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肠道菌群-SCFAs-Th17/Treg细胞轴”探讨果上叶对COPD的影响
2023-03-18刘春艳牛建均柴艺汇马四补陈云志王焕珍文琴琴张永红曾凡勇晏朝操
刘春艳,牛建均,柴艺汇,马四补,陈云志,王焕珍,文琴琴,张永红,曾凡勇,晏朝操*
1.德江县民族中医院(贵州 铜仁 565200) 2.贵州中医药大学(贵州 贵阳 550025)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是一种以持续气流受限并伴随有肺气肿、慢性气管炎等症状和小气道重塑、肺泡异常等主要病理特征的慢性疾病[1]。其发病率高、致死率高是全球第三大死亡原因,世界卫生组织预测慢阻肺的患病率将在未来40年内继续上升,到2060年,每年可能有540万人死于该疾病[2]。COPD发病机制主要由肺部慢性炎症及免疫紊乱,导致肺气肿的形成,肺泡功能进一步降低[3]。目前,COPD西医治疗主要使用支气管舒张剂、糖皮质激素和抗生素类等药物治疗,但不良反应及经济负担较重等问题日益凸显[4]。因此,对COPD疾病的防治研究亟待挖掘出新的治疗方向。目前,肺肠理论在临床的运用非常广泛,拓宽了肺系、肠道疾病的治疗思路。肠道菌群是长期存在于人体肠道内的微生物群落,其正常状态可对宿主保证肠道黏膜屏障完整、营养及药物代谢、病原体抵御及免疫调节等诸多方面有特殊作用及功能[5]。文献显示[6],呼吸系统慢性疾病患者常有肠道菌群的改变,肠道菌群可经肠-肺轴从而对呼吸系统慢性疾病的免疫方面产生影响。中医理论中“肺与大肠相表里”是从脏腑、经络的联系上,强调了呼吸系统与消化系统生理上相互协调、病理上相互影响。肠道菌群微生态失衡是引发慢性炎症,导致COPD病理的重要机制之一,肠道菌群微生态失衡与COPD病理演变本质间存在密切关联,可能为COPD干预药物新的作用靶点。基于此,本文拟从“肺与大肠相表里”这一中医学理论角度出发,探讨肠道菌群及其代谢产物短链脂肪酸(SCFAs)调节Th17/Treg细胞平衡对COPD的影响,以期为该疾病的防治提供理论依据。
1 “肺与大肠相表里”的中医学内涵及COPD的中医认识
1.1 “肺与大肠相表里”生理内涵“肺与大肠相表里”是中医的重要理论学术观点,起源于中医经典古籍《黄帝内经》,《灵枢》曰:“肺合大肠,大肠者,传导之腑。”初次提出了手太阴之脉下络大肠的观点,表明了肺与大肠的表里络属关系[7]。肺与大肠通过经络相连、阴阳表里、气机调节、脏腑通守以及水液代谢等多方面联系,实现二者功能上的协同促进。在生理上,肺与大肠相互为用,相辅相成。肺主气,主宣发肃降,主气而吐故纳新;大肠传导糟粕,主排泄糟粕而推陈出新,以通降为主,两者气机升降相辅相成,共同推动全身气机的运行;肺为“水上之源”,将津液输布于大肠,大肠主津濡养肠道,使腑气通畅则肺主通调水道功能正常发挥,两者在调节机体津液代谢方面起着重要作用[8]。
1.2 “肺与大肠相表里”病理内涵在病理上,肺肠在病理转变方面存在较强关联,《素问·咳论》曰:“肺咳不已,则大肠受之。大肠咳状,咳而遗矢。”表明了肺部疾病会导致大肠功能失调。《黄帝内经·灵枢集注》卷五曰:“大肠为肺之腑而主大便,邪痹于大肠,故上则为气喘争。故大肠之病,亦能上逆而反遗于肺。”表明大肠疾病亦可影响肺脏功能[9]。由于肺与大肠在病理上的相互影响,古代医家在临床诊治肺肠疾病时,审慎疾病本源,并配合肠病治肺、肺病治肠。《金匮要略浅注》“大抵肠中积聚,则肺气不行;肺有所积,大肠亦不固,二害互为病。大肠病而气塞于肺者痛;肺有积者亦痛,痛必通用。”《中西汇通医经精义·脏腑之官》曰:“凡大肠之病皆从肺来”大肠所以能传道者,以其为肺之腑,肺气下达,故能传道,是以理大便必须调肺气也。由此可见,古代医家关于肺与大肠在经络、生理、病理以及治疗之间的相关性已有较为深入的认识,证实了肺与大肠之间关系极为密切。
1.3COPD发病机制及中医认识目前,COPD的发病机制不甚明确,主要包括气道慢性炎症、氧化和抗氧化失衡、蛋白酶和抗蛋白酶失衡、肠道微生态失衡[10]。其中,肠道菌群微生态失衡已成为COPD病理演变认识的新途径,肠道菌群微生态失衡是引发慢性炎症,导致COPD病理的重要机制之一[11]。中医认为COPD属于“喘证”“肺胀”等范畴,其诱因为外感六淫、饮食失宜、劳倦过度、情志失调等,由外感风寒为主,其病多由久咳、久喘、久哮等导致。肺病反复发作,不易愈,重在肺、脾、肾三脏的阳气衰弱,阳气虚衰作为发病首要因素。阳气衰弱,痰浊内伏于肺部,使气机不利,血行不畅瘀阻于体内,瘀痰互生,痰瘀互结为发病的宿根,痰瘀伏肺、肺气壅塞为病发的病机。该病机属本虚标实,在治疗上采取扶正祛邪的治则[12]。
