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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的影响研究

2023-04-09曹鸿杰李美娜祁毓

关键词:双重差分共同富裕

曹鸿杰 李美娜 祁毓

[摘 要]基于補偿视角建立的生态转移支付是绿色发展背景下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实现共同富裕的纵向政府间财政分配的重要政策工具。基于我国2003—2020年的面板数据,以2008年试点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作为政策冲击构建双重差分模型,分析生态转移支付对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生态转移支付有利于推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其中提高经济增长率和改善生态环境是生态转移支付推动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重要机制,这一促进作用从东部地区往中部和西部地区依次减弱,且存在对共同富裕水平较高地区促进作用较强的“马太效应”。因此,国家应采取措施优化生态转移支付政策目标,针对不同共同富裕水平地区制定差异化转移支付政策,精准识别和量化“共同富裕”指标等,从而有效发挥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制度的政策效应,扎实推进共同富裕。

[关键词]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生态转移支付;共同富裕;双重差分

[中图分类号]F812.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372(2023)04-0037-13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 on common prosper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nsfer payment policy of national key ecological function areas

CAO Hong-jie1,LI Mei-na1,QI Yu2

(1. School of Economics,Qingdao University,Qingdao 266061,China;2. School of Public Finance and Taxation,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Abstract: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 establish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mpensation is an important policy tool for vertical intergovernmental financial allocation to promote the equalization of basic public services and achieve common prosperity in the context of green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China from 2003 to 2020,a difference-in-difference model is constructed with the transfer payment of the national key ecological functional areas tested in 2008 as the policy impact,and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the 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 on the realization of the common prosperity of all people is analyz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 is conducive to promoting the realization of common prosperity,in which increasing economic growth rate and improving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re important mechanisms for 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 to promote the realization of common prosperity. The promoting effect decreases from the eastern region to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and there is a“Matthew effect”that has a strong promoting effect on the regions with a higher level of common prosperity. Therefore,China should take measures to optimize the policy objectives of 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formulate differentiated transfer payment policies for regions with different levels of common prosperity,accurately identify and quantify the indicators of“common prosperity”,so as to effectively play the policy effect of the transfer system in key national ecological functional areas,and steadily promote common prosperity.

Key words:national key ecological function areas;ecological transfer payment;common prosperity;difference-in-difference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目标。但是,我国不同地区间的收入、教育、医疗、环境等仍存在明显差异,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发展成果全员共享的公平性,进而制约了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1]。为了协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我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旨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推进实现共同富裕的政策激励措施。从生态补偿视角尝试建立的以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为代表的生态转移支付,在生态环境改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脱贫攻坚等领域发挥了重要作用。

为推动我国经济社会与生态环境保护协调发展,财政部在一般转移支付下设立生态转移支付。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的政策目标在2008年试点时主要以生态环境保护为主,随着政策的不断完善,目标中逐步融入了基本公共服务、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一系列推动实现共同富裕总体目标的国家发展战略。2011年,《国家重點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办法》提出,加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在基本公共服务等民生领域的保障能力;2018年,生态转移支付支持范围进一步扩展至“三区三州”等深度贫困地区;2022年,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重点补助范围延伸至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衔接地区。生态转移支付作为政府财政补偿的重要方式,具有实现政府间纵向财力再分配、促进地区财力均衡的功效,这对提高社会公平与效率、优化社会各阶层收入差距发挥着重要作用[2]。具体来说,生态转移支付从2008年的60.51亿元提高到2022年的982.04亿元,占中央对地方总转移支付的比重也从2008年的0.20%提高到2021年的1.04%。如此大规模的财政转移支付在促进生态环境改善之余,是否有助于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实现,以及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通过何种机制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鉴于此,本文基于因果推断方法,以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作为政策冲击,对其政策效应进行评估,识别生态转移支付政策与共同富裕战略目标实现之间的因果关系,并检验其影响机制。首先,在有效衡量共同富裕水平的基础上,基于我国31个省(市、自治区)2003—2020年的面板数据构建双重差分模型,识别生态转移支付对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影响效应,并进行多方面的稳健性检验。其次,从经济增长率和生态环境状况双重角度出发,探讨生态转移支付推动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影响路径。最后,进一步分析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影响的分区域异质性、共同富裕水平分位数异质性以及共同富裕分维度异质性。借此研究以有效发挥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制度的政策效应,为缓解中国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提供参考。

