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构建研究

陈红艳 罗 媛

（1.湖北大学图书馆 湖北武汉 430062）

（2.湖北省图书馆 湖北武汉 4300071）

1 引言

儿童阅读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国内外广泛重视。1994年，IFLA（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国际图书馆协会与机构联合会）和UNESCO（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Scientific，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共同发布的《公共图书馆宣言》指出，从小培养和加强儿童的阅读习惯应当成为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核心内容之一[1]。在我国，自2014年起，全民阅读连续九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2]，全民阅读事业受到全社会的关注。儿童阅读作为全民阅读的重要组成部分，亦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2022年4月23日，习近平在致首届全民阅读大会举办的贺信中指出，希望孩子们养成阅读习惯，快乐阅读，健康成长。为了更好地指导图书馆有效开展儿童阅读推广，彰显阅读推广的价值、评价阅读活动成效，厘清阅读推广的核心，对儿童阅读推广实施评价研究显得非常重要且迫切。鉴于目前国内外儿童阅读推广领域缺乏综合性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的现状，本文以多学科的理论视角，在借鉴国内外儿童阅读推广评价实践和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结合时代背景和我国实际，构建了一套适用于数字环境下的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

2 国内外研究现状

目前，我国儿童阅读推广评价研究主要涉及儿童阅读推广服务指南与政策[3-4]、推广要素评价[5-7]、推广分众评价[8-11]、绘本阅读推广评价[12-13]、推广合作评价研究[14-15]、推广活动评价[16-19]和区域儿童阅读推广评价[20]等方面。从研究维度而言，可分为结果影响维度、服务维度、过程维度和要素维度等。其中，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主要有：王素芳等人从图书馆投入—产出、结果—影响的维度，构建探索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活动成效的综合评估三级指标体系[16]。张蕴娣等人、周同等人借鉴“全评价”分析框架，分别构建了图书馆阅读推广活动评价体系和青少年阅读评价体系[17-18]。刘斯博借鉴LibQUAL+模型，建立了适用于未成年群体的阅读服务评价标准[19]。柯平等人以“儿童优先”为指导原则，梳理历次公共图书馆的评估标准，构建了未成年人服务评价指标体系[21]。戚敏仪从多个主体角度，对未成年人阅读障碍症群体服务进行评价指标体系构建与实证研究[9]。封晔基于角色认知理论，构建了儿童阅读推广馆员能力评价指标体系[6]。

国外对儿童阅读推广评价亦展开了丰富研究。由英国[22]率先展开，在德国、荷兰[23]等多国广泛推广的“阅读起步走（Bookstart）”项目，使用实验法、问卷调查法、访谈法等多种定性定量结合的方法，不间断地对该项目进行了20余年的跟踪研究。美国“暑期阅读计划”项目通过对参与项目学生开展前测和后测，辅以教师、图书馆员、监护人和学生问卷调研和访谈，用标准化的实验设计及长时程的追踪调查，得出了系统性的结果[24]。美国公共图书馆发起低幼儿童早期读写能力服务，其中“图书馆的每个孩子都做好了阅读准备”项目（Every Child Ready to Read@YourLibrary，ECRR）引起了广泛社会影响。2013年至2016年，研究团队利用ECRR项目模型连续观察并评估了全美36个不同的图书馆系统中57家图书馆分馆的故事时间项目[25]。日本文部省于2016年开始，每年开展关于儿童阅读活动促进计划的调查研究，调查主题依据当年计划和社会进步而变化[26]。

目前，国内对儿童阅读推广评价的研究主要为理论和案例研究，多侧重对阅读推广某一要素开展评价，较少能从用户角度评估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成效。国外则侧重结合定量与定性方法对阅读推广项目开展评价，同时注重根据时代发展不断更新评价标准。本研究结合国内外已有研究成果，注重儿童数字阅读推广的发展趋势，开展实证研究，从图书馆和用户2个维度，构建一套较为全面且注重阅读推广服务导向的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以期为图书馆改进儿童阅读推广方式、优化儿童数字阅读推广环境提供参考。

