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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谓词后“甚”的语法功能

2023-02-18钱珍

现代语文 2023年12期
关键词:补语史记谓语

摘  要:关于上古汉语谓词后面的“甚”,有两种分析意见:一是认为作补语;二是认为作谓语。以《史记》为重点语料,对其中谓词后“甚”的用法进行穷尽性统计,并从句法和韵律两个角度予以论证。结果显示,至少到上古晚期,谓词后面的“甚”都应分析为形容词作谓语。后世文献中有时也会出现类似结构,将其看作是共时层面中的历时沉积较为合适。

关键词:《史记》;“甚”;句法特征;韵律特征;谓语;补语

一、引言

我们首先对谓词、甚词这两个重要术语予以说明。本文用谓词统称动词和形容词,但在需要分别讨论时,则记作V和A。本文中的“甚词”,是指一些表示程度极高的词语,如“甚、极、很、颇、煞、非常”等。这些词语最初是形容词或动词,后来才发展为副词。为避免问题复杂化,这里统一用“甚词”指称。

表示程度义的“甚”能否作补语,以及作补语时的词性问题,在学界一直存有争议。早年的研究,认为它是程度副词作补语[1](P274)、[2](P159)。近些年的一些研究,则关注到不同历史时期的甚词在句中充当的成分并不相同。杨荣祥从功能分布和语义关系的角度,对谓词后的“甚”进行了深入探讨[3]。他对中古以后的“甚”的功能和特征分析很有见地,然而,关于上古时期的“甚”,作者只是简单地认同李杰群的判断[4],认为到六朝时期“甚”才是副词,而上古时期无论是谓语前还是谓语后的“甚”都是形容词[3]。不过,这似乎与语言事实不符,《史记》中的副词“甚”实际上已经发展成熟。同时,这也无法解释诸多文献中“甚”作状语属于主流用法的现象。唐贤清、陈丽讨论了与“甚”类似的“极”,作者认为,直到宋代之后出现的“V/A极+了”结构中,“极”才是副词作程度补语;而在此之前,“V+之/至极”中的“极”是名词,“V/A+极”中的“极”是动词[5]。本文主要立足于《史记》,对其中谓词后的“甚”的用法进行穷尽性检索,并从句法和韵律两个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具体分析。

这里对本文的语料选取作一说明。《史记》是上古晚期最具代表性的语料,对本文而言,具有双重意义:它既是当时较为口语化的作品[6](P141-155),又是后世标准书面语的主要来源。《新五代史》和《新编五代史平话》则属于中古晚期/近代早期的语料,分别代表了较为书面语化和较为口语化的材料。当然,对于传世文献而言,书面语和口语的界限并不十分清晰,是相对而言的,基本上是以文献语言中文言成分的多寡而非有無来判定的[7]。本文所使用的这三部文献版本的基本情况是:《史记》为点校本二十四史修订本,汉代司马迁撰,南朝宋裴骃集解,唐代司马贞索隐,唐代张守节正义,中华书局2014年版;《新五代史》为点校本二十四史修订本,北宋欧阳修撰,北宋徐无党注,中华书局2015年版;佚名编《新编五代史平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为行文简易起见,凡是出自这些文献的引例,不再一一标注页码。

二、《史记》中“甚”的用法

我们对《史记》中的“甚”进行了穷尽性统计,并根据它在句中所承担的语法功能,将其分为三种类型。

(一)作状语

在《史记》中,“甚”作状语共有254例。该类型又可以细分为两种情况:一是“甚”修饰形容词,有177例;二是“甚”修饰动词,有77例。例如:

(1)家徙阳陵。上所赐甚多,然常让,不敢受也。(《万石张叔列传》)

(2)是时蒙恬威振匈奴。始皇甚尊宠蒙氏,信任贤之。(《蒙恬列传》)

例(1)中,“甚”作状语,修饰形容词“多”;例(2)中,“甚”作状语,修饰动词“尊崇”。

以下情况也计入作状语:

(3)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辈。(《孙子吴起列传》)

(4)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刘敬叔孙通列传》)

(5)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施行也。”(《张释之冯唐列传》)

