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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选材视角评析王常清文学作品的创作特色

2023-03-18孙良言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衬衣生活

孙良言

(湖北交投建设集团有限公司,湖北 武汉 430077)

王常清是一名活跃于鄂南文坛的业余作家。原名王长青,笔名青果,1965年生,湖北嘉鱼人。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业余文学创作。职场之余,已在《阳光》《广西文学》等刊物上发表散文、小说、诗歌、纪实文学等作品300余篇。散文《守堤老人》获2000年度湖北省报纸副刊作品年赛二等奖。从事创作三十余年,先后出版有长篇情感小说《在生活里消失》、散文集《去和来》《阳光与树》《晴天养片云》等。纵观其作品,作者在题材选择方面,常将触角更多地伸入身边的人和事,描写多为家庭琐事,男女之情感,教育之心得。在结构方面,总体特色为平凡中略见曲折,开头结局、序幕尾声、过渡照应、起伏变化等,处置合理。其作品一大特色,便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或究果溯源、烘云托月。在写作宗旨方面,其内容往往揭示鄂南大地上一群特定人物,及其生存境况下的精神家园。尤其在小说里塑造的人物形象,因形象饱满,往往赢得许多读者好评。究其作品艺术价值,具有四个方面的明显特征。

一、独出心裁的艺术构思与见微知著的灵魂和骨架

文学创作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作家对作品创作的构思。而构思中最难的是如何从广阔、浩如烟海的生活琐事里,精准圈定作者应定位的部分,它是文学创作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目的在于从大量素材中选取在其生活中有典型意义的片断。而真要达到这一目的,要求作者必须具有从纷纭繁杂的生活现象中,快速精准捕捉获取题材的能力。这种“捕捉”生活中具有典型意义的片断的能力对于文学创作极为重要。而直接关注小人物的命运遭际,并在其地域性与超越性之间作出某种选择,应是王常清小说创作的一个显突特征[1]。将人生与命运诸多因素巧妙地融入文学叙事之中,无疑让王常清找到了蕴含丰富的文学能量和价值。

文学作品,无论题材构思还是人物选择,大多从细处、不见经传的小故事、小人物、小片断、小细节等入手,并作为故事构思的核心材料。虽无画龙点睛之墨,甚至从故事开篇到结束,很少点出所叙的人或事的意义,但通过或明、或暗、或虚、或实的“双线组合”,或以退为进,或以进为退,或先抑后扬,或先扬后抑,独出心裁的艺术构思,从而构成作品的灵魂和骨架,使故事呈现曲线迂回之状。有时让情节突起波澜,往往把感情或情节,或气势一波波推向高潮,达到尺水兴波之功效,让读者情绪跌宕起伏,不经意间,悟彻故事里蕴涵的人生哲理。以其发表在《阳光》文学刊物上《被惩罚的衬衣》[2]为例。该小说情节不多,尽管是一篇看似没有多少故事情节的小说,可却让人心甘情愿、从头到尾、不折不扣看下去。实属没有故事的悬念,却是耐人寻味的悬念,这便是其独出心裁的构思所产生的艺术效果。

《被惩罚的衬衣》通篇近2万字,虽很少提及故事,可又不能否定就没故事,甚至比故事的故事更有味道,更生动活泼,更具魅力。其中奥妙除作者有能熟练驾驭文字的技巧外,自然与其别具风格的艺术表现手法,赋之字里行间,设置这样或那样的一个个悬念分不开。先说标题吧,开门见山,一个图穷匕现,便服服贴贴将你勾引住。《被惩罚的衬衣》要说故事,再怎么样,充其量也就一件衬衣,翻不了多大浪。可真要不看,又总觉得落下点什么。那一个个“问号”,准会搅得你不得安宁。被惩罚的究竟是衬衣还是人?或是说还是发生在人身上的某件事?或是发生在人身上这件事情的故事?还有,就算一件衬衣,为什么逼得主人到了非要惩罚的程度?再退一步说,就算这衬衣是人的代名字,这人究竟干了什么,居然让人恨到非要惩罚连衬衣都不放过的地步呢?这一连串悬念,不能不引起读者猎奇之心。以下面这段描述为例:

