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视角下引进版学术图书索引翻译问题探析

官欣欣

(南京大学出版社,江苏 南京 210009)

近年来,随着我国学术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大众图书市场对进口学术图书的需求不断增长,引进版学术图书的销量不断攀升。学术图书进口贸易的爆炸性增长对促进文化交流和学术发展当然总体上是有益的,但是细究之下也会发现相当多的问题,例如作为学术图书重要组成部分的索引在翻译、出版的过程中并未得到充分的重视,甚至乱象丛生。有鉴于此,本文尝试从翻译、出版的认知和实践角度对引进版学术图书索引翻译乱象的原因进行分析,提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以期引起出版界对该问题的关注与讨论,使引进版学术图书索引形成统一认知与规范。

一、引进版学术图书索引翻译乱象丛生

索引是学术图书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提高学术专著的学术价值,方便读者查找特定内容、更好地利用图书信息具有重要作用[1]。一部图书的索引编制,就是将书中的主要思想和内容凝缩为一定数量的概念、术语和专有名词等,然后再分门别类加以归纳整理,并以特定的格式重新加以组织和排序。 目前国内已翻译出版的引进版学术图书的索引并未形成统一规范,常见的有三种处理方式。

(一)直接删除原著索引

在引进版学术图书的出版过程中,除非特殊约定,版权购买方即出版社具有较大的自主权,可自由删除原著索引。王雅戈等以常熟理工学院东湖校区图书馆的藏书为样本,调查了22个基本大类图书,得到33张一级类目调查表。统计结果表明,翻译图书附有译后索引的比例为24.66%,而原版图书附有索引的比例高达78.26%[2]。当然这一数据是针对所有引进版图书,同时数据也只针对校级图书馆的藏书,但窥一斑可见全豹,引进版图书中原著索引遭直接删除的现象不少见。

(二)原样保留原著索引

除了直接删除,对原著索引进行原样保留的现象也不在少数。这种处理方式基本是将原著索引复制或影印后放置于引进版学术图书的最末,作为单独附件呈现。其中,部分图书在正文一侧设置了边码,与原著索引中的页码相对应,部分图书则边码缺失,只有一个“查无对证”的原著索引。保留原著索引虽对该领域具有一定知识基础的读者而言或有所帮助,但也为知识普及设置了壁垒,影响了引进版图书发挥学术推广的功能。

(三)对原著索引进行粗糙翻译

虽然目前已翻译、出版的大多数引进版学术图书能够做到设置边码并对原著索引词条进行翻译,形成完整的索引附件,但细究之下往往会发现翻译质量并不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翻译后的索引词条与正文中相应位置的概念、术语不一致。例如,鲍国海对英国著名人类学家和民俗学家弗雷泽的《金枝》一书译后索引进行比对后发现,索引词与正文的概念、术语等不一致的错误达169处,正文中查不到索引词的有222处,其他错误32处,索引差错率高达17.9%[3]。多次重印的名著尚有各种索引词条与正文不一致之处,遑论当前快节奏出版下引进的大量学术图书。

二、认知角度:对索引的重要性认识不足

在《索引小事》一文中,出版界前辈沈昌文谈到,“别的不说,学术图书应当有索引(index),这可说是中外通例。可是,任你怎么呼吁,索引之物至今到不得中国大陆的学术典籍上来,不论是哪一家出版社出的书,概莫能外……最妙的是,外文原著倘有索引,中译本中一概删去”[4]。这确实是当今引进版学术图书存在的通病,即索引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2015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了《学术出版规范一般要求》,其中便规定索引编制应简明、准确、客观揭示重要主题或特征信息,便于检索。学术图书与一般图书最重要的区别即在于其学理性,在于传承学术发展的价值与意义。

学术图书中的概念与术语是最能体现其学理性的部分,也是学科发展的精华所在。编制索引,便是将这一精华抽取、提炼、展示出来。没有索引的图书市场的繁荣,只是表面的繁荣,对文化发展起着阻碍作用[5]。从出版的视角而言,学术图书因索引而赋能增值——有索引的图书能受到具有一定知识基础的读者的欢迎,这样可以提高学术图书的利用率和市场价值。

三、实践角度:翻译质量、时间成本、物质成本三重阻碍

编制索引是对图书内容、主题、重要概念的提取与凝练。一份准确、恰当的索引绝对是一本学术图书的“加分项”。编制索引对编校出版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索引词条是否完备,索引词条对应的页码是否准确等,对此都要进行大量的核对工作,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谬误。虽然只要根据原著索引进行翻译,省却了编制词条的过程,但词条翻译质量、编校时间成本、出版物质成本同样在搅动引进版学术图书索引设置的“正途”。

(一)译者翻译粗糙

当前,在引进版学术图书翻译工作中,部分译者往往采用顺次翻译的方法,即按章节顺序一路翻译下来,这种没有重点的翻译方法带来的时间偏差与概念混乱,及由此引发的索引翻译质量问题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有的译者具备专业知识,能够将索引词条翻译为对应的专业性概念与术语,但是不愿花时间将索引词条与正文部分进行对应与反查,因为这可能意味着将推翻前期的翻译工作,增加译者的工作量。在大多数译者看来,核对索引词条是责任编辑及文字编辑的工作范畴,自己不必多此一举。这就导致原本对应书中核心概念与术语的索引词条缺少准确性与固定性,从而引发后续出版工作中的一系列问题。