(6)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伯夷列传》)

(二)作谓语中心

在《史记》中,“甚”作谓语中心共有86例。该类型又可以细分为三种情况。一是“A甚于B”,有10例;二是“副词+甚”,有50例,其中,“不+甚”排除了“甚”作状语的情况,如“不甚见幸”等;三是独立成句,或“之甚、甚者”等,有26例。例如:

(7)防民之口,甚于防水。(《周本纪》)

(8)诸子孙咸孝,然建最甚。(《万石张叔列传》)

(9)余闻孔子称曰:“甚矣,鲁道之衰也。”(《鲁周公世家》)

(10)今寡人虽愚,不若纣之暴也;燕民虽乱,不若殷民之甚也。(《乐毅列传》)

例(7)属于“A甚于B”结构;例(8)属于“副词(最)+甚”;例(9)中的“甚矣”属于独立成句;例(10)中的“甚也”用法,则与“甚者”类似。

(三)其他类型

除了以上两种类型外,《史记》中“甚”的用法还有一些,我们将其统一归为其他类型,共有75例。其他类型又可以细分为两种情况:一是“(NP1)+V+NP2+甚”,有7例;二是“V/A+甚”,有68例。例如:

(11)吴兵数侵楚,楚人怨无忌甚。(《楚世家》)

(12)此病得之当浴流水而寒甚,已则热。(《扁鹊仓公列传》)

总的来看,在《史记》中,作状语的“甚”,已经表现出典型的程度副词用法,应当看作副词。作谓语中心的“甚”,毫无疑问属于形容词。而其他类型中的句式,则是我们需要重点讨论的。事实上,这两种句式中的甚词,也是常常被作为例子来证明程度副词作补语的。我们认为,在《史记》时代,这两种句式中的“甚”都是形容词,并且不是补语,而是谓语。

三、“(NP1)+V+NP2+甚”的句法和韵律结构

在“(NP1)+V+NP2+甚”结构中,NP1可以省略,NP2也可以是人称代词或地点名词。在《史记》中,这类用法共有7例。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使用频次统计并不包括“甚”前有副词修饰的句子,下面的“V+甚”也是如此。现列举如下:

(13)被曰:“以为非也。吴王至富贵也,举事不当,身死丹徒,头足异处,子孙无遗类。臣闻吴王悔之甚。愿王孰虑之,无为吴王之所悔。”(《淮南衡山列传》)

(14)苏代谓韩咎曰:“虮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韩世家》)

(15)黄歇为楚太子计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忧之甚。”(《春申君列传》)

(16)高帝不听,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皇帝盖悔之甚,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平津侯主父列传》)

(17)昭王元年,楚众不说费无忌,以其谗亡太子建,杀伍奢子父与郄宛。宛之宗姓伯氏子及子胥皆奔吴,吴兵数侵楚,楚人怨无忌甚。(《楚世家》)

(18)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孝武本纪》《封禅书》)

例(18)在《史记》中共出现两次,语句完全相同。与前面的用例相比,“天子病鼎湖甚”的内部关系稍有不同,“鼎湖”是地点状语而非宾语,但句法层次基本相同,因此,这里一并讨论。如果孤立地看,上述例句中的“甚”,的确跟历史上曾经存在的“动+宾+补”中补语的位置一致。但是在《史记》整体系统中来观察的话,“补语说”就很值得怀疑了。因为无论从句法结构还是韵律结构来说,这种句式中的“甚”都不可能是补语。

先来讨论其句法结构,请看下例:

(19)a.楚人怨无忌甚。(《楚世家》)

b.寡人绝齐未甚邪?(《张仪列传》)

c.曹沫曰:“齐强鲁弱,而大国侵鲁亦甚矣。”(《刺客列传》)

d.鲁句践已闻荆轲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甚矣,吾不知人也!”(《刺客列传》)

e.燕闻之曰:“甚矣,齐之为苏生报仇也!”(《苏秦列传》)