“听到衬衣说话,是在春天的一个早晨。”/“衬衣想,你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你当然不苦,你当然不会哭了。衬衣甚至恶毒的骂了一句:你是不生崽不知道×痛哩。”/“……可是我,一件名牌衬衣,我很苦,我要哭呢。我是有苦难言,欲哭无泪,欲诉无人理啊。”[2]你说读者能不被如此带有悬念与玩味的语句所吸引吗?更何况类似这般富有磁性的语句全文有的就是,逼得你非刨根问底不可。再如,那个惩罚衬衣的细节,不仅挺有意思,而且甚至有点“酷”。这时“花小新拿来打火机,想点燃‘七匹狼’的衣角。立即他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了这匹‘狼’,他要‘凌迟’这匹狼!于是他拿来画笔和颜料,用大红的颜色在左边画了自己,自己是迷惘的表情;在右边画了三个女人,当中的女人是他的老婆,趾高气扬的样子;上边是那少妇,她如圣母般圣洁、光彩照人;下边是那个女孩,她看似无辜的表情中却隐含着得意。花小新两手扯直衬衣欣赏起自己的画,他觉得颇有些印象派的风格,如果裱在镜框里,兴许就是他这一辈子最伟大的杰作,是比那些狗屁广告画更有价值的东西呢!”[2]诸如此类精辟的描写,尽管让人找不到故事的脉络,可其高潮余波趋于平淡时段,谁又能否定其中就没一个个精彩故事呢?透过这种忽隐忽现的没有“故事”的故事,究竟又隐藏了花小新内心深处多少难以表达的复杂的矛盾心理?!

衡量文学作品的价值之一是否能引起人们的反思与共鸣。在文学创作中,通过细节将人物的自我矛盾大胆呈现,能让受众与故事中的人相互体谅,拉近距离感。只有从细节中镜像呈现社会生活真实才能引起受众更多思考[3]。由此可知,作者笔下的“衬衣”显然无辜。他不能与主人肌肤相亲,只能作摆设,站在衣柜里,时常焦急地等待着其主人的垂青。所以,每当“窗外,百鸟唱和,那鸟儿小人得志般的鸣叫,弄得衬衣焦躁莫名”[2]之时,也使得衬衣烦躁不安,自就不足为怪。而与衬衣有着同样命运的花小新的婚姻何尝不也如此?!身为市委常委的老婆,不也是“鸟儿小人般得志”吗?作为其老公,尽管花小新也确实享受到了“妻荣夫贵”的待遇,可有着这样身份的老婆,显然不可能与丈夫在家里、在床上黏黏糊糊。“所以,花小新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衣柜,面对衣柜里的五颜六色的衬衣,面对衬衣五颜六色给他的不知所措,还要面对某一件衬衣的抱怨和哀叹”[2]便自在情理之中。同样,这让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的花小新看来,“女人是什么?女人就是天地间的香气、灵气、雾气,女人就是艺术啊!”因此,对花小新这样的男人来说,他的“‘花心’是与事业紧密结合的‘花心’,是深层次的‘花心’,是有别于一般的寻花问柳的花心”[2]。而这种“花心”背后,又是怎样折射出花小新的那种百般无奈,到再有人笑他时便坦然对之,安之若素了的态度转折,以及花小新住得起别墅,为什么没住?却成天与这山林里自豪和骄傲的鸟儿们为伴?花小新是喜欢鸟儿的,为什么像其父亲那样总是喜欢布谷一样?这别墅是什么?是金屋藏娇还是什么?这鸟儿是谁,是女人还是什么?等等一个个悬念,都会引起读者的无限遐思。

在花小新的老婆看来,“男人的衬衣是女人的脸面,那衬衣的衣领,就是女人的皮肤。皮肤是最容不得污垢、最敏感、最知冷知热的。因此,观察男人的衬衣衣领,当然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鼻子,就能发现男人的隐秘世界,直抵男人的心灵。因为如果男人有了另外的女人,衬衣衣领可能是最先的‘受害者’。而‘受害者’,只要是精明的‘刑警’,总会找到那‘受害’的证据的。”[2]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一个男人倘若没有其所爱的女人跟他在一起,除了在声色犬马中折磨自己外,那活着又有何种意义?尤其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深入到对方的身体,不能深入于对方的灵魂,甚至隔着玻璃做爱的索然寡味时,这个男人萌发移情别恋的邪念也就不足为奇。也正是夫妻间这一系列微妙变化,让他学会了逆反,并从那些小姐、少妇、少女身上找到了发泄,找到了复仇的快感。同样,基于这些因素,使得花小新的婚姻,在其老婆的小恩小惠,甚至怜香惜玉下一度维持着。也正是此类因素,使得花小新即使在外面“弄花玩鸟”之时,也不得不处处设防。于是,当他想起自己“是如何穿着这件‘七匹狼’牌的暗红色衬衣,如何先后抱过这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又是如何将自己的乳房赤裸裸的贴近他的衬衣,使得暗红色衬衣上的小花都浸透了乳汁”[2],这时不知是出于道德上的重负,还是出于某种需要,花小新终究作出惩罚这件衬衣的决定,最终不仅痛痛快快地凌迟了这件衬衣,而且烧毁了这件衬衣。这样的惩罚,是对良心的惩罚,是对婚外情的惩罚,是对老婆的惩罚,还是对官场世俗的惩罚呢?也许只有他花小新心知肚明。