二、共同富裕及转移支付制度作用相关文献综述

相对于改革开放初期,如今我国人民生活水平发生了质的变化,但仍与世界发达国家具有较大差距,存在较大的发展空间[3-4]。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主要表现为城乡二元结构、财政体制等因素的影响下,中国城乡、地区间在收入差距、教育、医疗环境等方面的不平衡和不充分特征[1]。共同富裕总体上涵盖了“美好生活”的基本方面,缩小收入差距、不断推进共同富裕战略目标实现既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也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5]。

学者们基于时代背景对共同富裕的内涵和实现路径进行了深入探讨。如:共同富裕并不是全体人民的均等富裕,而是在整体上达到富裕水平,即在整体富裕程度明显提升的基础上,实现全体人民的收入和财富积累均达到富裕水平的最低标准,公平地享有基本权利和机会以及人人参与共建共享发展成果[6-7]。着力解决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就要在保持经济长期稳定增长的基础上,优化基本公共服务的资源配置和空间分布,缩小城乡、区域、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扩大中等收入者群体[8-9]。促进“提低”“扩中”意味着低收入者的收入增长率要高于整体的经济增长水平,中等收入者的收入增长率至少与整体经济增长水平保持同步[4]。收入差距过大会影响经济和社会的稳定发展,而收入差距过小则会影响社会的效率与公平,使低收入群体产生惰性、中高收入群体的效率低下。因此,在促进共同富裕战略目标实现的过程中要确保收入差距维持在适度的范围之内[6]。除此之外,在关于共同富裕影响因素方面,学者们认为,我国共同富裕水平还受城镇化水平、科技水平、户籍制度以及收入分配的影响。生态转移支付通过提高城镇化水平,推动共同富裕进程[10-11];通过科技水平下的科技创新、金融科技、数字技术等调整经济结构、提高效率、促进公平,推进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12-14];户籍制度会制约人力资本要素的自由流动,并通过影响区域间收入差距以及就业机会进而影响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15-17];收入分配制度下的税收政策和转移支付政策在初次分配的基础上通过再分配缩小不合理的收入差距,进而推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18-20]。

在转移支付制度的作用方面,学者们认为:财政转移支付能够拉动地方经济发展[20],促进家庭消费支出[21],以及通过提高地方财政民生性支出占比和增加就业机会推动中国贫困治理[2,22]。在当前中国财政分权体制下,纵向的生态转移支付对保障居民基本生存和发展的基本公共服务供给具有明显的激励作用[23]。在此基础上,基本公共服务供给又通过财富和资源的二次分配减少社会不平等,进而推动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24]。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作为一般转移支付下最具有代表性的财政生态转移支付从两个方面对促进共同富裕产生了间接影响。其一,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政策对生态环境的改善作用,有利于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和吸引外商投资,从而间接促进了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25-26]。其二,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在经济增长方面产生间接推动效应[27],也为缩小区域和城乡收入差距提供了一定的物质基础[16]。贫困与生态环境恶化密切相关,将生态补偿项目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相结合是当前国内环境下的大势所趋,也是重要的政策导向之一[28-29]。实现共同富裕是在消除绝对贫困基础上更进一步的战略目标,因此,生态转移支付在理论上能够有效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30]。

综上,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达成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要环节。当前,共同富裕是全社会关注的焦点,但学者们对共同富裕的研究多限于内涵、实现路径和影响因素的定性分析,对生态转移支付的研究则大多探讨它对生态环境和贫困状况的影响,鲜有成果实证研究生态转移支付政策在改善民生的政策目标下,对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所具有的影响及其机制。因此,本研究将丰富共同富裕影响因素的研究内容,完善生态转移支付对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影响路径,推动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效应的提高。

