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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烙的千层饼(外一篇)

2023-03-17李建明

参花·青春文学 2023年3期
关键词:面饼麦草水饺

走南闯北这些年,吃过不少美食,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做的“千层饼”始终是我最难忘的。

说起“千层饼”,大家肯定都不陌生。我们也经常在外边吃到各式各样的饼,可我娘做的千层饼,却是我一生的挚爱,是我童年的美好记忆。

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母亲带我去看了医生,母亲边唠叨边哄着我把药吃了,又说给我做好吃的,说吃了药,再吃上她做的饭,很快就好了。

母亲边说边用那个满是面糊的面瓢盛上面粉,中间扒拉出一个窝,倒上点水,用筷子搅成糊状,再继续搅拌成软软的面坨,用筷子挑出来,放到面板上,然后放上面粉接着揉,直至揉成发亮的面团,再用擀面棍擀成一个圆饼,撒上盐,用手把盐抹匀,再把大盐粒拢出来。记得那时吃的盐,都是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大盐粒子,再上石碾子碾碎了,带回家放在盐坛子里以备食用,所以那时的盐粒呈灰色,大小也不均匀。娘撒完盐后,用一个小汤匙舀上一匙豆油,加一点剁碎的葱花,放在面饼中央。娘拾起面饼的一边往中间折叠,再摁一下,这样反复折叠摁压一周,直至豆油均匀地沾满油饼,然后把面饼从一边卷起,呈一个圆桶状,再把面桶逆时针盘蛇状地盘成一坨,用手按压成饼,用擀面棍再次擀成一个圆圆的葱油饼,至此,面饼做成了。我迫不及待地让母亲快做,那时是用做饭的八印大鐵锅烙饼的,烧火用的是家里的麦草,当锅底的麦草燃起,霎时,烟雾弥漫在了整间屋子里。那时的我们住着三间盖着麦草的土坯房,两头是东西房屋,中间的屋就算是厨房,烧火、做饭、吃饭都在中间的这间屋子里。常年烟熏火燎的,把整间屋子熏得黑黑的,每个角落都有带着灰刺的蛛丝网,一条一条地挂在屋顶上,时不时地落下一条来,落在饭桌上也是有的。母亲每次烙完饼都呛得眼睛通红,看着焦急等待的我,也顾不上洗脸,把烙好的饼放到面板上用刀切成两半,然后折叠切成四块,再各一刀切成八块,拾起一块放在手上吹一吹,递给了等候多时的我。我美美地大口吃起来,那滋味真是越嚼越香。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不觉间,小儿子已经上初中了,来家过完大周,又到儿子入学的时候了。为了儿子入学,妻子在中午特意包了水饺,算是为儿子庆祝,到了晚上,她说:“你们饿了就吃中午剩下的水饺吧,我去跳舞了。”

中午包水饺的面还剩一点,于是我就想起了母亲烙的千层饼,想起那葱花香,越想越觉得饿,于是自己动手,凭着记忆一步一步地做起来。现如今,没了那八印大铁锅,我就用炒菜用的炒瓢,打开煤气,烧热放上面饼,小火慢烙,生怕这费事做出来的面饼烙不出母亲的味道。一遍一遍地翻过来、覆过去地烙,终于闻到了那久违的葱油千层饼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把烙好的千层饼放在面板上,用刀一切两半,然后摞起来再切成四块,就成了记忆中的圆圆的三角饼。我吃了一块,闭上眼睛慢慢地嚼着,嚼着……仿佛看到了正在烧火、弯腰烙饼的母亲,那么熟悉的身影,那么娴熟的动作,一气呵成。母亲理了理头发,将第一块切好的千层饼吹了吹,塞到我的手上,看着我吃到嘴里。母亲看到我狼吞虎咽的吃相,总是微微地笑着问我:“学会了吗?学会了,以后就饿不着。”

当我回忆母亲烙的千层饼的滋味时,立刻想到了年迈的父亲,赶紧拿一块送到父亲手上。父亲已经吃过晚饭了,一般晚饭过后是什么也不吃的。但看到我烙的千层饼,父亲好像也记起来什么,看了一会儿,闻了闻就吃了起来,直到把一块吃完。虽然他有血栓后遗症,说不出话来,却冲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在肯定我烙的饼,千层饼里有娘的味道……

冬日暖流

绵绵不绝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一切都被阴冷潮湿的空气包围着,包括我此时的心情。

独自走在山西河津的街头,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从山东安丘到此做生意已经三天了,又遇到这绵绵的冬雨,导致生意进展缓慢,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凉,也不知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地充斥着整个身体。

阴冷和潮湿不断侵蚀着我,此刻,我高而发福的身体也略显单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毕竟忙碌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吃饭,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半了。初冬遇雨,天黑得也格外早,虽感觉不到饿意,但外侵内溢的寒凉使我知道该吃点东西了,正好路边有一家牛肉面馆,于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要了一碗不加辣椒的牛肉拉面。

仔细观察,墙上挂着广告画,图片上各式各样的牛肉拉面样板慢慢地挑起了我的食欲。

这家面馆是一家人在经营的,年轻老板大概三十几岁的模样,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虽然身体显得有些单薄,但是也在起劲儿地做着拉面。老板的父亲在煮面,留着黑白相间的胡子,大概有六十岁上下;老板的母亲微微发福,戴着好看的头巾,看上去,腿脚有点不方便,蹒跚着来来回回地跑堂端面;老板媳妇有点消瘦,高高的鼻梁,眼窝深陷,看上去很清秀,来来回回地收拾桌子、洗洗碗筷,动作麻利娴熟,还不时地看看屋里在做作业的儿子,急匆匆地指指点点,一会儿又看看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女孩,温柔地叮咛几句,一家人言语不多,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很快,老板的母亲先给了我一双筷子、一碟小咸菜,然后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碗中有几片牛肉,一黄二白三青四绿,很是讲究。然后微笑着,用不流畅的普通话问我:“还需要点什么?”

我也礼貌地点点头,摆摆手说:“不需要了,谢谢!”

老板的母亲也微微点了点头,慈祥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让我感到了一种家的温暖。

吃完面,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看到这忙忙碌碌的一家人,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老老少少拼搏在异乡,其中的辛酸不言而喻。但他们给客人的是一种家的温馨氛围。我突然想家了,很想很想。

我走出面馆,迎着凉凉的冬雨,天依然是那么阴冷潮湿,但我浑身上下格外温暖,是那碗拉面给了我身体上的能量,也是那幸福的一家人给了我精神上的加持,在这个平常的冬日,给了我一股不平常的暖流。

作者简介:李建明,系安丘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潍坊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潍坊日报》《青海湖》等报刊。

(责任编辑 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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