尽管花小新从骨子里痛恨自己的老婆,可是,在这样一个人际关系十分复杂的社会里,其生意场上的应酬与周旋,还有事业的发展,他又如何离得开自己这个达官显贵的老婆呢?最好的答案,也就只能维护现状。但有时这种愿望又不切实际,因为爱情毕竟是私有之物。2022年在其由当代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在生活里消失》[4]就此作了深入讲述。类似情感错位下的诱惑与矛盾,留下更多是对传统道德和灵魂的考验,从而支撑起小说的艺术价值,并形成了其文学创作的整体架构。

二、传统道德和当代生活冲突下的情感错位与心灵体贴下的社会责任

韩欣桐认为,人生观不仅仅是文学姿态,表现更多的是人生理念。它不只属于个人,更是属于一个时代的集体性特征[5]。这种特征表现在意识形态上,往往占据一定话语权和合法性的时代话语。讲述主人公《在生活里消失》的故事,作者并未直接将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在主动对待婚内与婚外两种爱情价值之间作出正确选择,而是用新的爱情体验规划自己完美的爱情生活,既显示了某种精神上的主体性,又让人清醒意识到,在传统道德和当代生活冲突的考验下,显然已难以完全和解。只有通过文学创作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冲突和错位,不仅不能很好地和解,而且还可能警醒人们,这样的爱情婚姻家庭势必会导致进一步割裂,继而在生活里走向消失。从而体现文学作品教化人心、开启心智的功效。王常清笔下的爱情何尝不是如此。在生活里消失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在生活里消失的,难道仅仅是爱情?当然不是,在生活里消失的是,除了爱情之外的爱情,甚至包括一切与生活有关的抽象与具体的东西,并从中给读者予以更多想象与思考。一定意义上体现出了情感错位与心灵体贴下的某种文化价值理念。

《在生活里消失》既是一部有关中年知识分子情感的小说,同时,也是王常清经过数十年沉淀,在其创作思路日渐成熟之后完成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在创作过程中,无论题材的选定,还是故事的表述,作者以这种既生动形象、细腻而又富有弹性的文学语言符号,不仅剖析了男女之间的不同情感、不同感受,尤其是男人在双重面罩下,既必须面对而又要敢于承担对家庭与爱情的社会责任感。

所以,当林大松与宁夕在爱情燃烧之后,双方面对不是惶恐中某种精神的危机,恰好相反,是双方某种精神的寄托。有时又是在用荒诞、超现实、生活中尚未出现、纯粹的主观想象、“抽象”的爱情绘织而就,以反映其内心深处的情感世界。表面上看,故事似乎分离,但仔细阅读后,静下心来,又不难发现,在虚与实两种爱情场景下,林大松与宁夕在品味两份爱情同时,又无不流露出对两份爱情带来的恐惧。林大松与叶小美还有宁夕,三者之间发生的故事,看似联系不紧,实则互为联系,相辅相成,彼此烘托,可谓银丝串珠,合成一体。

作者以朴实而诗意的笔墨,讲述一个偶然发在生活中的爱情故事,本身就隐藏某种必然性。同时,藉以警醒人们,欲让爱情保鲜,不至于在生活里消失,就得时刻为其培根施肥,添料加养。作者以小说的语言,引发读者寻根究底、津津有味追读下去。这原本是一个美满的爱情故事,为何竟然在生活里渐渐消失呢?难道不足以引起青年男女,或已婚夫妇反思么?!这种情感错位与心灵体贴下的某种文化价值,从社会责任感中得到了释放与体现。