3 理论架构和研究过程

3.1 理论架构

美国学者托马斯提出，影响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五大因素是专门馆藏、专门空间、专业人员、专项服务、合作网络。托马斯五因素理论作为适应于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最早理论，目前仍指导着世界范围内公共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实践工作。本研究在梳理文献的过程中，归纳的五个一级指标与托马斯五因素理论不谋而合，并以此作为指标体系构建的基本框架。

图书馆阅读推广具有大众传播性质，本研究结合拉斯韦尔的5W理论，将阅读推广主体归纳为图书馆；推广手段归纳为环境、人力资源、合作与支持；推广内容归纳为馆藏文献资源与服务；推广客体归纳为儿童、监护人等用户；推广影响包括对社会和对用户两方面的影响。综合归纳儿童阅读推广全过程中多要素影响，增强指标构建的完备性。

福林在原3E理论（Economy、Efficiency、Effectiveness）的基础上增加了“Equity”公平维度，提出了4E绩效标准[27]。在公共服务中，公平维度是重要的绩效服务衡量指标。本研究以4E绩效标准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中公平性评估的理论依据，在指标设置中特别注重特殊儿童阅读推广、多元化阅读推广资源和服务指标的构建。

综上，本文的研究思路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思路框架图

3.2 研究过程

根据本研究的目的及意义，利用德尔菲法和层次分析法构建儿童阅读推广指标体系并确定指标权重。研究时间从2021年10月至2022年6月。

其一，遴选指标。系统梳理我国《公共图书馆少年儿童服务规范（GB/T 36720—2018）》《公共图书馆服务规范（GB/T 28220—2011）》《公共图书馆评估指标第3部分：省、市、县少年儿童图书馆（WH/T 70.3—2020）》，国外《儿童图书馆服务发展指南》（IFLA，2011）、《0—18岁儿童图书馆服务指南》（IFLA，2018）、《儿童阅读推广基本计划》（日本，2018）、《儿童图书馆服务指南》（俄罗斯，2016）等国内外标准、规范、指南；研读2010—2022年我国公开发表的儿童阅读推广评价主题的核心文献，以及2012—2021年中国图书馆学会举办的阅读推广案例征集中的优秀案例，从图书馆和用户两个主体角度分类归纳阅读推广要素。关注数字环境下阅读推广发展与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发展，同时结合专家意见，进行指标内容再提炼，初步遴选出较为全面的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体系指标合集，包括5个一级指标、20个二级指标、58个三级指标。

其二，选择专家。为保证专家权威性和研究可信度，设置条件选择调研专家，具体条件为从事阅读推广相关工作10年以上或具有副研究馆员/副教授及以上职称。结合本研究实际情况，最终确定12名专家，分别为公共图书馆馆长（6人）、从事儿童阅读推广工作的部门主任（4人）和高等院校图书情报领域学者（2人）。

其三，开展调研。2021年11月至2022年1月，拟定并向专家发放《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专家调查函》（以下简称《专家调查函》），对专家开展了两轮正式意见咨询。在调研专家意见基础上确定指标体系构成后，利用层次分析法确定了各层次指标权重。

4 调查结果分析

4.1 专家权威程度

本研究主要利用专家积极系数K、权威程度CR等衡量德尔菲法有效程度[28]。专家积极系数K是指专家对调查研究的关心程度，为实际填写《专家调查函》并进行评分的人数与全部参加调研的专家人数之比。在本研究中，发放《专家调查函》12份，共回收12份。K值为100%，专家积极性非常高。

专家权威程度CR为专家对问题的熟悉程度Ca和专家的判断依据Cb的算数平均数，如表1所示。

表1 专家权威系数

当CR大于 0.8 时，可认为研究选取的专家权威性较强并且指导建立的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具有可信度。本研究中，专家权威程度均大于0.8，有超过66.7%的专家权威程度大于0.9，表明本研究构建的儿童阅读推广评价体系具有较高可信度和权威性，参与调研的专家均对儿童阅读推广有较深研究。