(二)编辑迎难而删

面对错漏百出的译后索引,责任编辑的态度往往是“多一字不如少一字”。若保留索引部分,责任编辑及文字编辑需要对索引词条翻译的准确性及对应页码的正确性进行核查,并逐一改正谬误。若译者提供的索引词条出现与正文概念不对应或翻译不准确、不固定等硬伤,将给编辑工作带来新的困难,故而直接删除或者复制原著索引成为一些编辑的选择。可见,相关编辑对学科发展的关心不够,对学术进步的态度冷漠,归根结底是对编辑工作缺乏责任感。

(三)出版社节约成本

学术图书除正文外,多配备注释、参考文献、索引等附件,对于出版方来说,这些附件的翻译与出版,增加了相当一部分翻译稿酬与出版成本。同时,删除索引等附件也意味着图书整体字数、版面的减少,意味着翻译时间与编校进程的压缩。部分出版社为规避翻译错误或缩减制作流程,单纯追求快节奏的出版进程、缩短出版周期,故而采取对原著索引直接删除等处理方式。如此,虽然译者、编辑的工作量相应减少,节省了出版成本,但译者由此失去了对照索引词条查漏补缺的机会,图书编辑则失去了统一专有名词、对图书内容进行整体判断的依托,同时引进版学术图书的功能减弱,对促进学术发展的作用大打折扣。

四、源头活水:重置出版流程、加强编辑投入

作为学术图书最常采用的主题索引,索引词条皆是精心选择的、最能体现图书主题的概念与术语,是一本书的精华所在。明确引进版学术图书的概念与术语,对索引词条进行明确界定并在正文中严格执行,是突出学术图书主体价值的重要手段和方式,也是提高引进版学术图书出版质量的重要手段。出版企业应该调整出版流程,重视并落实索引对提高引进版学术图书整体质量的重要作用,增加翻译与编辑投入,从而为每一本引进版学术图书编制一份准确、适当的索引,充分彰显引进版学术图书的学术价值。

(一)调整翻译顺序

作为体现全书主题内容的重要附件,引进版图书原著索引中的词条皆指向书中重要的概念与术语。对于专业学术图书来说,整理出一份体现专业性与准确性的术语表尤为重要[6]。而原著索引则提供了一份翔实、完备的译名对照表,对形成术语表起到提示和规范的重要作用。故而,从出版社的角度来看,在为一本引进版学术图书配备合适的译者后,应引导译者注重翻译顺序,帮助译者利用好原著索引这份重要的翻译“指南”,协助译者整理准确的译名对照表,从而使译者的翻译工作有章可循。一般来说,先对索引词条进行翻译,参考常用译名词典及相关学术图书等,明确相关概念和术语的固定译名,然后对照索引词编码在原著中进行标记,如此则可以避免出现索引词条与正文中的概念、术语等不一致问题。

当然,每个译者都有自己的工作节奏和习惯,无法对其翻译流程进行严格规定。但是,若出版社与译者对原著索引的重要性认识达成一致,将翻译顺序进行适度调整,对提高索引翻译的准确性及整本图书的质量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7]。

(二)增加编辑投入

一般来讲,图书的翻译管理流程主要包括前期准备、中期翻译、后期交稿三个阶段。 前期准备阶段十分关键,关系着后续的工作是否能够顺利进行。在前期准备阶段,特别是在引进版学术图书获取版权、指定译者后,编辑在与译者接洽时应明确自身作为出版方的翻译管理角色,请译者在着手翻译的前两周提交译后的索引与正文样张,以此考查译者的专业性与翻译水平。然后,编辑应同译者合作对索引词条的译名进行明确、固定。如此将编辑工作前置并与校译工作相结合,是提高索引翻译准确性及引进版学术图书整体质量的有效途径。在后期交稿阶段,编辑也可以根据索引词条进一步规范译文并进行相应的编辑加工。同时,一份明确、准确的索引词条可帮助编辑及译者大大节约在后续同类型选题中投入的时间成本,并形成相当可观的知识储备。

可以说,对引进版图书原著索引进行保留,并对作为译名对照表的底本进行先期翻译,可以有效规避索引词条误译、概念术语混乱等质量问题,既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出版效率和质量,又能彰显专业学术图书的真正价值,对推动学科发展与学术交流大有裨益。

五、结 语

引进版学术图书的功用是引入新知,推动学科交流与发展,其中得到准确翻译的索引作为检索工具,是方便阅读、提高出版质量与图书功用的重要支撑,应引起翻译界、出版界的重视。本文通过揭示当前引进版学术图书市场存在的索引翻译乱象,分析造成这一乱象的认知与实践因素,并基于问题意识探寻解决索引翻译问题的可行途径,即重视原著索引作为概念术语表的作用,将原著索引的翻译工作置于整个翻译、出版流程之前,如此形成一份固定、明确的译后索引,既能提高翻译、出版整体效率,又能避免出版质量问题,彰显引进版学术图书的真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