例(19a)中的“甚”,之所以不能是“怨”的补语,是因为同时期b、c、d、e的存在,尤其是d、e。以a句为例,若为补语,“甚”就是动词“怨”的论元成份,与宾语“无忌”的句法地位相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可以得出两点推论。第一,历史上应该有“楚人怨甚无忌”结构存在,因为补语和動词的关系更为密切。蒋绍愚指出,“V+死+O”结构可以作为不及物动词是否虚化为补语的一个重要参考标准[8](P181)。不过,语料中并不存在“楚人怨甚无忌”这样的结构①。第二,如果“甚”为补语,那么,“甚矣,吾不知人也”这样的句子就不可能存在,因为补语不能移出其主体动词(host)的VP投射之外,脱离动词的管辖而成为句首的强调成分。显然,这两个推论都与事实相反,因此,“甚”并非“怨”的论元成分,而应该独立于“怨”,是一个独立的小句成分(VP)。

从句法上分析,例(19)中的5个句子,实质上是同一结构的不同组合形式。b、c与a的结构一样,只是其中的“甚”前面有副词“未”“亦”的修饰;d、e是两个小句的位置发生变化,“甚”主导的小句移至句首表示强调。其基本的句法结构,可如图1、图2所示:

再从韵律角度讨论“楚人怨无忌甚”结构。根据汉语的普通重音指派规则,X如果是句中的最后一个主要动词,重音就要落在X范域的最后一个成分,即Y上。如果X是不及物动词,则Y为空位,重音就落在X上[9](P86-90)、[10](P53-78)。具体如图3所示:

如果“甚”在句中作补语,那么,句子的最后一个主要动词就是“怨”。动词“怨”后面紧跟的是宾语“无忌”,“无忌”获得重音,而“甚”就会在重音规则的作用下被删除。但这种情况显然与事实不符。因此,“甚”只能是动词“怨”韵律范域之外的成分。由此可知,“甚”才是句子的最末一个动词性成分,重音在“甚”。在双音化发展的早期阶段,这种单音节音步的遗留还是可以窥见痕迹的。“楚人怨无忌甚”的韵律结构,具体可如图4所示:

四、“V/A+甚”的句法和韵律结构

在《史记》中,“V/A+甚”句式共有68例,其使用频率要远远高于“(NP1)+V+NP2+甚”结构。从句法格式来看,绝大多数用例都是一个单音节的谓词+甚,多个成分+甚的极少,只有3例,即下面的例(22)~例(24)。在该格式中,V/A的词类主要有三种:不及物动作动词,如“病”等;不及物心理状态动词,如“欢、幸、怒”等;形容词,如“贵、美、饱”等。例如:

(20)汉王出行军,病甚。(《高祖本纪》)

(21)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魏其武安侯列传》)

(22)武安者,貌侵,生贵甚。(《魏其武安侯列传》)

(23)赵王张敖自持案进食,礼恭甚,高祖箕踞骂之。(《田叔列传》)

(24)两人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相得欢甚,无厌。(《魏其武安侯列传》)

就句法结构而言,“V/A+甚”有两种可能的分析,以出现频次最高的“病甚”(31例)为例:

前一种分析是将“V/A+甚”看作主谓关系,后一种是将其看作述补关系。本文认为,应该将某一种句式跟其同一时间平面的其他结构联系起来考虑,才能较为清楚地看到各成分之间的关系。《史记》中的“病”和“甚”还存在如下组合形式:

(25)a.天子病鼎湖甚。(《孝武本纪》)

b.上病益甚。(《秦始皇本纪》)

c.以占病,病甚者一日不死。不甚者卜日瘳,不死。(《龟策列传》)

d.以占病,病者甚,不死。(《龟策列传》)

由上述例句可以推知,在《史记》的共时体系中,“病”和“甚”之间的关系较为松散,其间可以插入“益”等副词,还可以被地点状语“鼎湖”隔开。因此,两者之间应为主谓关系。

就“V/A+甚”的其他组合而言,其间也可以插入副词,对“甚”进行修饰,像“尤甚、滋甚、已甚”等。例如:

(26)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滋甚。(《周本纪》)

(27)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世家》)

(28)(田横)谓其客曰:“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而北面事之,其耻固已甚矣。”(《田儋列传》)