三、生态转移支付影响共同富裕的分析模型设定

(一)模型构建

2022年财政部印发的《中央对地方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办法》指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重点补助范围包括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衔接的地区,这为生态转移支付促进共同富裕的功能提供了坚实的政策背景。中国重点生态功能區转移支付政策始于2008年财政部出台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办法》。同年,根据环境保护部和中国科学院共同编制并发布的《全国生态功能区划》,在山西、内蒙古、吉林等17个省份内划定216个生态功能区,并由中央对生态功能区所在省份进行资金补助。2009年在河北、安徽、福建等6个省份内划定生态功能区,2010年和2011年在辽宁和山东两省份继续新增了部分生态功能区,2012年生态功能区划实现了31个省份(不包括港、澳、台)全覆盖。为了探究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是否可以有效推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本文利用这一政策冲击构建双重差分模型,并控制不同年份的时间差异和不同省份的个体差异对共同富裕的影响,构建年份-省份双向固定效应的双重差分模型。模型公式为:

公式(1)中,被解释变量comprosit表示i省在t年的共同富裕水平,本文从富裕度和共同度两个方面,由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消费支出、城镇登记失业率和城乡居民收入倍差四个指标通过熵值法合成。treatedi表示自2008年起行政区内划定生态功能区并获得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的省份虚拟变量,由于2012年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实现了31个省份全覆盖,本文中treatedi=1。postit表示各省份获得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的时间虚拟变量,在获得来自中央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的第一年及之后年份postit=1,其余postit=0,由于不同省份开始获得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的年份不同,公式中以i作为区分。交互项treatedi×postit表示划定生态功能区并开始获得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即开始受到政策冲击省份的系数β是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政策实施的平均处理效应。xkit表示影响i省共同富裕水平的其他一系列控制变量,包括经济发展水平、地区人口密度、产业结构高级化、财政自由度和对外开放程度。除此之外,μi表示省份固定效应;ηt表示年份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扰动项。

1.被解释变量

本文被解释变量是共同富裕指数(compros)。为了更准确客观地衡量被解释变量,本文参考已有研究,从共同度和富裕度两个方面着手[31-33],由人均可支配收入(pinc)、人均消费支出(pcon)、城镇登记失业率(runemp)①和城乡居民收入倍差四个指标通过熵值法合成各省份的共同富裕指数,并对指数进行了标准化。指数越大共同富裕水平越高,反之则越低。其中,城乡居民收入倍差(gap)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purinc)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purinc)的比值来衡量。

2.解释变量

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是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did),并将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作为政策冲击,以省份虚拟变量treatedi和时间虚拟变量postit的交互项作为解释变量。

3.控制变量

为了尽可能降低遗漏变量所带来的内生性问题,参考已有学者对共同富裕的研究成果[16,19,34-35],本文在模型中进一步控制了以下几个重要变量:(1)经济发展水平(pgdp),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来衡量。(2)地区人口密度(density),用各省份2003—2020年的年末常住人口数与土地面积的比值(人/平方公里)来控制人口特征因素。(3)对外开放程度(open),用人民币汇率换算后的人均外商直接投资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来衡量。(4)产业结构(ratstr),用第二产业增加值和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5)政府财政能力(gov),用各省份人均一般公共预算支出衡量。

(二)数据说明

综合考虑生态转移支付实施情况与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2020年以后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数据的不稳定性及相关政策冲击的影响,本文选取31个省(市、自治区)2003—2020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其中各类变量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统计局、中央预决算公开平台以及各省统计局、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部分变量数据的缺失值通过各省统计年鉴和当年的统计公报补充,并严格对比了相关数据与其他年份中数据的差异,仅填补不存在系统性差异的观测值,对于差别较大的数据按缺失值处理。在数据使用过程中,为了使数据更具有可比性,本文将所有非比值和非指数类数据进行了人均处理,并对其中涉及货币量的数据均以2003年为基期,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进行了平减。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四、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的影响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首先,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OLS)对公式(1)中基于省份-年份双向固定效应的双重差分模型进行估计。模型中被解释变量是通过熵值法测得的各省份共同富裕指数,解释变量是自2008年开始施行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这一政策冲击。其次,为了分析遗漏变量是否会对估计结果产生影响,模型(4)(5)(6)依次在模型(1)(2)(3)的基础上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最后,为了探讨不同类型标准误是否会引起估计结果显著性的变化进而影响实证结果的可信性,模型(1)(2)(3)和模型(4)(5)(6)中依次分别采用普通标准误、异方差稳健标准误和省份层面的聚类稳健标准误检验,具体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

