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医学临床型博士后培养模式的探索与思考

黄廷贲，俞 舟，王瑜宸，杨国利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口腔医院/浙江大学口腔医学院/浙江省口腔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浙江省口腔生物医学研究重点实验室/浙江大学癌症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06）

20世纪80年代，中国正式建立博士后制度，旨在培养优秀的青年研究学者，促进国内科学研究的发展[1]。博士后主要是指获得博士学位之后，进入高等院校或者科研机构从事科学研究的研究人员。如今，我国的博士后流动站已经覆盖了理、工、农、医等13个学科门类的110个一级学科及与国民经济有关的大部分行业领域[2]。而在各个学科博士后中，临床医学博士后又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群体，他们不仅需完成在站期间的科研任务，同时还需进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以下简称住培）。2013年，国家卫计委等7部门联合下发了《关于建立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的指导意见》，自此全国住培工作全面展开，2014年出台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管理办法（试行）》，更明确要求在整个住培阶段需进行过程和结业考核，以保证住培工作的规范化、系统化、专业化，提高住院医师的临床能力。在全面启动住培的省（市、区），取得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证是职称聘任的条件之一。在《关于2022年度卫生专业技术资格考试有关问题的通知》中要求取得住培合格证后方能报考中级职称考试，也就意味着博士后住培3年取得合格证后才能报考中级职称，若结业考不合格，则会延期升职称。如何发现和解决在博士后科研和住培并轨培养模式下出现的问题，值得我们思考和探索。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口腔医院作为浙江省唯一一所参照“三甲”标准的专科医院，自2012年开始招收口腔全科住培并轨培养的临床型博士后，本文介绍了我院在博士后培养过程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总结了近十年发展的相关经验，提出了相关对策，以期能够为医学博士后未来的发展提供相关经验。

1 医学博士后培养的现状

医学博士后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学科型博士后，主要针对的是已取得住培证的博士；另一类为临床型博士后，主要针对尚未取得住培证的博士。学科型博士后在入站之后以科学研究为主，而临床型博士后则需兼顾科研和临床技能的培训，完成住培过程和结业考核，因此针对临床型博士后的要求会更高。对博士后个体而言，博士后阶段的培养可以帮助刚毕业的博士继续提高科研创新能力和素养，同时促使他们更加聚焦于各专科的学术定位，有助于其更好更快的成长；而针对高校和各附属医院，博士后群体是优秀青年人才的“储备池”，能够推动高校和附属医院师资队伍以及科研创新人才的发展，改善附属医院的教学结构，为临床医生群体注入新的血液，同时交叉型的博士后（特指其他专业如工学、理学等非医学专业）也可以带来多学科的碰撞和交流，提高整个师资团队的质量。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口腔医院自2012年开始招收学科型博士后至今已10年，从2020年开始招收临床型博士后也已两年。

根据医改和公立医院改革的要求，浙江省于2013年全面开展了住培，未进行住培的博士后入站同时需要参加住培。住培的开展有助于提高博士后的临床技能，完善医学基础理论教育后的专业人才培养体系[3]，提高临床医生的整体执业水平。以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口腔医院为例，我院的住培除招收本院的研究生、博士后之外，还会接纳外院非基地选送的住院医师。在住培过程中，不断强化住培学员临床操作技能的培养，提高住培学员对于各个口腔亚专科基本临床操作的熟练程度。通过临床小讲课、疑难病例讨论、文献分享等形式，培养住培学员的临床思维能力。同时为每位住培学员配备一对一的临床导师，让住培学员在3年时间内能够对专科进行针对性的加强和训练。而针对口腔临床博士后，我院基于“成果导向教育”的理念[4]，从培养目标出发，对临床博士后的科研能力、临床技能和教学教育三方面进行分段式培养，为临床博士后分别配备科研和临床导师，旨在培养具有扎实临床技能的高水平科研型创新人才，但是这样的培养模式仍存在一些问题。

2 口腔医学临床型博士后培养模式存在的问题

2.1 科研和生存压力较大

博士后培养是国家培养高层次科研创新人才的重要手段，也是附属医院培养科研临床双肩挑人才的最佳途径，附属医院（以我院为例）招收的博士后大部分是其他院校医学博士毕业生，这些医学博士进行博士后研究的动机各异，绝大部分想通过博士后研究继续提高自身的科研水平，但非本校的博士进入新的环境将会面临科研平台及相关人员不熟悉等问题，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相同出站要求的科研压力远比本校博士更大。另外，医学博士在毕业时大部分已接近30岁，他们同时还面临着来自家庭生活的压力，所以绝大部分都选择了直接工作而不再从事科学研究。博士毕业后若选择从事博士后研究，通常面临工资待遇水平较低的问题[5]。