4.2 专家意见反馈与指标修订

根据德尔菲法的要求，专家评分的重要性均值、满分频率和变异系数能反映该指标设置合理程度和专家协调程度。重要性均值体现专家意见的集中程度，均值越大，表示该指标重要性越高，一般认为指标重要性均值应大于3。变异系数代表专家在指标相对重要性认识上的差异程度，变异系数越小，专家对该指标的协调程度越高。一般认为，变异系数小于0.25，说明专家对该指标认同程度较好[29]。

在第一轮专家调查中，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重要性均值全部大于3，变异系数均小于0.25。三级指标中，“文献资源利用率”“读者接受度”“读者参与度”变异系数大于0.25，结合专家意见进行了删除。

经过第一轮调研，根据专家意见修改完善指标合集，对12名专家开展第二轮调研，所有指标重要性均值大于4且变异系数小于0.25，可以保留。至此，完成了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合集的构建，包括5个一级指标、20个二级指标和55个三级指标。

4.3 确定指标权重

指标体系确定后，运用层次分析法确定指标权重。通过建立递阶层次结构，构造两两比较判断矩阵，层次单排序、总排序并分别进行一致性检验，设置完成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合集及其权重，如表2所示。

表2 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及其权重

4.4 确立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

本研究构建的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体系包括5个一级指标、20个二级指标和55个三级指标。

从重要性均值和满分频率来看，重要性均值超过4.5（满分5），且满分频率超过75%（共计12名专家打分，有9名及以上打满分）的一级指标有“阅读推广服务”“合作与支持”“阅读推广人力资源”“阅读推广环境”4个，占所有一级指标数量的80%。二级指标有“文献资源内容”“环境功能”等9个，占二级指标总量的45%。

在5个一级指标中，相对重要性排在前三位的依次是“阅读推广服务”“合作与支持”“阅读推广人力资源”。“阅读推广服务”为阅读推广的主体内容，重要性程度最高，“合作与支持”与“阅读推广人力资源”同等重要。二级指标中，“阅读推广人素质”“服务形式”“服务管理”“经费”“阅读推广人管理”重要性较高，这些指标集中于阅读推广服务和人力资源方面，与三级指标中重要性较高的“使命愿景”“职业道德”“服务态度”“环境年龄适宜性”“分级性”“兼职阅读推广人建设”集中指向性一致。

5 评价指标体系解析

5.1 指标体系的特点

一是指标体系体现出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的时代性。在当前信息环境下，图书馆数字资源所占的比重越来越高，数字资源在阅读推广中所扮演的角色亦愈发重要，图书馆阅读推广需要不断重视数字资源的建设和利用。二级指标“数字资源平台建设”下设“检索工具易用性”“用户数据安全性”“绿色阅读”等三级指标，从检索系统易用性、安全性等方面反映图书馆数字资源建设和儿童利用数字资源情况。“利用网络新媒体开展服务”体现了线上服务在智慧化、数字化阅读时代的新趋势。

二是指标体系体现出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的导向性。一级指标“阅读推广服务”下设7个二级指标和23个三级指标，占三级指标总量的41.8%，体现出阅读推广服务在儿童阅读推广评价中的主体导向地位。指标体系分别从用户和图书馆两个角度构建评价指标，特别表现在“阅读推广服务”指标下设置“阅读行为”“阅读能力”“阅读兴趣”二级指标，体现阅读推广对用户的阅读能力、兴趣和行为起到正向激励作用，从“服务管理”“服务内容”“服务形式”二级指标考察图书馆阅读推广服务使命愿景、专业化流程和社会影响力。

三是指标体系体现出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的全面性。除“阅读推广服务”外，设置其他四个一级指标，全面覆盖了儿童阅读推广的影响要素。“馆藏文献资源”通过设置具体指标评价文献资源藏量、载体、形式，体现馆藏对阅读推广的基础重要性。“阅读推广环境”通过考察图书馆馆舍建筑、设施设备、馆藏布局，体现出环境对阅读推广的影响。“图书馆人力资源”通过考察儿童阅读推广人员能力素质和管理，体现其对推广整体效果的影响。“合作与支持”体现政府、行业的支持和指导，馆际合作、社会合作的重要性。

