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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吴越文化精髓,赋能都市文化发展
——以上海市枫泾古镇为例

2023-02-22叶子川

大众文艺 2023年1期
关键词:界河农民画古镇

叶子川

(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上海 200234)

一、引言

吴越文化是江南文化的源头[1],是我国民族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上海都市文化的根和魂。枫泾古镇是吴越文化的经典代表。枫泾古镇历史上地处吴、越两国交界,吴越文化在此交融荟萃;五代十国时期属吴越国,饱受吴越文化的浸透。古镇以镇中心的河道为界,分属于浙江省、江苏省等两个不同的行政区——“一镇二界”,但是“似界非界……貌似两镇,实为一家”[2],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兼具开放、竞争和互助等特质的界河文化,酿成独特的吴越文化的底蕴。古镇崇尚耕读的优良传统,科举进士辈出,名人众多,有官至宰相和副国级的政治活动家,也有诸多闻名遐迩的大师级人物,是一片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沃土。枫泾现在仍保存着五万多平方米的明清建筑群以及丰富的历史文物古迹。枫泾镇有敛痔散制作技艺、金山农民画等众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2005年9月,枫泾古镇是上海市第一个被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文物局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古镇”的江南古镇。

本文拟以《枫泾镇志》为主要文献资料,通过文献法、走访调查法等研究方法,从枫泾古镇的地域历史文化中,探究枫泾古镇地域文化的主要精髓及其源由;在此基础上,笔者结合当前枫泾古镇文旅等实情和《上海市社会主义国际文化大都市建设“十四五”规划》有关目标,提出相应的举措建议,以求得学者专家们的指正。

二、枫泾古镇地域历史文化的主要精髓及其源由

(一)枫泾古镇的区位、历史沿革及“界河”的由来

1.枫泾古镇的地理区位。枫泾古镇位于上海市西南,距上海市人民广场约70千米。枫泾境内水路、铁路、公路四通八达。境内的秀州塘、潮里泾等河道可直达上海、嘉兴和苏州等大小城市,320国道(亭枫公路)穿镇而过,沪杭铁路、沪杭高铁、沪杭高速公路等均在枫泾设站。

2.枫泾古镇的千年历史。枫泾古镇历史悠久,据《枫泾镇志》记载:“其人文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1世纪夏时代……公元前769年至前476年属吴国、越国……南北朝梁天监元年(502年),建仁济道院于枫泾南栅……北宋时称白牛市,元朝至元十二年(1275),正式建制为白牛镇。”[3]明末正式定名为枫泾镇。

3.枫泾古镇内“界河”的由来。战国时期,枫泾古镇恰好地处吴、越两国的分界线上。从枫泾古镇的“吴越界记”得知:一条细长的小河——国界线在镇区内穿流而过——枫泾镇区的北半部属于吴国,南半部属于越国。由此开启了枫泾的南北分治,“一镇二界”千年历史。明宣德五年(1430年),为江、浙两省之界,古镇的南域属于浙江的嘉兴府,北域属于江苏的松江府。清末,枫泾仍然“一镇二界”,分属于浙江、江苏两省管辖,直到1951年3月南镇并入北镇,才结束两省分治的局面。

(二)兼具开放性、竞争性和互助性的界河文化及其起因

由于枫泾古镇千百年来一直处于“一镇二界”的南、北分治的格局,彼此在民风、习俗、商贸经济等方面存有差异,但是又有诸多共同之处,从而形成了相得益彰的界河文化。

1.“界河”的似界非界。清代著名诗人沈蓉城《枫溪竹枝词》云:“天目来源一长水,玉虚高观峙中央。界河两岸分南北,半隶茸城半魏塘。”[4]大意是:发源于天目山脉的界河细又长,玉虚道观高耸在枫泾镇中央;以桥为界隔成了南北两镇,半属吴地松江半属越境魏塘(魏塘:现在浙江嘉善)。沈蓉城(1743-1825)是土生土长的枫泾人,他以白描的手法,生动有趣地描绘了枫泾一镇跨吴越两地的交融状态。界河的似界非界,是开放性界河文化形成的地理条件。

2.“一镇二界”的风土风情。一般而言,一座城镇只有一座城隍庙,但是枫泾古镇竟然有两座城隍庙:一座在南镇的杏花坊,明朝万历年间建;另外一座在北镇的高阳坊,也是明朝时建。在语言方面,“南北镇虽有不同,却交织融合,是一种自成一体的夹带浙江嘉善口音、江苏松江话的枫泾语言”[5]。两边的水上交通工具也略有差别,譬如南镇喜爱脚划船,北镇常见有篷船。当然,南北镇还经常共同举办赛事活动,诸如赛龙舟等娱乐大赛,正如清代《续修枫泾小志》所记载的那样:“至期士女倾室往观,百里内闻风而来者,舟楫云集,河塞不通。”[6]界河文化中,相得益彰的开放性特质彰显无遗。

