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元宇宙”归入虚拟经济是概念误用

文｜米为闻

由于所谓的“元宇宙”需要使用仿真或虚拟现实技术，有人把相关的经营、交易活动归入虚拟经济，这是一个错误。

先来看实际例子。通过搜索“元宇宙”“虚拟经济”两个词，可以找到大量网页，其中把“元宇宙”归入虚拟经济的错误比比皆是。如2023年1月29日新浪新闻中心一篇稿件的表述：“……通过设计打造完善的影视元宇宙游戏内部的虚拟经济模型，以游戏通证作为影视元宇宙世界的入场券……”。作者用“虚拟经济模型”大约想表达“虚拟”的“经济模型”的意思，但因为“虚拟经济”是常用短语，读者不免理解为“虚拟经济”的“模型”，由此稿件原文碰瓷了“虚拟经济”概念，给读者造成混淆。

又如天极网IT新闻频道2023年1月9日题为《趣链科技以区块链技术深度布局元宇宙，解锁“数字藏品+”新应用场景》的稿件写道：“2022年6月12日，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了《上海市数字经济发展‘十四五’规划》，提出发展虚实结合的虚拟经济。”这一说法让人认为《上海市数字经济发展“十四五”规划》弄错了虚拟经济的含义。细读规划全文，可以找到15处“虚拟”，如“虚拟电厂”“虚拟现实”“虚拟仿真引擎”，却没有提到“虚拟经济”。所以并不是规划拟稿人和发布单位弄错了概念，而是天极网IT新闻频道的报道弄错了规划内容，写了一句无中生有的话。

那么，虚拟经济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是一对概念。从来源看，经济虚拟化和“金融深化”其实是同一件事，也就是说，虚拟经济概念的要点是其中必须包含金融属性。所以，较为狭义的虚拟经济只包括两个行业——金融业和房地产业，较为广义的虚拟经济则包括金融业、房地产业、收藏业、博彩业等。虚拟经济过度发展可能带来经济的泡沫化，显著的例子是2007年开始的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乃至经济危机，由美国次级房屋信贷危机引发。为避免类似危机，我国出台政策反复强调重视实体经济发展，虚拟经济要为实体经济服务，金融业要为农业、制造业等服务。

由此可见，“虚拟经济”中的虚拟，和“虚拟现实”中的虚拟，是含义完全不同的。从编词典的角度，应该把它们列为两个词，或者至少列为一个词的两个不同义项。

《中国信息化》杂志2022年第12期发表腾讯研究院副秘书长、国家数字贸易专家工作组成员闫德利的文章《数字经济是实体经济吗？》。此文采用了狭义虚拟经济概念，提出两个明晰的公式：国民经济=实体经济+虚拟经济，虚拟经济=金融业+房地产业，由此论证数字经济不仅不等同于虚拟经济，而且数字经济中的绝大部分是实体经济。具体而言，按照国家统计局《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2021）》，数字经济产业分为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数字要素驱动业和数字化效率提升业5个大类，其中包含32个中类和156个小类。这156个小类中，只有“互联网金融”中类下的3个小类和“数字金融”中类下的5个小类属于虚拟经济。亦即，按小类统计，数字经济产业中8/156属于虚拟经济，而148/156属于实体经济。

2022年11月中国科学院院士梅宏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说“将数字经济等同于虚拟经济，这是误区”，他表示关于数字经济的一般说法是“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

经过辨析我们知道，随着在计算机网络中虚拟现实的技术活动产生的经济活动，并不能想当然地命名为“虚拟经济”，原因是“虚拟经济”已经有其含义，其内核为金融，也就是“钱生钱”。而“虚拟现实”也有其确切含义，其内核为仿真。把和计算机仿真相关的经济活动贴上“虚拟经济”的标签，然后宣称发展“元宇宙”就是提振“虚拟经济”，要么是误解，要么是有意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