2.2 临床晋升慢

医学博士的晋升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科研，按照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和研究员进行晋升；另一种是根据临床岗位要求按照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进行晋升。博士后作为科研人员，在进入附属医院的博士后流动站时是作为助理研究员进行聘任的，但是之后仍需进入附属医院从事临床工作，需要重新按照临床岗位进行晋升。根据最新的要求，在博士后未取得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证之前不能参加中级职称考试，因此未规培的临床博士后和同期进入医院工作的博士相比，不仅需要额外花费1～2年开展科研工作，同时主治医师的聘任需出站以后方能进行，最终会导致后续的临床晋升延迟，这也是各大高校临床博士毕业之后较少选择博士后进行深造的主要原因之一。

2.3 考核要求高

针对我院招收的临床型医学博士后，均未取得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证，与学科型博士后不同的是，他们不仅需要承担高强度、高风险的医疗工作任务，需要完成各个科室的规培任务及考核要求，同时还需面临较高的硬性出站条件，在出站考核时不仅有科研文章的要求，还有相关基金的要求，一旦没有达到，可能会延迟出站，这就会影响留院工作、临床晋升和工作待遇等。有研究报道，通常博士后往往面临着较大的自我角色冲突，对自我定位模糊，同时工作压力大，情绪不稳定[6-7]。

2.4 平衡临床和科研工作难度大

在并轨培养期间，博士后不仅需完成科研任务和要求才能顺利出站，更要在最后顺利通过住培结业考核，需要兼顾临床和科研。博士后本质上要承担一定的科研任务，扮演学术性的角色，但是因为要进行住培，博士后同时又需要进行临床技能的学习，扮演医生的角色。因此在现实生活中，临床型博士后通常会觉得自身面临着复杂的角色冲突，在有限的3～4年时间里，对自己、对未来会比较迷茫。在同样的时间中，与其他住培人员相比，高要求的科研出站条件必然影响了临床住培时间，博士期间临床时间少导致了博士后的临床思维及临床实践技能水平相对较低，而博士后临床时间少又进一步导致临床技术掌握速度慢。与专业学位的硕士研究生住培学员或外单位委培的住培学员相比，博士后在住培结业考核过程中的表现普遍较差。

2.5 缺乏科研经费保障

附属医院的博士后虽然进入医院流动站进行博士后培训，但是人才关系仍隶属于高校，博士后通过与自己学科对应的导师确认在站期间的研究工作、实验计划以及未来的发展规划，由合作导师负责其工作的指导和培养。博士后的收入来源主要分为3个部分，一部分是来自国家、省、市地方的补贴拨款，一部分是招收单位发放的薪资，还有一部分是源于博士后导师给予的资助。作为附属医院的博士后，又具有一定的特殊性，附属医院与高校其他的院系财政是相互分开的，不依托于高校，因此附属医院的学科及临床博士后薪资主要是由医院独立承担，而高校不再进行匹配。在保证医学博士后个人薪资的情况下，科研启动的经费主要依靠博士后自己申请相关科研项目及合作导师的支持，因此博士后的科研经费仍然缺乏，使用受到较大限制。

2.6 产出层次不齐难以评估

针对我院的临床型医学博士后，在站期间需同时兼顾科研和临床住培任务，相对学科型博士后任务更加繁重。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中指出，要求“破五唯”，也要求改变唯影响因子论。在以前的评价体系中，主要针对发表文章的影响因子进行评价，而在“破五唯”的要求下，博士后出站成果的把控存在着一定的盲区。博士后在站期间，除合作导师的约束外，对于博士后科研任务的要求和管理相对比较宽松，与博士不同的是，博士后对科研任务的规划和安排主要靠自己，整体存在管理较松散、科研要求模糊、出站机制不健全等问题。

3 口腔医学临床型博士后培养的相关对策

3.1 积极完善博士后奖励制度

自2014年开始，我院加大了博士后日常经费保障和科研经费的支持力度，给予入院博士后更多的经济支持和政策倾斜，博士后在按照规定完成出站任务后，优先保留留院资格，同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想要进入的临床亚科室。医院还为博士后在站期间提供更好的生活保障和后勤支持，让这些优秀的青年能够潜心科研。同时我院先后与浙江大学高分子系、材料系建立合作，为博士后的科研提供更广阔的平台，减小外校博士后的科研压力，促进学科交叉发展。

3.2 促进博士后的科研临床晋升并行制度

对于我院的学科型博后，按照国家住培指导意见，基本均已取得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证，因此在出站时只要达到主治医师的要求，留院后立即参照主治医师待遇聘任。2020年起，按照浙大医学院的要求，我院也开始招收临床型博士后，培养周期为固定的3年[8]，与学科型博士后不同的是，临床型博后因硕博期间未进行住培，因此入院即进行住培，实行科学研究和口腔全科住培并行制度。在站期间的薪资福利参照主治医师待遇，同时给予一定的补贴和科研经费支持，促进博士后的科研临床晋升并行，尽量减小后续临床晋升的影响。