2 SCFAs、Th17/Treg与COPD关系
2.1 肠道菌群通过调节代谢产物SCFAs与COPD发生发展密切相关“肺-肠轴”是肺部和肠道有机联系起来的双向轴,肺与肠胚胎学起源的同源性及组织结构的相似性为“肺-肠轴”理论提供了结构基础,其肠道菌群及其代谢产物SCFAs是肺肠轴的关键介质[13]。肠道菌群是人体内重要的免疫器官,能够通过与宿主间的相互作用调控肠道内环境稳态,为人体提供营养物质,调节代谢,肠道菌群的平衡对维持人体健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14]。研究表明[15],肠道菌群与慢性肺病等多种疾病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COPD患者由于肠道菌群失调会使肠道黏膜免疫功能下降,细菌及其代谢产物大量移位至肠外器官,过度激活机体免疫系统,引起机体异常的免疫反应,导致全身黏膜免疫受到影响,加速肺功能的恶化。而SCFAs是不可消化碳水化合物发酵的主要最终产物,由结肠微生物通过厌氧发酵产生,可供肠道微生物群使用,包括乙酸、丙酸、丁酸等,其在肠道菌群扮演重要角色,可抑制细胞内炎症因子形成,维持内环境稳定[16]。肠道菌群通过SCFAs来维持局部免疫系统的稳态,当机体受到炎症因子侵袭,造成局部组织细胞功能障碍,SCFAs通过影响免疫调节炎性细胞因子的释放而发挥免疫功能[17]。肠道菌群和COPD关系密切,其能够通过细菌脂多糖、短链脂肪酸、免疫细胞等调节肺部免疫反应[18]。肺功能较差患者的SCFAs水平较低,SCFAs可能在COPD的致病中发挥积极作用,肠道中的主要产物SCFAs具有抗炎特性,是结肠细胞的能量来源,可改善肠道屏障功能并调节脂肪酸和宿主中的脂质合成[19]。文献报道[20]在大鼠饮食中添加SCFAs可减轻COPD模型大鼠炎性反应;中药复方能够改善COPD模型大鼠肺部和肠道炎症,提高SCFAs的含量,具有调节COPD模型大鼠肺-肠微生态平衡的作用[6]。上述可知,肠道菌群可直接通过调节代谢产物SCFAs修复肠道生态失调参与COPD发生发展。
2.2Th17/Treg细胞失衡是COPD发病机制中的重要免疫因素COPD的发生发展与调节性T细胞(Treg)、辅助性T细胞17(Th17)介导的免疫失衡密切相关。Th17细胞和Treg细胞都来源于初始T细胞,二者比例平衡对维持内环境的稳定起重要作用,失衡则会引起全身或局部免疫应答异常,导致自身免疫性疾病、持续感染等疾病[21]。Th17细胞是一种新发现的CD4辅助T细胞亚群,参与免疫炎症反应等病理生理过程,其在核转录因子维甲酸相关孤核受体(ROR-γt)调控下分泌白细胞介素-17(IL-17)可诱导IL-6、TNF-α的表达,介导免疫应答反应[22]。Treg是免疫系统内的一种调节作用的T细胞亚群,通过特异性叉头状转录因子3(Foxp3)选择性分泌TGF-β、IL-10等细胞因子,介导免疫抑制[23]。Th17细胞和Treg细胞两者在分化上互相制衡,Treg细胞分泌的IL-10可抑制Th17细胞的分化;而Th17细胞通过分泌细胞因子抑制Foxp3的表达,从而抑制Treg在外周的分化[24-25]。多项文献报道,Th17 /Treg在慢性炎症性肺部疾病发生和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调节作用[26]。在COPD稳定期外周血Th17/Treg及IL-17水平明显升高,Treg细胞含量明显下降,可见Th17/Treg及IL-17在COPD的发病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与COPD症状严重程度密切相关[27]。另通过对COPD大鼠肺组织中转录因子RORγt和Foxp3的调节,增加Treg细胞表达,降低Th17细胞表达,从而抑制肺组织炎性浸润,改善肺功能[28]。综上所述,Th17细胞和Treg细胞分别分泌相应的细胞因子参与COPD病理生理过程,调节Th17/ Treg细胞平衡是COPD免疫调节治疗的重点靶标。
3 肠道菌群代谢产物调节Th17/Treg细胞的平衡干预COPD