小说主人公林大松的那扇心灵之窗有意与无意间,一次偶然机会,被宁夕那种高雅的气质、性感的躯线、充满激情的性格撕开,并深深爱上这位比自己小九岁的少妇。而此时的林大松,身边早就有了一个贤淑可爱的妻子,并帮他守持一个美满的家庭。当他发现宁夕,亦深爱自己那一刻起,便渐渐沉浸于爱的旋律里。似乎感觉人生,最幸福莫过于被两个心爱的女人呵护。有道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家庭是爱的归宿。面对两个女人的炽爱,到最后的燃烧,林大松没有理由也发自内心,不想伤害任何一方。并极力守护着婚内婚外两种爱情,别一样的幸福,不言而喻。在享受甜蜜生活的同时,却又不知不觉地种下了爱的苦果。看得出,他是多么渴望游离于两个女人之间,彼此不予伤害,不离不弃,甚至让彼此间收获爱的喜悦。

林大松既害怕宁夕要与他结婚,更害怕昔日的妻子叶小美找他离婚。作为一个男人,如何守住这两份爱情,无疑成为林大松必须面对的现实和难题。在情欲、爱恨、灵肉的交织中,彼此间都不想失去。于是,作者用既冷峻又感性的语言,不仅剖析了人,尤其是男人的假与真、善与恶的两面性,并再次警示人们,要完成对生活阐释的前提,必须有生活的源泉和动力。尽管人们都不想被繁琐的生活淹没,尽管都想让自己的灵魂得以升华,但在光怪陆离的社会环境下,往往又不自觉让许多事实,被这物欲世界给无情地粉碎。连同曾经伴随自己一切美好的梦想,无不消失在人的视野里。这就是生活与现实。“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6]可爱情不全然是神思,但缺乏神思的爱情又万万不可,这就是艺术所然。

刘勰认为:“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辞,然后使元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6]文中大意是说,文章的构思,其神奇的想象,可不能受任何约束,完全由作者内心主宰,酝酿文思,重在虚静心志,顺其作文构思,去寻求恰当美好的文辞。这样才能使深通妙道的心灵,按照声律安排文辞;就像有独门绝技的工匠,能自如挥斧一样,凭想象神思创作:这就是驾驭文思的首要方法,也是谋篇作文的重要开端。

刘勰要求创作者在文学创作时,有关创作结构的安排,既要精巧又要灵活,以达到“出其不意”的艺术效果。而要达到这种效果,要求作者在叙述故事情节时,必须寓之于情理之中。让故事与小说中的人物性格发展合拍,合乎客观规律,合乎生活逻辑。让读者看似知道整个故事并非荒诞,并非臆造,既曲折离奇又理所当然,让人感觉故事虽无悬念,但又有说不清的悬念。

总体而言,不能认为王常清文学作品的小说没有故事,没有悬念。故事是有的,悬念是有的。小说、戏剧、电影等叙事体作品,不可能没有故事,更不可能缺乏悬念。只是这样的故事与悬念,或那样的故事与悬念,或现、或隐,或紧张、或松弛,非常巧妙而已。甚至隐藏于每个对话框和每个细节刻画的背后,透过背后,获得的是某种审美的愉悦,是一种享受。惟遗憾是,每篇小说,每个人,可能说出不同感受,找到不同的答案。不管怎样,只要能引起读者足够的注意,或心灵上的共鸣,也就没辜负作品创作者的初衷。

三、“蒙太奇式”的生活场景与由浅入深的平凡和境界

“蒙太奇”原是电影画面,通过许多独立的镜头贯联组合,构成一部完整的电影故事。将电影技术嫁接至文学创作被当下许多作家尝试。王常清亦不例外,在文学创作中,他用“蒙太奇式”的思维,呈现于读者面前的一个个生活场景,不仅着眼于事件的故事性和吸引力,而且是水到渠成地把某个生活的侧面、片断,放到整个时代的背景上考量。把握住社会“纵”和“横”的两个方面,善于从平凡的日常生活现象中,极力捕捉笔下那种极不平凡的东西,并从这个由时代和社会的广角,反映时代和社会的变迁甚至全貌,让读者从生活海洋中的一朵朵浪花里,观赏到奔腾澎湃的大海。