3.3 针对不同类型博士后建立分层出站制度

针对学科型博士后和临床型博士后，我院建立了不同的出站考核制度，对于不同类型的博士后进行分层化管理，避免一刀切，防止出站考核要求过高导致博士后压力太大，进而影响其身心健康。北京协和医院对首批临床型博士后的临床科研能力进行了评估分析，发现不同学制的博士在博士后出站时临床和科研能力相差较大[9]。因此，我院针对不同类型博士生进行博士后培养的过程中，培养计划有所差别，同时出站要求也有所差异。学科型博士后因为不用兼顾住培任务，因此其出站要求相比于临床型博士后会更高，对于学科型博士后的考核会更加严格，而临床型博士后需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科研和住培工作，因此其科研要求会相对较低。

3.4 开展线上线下临床教学，全程导师管理促进临床技能提升

我院自2019年8月开始，对于进入住培阶段的博士后也开始线上临床教学，采用钉钉、腾讯会议、慕课[10]等线上方式，通过专题讲课、疑难病例汇报、专题讨论等形式，将线下教学与线上教学相结合，有利于博士后在繁忙科研工作的同时进行临床学习，满足这些优秀博士毕业生的自主学习需求，将碎片化的知识进行整合，更利于博士后临床知识的积累。同时住培期间为博士后配备临床住培导师，科研导师和临床导师并行，对博士后采取实时动态精准管理模式，制定个性化的临床和科研培养计划，保障博士后的临床实践机会，促进其临床技能的提高，为培养高水平的临床科研人才提供必要支持。针对博士后繁重的科研任务和临床工作，我院也让临床相关科室积极配合，保证临床博士后在完成住培任务的同时，对于其科研时间进行保证，每周允许相关临床科室给予一定的科研时间，让临床博士后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投入科研工作。

3.5 建立针对青年人才的医院科研基金支持

为了让更多的青年人才能够有充足的科研启动金，积极促进临床和转化基础研究，我院针对新入院的博士以及博士后开展了一系列的科研启动金申请项目工作，所有符合条件的博士后均可以申请本院自设的基金项目，在收到申请书后，我院会组织院内和院外的两轮同行专家进行评审，对于优秀的研究方案提供相关的资金支持，保证博士后能够有充足的启动资金开展科研工作。同时进入我院博士后流动站的博士后自动纳入我院“全生命周期的人才培养队列”中，通过人才梯队的答辩考核后，医院对于博士后每月都有一定的科研补贴，以支持博士后更好地开展科研工作。

3.6 完善管理机制，建立精确的出站考核制度

针对我院的临床博士后，采用小范围的精英化管理模式，与专业型硕士学位研究生和外单位规培人员不同的是，博士后作为特殊的群体，我院制定了一系列的相关考核制度。在站期间对于博士后进行中期考核以及施行每月科研进展汇报，相关合作导师听取博士后的实验进度、研究计划以及遇到的困难，积极督促博士后完成科研任务。同时我们住培办也会每月针对博士后的临床住培工作召开座谈会，听取博士后在临床住培任务中遇到的问题，探寻相关的解决方案。在“破五唯”的基础上，我院也建立了相关的出站要求，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破除“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的顽疾，不再单单以影响因子作为出站要求指标，而是综合评价博士后在站期间的文章、基金产出，同时结合住培过程中的表现全面评价考核。对于考核优秀的博士后人才，纳入医院的预备人才库。

4 结语

我国博士后流动站的建立最初是为了帮助“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CUSPEA项目）优秀留学生回国后了解国内研究现状进行过渡的一项改革措施。近年来，医学博士后站数量仅次于工学和理学，列居全国第三位。绝大多数博士后在出站进入工作单位之后都成为学科带头人、科研技术骨干等领军人物。博士后成为国家发展的中坚力量，对我国的经济、民生、医疗、军事技术等各个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博士后制度为我国的发展和建设培养了一大批富有创造性、高素质的优秀青年人才，为推动“科教兴国”和“人才强国”战略的实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作为高校附属医院，我院在近十年的博士后培养中，结合住培制度进行了一系列探索，旨在协调好博士后临床住培和科研工作的同时，积极提高医学博士后的待遇和保障，有针对性、有特色地制定不同的培训计划和考核方式，让更多的医学博士生能够加入博士后的队伍中，不断完善考核和出站制度，增加医院配套和支持。充分利用大学资源，培养具有较强科研能力的全方位复合型人才，将“临床—基础—转化”的意识融入博士后的培养体系中，扩大招生范围，不仅招收口腔学科，同时积极招收生物信息、材料、化工等其他学科交叉的博士后复合型人才，不断为国家和社会输送具有严谨科研素质、出色临床能力的创新型口腔医学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