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叙事学视野下的革命传统教育探析
2023-03-28周晓春
周晓春
语文是落实革命传统教育的重要课程,在传承和弘扬革命文化中发挥重要作用。《百合花》是统编版高中语文教材四篇 “红色经典”小说之一,既属于 “文学阅读与写作”学习任务群,又属于“中国革命传统作品研习”学习任务群,对学生传承革命文化、体认革命精神、树立文化自信具有重要价值。笔者在进行《百合花》的教学时,尝试通过叙事学理论解读文本,构建叙事学视野的解读体系,以叙事者的功能化、叙事结构的散文化、叙事语言的抒情化这三个叙事学核心的话语要素为着眼点,探究《百合花》的叙事艺术,品味叙事效果,深刻理解革命精神,传承爱国主义精神,弘扬革命英雄的高尚品质,充分发挥高中语文教学在革命传统教育中的重要作用。
一、叙事者的功能化
叙事者是指叙事性作品中故事的讲述者,这是叙事学最核心的概念之一,也是叙事文的重要特征。《百合花》文中出现了三个人物,分别是小通讯员、新媳妇和“我”,很难用传统的小说鉴赏方法中的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去加以区分。因此,运用叙事学中的叙事者理论来把握人物更为方便清晰。《百合花》的叙事者是文工团团员“我”,“我”既是故事的讲述者又是情节的参与者,这个双重身份和第一人称的使用加深了故事的真实性和客观性,更容易取得读者的信任和认同。故事是由“我”的眼光和角度来观察和叙述的,可见“我”在文中起着穿针引线的重要作用,把叙述者“我”放在人物关系中去分析,可以帮助学生完整准确地理解人物,获得对人物形象的可靠认知。
《百合花》讲述了一个发生在解放战争时期,小通讯员和“我”向新媳妇借被子以及此后小通讯员牺牲的故事。叙事者“我”的眼见和感受,描写了人物彼此之间由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知心的过程,塑造了战火洗礼下的平凡英雄形象。
以分析小通讯员为例,小通讯员是千千万万普通战士的代表,他平凡而光辉的形象因为“我”的叙述而显得真实可信。小通讯员是一个19岁刚刚参加革命的年轻战士,长着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护送“我”时,“总和我保持着丈把远的距离”,当“我”挨着他坐下,“立即张皇起来”“局促不安”,被问及有没有娶媳妇的时候,“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憨憨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通讯员的稚气未脱、腼腆羞怯和纯真质朴,通过“我”的叙述跃然纸上,人物立刻鲜活真实起来。
小通讯员的牺牲是故事的高潮部分,作者刻意回避了血腥的战斗场面,而是让叙述者“我”通过担架队员的转述得知事情的经过。“可谁知道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听完担架队员的叙述,叙事者“我”直接参与了故事情节,“我强忍着眼泪”“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叙事者“我”不仅表现了失去革命战友的伤感,更表达了对如此美好年轻的生命牺牲的痛惜和叹惋,加强了故事的感染力。而新媳妇也是在“我”的叙述下褪去了原先的娇羞忸怩,用缝破洞、盖被子等动作、神态描写,表达了老百姓对人民子弟兵的尊重、爱戴与崇敬。此时,小通讯员已经由原先平凡普通的青年战士升华为英勇无畏的革命英雄。
英雄不是天生的,但平凡人亦可以爆发出潜藏的英雄气概,正是因为叙事者真实客观的叙述和参与,小通讯员这一人物形象结合了生活中的质朴天真和战斗时的英勇无畏,显得那么鲜活饱满、伟大感人,完美地展现了普通人的人情美和人性美,谱写了一曲战火洗礼下青春与生命的永恒赞歌。小通讯员崇高的精神品质和人格风范使学生受到了极大的心灵震撼,引发了学生对青春价值、理想信念的深刻思考,厚植了爱国主义情怀。
二、叙事结构的散文化
《百合花》是十七年文学战争诗化小说的代表,其特征就是叙事结构的散文化,即散文化情节结构。散文化情节结构体现为小说故事情节呈现如散文般的叙事片段,不再是有头有尾的连贯故事,通过情节的叙述和环境的描绘塑造人物形象,创设生动的意境,表达特定的主题。现代小说的散文化情节结构展示出一种新奇完美而又多样的审美情趣,深化了作品的意蕴。
作者茹志鹃曾经亲身经历了革命战争,切身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因此她将战争的血腥场面尽可能地诗化和虚化。她的小说着重表现人物的丰富内心、情感世界、高尚人格,表达对革命战士的赞颂和崇敬,对青春与生命消逝的惋惜和伤感,对人性真善美的呼唤和讴歌,对美好家园、幸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等,洋溢着浓郁散文化特征的抒情性,成为一种具有独特审美感受的戰争诗化小说。