3.自古商贸经济十分发达。“枫泾自古商贸经济十分活跃,除了江南水乡等有利条件外,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边境的地理优势。”[7]《枫泾镇志》记载:“至明末,枫泾与盛泽、南浔、王江泾成为江南四大名镇”[8]。清代叶梦珠《阅世篇》称,“标步盛行,富商巨贾操重资来市,白银动以数万计或数十万,少亦万计。”这是枫泾古镇经济繁荣程度的生动描述。按照经济学观点,有经济必有竞争。界河文化中的竞争性及其激烈程度不言而喻。

4.互帮互助的民风。枫泾镇上仍然保留着南栅、北栅等地名。该些地名源于枫泾镇周围水网遍布,镇区河道纵横,许多房屋依河而建,为了共同防御外来侵扰,古镇四周入镇的河道口曾建有7个水栅,确保一镇两界的平安。据《枫泾镇志》记载:“元至元六年(1269年)建的戴氏义塾、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建的枫溪学社……清同治八年(1869年)建的积谷仓,南北镇人共同分享。”[9]界河文化中的互助性,无疑是开放性与竞争性和谐发展的润滑剂,也是“一镇二界”千年共成的主因。

(三)崇尚耕读的优良教育传统及其缘由

古镇自古就有崇尚耕读、学而优则仕的教育传统。无论贫富,均以读书为第一要务。历史上,科举进士辈出、名人众多,成为一代代枫泾人的楷模。

1.耕读、兴教的风尚。唐代的枫泾小镇已涌现出陆贽(754-805,枫泾南镇陆庄人)这样的杰出人物,宋代苏轼称他“才本王佐,学位帝师”。陆贽的成名,客观上也推动了枫泾地区崇尚耕读、学而优则仕之风。据《枫泾镇志》记载:“元朝戴光远的戴氏义塾的创办,带动了枫泾人兴教办学之风。”[10]之后,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兴办的枫溪学社、清同治七年(1868年)兴办的枫溪书院等,也有相当规模和影响。据《枫泾镇志》记载:“清末,废科举,兴新学,镇上有各类学堂10余所……1912年民国政府之后,镇上先后办起7所初、高小学校。”[11]

2.科举进士辈出,历史名人众多。郁林兴《枫泾名人》记载,自唐朝至清代,枫泾古镇科举进士辈出,其中状元3人,进士56人,举人122人。[12]枫泾地区进士、举人辈出,名人众多,都是一代代枫泾人仰为楷模式的人物。譬如,唐代至清朝间,有唐代进士陆贽、宋代屯田员外郎陈舜俞、宋代状元许克昌、明代跟随郑和下西洋的太医院御医陈以城、清代状元蔡以台、清代大儒学家谢墉等;近现代中,有艺术教育家杨白民、政治活动家朱学范(1905-1996年,历任全国人大第五、六、七届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围棋国手顾水如、国画大师程十发、漫画大师丁聪以及革命烈士袁世钊和陆龙飞等。

(四)繁华的民俗艺术及“非遗”金山农民画的问世

发达的商贸经济,使得当地民俗艺术的发展有了广阔的繁荣空间。民俗艺术的繁华,加上深厚的地域历史文化土壤,几经专业美术人士的点拨,金山农民画之苗破土而出。

1.民俗艺术。舞狮、彩灯、灶壁画、剪纸等民间艺术浸透于枫泾人的日常经济生活中。譬如枫泾地区有信仰“灶神”的习俗,即在居民灶头的上方居中的位置,供奉着“灶君神”,其上下四周大都画有壁画。清朝诗人沈蓉城《枫溪竹枝词》:“市河约有千家聚,共作团圆送灶神。”[13]描写的就是枫泾地区农历十二月二十四(小年夜)用包圆团、蒸年糕,家家户户送灶君神的过节习俗。壁画一般由打造灶头的泥瓦匠们一笔笔亲自绘制。他们大多运用寓意吉祥的文字、图案和花饰于一体,色彩鲜艳、雅俗共赏。还譬如剪纸,每逢过年过节、或遇婚嫁寿宴之时,枫泾人习惯用红纸,或剪出“福、禄、寿、喜”等字样,或剪出成双的鸳鸯、或剪出成堆的元宝等图案,粘贴于门窗、器具等处,以示庆贺。[14]

2.枫泾是“非遗”金山农民画的发祥地。20世纪70年代,枫围公社胜利大队(今枫泾镇中洪村)的一些农民,经过专业美术老师们的指导,用他们多年积累的诸如灶壁画、绣花、剪纸等民俗艺术功底,巧妙地借运用到绘画之中,以挫胜巧、色彩明快、对比强力,创作出艺术风格独特、水乡气息浓郁的金山农民画。1976年金山农民画首次在上海美术馆展出,标志着金山农民画正式问世。1980年4月27日至5月20日,《上海金山农民画展》在中国最高的艺术殿堂——中国美术馆开幕。同年7月开始,金山农民画走出国门,美国洛杉矶、纽约等地巡回展出,被誉为“中国最优秀的民间艺术”。“2008年金山农民画被列入第一批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目。”[15]

