即使以中文为演出语言，真挚情感的传递仍然是戏剧艺术在人文创作中最有价值的收获。

二、戏教综合排演方式

戏剧教育是戏剧艺术与教育相互联系的社会学科，通过戏剧教育手段帮助人们在实践中寻找与世界的和解方式，提升能力与素养。英国戏剧教育发展坚实，在英国开展戏剧实践更希望从过程戏剧出发，以引导式戏剧教育等手段与演员共同探索可行的非专业演员排演方向。参与该剧的演员为非戏剧专业普通大学生，其对专业舞台表演缺乏经验。按照专业技术要求将使其丧失戏剧热情与表演动力。因此，导演在二度创作中考虑到戏教一体的排演方式，柔化演员与舞台、戏剧、人物的关系，希望充分引导以情绪带动表演的状态，即由情感出发探索戏剧表演，弱化对台词、形体、唱功等技能的掌握，释放演员的主观艺术创造力。开排初期，编导组花费大量时间从演员基本功、舞台信念感、空间想象、表演基础等方面进行针对性培训，使其对戏剧有大体认知并循序渐进地引导其对于人物、语言的思考。剧本围读期间，从编剧构思到导演构思再到演员角色提炼，充分给予演员与角色灵魂相契的时间，不过多干预人物塑造过程。我们发现大学生群体之间会形成良性讨论空间，大家将自己与单一人物的关系进行立体梳理，借助影像资料、图片、绘画等，从情感出发探索角色生命力。同时，大学生对重要话题已有自我见解，他们谈及“家庭”“友情陪伴”“社会留学”等话题时会根据自我精神分析与认知，进而形成有效的话语交流空间。初步感知角色生命后，导演在二度编排时仍允许演员进行开放自由的舞台实践，再根据构思引导其构建演教相长的排练空间。在前期，演员可能会缺乏对戏剧的想象力和创造性，耗费了过多精力在人物探索上，甚至会感到拘束。我们将每个篇章变成主题戏剧工作坊，通过一边排练、一边引导、一边反思、一边创造的方式，使演员逐渐适应舞台，进而获得更多外界鼓励，更加地自如表达人物，这样能够有效提升观感。戏剧教育可带动非专业戏剧爱好者参与戏剧表演，相比于完成精彩的表演，我们更侧重于帮助大学生在宝贵的舞台经历中学会沟通、想象、创造、合作，并进行生活理解、艺术审美、情感把控。最终，以戏剧舞台影响生活实践，营造寓教于乐的艺术氛围。

三、寻找高效排演模式，搭建美学意象空间

大学生戏剧实践亦需要正规高效的舞台运营与艺术创作保障，不同于专业院团排演模式，其受到经费、剧场等因素限制。非艺术专业大学生难以在短时间内驾驭舞台道具，甚至可能行动受限。我们需要结合现实条件，寻找既能在大型剧场呈现，又能发挥年轻人优势的方式去搭建大气精简、表情达意的空间。《我们的光》从剧本、导演、舞台设计、音乐制作各环节皆讲究现代审美意蕴以及中国戏剧美学的“空灵”，强化意识流表现力。文本创作以音乐剧为特色，在序幕、尾声等渲染部分从原本叙述逻辑中抽离，辅以现代音乐、现代舞等，让演员灵活地感受舞台，自主结合意识流文本，以“无意识行动”讲述人物故事。舞台舞美讲究“以点及面”的灵动性，以五把黑色椅子作为主要支点贯穿全剧，根据不同拼接以分割不同演区，通过椅子的不同摆放完成流动性场景转换，如飞机座椅、公路汽车、家……椅子也是剧中情绪的表达载体，其中第三篇章凌乱的房间里，椅子被随意摆放，倒扣，斜扣，是主人公内心烦乱与黑暗的显化。在主人公的不断救赎中，椅子被一个个扶起，预示正能量的回归，将简约舞台与戏剧表演语汇的美学呈现相结合。

舞台世界由简约意象元素支撑点缀，进而探索更魔幻的现代美学。该剧高效利用饰演角色的演员，时而变成无具象意义的群像贯穿歌舞、合唱等重要衔接部分，随时辅助剧情的假定性戏剧环节。如在教学研讨会部分，他们成为老师、同学；在出国场景中，他们按主线逻辑成为乘客、空姐、司机、电梯、衣架等；在渲染情绪时，他们变成尽情演唱的歌者……在自由的无意识流线中，其恰到好处地帮助简约舞台在大场景中拥有更好的呈现效果。留学出国场景以彩色雨伞为意象，2020 年全球混乱以破烂黑色雨伞为意象，讲述自我释然与救赎场景以透明雨伞为意象，由此让光从伞中穿过，形成“雨伞与光”的辩证关系：纷杂世界，光，或许是七彩的、黑暗的、透明的，是一切想象和力量。

简约的意象空间亦能缓解非专业大学生驾驭舞台的压力，更好地融入戏剧环境，释放他们的天性，更自然地进行戏剧表演，这也是高效、合理的戏剧创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