比如文中写了两次“借被子”的情节,一次是小通讯员向新媳妇借被子,一次是“我”和小通讯员一起向新媳妇借被子。作者巧妙地将两次情节处理为一虚一实,虚实结合相得益彰,展现了战争环境下的人性美。虚写的是小通讯员和新媳妇的初次接触,被作者刻意省略了,情节的留白反而给了读者丰富的想象空间。作者实写了第二次“借被子”的情节,“我”向新媳妇道歉后,文中是这样描写新媳妇的:“这一次,她不笑了,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向房里瞅着。我说完了,她看看我,看看通讯员,好像在掂量我刚才那些话的斤两。半晌,她转身进去抱被子了。” 这段情节叙述不仅刻画了新媳妇的矛盾心理,而且通过心理斗争体现出新媳妇的淳朴善良,识大体、顾大局,展现了军民鱼水情的和谐状态。《百合花》散文化情节结构以饱含诗意的笔调,展示出人物在战争环境下曲折微妙的心理变化和情感经历,塑造出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赞扬了战火中的青春美和人性美,讴歌了革命战争年代特有的崇高情操。
三、叙事语言的抒情化
语言不仅仅是沟通交流的工具,更是思想文化的载体。优秀的文学语言能够在准确传达字面意义的同时蕴含无尽的文化信息,这才能构成语言回味无穷的诗性特征。小说是一种叙事性文学,其语言表现重在叙事。叙事语言是指除人物对话以外的语言,重在用叙事和描写生动形象地展现情景,表现人物,表达主题。高中语文教学要指导学生通过分析叙事语言,设置能够让学生感同身受的审美空间,使学生获得真切的生活体验和审美感受,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百合花》通过细致传神的抒情化叙事语言,不仅体现了作者茹志鹃清新俊逸的文风,也表达了她对平凡生命的关注和珍惜,对崇高情操的向往和赞美。“战争使人不能有长谈的机会,但是战争却能使人深交。”作为战争的亲历者,作者清醒地认识到能够打动人心的是战火纷飞之下普通人的感情世界,是战争年代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人情美和人性美,这才是人类能够战胜一切苦难的力量源泉。
茹志鹃很擅长选择与提炼,无论是大的片段还是小的词语,充满哲理与情感的抒情性叙事语言往往发人深思。比如文中描写“我”与小通讯员的分别场景,“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馒头,看见他背的枪筒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枝野菊花,跟那些树枝一起,在他耳边抖抖地颤动着。”作者特意在小通讯员背的枪筒里插了一枝野菊花,这个传神的细节描写就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令人印象深刻。教师要精心设计相关的问题,逐步引发学生深层次的思考。“枪”和“花”的象征意义是什么?这两者与小通讯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硬生生地在“枪”上插一朵“花”,作者想要表达什么?枪是武力与残暴的象征,小通讯员从一个出生寒微、生性腼腆的深山毛头小伙变成义无反顾扛起枪管反抗压迫、英勇无畏的革命战士,恰恰展现了一个真正男子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而野菊花画龙点睛般的存在,表明小通讯员不是战争中的杀戮机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热爱生活、充满青春活力的美好少年。“枪”与“花”二者相辅相成,塑造了小通讯员饱满美好的形象特征,而如此青春美好的生命在战争中突然消逝,令人扼腕叹息,进而引发学生对战争的思考和批判,对美好人性的崇敬与赞美,自然而然地把小说推向了更高一层的艺术境地,充分发挥了革命文化铸魂育人的功能。
《革命传统进中小学课程教材指南》明确指出:“对中小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植入红色基因,是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需要。”通过《百合花》叙事学视野下的教学探析,学生理解了其丰富的革命文化精神内涵,传承了红色基因,夯实了核心素养,培养了健全人格,树立了文化自信。今后,高中语文教学要继续将革命传统教育全面融入语文课程,积极开展革命传统的教育教学研究,这对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语文新课程改革的逐步深入都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