肠道菌群对人体T淋巴细胞的分化具有重要作用,人体中Th17与Treg在调节机体免疫耐受、维持局部组织微环境稳态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肠道菌群代谢产物SCFAs可调控Th17/Treg细胞的发育和分化,而Th17和Treg细胞是连接肠道菌群和肺的免疫功能的关键细胞亚群[29]。肠道菌群与肺部免疫处于动态平衡,在此平衡中主要由Treg及TGF-β等主导的抑炎反应为主,当动态平衡被破坏,导致肠道菌群多样性下降启动免疫应答,Th17/Treg失衡产生炎症反应[30]。在体外Treg细胞诱导条件下,与菌群缺陷的小鼠粪便提取物相比,具有特定菌群的小鼠粪便提取物能增加CD4+T细胞表达Foxp3,菌群缺陷小鼠的粪便提取物中丁酸和丙酸的水平较低,提示共生菌产生的SCFAs具有诱导外周Treg细胞分化的作用[31-32]。SCFAs通过血液循环到达肠道以外的器官,影响肺组织炎性细胞因子发育,激活肺部的免疫炎症反应[33]。SCFAs可通过TGF-β1作用于肠上皮黏膜细胞进而促进向Treg细胞的分化;产生抑炎因子,以此来使机体产生免疫耐受,影响COPD炎症的疾病进程[34]。研究显示[35],SCFAs可体内调节T淋巴细胞分化(Th17/Treg)凋亡、分泌细胞因子如IL-6、IL-10,进入细胞后抑制组蛋白去乙酰化酶发挥基因表达调控。在香烟烟雾暴露COPD大鼠模型中,通过肠道益生菌改变下调Th17的免疫反应,增加SCFA含量,提高Treg细胞的数量及功能,从而抑制COPD的炎症反应[36]。综上所述,肠道菌群代谢产物SCFAs调节Th17/Treg细胞平衡进而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可能是防治COPD的新靶点。
4 果上叶调控Th17/Treg细胞平衡干预
果上叶为《贵州省中药材、民族药材质量标准》(2003年版)收载品种,来源于兰科植物云南石仙桃PholidotayunnanensisRolfe的干燥根状茎和假鳞茎。最早记载于清代《生草药性备要》:“果上叶味甘、微苦,性凉,归肺经,具有养阴清肺,利湿消瘀,清热解毒等功效。”临床用于肺热咳嗽、支气管炎、胃肠炎[38]。现代药理学表明[37]果上叶具有抗炎、抗肿瘤,抗氧化等作用,其开发的产品复方果上叶糖浆在治疗急、慢性支气管炎中治愈率达80%,疗效显著。文献显示,果上叶有效成分能降低IL-1β、IL-6和TNF-a mRNA的表达水平,抑制NF-κB的活性产生抗炎作用。果上叶能调节Th1和Th2平衡,有效减轻哮喘大鼠炎症反应[38-39]。前期课题组研究,果上叶可降低COPD模型大鼠血清及肺组织IL-6、IL-1β、TNF-α的等炎性因子表达水平,改善大鼠肺组织病理学变化,可显著降低肺组织中TLR4、NF-κB、MMP-9 mRNA及蛋白表达。综上,果上叶在治疗呼吸系统疾病效果明显,尤其在防治COPD中疗效显著。
目前,肠道和肺之间的相互作用被称为“肺-肠轴”,是“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现代延伸,它强调了肠道和肺功能之间的相互联系,更好地说明了中医“肺病治肠”“肠病治肺”和“肺肠同治”的生物学基础,中医认为“正气于内,邪不可干”,慢阻肺反复发作是肺-肠微生态失衡、人体“正气”“变虚”“邪气”变强的过程,基于此,治疗时应充分发挥中医药多靶点作用的优势,从恢复肺-肠微生态平衡的角度来增强体内“正气”,使正胜于邪,则邪去病除。肠道菌群及其代谢产物可能是肺-肠联系的物质基础之一,肠道菌群及菌群代谢产物与宿主免疫之间的相互作用在COPD发病及调控中扮演重要角色。肠道菌群、SCFAs和Th17/Treg细胞参与COPD的发生发展及其三者的密切关系,而果上叶具有抗炎作用,恢复肺部功能的作用。基于以上认识,提出科学假说,果上叶可通过调节肠道菌群代谢产物SCFAs,调控Th17/Treg细胞平衡干预COPD,从分子水平探讨果上叶通过调节肠道菌群代谢产物SCFAs,调控Th17/Treg细胞平衡作用,诠释中医 “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观点在COPD防治中的科学内涵,以期为中医药干预COPD提供科学依据和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