文学作品的题材,虽无特别限制,但只要不反人类、不反社会,凡涉足的领域,极其可能产生的事件,经精雕细琢,均可作为文学作品的题材。但从美学价值和社会意义考虑,在材料选择上,作为文学精神产品的制作者,必须撷新去陈,竭力选择符合时代潮流、服务社会价值所需要的题材。

在创作过程中,王常清显然十分注意到这点。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大都通过用小镜头、横切面的方法,记叙描写每个事件的片断。有时不断设置悬念,从而推进文意,发展故事情节,层层深入,即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由一个点到多个面,从一个侧面到不同维度。然后以一个或多个与主题紧密相联,通过关键之字,叠加出一组组镜头和鲜活的画面,支撑起了整个作品,或故事的主体框架。虽然写的是人生中的某个角落,某个片段,但从中却可以窥见整个人生。

纵观王常清的文学作品,从极其平凡的描述和表达中,可以收获作者在文学创作过程中,那种独树一帜、别具一格、不落窠臼、不落俗套、自出机杼、有创新、不沿用陈旧的格式,给人以某种颇具匠心、感情细腻、情真意挚、跃然纸上、曲折离奇、层次分明的艺术效果。这在其文学作品《去和来》《阳光与树》《晴天养片云》等散文集里有所体现。让受众者不由自主、轻松愉快地走进作家为读者编织好的生活场景,还有由浅入深的平凡和境界。

按理说,精美的散文总少不了华丽的“外衣”与匠心的内容相映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调起读者口味,吸引其注意与兴趣。可王常清笔下的语句,尽管极其朴实,但并未因此逊色,相反倒非常引人入胜,耐人寻味,爱不释手。读过这些“集子”的人,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感受,几乎看不出其表现手法上有何高明之处,但给读者的印象却比较深刻。以《去和来》[7]为例,全书共七个部分,一百零四篇文章,十八万余字,字里行间,很少有华丽语句,且取材大多为其身边一些极普通的事情,有的甚至平铺直叙,或片言只语,或稍作说明,或有感而发。可就在你失望之时,却让你收获到了意外的惊喜。这种平中见奇的艺术效果,不言而喻,更多的或许在于其标新立异的思想。

在选材过程中,作者总是将思维触角,深入其生活细微之处,盯准其身边一件件平平淡淡的事情,一个个平平凡凡的人物,有的事情和人 物,平时不屑一顾;然而凭借其娴熟的语言功底,经其稍作锤炼后,凝聚于其笔端的那一件件作品,给人感觉粗糙不失精美,平淡又不失乏味,传统中不失创意,看似娓娓道来,其底蕴却十分深厚,给人启迪、给人力量、给人勇气、给人希望、颇具匠心精神。以《变味的潇洒》为例,作者就何为潇洒的问题,另辟蹊径,通过潇洒的“变味”,却悟到了“真正的潇洒是一种诗意,是一种投入,是一种奉献,是一种崇高,是一种壮美。把潇洒与吃喝玩乐、自私自利混淆,是对潇洒的亵渎。甚至把潇洒同贪污腐化和违法乱纪等同,不啻是一种罪恶,与其拥有这种潇洒,不如拥有‘不潇洒’。‘不潇洒’比‘潇洒’更好,这是不是‘异化的异化’?”[7]诸如此类,给人感觉耳目一新!再有,每天吃的大米该平常吧!可其笔下的大米,却并非常人认为那样,只是为了维系生命的物质需要,它可赋予了新的意境——“亲近大米,就是亲近自然;亲近大米,就是亲近生我养我的土地;亲近大米,我仿佛就是挂在稻穗上的一粒稻谷,随着秋天的到来,渐渐的就变得饱满……”(《亲近大米》[7]),等等如此平中见奇的思想,作品中比比皆是。例如,他在书中写到“世事纷扰对你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心如止水的品味拥有的一切和渴望拥有的一切,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最美好的”(《河边冷吧》[7])。“其实,浪漫不仅是灵魂的翅膀,也是灵魂的净化剂。如果多了精神的浪漫,少了膨胀的物欲,这个社会一定会纯净无比,人与人之间一定会明澈如镜,这该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境界啊!”(《到哪里去寻找浪漫》[7])。