三、赋能都市文化发展的举措建议

根据2021年市委办公厅、市政府办公厅正式印发的《上海市社会主义国际文化大都市建设“十四五”规划》(以下简称《规划》),笔者认为“传承吴越文化精髓,赋能都市文化发展”就是通过传承枫泾古镇为代表的优秀传统文化,为该《规划》目标的实现,做强“码头”、激活“源头”、勇立“潮头”。枫泾古镇就是传统文化的一个“码头”,吴越文化就是江南文化的“源头”,践行《规划》就是“潮头”,进一步“推进文化自信自强”。

(一)进一步挖掘古镇文旅的深度,赋能都市文化发展

整个枫泾古镇是一个河、桥、街坊、巷、名宅和民居浑然一体的天然博物馆,并存有极其丰富的历史文物。有枫泾消防东区火政会旧址及枫泾消防纪念塔、枫围人民公社旧址、朱学范故居及墓等3个(5处)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有枫泾邮电局旧址等2003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登记文物25个,更为关键是古镇区内保存着5万多平方米的明清时期的建筑(群)。2008年枫泾古镇被国家旅游局评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2014年,枫泾古镇入选中国最具价值文化(遗产)旅游目的地。

但是,通过实地走访,笔者认为从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维度来讲,古镇文化旅游的深度开发上还有待探究。面对枫泾古镇拥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和极其丰富的历史文物,创建“可阅读的建筑”“可阅读的文物”是赋能都市文化发展的举措之一。通过“阅读”让人了解到枫泾古镇千年历史中形成的多元性、包容性、竞争性和互助性兼具的界河文化。这种文化,无疑有利于我们上海城市精神的提升,乃至“一带一路”的发展有诸多启迪。所以,笔者认为在古镇历史文物或建筑的适当处,增设一个二维码,游客只要手机一扫,就可以详细了解它的“前世今生”,“推进文化自信自强”。

(二)进一步活化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赋能都市文化发展

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枫泾人用智慧和勤劳创造文明,留下了非常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众多的“非遗”名录中,“敛痔散制作技艺”历史最久远。据《枫泾镇志》记载,它创传于清道光年间,有100多年历史,主要用于痔疮手术后的创口愈合,它能很好解决痔疮手术后常见的水肿、出血、疼痛等问题。其制作过程融合了中药的洗、浸、煮、漂、煅、淬等多种传统炮制技艺,是中药外用的典型代表。这里,我们先撇开中药是国粹这一个话题,单就其中一个个加工方式方法,就包含着诸多传统文化的内涵及元素。

笔者认为有必要采取古镇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数字赋能行动”等举措,以期回归非物质文化遗产应有的活化利用价值。通过数字影像、DIY等多种高科技数字手段和途径,让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可阅读、可触摸、可实践的传统文化。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敛痔散制作技艺”对中药的洗、浸、煮、漂、煅、淬等传统炮制技艺对创新美食制作有启发,一次不经意的金山农民画绘画体验可能对文化创意有了新的灵感。

(三)进一步加快美丽乡村建设,赋能都市文化发展

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理念,就是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上海作为中国最具活力和魅力区域之一,今天的上海正成为长三角的上海,全国的上海,乃至世界的上海。无论经济还是文化,上海乡村都不可缺席。近几年来,在习近平总书记“两山”理论指引下,枫泾镇辖区内的乡村建设有了较快发展,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譬如,枫泾镇的新义村,通过美丽乡村建设从贫困村到逐渐发展成为“产业丰富、农民致富、乡村美丽”的示范村,先后被评为全国文明村、全国乡村振兴示范村、中国美丽休闲振兴村。枫泾镇的中洪村,凭借“非遗”金山农民画发源地的地域优势,成为集农民画创作交流、销售、旅游、观光于一体的农民画村,入选“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第十一批“一村一品”示范村。

但是,笔者实地走访后认为,枫泾美丽乡村建设还在路上,全镇23个行政乡中,还有一定数量的美丽乡村建设还有待进一步加快。美丽乡村建设问题,关键是人的问题。可以通过人员“走出去,请进来”的“双向”流动等举措,加快美丽乡村建设。“走出去”就是学习好的经验、好的做法,取“他山之石”,攻美丽乡村建设之“玉”;“请进来”就是邀请相关人员来“把脉开方”。上海高校林立,有人才资源优势,可以进一步通过政府搭台,邀请科研人员乃至大学生进行相关乡村的课题研究,或进行“枫泾美丽乡村建设”设计大赛,引思路、抓评估,落行动。

结语

习近平在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强调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增强文化自信,聚民心、兴文化、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枫泾古镇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中国最具价值文化(遗产)旅游目的地”。枫泾古镇文化的精髓是吴越文化的经典代表,优秀的吴越文化是江南文化的源头,也是上海都市文化之根。汲取古镇传统文化的精髓,有利于发展上海都市文化建设,丰富都市文化内涵,提升上海先进文化的引领作用。毫无疑问,割舍掉优秀传统文化就不可能铸就都市文化的新辉煌。

注:

本文系2022年上海市第十六届“都市文化”研究生学术论坛入选、汇报交流论文,发表前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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