第一,生态转移支付显著促进了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在不加入控制变量的模型(1)(2)(3)中,分别采用不同类型的标准误,生态转移支付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在5%和1%的水平上均显著为正。在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的模型(4)(5)(6)中,分别采用不同类型的稳健标准误,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并且随着一系列控制变量的加入,政策实施的平均处理效应有所降低,显著性有所提高,控制变量的加入有效降低了估计误差。模型中采用不同类型的标准误没有对政策实施的平均处理效应产生影响,也没有使其显著性发生较大的变化,这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结论的可靠性。估计结果表明,在其他因素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实施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后,共同富裕水平显著提高1.159%,即生态转移支付有利于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分析其原因,首先是中央对地方的生态转移支付作为一种财政补偿,将增加各省政府的财政收入,政府财政资金通过发挥杠杆作用,促进提高地方经济增长率,进而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实现;其次是生态转移支付在改善生态环境、提高基本公共服务保障的同时,优化了本地区的生活环境和营商环境,有利于吸引人才和提高就业水平,进而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实现。

第二,控制变量的影响。控制变量的加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模型中的遗漏变量问题,有效降低了估计误差。本文实证结果中一系列控制变量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与预期基本一致。如表2所示,经济发展水平对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系数为4.512,经济发展水平提高将有利于提高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有利于提高就业水平,进而促进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地区人口密度对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系数为0.026,人口聚集会促进经济形成一定的规模效应,进而有利于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对外开放程度对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在采用普通标准误和异方差稳健标准误时,分别在1%和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系数为-0.088,其原因可能是外商直接投资大多投向大型跨国贸易企业,大型跨国贸易企业多位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这可能导致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进而不利于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产业结构对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系数为-19.221,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的增加不利于共同富裕水平的提升,可能是由于这一比重的增加意味着第一产业增加值占比受限,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居民的收入差距。政府财政能力对共同富裕水平没有显著影响,这可能是因为样本分布的异质性,平滑了政府财政能力对共同富裕的影响。

(二)稳健性检验

1.平行趋势检验

双重差分模型需要满足平行趋势的前提假设,即共同富裕水平的变化趋势在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之前没有显著区别,实施之后的发展趋势具有显著不同,这样通过两次差分得到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对共同富裕的影响系数β才能比较真实地反映政策的平均處理效应。本文参考Beck等的做法,构建平行趋势检验模型[36]。模型为:

公式(2)中,Dit-τ表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之前第τ年的虚拟变量,若省份i属于政策实施前的第τ年则Dit-τ=1,否则Dit-τ=0;Dit+τ表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之后第τ年的虚拟变量,若省份i属于政策实施后的第τ年则Dit-τ=1,否则Dit-τ=0。因此,β-τ和β+τ分别表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前后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效果。本文以政策实施前的4年和政策实施当年以及政策实施后的4年进行平行趋势检验,并以政策实施前的第4期作为基准年。图1为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前后回归结果的差异变动趋势,上下区间代表95%的置信区间。

图1  事件研究法的平行趋势检验

由图1可见,在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前,回归系数均不显著异于0,即各省份的共同富裕水平的变化趋势没有显著差异,政策实施当期开始系数显著异于0并持续多期。因此,本文使用的双重差分模型满足平行趋势假定。进一步,从总体变化趋势来看,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对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系数逐年递增。其主要原因是随着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的不断完善以及覆盖规模的不断扩大,相邻省份间的替代效应逐渐减弱,各省更加注重全方面地发展建设,故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水平的促进作用不断加强。

2.安慰剂检验

本文基准回归部分验证了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水平提高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为进一步验证实证结果是否受其他未观测到的因素影响,以及是否出于偶然得到的结论,本文参照已有相关文献[37-38],进行了重复1000次的安慰剂检验。具体过程如下:将前文中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实施时间和对应省份打乱顺序后重新进行1000次抽样组合,用模型(1)对随机抽取的受政策冲击的省份重新进行回归。安慰剂检验结果如图2所示,随机样本的系数估计均值集中在0附近,与真实值1.159相距较远,表明估计结果未受其他未观测到因素的系统性影响,基准回归结果也非偶然所致,验证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图2  1000次随机抽样的安慰剂检验