衡量一部作品好坏,除取决于作品是否富有精美的文字及匠心独运的表达形式,及其是否具有别具一格的取材外,更看重的是文章是否见精神、见思想,是否把握住了生活与时代“脉搏”,是否能打动读者的心扉,并引起共鸣。王常清作品中许多精美文字表达下的人文精神与思想,既不能说平淡,也不能说不富有诗情画意,更不能说不富有哲理。因为类此平淡中而又不平凡的画龙点睛之句,稍不留神就会撞入读者的视野,不时挑逗一下受众者的口味。有时免不了在读者的脑海里激起几朵小小浪花。由此勾画出的生活场景,与由浅入深的平凡和境界,不时擦亮其作品的艺术火花。如《细说温柔》《有弹性的面条》《握手的滋味》[7]等,这些短小精悍的文章,无论语言表达方式,还是在章法结构,看得出都非常讲究。通过一个个画面叠加而成,赋之一个个影像,展示于读者面前。这种“蒙太奇式”的艺术章法,在给读者带来许多阅读上方便的同时,往往又很自然而然、渐进式地,将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生活场景展现出来。

诸如此类的感悟性文章,无不展示作者拥有那种敏锐的文学观察能力与对生活的感悟。尽管篇幅短小,却内涵深蕴,有情有意,情意浓浓,独具见解,显见内容与思想,深入浅出,又无不启发人们如何去对待爱情、如何对待亲情、如何对待友情、如何对待家庭教育、如何对待婚姻等。 只要仔细地品味,在其笔下不难找到这一系列问题的定义与答案,也许这也是其“平淡”中“不平淡”的缘故!比如,从其《一个尴尬女人的情爱轨迹》中,让读者可以看到“企图不切实际的找回青春、找回爱情,不仅会失去原有的一切,找回的往往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的无奈;从《单亲孩子:你同样是朝霞一缕》[7]的阳光里,让人洞悉到“责任超越情感”的意识,又是何等耐人寻味;从《女儿的潇洒》与《女儿的幽默》[7]中,无不令人悟到家庭教育又是如此重要;从对孩子《担心》与《你的宣言》[7]里,又无不令每位身为人父人母,感悟到了“自然”如何在创造中变得美丽而诱人的力量;从《品味QQ个人说明》与《短信息,“不说”的精灵》[7]中,让人深深地体味到了《节约智慧》与《标点符号的苦恼》[7],从《恋爱心理探微》到《化解不如意的五种途径》,以及《幸福,因坚守而美丽》与《浪漫方舟,激情打造何为岸》[7],从《洗碗悲喜剧》到《苦中有乐“灭癌”者》还要《面对“笑影”与“白胖”的思索》[7],谁说又没有切身体验到《“椅子”和“草地”的妙用》[7]之奥妙与《长翅膀的快乐》[7]呢?!读罢王常清的作品,给人从头到尾都是鲜活感觉,不仅让人倍感亲切,而且令人深受启迪,使人陶醉。而这一切的一切,又无不是通过“蒙太奇式”的画面,以及那朴实而富有灵魂的语言思想凸现而出。

四、“非虚构”写作中的主体情感与文学选材中的价值取向

“文章合于时而著,诗歌合于事而作。”不知作者是否是出身老师的缘故,只知在其字里行间,时常可见其寓教于乐的思想在熠熠生辉。一定意义上讲,写文章与做菜一样,高明的厨师,哪怕是青菜萝卜,照样炒得五滋六味,清脆可口,甚至比烧好的大鱼大肉更显“功夫”。同样,要是有哪位作者,把一则则极为普通的材料,加工成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作品来,我看绝不亚于高明厨师的手艺。王常清就是类似这样的厨师,通过采取“非虚构”的写作技巧,不仅表现了作品的主体情感,而且体现了文学作品选材中的价值取向。

所谓“非虚构”的写作之法,往往被称为“文学的求真行动”,因在突破传统文学表达机制同时,又自然有效地传达了作者主体强烈的求真意愿,以及在追求真实过程中所彰显出来的某种独特的叙事技巧。而非虚构写作的基础和前提,往往来源于所叙之事的真实性。而作者主体上的情感与观念,常常又统摄于整个叙事的灵魂[8]。在非虚构写作中,作者主体的情感与观念,经常带有明确的共同体特征。它既展示了作者主体情感的复杂心理,及其共振状态下的公共价值取向,又折射了作者主体内在的伦理观念。在“非虚构”创作中,以平等对话的姿态,通过聚焦各种现实或历史问题展开叙事,在作家、当事人和读者之间,往往可以形成一种主体与间接性的互动机制。这种传达作者作品的方式,不仅在情真、事真和理真上做到了有机统一,而且维护了“非虚构”写作的求真思想,在王常清的作品里均得到了很好体现。