5.2 指标体系的功能导向

其一，指标体系具有描述功能。根据托马斯五因素理论，影响图书馆未成年人服务的五大因素主要是专门馆藏、专门空间、专业人员、专项服务、合作网络。本研究在文献总结归纳过程中，总结梳理的五个一级指标与托马斯五因素理论不谋而合，包含儿童阅读推广影响因素，能反映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的状况，从整体上描述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相关要素内容与执行情况。

其二，指标体系具有评价功能。本研究在一级指标的框架下，构建自上而下、从宏观到微观层层深入的指标体系。每一层级指标能较好归纳包含下一层指标意义；同层级各指标之间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关联，能从不同侧面反映出儿童阅读推广主要特征和影响因素，共同构成一个科学完整的评价体系。

其三，指标体系具有指导功能。本研究收集采纳了行业专家指导意见，提炼了国内外规范、标准、指南、文献和案例，采取实证方法科学选择评价指标，能服务儿童阅读推广的发展策略。同时，结合数字环境开展评价，能一定程度上引导未来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的发展趋势，有利于儿童阅读推广的长期健康发展。

5.3 指标体系的实际使用及数据统计

建立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后，还需对其进行实际评测，以检验其科学性、合理性、可操作性。本研究从用户和图书馆角度分别收集指标评价信息。从用户角度，收集用户对图书馆阅读推广服务、环境、馆藏等的主观评价；从图书馆角度，收集内部流程、人员管理、合作、经费等指标信息。以期发挥外部用户对图书馆服务效果直观感知的优势，又便于内部评价主体收集图书馆管理、运行信息[30]。

在实际评测中，采用了三种调研方式收集数据。一是针对外部用户开展问卷调查，了解用户对阅读推广服务的直观感受；二是针对内部图书馆员开展访谈，了解馆员对阅读推广的直观感受并获取相关数据；三是针对馆藏、硬件设施设备开展文献调研和实地调研，根据实际情况获取数据。设置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总分为100分。问卷调研和部分访谈中，采用李克特五级评价量表进行相关指标等级评定。非常不同意计1分，比较不同意计2分，一般计3分，比较同意计4分，非常同意计5分，计算时求出三级指标对应读者问卷问项和馆员访谈问项等级评定的均值，将其转换成百分制形式，按照指标权重进行加权即为该指标得分。如以下公式所示，其中a为该指标得分，ai为每一个调查对象对该指标评分，i为调查对象个数，WC’为该指标权重。

通过实地调研和文献调研中获取的数据，结合《公共图书馆评估指标 第3部分：省、市、县级少年儿童图书馆（WH/T 70.3-2020）》《公共图书馆服务规范（GB/T 28220-2011）》《公共图书馆少年儿童服务规范（GB/T 36720-2018）》相关条款设定分值，满分为5分，将其同样转换成百分制形式，进行加权即为该指标得分。通过对所有三级指标的加权后得分求和，即为总得分。具体调研方式及指标评分设置如表3所示。

表3 三级指标调研方式及评分标准设置

6 结语

本研究利用文献调研法、德尔菲法和层次分析法，从图书馆和用户两个维度构建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该指标体系重点考虑数字时代阅读推广内涵要素，从馆藏文献资源、阅读推广环境、阅读推广人力资源、阅读推广服务、合作与支持等方面构建当前儿童阅读推广评价指标体系，比较符合当前国内阅读推广的现实，对当前儿童阅读推广实践具有一定的导向意义。同时，本研究能进一步丰富图书馆儿童阅读评价指标体系研究内容和理论体系，为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研究提供理论借鉴。

本研究还存在一定局限性。在构建阅读推广服务对用户影响相关指标时，设置亲子阅读相关指标未考虑儿童年龄跨度，较为笼统。未来，研究还将进一步调研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实际情况，强化指标体系应用的实际操作性，结合最新国际国内标准化研究成果，进一步优化评价指标质量，促进图书馆儿童阅读推广效能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