3.更换被解释变量测度方法

在基准回归部分,从共同度和富裕度两个方面(包括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消费支出、城镇登记失业率和城乡居民收入倍差四个指标),采用熵值法合成共同富裕指数。为了避免在共同富裕指数合成中各指标所赋权重差异导致结果偏误,本部分借鉴张金林等的研究,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对共同富裕指数进行重新测度[14]。回归结果(见表3)显示,无论是否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采用哪一种标准误,生态转移支付的影响系数仍然显著为正,验证了生态转移支付促进共同富裕的结论的稳健性。

4.倾向得分匹配的双重差分法(PSM-DID)

生态功能区的划定和生态转移支付的规模在某种程度上会取决于当地的生态环境状况以及经济发展水平,这可能导致本文核心解释变量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政策违反外生的自然干预这一前提假定。因此,为修正样本自选择偏差并得到真实的DID模型估计结果,本部分利用PSM-DID方法,分别采用1:1和1:2最近邻匹配、卡尺范围设定为0.005的半径匹配以及核匹配进行匹配,并对模型重新进行参数估计。由估计结果(见表4)可见,无论采用哪一种匹配方法,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系数均显著为正,且核心解释变量的估计系数与基准回归结果相差不大,验证了生态转移支付促进共同富裕的结论。

5.多期DID的异质性处理效应

已有研究指出,不同处理组个体因开始受到处理的时间不同,其平均处理效应也会有所差异,而多期双重差分估计是对不同处理组平均处理效应的加权平均,在某些情况中所赋权重的正负可能会使估计结果出现偏误[39-40]。因此,本部分参考Gardner的研究,使用两阶段双重差分方法对处理效应进行识别以及时间研究分析[41]。第一阶段使用未被处理的样本对个体和时间固定效应进行回归,第二阶段从处理组观察到的结果中减去第一阶段中的个体和时间固定效应,并根据处理状态对调整后的结果进行回归。由回归结果(见表5)可见,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的影响仍然显著为正,且其影响系数逐年递增,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三)作用机制分析

在前文通过熵值法合成共同富裕指标,利用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检验得出生态转移支付有效提高了各省的共同富裕水平的结论后,本部分将探讨生态转移支付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影响机制。一方面,考虑到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4],高水平富裕作为实现共同富裕的两大目标之一,对经济增长率提出了一定要求。生态转移支付可能会通过影响经济增长率,进而影响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另一方面,生态转移支付是直接针对生态环境的财政补偿,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42]。因此,生态转移支付可能会通过改善生态环境,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战略目标。

基于上述说明,本文从经济增长率(growth)和生态环境状况两个角度出发,探讨生态转移支付是否通过这两个机制对提高各省共同富裕水平产生影响。其中,生态环境状况用各省人均二氧化硫排放总量(pso2)①的自然对数来衡量。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首先,在模型(1)和模型(3)中,无论是否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生态转移支付对各省经济增长率的影响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系数分别为2.223和2.216。这一结果表明,生态转移支付有利于提高经济增长率,进而促进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其次,在模型(2)和模型(4)中,无论是否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生态转移支付对人均二氧化硫排放量的影响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系数分别为-0.205和-0.159。这一结果表明,生态转移支付有利于改善生态环境,促进社会公平,从而推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四)异质性分析

1.分区域异质性

中国大陆幅员辽阔,受地理位置等因素的影响,东、中、西部地区②在经济、环境等方面的异质性明显。为了缓解地区间差异,促进各地区全方位平衡发展,中央政府通过转移支付的方式向相对落后地区进行资金转移。截至2022年,中央向31个省(市、自治区)区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资金规模达982.04亿元,其中半数以上的资金转移到了中、西部地区。基于此,本部分进一步探讨生态转移支付对东、中、西部地区共同富裕水平影响的异质性。设定虚拟变量uneast,东部省份uneast=0,中部省份uneast=1,西部省份则uneast=2。回归结果(见表7)显示,生态转移支付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与基础回归部分结论一致,故此处仅对与区域异质性相关的交互项进行说明。