读罢王常清的散文集《去和来》后,如将其二者联系起来,给人感觉有许多异曲同工之效。尽管所选材料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常清笔下的《去和来》是很好例证。由此可知,这位《坐街看美女》[7]的先生,即便在发出《到哪里去寻找浪漫》[7]的感慨中,也不会忘记《母亲的生日》《童年的夏夜》《寒风中的小妹》与《头班车上的女人》,还有《守堤老人》[7]。他笃信这样的至理名言,在《平常的日子》[7]里,只要《与书共枕》[7],就会有《借书之乐》[7],哪怕是《出差在外》也会找到《另一种情感》[7]。在其作品中,他始终用佛呓般的语言,自觉与不自觉地似乎时刻“教化”人心,也许这就是文学作品的精髓所在。

作家笔下的作品价值,往往体现在作品本身的精神价值。事实上,当代许多作家都在极力讴歌平民精神,无论张承志的《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还是铁凝的《哦,香雪》、贾平凹的《天狗》、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等,其笔下流露的无不都是善良、坚韧、平淡、从容的朴素人生的可贵记录[9]。作为一名作家,王常清笔下的作品同样如此。在其作品题材的选取与艺术构思上,王常清常常用个性化的文学语言符号及其艺术构思,采取见微知著的方式,引导读者不自觉地走进他所设置的那种亦真亦假、虚幻结合的生活场景,并进一步阐述了他那种由浅入深的平凡和境界。文势迭宕,曲折地把读者引向目的地。在2022年刚出版的《晴天养片云》[10]这本游记类的散文集里,不难发现有许多类似的艺术线条。看似是一篇篇散文,情节淡化,没有故事,篇与篇、段与段之间,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整个叙述可谓平铺,实则始终流露出是淡淡的气氛。

《晴天养片云》全书以“云”为主线,贯穿于始终。在结构上,分为咸宁的“云”、远方的“云”、北京的“云”、鲁院的“云”、菲律宾的“云”、她的“云”共六辑。在平铺直叙中,几乎无处不流露出涌袭其心灵的感情。全书从王常清夫妇生活和工作的咸宁,写到云游过的祖国各地,直至异域菲律宾,重点写了在北京过年、在鲁迅文学院求学,和在菲律宾旅游的经历和感悟。在旅游中绘景纪事,在绘景纪事中,抒写情怀和发表感言,见证美妙的奇观,也见证形形色色鲜活的人和事。

在《晴天养片云》之云端,你会遇见很多不期而遇的人们,比如著名作家梁晓声、在菲律宾偶遇的意大利一家人;还有一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醉酒后睡在墓碑上的自己,坟墓就在客厅里、把墓园建设成公园一般的菲律宾等等,诸如此类的细腻描写,如此鲜活地为读者呈现了一个优美、诗意、独特的精神世界,给人以心驰神往又恋恋不舍的阅读体验。其中许多点缀性、辅助性的要素,不仅承担有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叙事功能,而且还会勾连起某些虚构的艺术细节与真实的历史[11]。

文学题材的价值取向,通常会直接影响其作品质量的好坏。在创作材料选取上,尽管每位作者都会形成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并以作品形式表现出来。但所选取的材料都必须从作者所掌握的这个现实的原材料库里面去提起。在欣赏王常清的文学作品过程中,无论是其创作的小说还是随手捻来的散文,都可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他是在用心感受生活里的精彩,用文字在收集生活的灵气。他是想通过用“无结构”的结构这种艺术的表现手法,用一种内在精神编织的“情结”文体来讲述,并记录着一个个凡人俗事的成长经历和日常故事。

作为一名作家,无论是用诗歌或散文的方式,还是用小说这样的文学体裁,在表达自己对某种生活、人生、世界对人的命运给予一种深切了悟与诠释的同时,随之也完成了这位作家自身渐变成熟的心路历练和自我塑造[12]。王常清笔下所展现的这一连串的生活轨迹,无不带有某种说不出的人生韵味。并往往起到某种,常常却是此处“无情”更有情,此地无声胜有声,形散神聚、虚实结合的艺术功效。正是这种艺术的功效,成就了有关其更多鲜活的故事、更加生动的作品,圆了其更加精彩的文学之旅及其砥励奋进、永不言弃的文学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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