(29)歌郑。曰:“其细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吴太伯世家》)

上述各例都说明,《史记》中的“V/A+甚”主要是描述一个事件的发生过程,其结构关系应为主谓,“甚”是形容词作谓语。也就是说,上文的句法结构分析只能取第一种。

需要指出的是,“A+甚”与“V+甚”仍是有一定区别的。首先,“A+甚”的中间很少有副词出现,《史记》仅见1例,即例(29)。其次,与“甚+V”相同语义的“V+甚”平行结构很少,仅有“甚”+心理动词数例,而与“A+甚”相同语义的“甚+A”结构则很多。例如:

(30)a.上还坐,欢甚,赐平阳主金千斤。(《外戚世家》)

b.公子闻所在,乃闲步往从此两人游,甚欢。(《魏公子列传》)

(31)a.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魏其武安侯列传》)

b.上以亲故,常宽赦之。三年,入朝,甚横。(《淮南衡山列传》)

(32)a.武安者,貌侵,生貴甚。(《魏其武安侯列传》)

b.夫去位而避兄弟者,君子之所甚贵;获虏逃遁者,君子之所甚贱。(西汉董仲舒《春秋繁露·竹林》)

(33)a.蒙乃上书说上曰:“……诚以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易甚。”(《西南夷列传》)

b.匹夫之反道以除咎尚难,人主之反道以除咎甚易。(西汉董仲舒《春秋繁露·玉英》)

上述每组中的两句都是相同的两字组合,看似只是交换了词序,但仔细体会,a、b两句的语义仍是有一定区别的。同时,《史记》中还存在下列相关用法,因此,谓词后的“甚”仍是应当分析为独立的谓语。

(34)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商君列传》)

除了上述句法方面的不同,谓词前后两个“甚”的词义也有差别,其前的“甚”所表示的量性程度要低于其后的“甚”。谓词前的“甚”只表示程度高,可以理解为“非常、很”;而谓词后的“甚”所表示的程度是超出一般的、非比寻常的,其词义和作谓语中心的“甚”一致,语义表达的重点是“超过一般”。基于此,我们认为,上述每组中的“A+甚”应分析为主谓关系,“甚+A”则应分析为状中关系。就《史记》而言,其中的“甚”应是兼类词:作状语的副词“甚”,作其他成分(主要是谓语)的形容词“甚”。

再看“V/A+甚”的韵律结构。实际上,也许正是由于“V/A+甚”的韵律结构比较特殊,这种格式才比“(NP1)+V+NP2+甚”更为常用,也流传

更久。因为无论是《史记》时代将“甚”分析为谓语(从而成为小句最末动词性成分),还是近代汉语中将之分析为补语(从而成为句中最后一个主要动词范域中的最后一个成分),“甚”都承担了句子的普通重

音。《史记》中“V/A+甚”的韵律结构、《新五代史》

“V/A+甚”的韵律结构,分别如图6、图7所示(见右栏):

在后世文献中,“V/A+甚”结构仍有使用。其中,《新五代史》共有32例,《新编五代史平话》共有10例。例如:

(35)积岁愈多,差阔愈甚。臣辄合二历,创为新法。(《新五代史·杂传第四十五》)

(36)太祖置酒太夫人前,举觞为寿,欢甚。(《新五代史·梁家人传第一》)

(37)明宗病甚,遣宦者孟汉琼召王于邺。(《新五代史·唐本纪第七》)

(38)右厢副使药元福曰:“今军中饥渴已甚。”(《新编五代史平话·晋史平话》)

(39)嗣源闻唐王驾至城下,开门跃马出迎,见唐主急下马山呼称贺。唐主喜甚。(《新编五代史平话·唐史平话》)

(40)唐帅刘仁赡病甚。(《新编五代史平话·唐史平话》)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引例中的“V/A+甚”结构,存在其前有副词修饰的用例,如例(35)、例(38)所示,因此,其中的“甚”仍应看作形容词。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形容词“甚”的如下用法:

(41)挠法犯禁河、洛之间,甚于寇盗。(《新五代史·杂传第三十九》)