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uneast和did交互项的系数均至少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系数分别为-4.757和-0.952,即生态转移支付对各省共同富裕水平的促进作用从东部地区往中部和西部地区依次递减。可能的原因为:第一,中国各省份的经济发展水平大致从东部地区向西部地区依次递减,生态转移支付作为来自中央的财政补偿,对经济发展的杠杆作用也因此依次减弱;第二,《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中所包含的限制开发和禁止开发区域大多位于中国中、西部地区,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当地的经济开发和资源利用能力,影响了生态转移支付促进共同富裕效应的发挥;第三,中、西部地区民生性基础设施建设相对较为薄弱,这将降低当地的生态承载能力、制约当地的经济发展以及放松当地居民的环保意识,进而影响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的促进作用的发挥。因此,为了有效提高社会的公平与效率,以及充分发挥生态转移支付的脱贫攻坚功能,中央政府应针对不同地区制定差异化的生态转移支付政策。

2.共同富裕水平异质性

本文基准回归和稳健性检验部分证实生态转移支付确实有利于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为了进一步研究生態转移支付对不同共同富裕水平的促进作用是否具有异质性效应,本部分借助分位数回归详细研究生态转移支付对不同共同富裕水平促进作用的异质性。估计结果(见表8)显示,生态转移支付对10分位点上的共同富裕水平无显著促进作用,对50分位点及以上共同富裕水平的促进作用显著为正。总体来看,生态转移支付对具有较高共同富裕水平的地区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对本身共同富裕水平较低地区不具有显著的作用,即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的影响存在“马太效应”。可能的原因为:经济的高度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保障,共同富裕水平相对较高地区能够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缩小收入差距,生态转移支付在推动共同富裕实现中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

3.共同富裕分维度异质性

共同富裕是一个多维概念,学者们对共同富裕的研究也是基于不同维度或是多维度的,考虑到生态转移支付对共同富裕的不同维度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本部分参考已有研究,从收入水平和收入差距两个维度进行探讨[43-44]。衡量收入水平的指标包括人均可支配收入、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收入差距的指标包括泰尔指数theil、地区收入差距和城乡居民收入倍差。其中,地区收入差距采用人均可支配收入与收入均值的离散值的绝对值来测度,城乡居民收入倍差采用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比值来测度。回归结果如表9所示。表9的模型(1)(2)(3)表明,生态转移支付对人均可支配收入、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以及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也可以看出,生态转移支付相较于对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促进作用,对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促进作用更强。表9的模型(4)(5)(6)表明,生态转移支付显著扩大了泰尔指数、地区收入差距和城乡居民收入倍差。总体来看,生态转移支付有利于促进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但对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促进作用更强,也就是说生态转移支付扩大了收入差距。这进一步解释了前文中生态转移支付对较高共同富裕水平地区具有更强的促进作用,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生态转移支付在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中存在的“马太效应”。

五、基本结论与政策启示

生态转移支付是改善生态环境、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和加快完成脱贫攻坚的重要政策安排。系统阐释生态转移支付对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影响及机制,有助于充分发挥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转移支付的政策优势。基于此,本文运用我国31个省市、自治区2003—2020年的面板数据,使用因果推断方法,构建双重差分模型,检验生态转移支付对推进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影响效应及其机制,并进行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和异质性分析。研究发现:第一,生态转移支付政策不但有利于改善生态环境,还有利于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战略目标,且从平行趋势检验中可以看出,生态转移支付政策对共同富裕水平提升的促进作用呈逐年递增的趋势。第二,作用机制分析表明,生态转移支付通过提高经济增长率、改善生态环境,进而推动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第三,异质性分析显示,生态转移支付对提高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水平的促进作用从东部地区往中部和西部地区依次递减,对共同富裕水平较高的地区的促进作用更强,且在推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中存在“马太效应”。

以上结论对发挥生态转移支付的政策效应、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首先,优化生态转移支付的政策目标,将重点补助范围与国家整体发展战略相结合,促进不同政策之间的协调与衔接,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发挥生态转移支付的政策效益。其次,针对中国东、中、西部地区尤其不同共同富裕水平地区制定差异化政策,结合各地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采取有效措施,并注重挖掘生态转移支付在缩小收入差距上的能力,这将有利于全国范围内生态环境质量的改善和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最后,精准识别和量化“共同富裕”指标,充分兼顾效率与公平,这有助于更加准确地反映人民生活水平的变化和不平等程度,有利于更好地制定和实施政策,更准确地评估政策效果,为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提供具体的参考和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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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张桂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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