(42)至于争已戮之尸,脔其肉,剔其髓而食之,撦裂蹈践,斯须而尽,何其甚哉!此自古未有也。(《新五代史·杂传第四十》)

(43)祸结,财力将匮,耗蠹孰甚焉?(《新编五代史平话·晋史平话》)

(44)忽大风从东北起,至曙,风转甚。(《新编五代史平话·晋史平话》)

可以说,尽管中古之后“甚”的副词用法成为主流,并且“甚”成为表示程度高的副词中最常用的一个,但不能将所有位置的“甚”都当作副词处理,上述两种句式中的“甚”,仍保留了形容词作谓语的用法①。

综上所述,本文详细考察了《史记》中“甚”的两种结构“(NP1)+V+NP2+甚”“V/A+甚”,并论证其中的“甚”为形容词作谓语。我们认为,这两种结构很有可能就是后世程度补语的来源句式,尤其是“V/A+甚”。通过对古汉语常用甚词的考察,可以发现,凡是后世能发展为程度补语的甚词,在其初期阶段,一定能进入“V/A+甚”结构,充当谓词性成分的谓语,如“极、非常、很(狠)、煞(杀)”等。而后世不能作程度补语的甚词,一般很少作谓语,更不能充当谓词的谓语,只能作体词的谓语,如“太、尤、至、最”等。不仅如此,这两类甚词与不同类型的焦点关联,也呈现出互补的状态。能作谓语的“甚、极、非常”等,与句子的普通焦点密切相关;而很少作谓语的“太、尤、最”等,则与句子的对比焦点密切相关。

参考文献:

[1]杨伯峻,何乐士.古汉语语法及其发展(修订本)[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1.

[2]周法高.中国古代语法·造句编(上)[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93.

[3]杨荣祥.从历史演变看“VP+甚/极”的句法语义结构关系及“甚/极”的形容词词性[J].语言科学,2004,(2).

[4]李杰群.“甚”的词性演变[J].语文研究,1986,(2).

[5]唐贤清,陈丽.“极”作程度补语的历时发展及跨语言考察[J].古汉语研究,2010,(4).

[6][德]梅思.汉朝汉语文言中的口语成分——《史记》与《汉书》对应卷的语言学比较研究[A].冯胜利主编.汉语书面语的历史与现状[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7]朱庆之.上古汉语“吾”“予/余”等第一人称代词在口语中消失的时代[J].中国语文,2012,(3).

[8]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要[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9]冯胜利.汉语的韵律、词法与句法(修订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10]冯胜利.汉语韵律句法学(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语体语法视角下表量副词历时变化研究”(22FYYB017);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一般项目“基于语料库的语体语法研究——以《新五代史》为例”(GD20CZY06)

作者简介:钱珍,女,广东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讲师,哲学博士。

①上古汉语语料库中,“甚”后面接名词性成分的用例如下:《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吕氏春秋·行论》:“怒甚猛兽,欲以为乱。”《史记·楚世家》:“侍者曰:‘甚是。”可以看出,“甚”后面的名词性成分都不是宾语。

①这一点不同于“极”。“极”在后来发展出“V/A+极+了”“V/A+得+极”等用法,补语标记“得”确立了“极”作为补语的用法。而“甚”的这种用法极少,如《朱子语类》中仅见1例:“物之塞得甚者,虽有那珠,如在深泥里面,更取不出。”(《性理一》)

On “Shen(甚)” Distributed after Predicates in Shiji(《史记》)

Qian Zhen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Communication,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Guang zhou 510320, China)

Abstract:In Archaic Chinese, those “shen(甚)” distributed after predicates have been argued to be treated as complement or as predicate. Taking Shiji(《史记》) as the key material,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syntactic and prosodic features of each “shen(甚)” in it. It is conclude that, until the late Archaic Chinese, those “shen(甚)” distributed after predicates should be treated as predicate rather than complement. The similar constructions in later literatures display the diachronic remains in synchronic grammar.

Key words:Shiji(《史记》);“shen(甚)”;syntactic features;prosodic features;predicate;compl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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